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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危機,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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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危機,戰

雲殷踏上白符站在空中,墨發白衣眉宇中的淩然正氣讓青唯覺得毫不真實,仿佛錯覺一般,他墨發上的光暈迷離,發絲淩亂、堅毅,而白色衣衫在烈日下有些美麗得透明。

他伸手指向石魚,噙笑道:“大魚骨頭!還不快快把我家阿唯吐出來!否則……紅燒!”

青唯對於雲殷的話十分無語:‘握草,都已經成魚骨頭了還紅燒個屁啊!清蒸還差不多。’

“嗚……”

石魚顫動得愈加劇烈,青唯心底也是不安。

而那藍色珠子碎裂之聲清晰可見,就連這四周的魚骨都分泌出一濃黑粘稠的物體,牢牢困住青唯。

此情此景,有過多年征戰的青唯已然明了。

這魚是想跟她同歸於盡!

雲殷眸中閃過一絲狠厲,青銅斷劍被符咒催動搖晃到石魚身邊,威脅著它:“你最好識相點!”

此魚只在古書上有過記載,石魚,荒漠中萬年不死之身,每逢半滴雨露便能重生!其根埋入土內可引起水源。

本來這魚在洪荒之中是最為和善的存在,尋著它便意味著四周有水源。

可它不分青紅皂白的暴 動,必然在其身後有人之指引。

此魚素來記仇,一旦下定決心便不會悔改……

“嗚——”

石魚發出愉快地笑聲,猩紅的眸子緊緊盯著雲殷,仿佛很滿意現在操控全局的情形。

它顫抖著身形,笑聲詭異,散發出的黑氣使得雲殷不敢靠近一分。

而那只黃皮老虎不論如何攻擊、碰撞,這石魚就像一塊堅硬磐石那般,無法被擊破。

青唯著急了,她拍打著魚骨奮力呼喊著:“——雲殷!大虎!你們快走啊!”

雲殷面色發青,額頭滲出顆顆滾燙的汗珠,他的衣衫浸出了汗漬,張望著石魚與之中的青唯,不知如何是好。

黃皮老虎瞪大了圓眼,爪子刨著沙土,兇狠地盯著石魚。

見兩人還杵在那,青唯想要動彈又無法掙脫,那顆本該碎裂的珠子現在愈發地脹大,似要擊破魚的內腔。

她在裏面的活動空間範圍愈發狹小,心臟處被這樣巨大的法力擠壓得生疼。

她揮動著手臂,拼盡全力呼喊道:“——快走!別管我!給姑奶奶我滾啊!”

“阿唯……”雲殷呆滯地看著石魚撕裂出來的笑容,只覺心底生疼。

湛藍色珠子越發越大,即將擠破石魚身軀爆裂,青唯呼吸已經困難,視線被一片霧黑擋住。卻隱約見著雲殷奮盡全力一步步奔跑而來!

墨絲白衣,兩者融入到一齊,像宣紙上的一點暈染的墨色。

“——阿——唯!”

青唯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來,視線已經漆黑,她感覺得到那珠子最終破裂之聲……

“滾……啊……”

她想活著,她還想活下去啊……

她還有好多事,好多事沒去完成……

還有好多好多人……

……

“——嘭!!!”

……

那是一種幾近靈魂撕裂的痛楚,她咬牙切齒,只覺自己漂浮在了空中,與這世間告別。

……

“青……唯……”

……

魂魄輕悠悠地浮在了空中,可這裏卻是一片黑暗……

隱約聽到有水滴之聲,

一點,

一滴,

落在地面,

蕩起漣漪,

回響,反覆回響……

“——青唯!!!”

聽見耳旁的呼喊,她多想睜開眸子,可眼瞼已然無力睜開。

她只有虛弱地,虛弱地半瞇著眼睛,視線朦朧,看著面前之人……

雲……殷……

你怎麽……

渾身是血……

“青——唯!!!”

他緊緊地擁住她,身體緊緊地將她貼在胸膛,用力地,用盡全力地呼喊她的名字。

雲……殷……

他那一襲白色的衣衫轉瞬被沁出的鮮血染成猩紅之色,他面色極為難看極為虛弱,就連捧著她的手也是顫抖的。

他惶恐不安,他如鯁在喉。

“青……唯……”

