迪恩手中的這只平光眼鏡用聖油燃起的火焰燒過一遍, 唯有如此，迪恩才能夠通過鏡片看到地獄獵犬。至於殺死地獄獵犬的武器，迪恩也找好了，是他從約翰·康斯坦丁那裏弄來的, 一次性用品, 但足以撕裂地獄獵犬堅硬的血肉。

迪恩坐回到駕駛座上, 方向盤一打, 向著克勞利說起的地點駛去。

***

“克勞利，你可真是一個無恥的混蛋！”

荒野之中，迪恩咬牙切齒, 綠眸中滿是憤怒。

“嗚……”

憤怒的咒罵聲中, 一聲細弱的嗚咽聲響起, 然後是細碎的聲響。

迪恩額角青筋直跳, 僵硬無比地低下頭, 看向左手提著的野餐籃。

一只毛茸茸半透明的腦袋頂開野餐籃的蓋子, 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野餐籃的邊緣處, 一雙黑色的圓眼睛濕漉漉地看向迪恩, 喉嚨裏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只一眼，迪恩的內心又開始向崩潰的邊緣邁進。

克勞利那個混蛋惡魔！

迪恩曾以克勞利生前的骸骨與他訂立了三項約定, 協助他殺死黃眼惡魔亞茲拉爾是其一, 雖然亞茲拉爾最後死在了克勞利的手上, 但合約上並沒有不允許克勞利對亞茲拉爾下死手的要求, 不算違約。

約定之二, 便是一頭地獄獵犬。

獵殺一頭地獄獵犬, 以它的鮮血淋身，吟誦出刻在惡魔石板上的咒語，即為關閉地獄之門的第一項試煉。

當然, 在那個惡魔石板被挖出來之前，除了那個現在躲藏得好好的天堂書記員梅塔特隆以外，無人能夠猜到迪恩索要地獄獵犬的真正目的，迪恩也不指望克勞利相信他想要養一只乖狗狗的謊話。

但是！克勞利太無恥了！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惡魔，不，惡魔都是這樣無恥的存在，而克勞利是其中的翹楚！

克勞利是派紅眼惡魔給迪恩送來第二項約定的地獄獵犬了，可那頭地獄獵犬跟迪恩想象得一點也不一樣。

迪恩準備對付的地獄獵犬，應當是一頭遠比普通鬥牛犬還要威武高大兇殘的地獄生物。它不知執行過多少次收繳人類靈魂的任務，殺死過多少人類，迪恩完全沒有馴養地獄獵犬的興趣，他只準備避開其他人類惡魔等等生物，一刀幹掉那頭地獄獵犬，幹脆利落地完成第一項試煉。

好嗎，迪恩算是明白了，這種關乎世界的大試煉，即使掌握了先機，便宜也不是那麽好撿的。

克勞利是給他送了一頭地獄獵犬，但這是一頭看上去似乎連奶都沒有斷的狗崽子！

狗崽子！！

迪恩一口氣噎在喉嚨裏。

他從來知道克勞利不好糊弄，那家夥簡直就是天生的惡魔奸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在地獄獵犬的問題上，他竟然鉆出了這樣一個空子。

就跟之前克勞利動手搶了亞茲拉爾的人頭一樣，送來這麽一頭狗崽子，克勞利並沒有違反之前的合約，只是迪恩要被氣死了。

“嗚……”地獄小奶狗明顯是感覺出了迪恩蓬勃的怒意，它不知道迪恩為什麽這麽生氣，一雙無辜的黑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迪恩。毛茸耳朵抖了抖，隨即它主動擡起爪子，又軟又彈的肉墊搭在了迪恩拎著野餐籃子的手上，極佳的觸感不必提，緊接著便是討好的舔手背。

一邊舔，一邊還咕嚕咕嚕。

迪恩：“……”

如果是成年地獄獵犬，迪恩能夠毫不猶豫地一刀下去，但面對這樣一頭狗崽子……

幼崽和成年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即使是相對立的種族，只要有著基本的良知，都不會對幼崽下手。

得了吧。迪恩告訴自己，這麽一只巴掌大的狗崽子，一刀下去能有多少血，壓根不夠淋身的。

迪恩低頭看著這只狗崽子，內心一半被怒火充斥，一半滿是無奈，最可怕的是，還有一絲憐愛正在兩種情緒的縫隙間滋生。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只狗崽子濕漉漉的眼神太像他那個固執的蠢弟弟了。

“操你的克勞利。”迪恩低罵一聲，有些粗魯地將不斷舔手示好的狗崽子按回進野餐籃子裏，

這只狗崽子已經送到了他手上，第二項約定已經完成，即使迪恩再不滿，克勞利攥著合約也不可能將狗崽子換成成年犬。丟棄也不可能，到底是地獄生物，放任它脫離自己的掌控，萬一害了別人怎麽辦。