在看到她醒來的一瞬,松懈下一口氣,虛弱地笑了。

“唯……”他喚她。

雲殷……

我不是叫你……走了嗎……

你怎麽……

她只覺腦中巨疼,忽然想起了什麽——

在爆炸的一瞬,他飛身前來將她團團圍擁,用心底最柔軟的一處把她包裹好,如同珍寶般呵護。

此時的他輕吐著氣息,卻滲著濃濃的腥味。

雲殷的背部是一根根長長的魚刺,劃破了他的衣衫,刺入他的血肉,將經脈截斷,靈氣隨著脈絡一點點的飛出,流逝著。

像白晝中的螢火蟲,走了便不會再歸來。

他身上的血肉被魚刺拗著翻開,一片血肉模糊淋漓。原本雪白的衣衫成了紅衣,袖口處還未被血色染指的布料,一點點、一點點,像極了血夜中的白雪。

此情此景,青唯不知如何說是好。

她唯有那般呆滯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可他卻笑得像一孩提。

盡管滿臉血汙,身負重傷,可他卻深呼著氣息,完整、盡量完整不讓她看見自己虛弱。

雲殷望著從身軀當中流逝的靈力,輕輕笑開,說:

“阿唯……我要走了。”

她只覺嗓子嘶啞無比,想要發出任何言語卻無法脫口而出。

“嗚……”

見頭領已被消滅,最末尾一只漏網石魚起了憤怒之心,趁著二人虛弱一瞬連忙偷襲而去——!

雲殷失了告別之心,連忙將青唯丟給黃皮老虎,符咒已然燒完,他唯有拼死!

從腰側拔出那把青銅斷劍,朝著石魚奔來之向便是一刺——

“錚——!”

那是青銅之劍再度斷裂之音。

霎時間奪目的光芒,滔天的火焰,眼前模模糊糊一片。

她的心臟狂跳不止。

雲……殷……

那只幼小的石魚被一束烈焰從中劈開,硬生生地分為兩半,魚骨架焚燒殆盡。在怒滔火焰之中,一襲紅衣蜿蜒彌漫。

他高傲地擡起眸子,盯向細砂之中的女子,勾起一抹笑容:“臭狐貍,見著本仙君開不開心啊!”

鳳鳩拍了拍身上的沙土,鳳眸瞇成一條細線,笑得傲然。

——還好他趕得及,不然唯兒可就危險了。

可是青唯見著他並無最初預想般的激動,目光直直地穿透他的身軀,望向石魚的方向。

那石魚最大的骨架還在噗呲噗呲灼燒,可其他東西已經粉碎為洗塵,隨著荒漠的朔風漂飛遠了。

她撐起虛弱地身軀奔跑過去,左顧右盼,喃喃道:“——沒有,沒有!”

“怎麽可能,怎麽會沒有呢!”

雲殷方才為救她奔石魚而去,那般虛弱的他,靈力在流逝的他……

怎麽會,不見了呢。

鳳鳩高調的出場,卻被她這麽淡然失落的神情弄得心底怪怪的。

他走向前,擋住了青唯的視線,搖曳著手中紫竹骨扇,微微扇動著風,感嘆道:“唉,這洪荒的烈日可真曬,風也狠裂。要這麽待下去,皮膚可就……唉……”

這般自戀的情形讓青唯猛地擡起頭來,緊緊盯著鳳鳩,眼神夾雜著一處他看不懂的東西。

她雙手禁錮住鳳鳩的肩膀,逼問到:“鳳鳩,雲殷呢?雲殷呢!”

“雲殷?”鳳鳩被這番話語弄得心底莫名,他為了這只臭狐貍的安危孤身進入洪荒。可到了之後這臭狐貍卻在想著雲殷那小子!

他別開青唯的手,望向他處,心底煩躁躁道:“本仙君不知道!”

“——不知道?!”

青唯有些不敢置信,她瞪大了瞳眸,搖晃著鳳鳩,指著天上的九日道,“方才你從那兒下來,落在雲殷處,吐出的烈焰焚燒了石魚。

當時雲殷正與石魚紛鬥,你竟然跟我說……”

不、知、道?!”

鳳鳩只覺得青唯說的這話太過莫名其妙,側眸盯著她:“不錯,本上仙是從那地方下來的。餵、你這臭狐貍捏得真緊,好心好意救你,恩將仇報哇!”

從那地方下來……

——說她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

縱使現在的青唯再過虛弱,可她望向鳳鳩的眸子卻是猩紅,那眼珠上的血絲仿若一條條利刃:

“——我青唯稀罕你救了?求你救了?!”