他倒是能夠將狗崽子養大，然後……可真要他親手養大了這只地獄獵犬，他又怎麽舍得殺死它。

迪恩慢慢地吐出一口氣，果然，投機取巧要不得嗎。

看來他應該好好翻一下合約，看看第三條約定有什麽漏洞，免得克勞利鉆空子都鉆到眼前了才意識到自己被坑了。

迪恩拎著野餐籃子坐進車裏，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克勞利的電話。

鈴聲才響起一下，對面立刻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

“迪恩迪恩，如何，那只乖狗狗合心意嗎？”克勞利笑瞇瞇地道，“那可是我精心挑選了數月才選出來的漂亮寶寶。”

“滿意極了。”迪恩瞟了一眼再度鉆出腦袋，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狗崽子，皮笑肉不笑，“克勞利，多謝好意。”

“不客氣，迪恩男孩，你知道的，我也很喜歡那些小東西，這大概是我們共同的愛好吧。”

迪恩：呵。

雖然惱怒，但迪恩還是耐著性子向克勞利詢問了“地獄獵犬餵養守則”。

迪恩原本就沒有豢養地獄獵犬的打算，之前也不過是想要弄來一只來宰殺。只是，原本的成年犬變成了這麽一只狗崽子，迪恩下不去手，心中也覺得這狗崽子殺了也沒用，只得暫時養在身邊。

既然準備養狗，那麽就要考慮它的一日三餐問題。

當然，要是地獄獵犬的食物是人或是靈魂……那它即使是幼崽，迪恩也只能先殺為敬了。

克勞利倒是沒有在這方面坑迪恩，地獄獵犬的主要食物是黑暗能量，那種能量充斥在地獄的每一處，也就是說地獄獵犬不必精細地投餵。

至於人類靈魂，雖然在地獄中受刑的人類靈魂不少，但對於惡魔而言，靈魂是交易買賣的錢幣，有些靈魂還極具收藏價值，自然不會拿來餵狗。

黑暗能量這種東西，除了一些特定的地點以外，絕大部分的黑暗生物體內就蘊含。反正迪恩專門狩獵那些生物，宰掉那些黑暗生物，提取他們的力量餵狗也不是什麽麻煩事。

掛掉電話，迪恩看著這只狗崽子，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唯有通過聖火煆燒後的鏡片還能夠看到的生物，註定只能由他一人來照顧。怎麽想，怎麽是件麻煩事。

不過，更麻煩的在後面。

既然沒有辦法走克勞利的路子投機取巧，那他只能尋找那些跟十字路口惡魔交易過的人類，趕在那些紅眼惡魔收取靈魂代價之前，先一步殺死他們派出去的地獄獵犬。

迪恩慢慢地吐出一口氣，方才被怒火充斥的綠眸變得沈靜起來。

此時的迪恩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麽乖狗狗，再可愛的生物都有一段讓人焦頭爛額的幼年期，地獄獵犬的幼崽也不列外。

***

再說薩姆。

幹脆利落地辦理了休學手續後，薩姆獨自踏上了獵魔的道路。

當然，他沒忘第一世曾經阻止過的一些悲劇。

鑒於每一次輪回的時候，薩姆都有意重溫自己原本的第一世記憶，利用那些記憶來覆蓋自己在其他世界生活過的記憶，嚴格地算起來，雖然薩姆的實際年齡要比迪恩大很多，但他第一世的記憶要比迪恩清晰很多，一些時間地點上的小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反觀迪恩，不能說迪恩的記性不好，但畢竟已經過了十年的時間，給出些許提示，迪恩才能夠大概記起過去的事情。

原本先知查克的小說是很好的線索，奈何小說停更，查克不回私信，迪恩和薩姆互相隱瞞，各自猜測，只得當現實改變導致查克無法繼續觀測溫徹斯特的命運。沒有現成的故事，查克也沒有辦法繼續寫小說，《邪惡力量》自然而然地停更了。

小說雖然停更了，但已經發布出來的章節內容，兩人還是放在了心上，或是通過網絡，或是親自開車跑了一趟目的地。

旋即，兩人不約而同地發現，原本應該發生在一月末的溫迪戈事件並沒有發生。

命運改變了，他們再不能利用過去的優勢來占據先機。

變化的未來意味著新的危機。

想要狩獵，薩姆只能重新收集情報，從中篩選可能的超自然生物案件。這樣的事情對於薩姆而言算得上駕輕就熟，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一個人就幹掉了兩只女妖，一窩吸血鬼，三個狼人。

薩姆準備打響自己在裏世界的名聲，讓其他獵人意識到，溫徹斯特家那個退休四年的薩姆·溫徹斯特已經回來了。

就在薩姆按部就班地處理著裏世界的超自然案件時，一個電話突然打來，原來是一個電話通知，是他的一個匿名包裹寄到了斯坦福大學的保衛處。

匿名快件。

薩姆皺了皺眉，匿名，會是誰？

薩姆猶豫了一下，反正他現在的獵魔旅途完全就是按照他從網上收集來的信息規劃出來的，雖然不知道那會是個什麽東西，但他還是選擇回一趟斯坦福大學，將一個匿名寄去的包裹取了出來。

出乎薩姆意料的是，打開包裹後，裏面是一只黑色的正方體盒子，巴掌大小，盒子的一面繪制著莫比烏斯環的花紋，看上去十分精致。

除了這只盒子以外，裏面還有一張黑色的卡片，一面寫著薩姆的名字，一面則寫著一句話——

【向家人展示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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