看著青唯瞳眸中燃燒的怒色,鳳鳩蹙起眉頭想不出個所以然,只當青唯呆在洪荒太久,被烈日焦烤而心情郁躁。

一片血紅燃著火的衣角隨著風飄過青唯身旁,她的視線瞬間被這東西給拉扯。

……雲殷……

雲…殷……

她伸出手便欲將那衣角給撈住,可在伸手的一瞬鳳鳩將她給擁住,低沈且溫柔道:“好啦好啦,別鬧別扭了。

寶悠之事是本仙君不對,這不、本仙君來陪你了!可別不知足喔。”

他面龐有些紅潤,聲音細小,胸口的心臟在強有力的狂跳。

青唯伸出手,卻眼睜睜地看著雲殷的衣角從面前飄過、飄遠……

不知哪兒來的氣力,她一把將鳳鳩推開,大喘著粗氣,憤恨地瞪著鳳鳩:“鳳鳩,你為何要來!”

這不是一個疑問,這是在責怪他!

她指著那處荒漠,黃沙漂浮,卻已無任何痕跡的地方。歪著頭笑著問鳳鳩:“你是不是看著石魚就燒下去了?其他什麽也沒看也沒瞧!”

雲殷、雲殷為救她在那兒啊!

鳳鳩幾乎楞了也不楞地點頭:“對啊,本上仙看你危在旦夕……”

“——啪!”

伸手便是一巴掌摑去,她笑得越發歡快,抖動著肩膀,琥珀色的瞳眸有一種別樣的神采。語氣很輕,很柔,是她從未有過的調調。

“你給我……

滾!!!”

鳳鳩楞了楞,絲毫未曾想到面前之人為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好似在嘲諷他的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他明明……

只是想來救她啊……

怎麽就錯了呢?

青唯見鳳鳩還杵在那裏,她胸腔中的憤怒再無可抑制,一拳又一拳打擊在他身上,直接推搡著鳳鳩過去。

“你給我滾!滾遠點!——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他右臉上的巴掌還在火辣辣地疼,動一動嘴角都覺得難受。

——堂堂仙桐林鳳君何人受過他人巴掌!

鳳鳩瞪著眼眸,金色的瞳孔盛滿了傲氣,他抿著薄唇惡狠狠道:“你這臭狐貍是不是瘋了!——啊?!”

她輕輕搖晃著頭,扯了扯嘴角,看著他,眸中有著淒淋的血色,有什麽東西在眶內打轉,翻滾著。她說:“鳳鳩,你殺了雲殷,——你殺了他!!!”

從弱小的身軀中迸發極強的怒吼,咆哮開來天地為之變色。

她接著道:“雲殷同你近日無怨遠日無仇,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他怔了怔,腦子嗡嗡作響,辯解道:“這火明明……”

青唯甩下鳳鳩,絲毫沒心聽他的解釋,一步一踉蹌地往反方向走,她一面笑著,一面發出哭似的聲音。

“雲……殷……”

“……雲……殷……”

在一邊的黃皮老虎冷漠的望了鳳鳩一眼,連忙跟隨著青唯步伐遠去,沖著青唯“嗷”了一聲,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上。

那種哀傷由心底彌漫開來,隨著洪荒中的黃沙在耳旁窸窣作響。

風席卷著沙塵撲在了他的面上,一顆顆荒漠裏的沙子撲入了眼裏,幹澀得讓他眼睛發痛。

鳳鳩趁著風連忙追去,火紅的衣衫在一望無際的大漠裏翻飛,喘著氣卻瞧著青唯越跑越遠……

他怒了,一掌揮下,滾滾沙塵順著逆向之風瞬間形成一巨大高墻,堅固得如同堡壘,遮擋住洪荒的烈日,也攔住了青唯前進之路。

青唯見了掉頭便走,可那些沙塵不依不饒,她走到哪兒,它們便堵到哪兒。

唯獨留下的,是她不想去走的,回到鳳鳩身旁的退路……

他站在遠處,看著小小的人影怒吼道:“——本仙君沒有殺他!青唯你信是不信!”

可她就這麽坐在虎背上,連頭也不願意回,甩給他的,是孤寂的背影。

“鳳鳩,你覺得我會信嗎?”

他覺得她……會信嗎?

若是尋常,別人問他問題,他從來都是遵隨己心迅速作答,不顧一切。

可是今日……

他為何就顫動了,不敢脫口而出了呢?

他們當初一紙婚書誤打誤撞定下的婚約,成婚之後嫁入仙桐林,過得從來是雞飛狗跳,雞犬不寧的日子。

兩人,

好像從最初就未建立過信任,

現在,

——又從何談起信與不信呢?

鳳鳩闔上金色的眸子,像是閉合上了那道信任的門……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諷刺,很是自嘲,淡淡地沈默道:

“你……不會信。”

青唯回過眸子,笑得很安心,很坦然,道:

“對!我不信。”

他的心被這一句話緊緊地攥住,一直冰涼的手在他胸腔中來來回回,掏空他的一切。有什麽東西脹脹地擠壓在胸口,連呼吸都無法勻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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