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湛上前拎著淩小閑，把他和宋璟鈺的距離拉得遠遠的。

“我這還沒死呢，你們兩個就又勾搭上了？還這麽明目張膽的？”他朝著宋璟鈺道:“你怎麽找到這兒的？”

然後不等回答又轉頭質問淩小閑:“還有你，幹嘛要給他開門？”

淩小閑被羅湛的怒聲呼喝驚著了，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倒是那邊的宋璟鈺面不改色。

“幹嘛呢？多大點事兒，就大呼小叫的。他是你的小情兒，我算起來也是，你還怕我倆給你戴綠帽子？我是直的你不知道嗎？”

羅湛道:“你別給我廢話，直的怎麽了？我一開始還是直的呢，還不是說彎就彎。”

宋璟鈺不以為然:“那是你意志不堅定，我就彎不了。”

羅湛被宋璟鈺氣得哭笑不得，上前拉著他的手腕就要趕人:“你給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再敢來我就真的對你不客氣。”

宋璟鈺抓住鋼琴沿耍賴皮不肯松手。淩小閑看在眼裏，之前對於宋璟鈺謙謙君子的人設瞬間崩塌。

“你別拉我，我不走。我在星光待得快憋死了。我想通了，你要上就上吧，我咬咬牙忍著就是了。上完了你也給我找一處住所，每月給我點零花，再給我找幾個人供我差遣……”

淩小閑“……？？”

羅湛原來喜歡這種類型？

宋璟鈺的話說出口，羅湛停下了拉扯他的動作，一雙眼睛有些森然地瞪著他。

“好啊，你說的，有種別反悔。進屋，脫衣服！”

說著話，羅湛拽著宋璟鈺的衣領進了他和淩小閑的臥房。

“餵，我沒說在這裏。你別動我，放手，你變態啊？還有人看著呢……你住手！”

淩小閑站在琴房門口傻了眼，完全沒料到羅湛這麽狂野的處事態度，他難道真要在這裏辦了宋璟鈺嗎？甚至囂張到連房門都不關？

淩小閑覺得自己該回避，要不下樓去待會兒吧！

他匆匆地走向門廊，太過慌亂以至於拿出鞋來穿的時候，他都沒發覺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出了門走向電梯間按下按鈕，終於發現自己心跳速度不太正常。

是嚇得？還是氣得？

電梯到了門還沒打開的時候，狼狽的宋璟鈺沖了出來，像被追趕的兔子一樣沖進電梯，快速按下按鍵，逃走了！

淩小閑還站在那裏失神，開著的房門裏傳出羅湛怒吼。

“淩小閑，給我進來！”

淩小閑不想違逆，雖然他現在不想看見羅湛的臉，但還是慢慢走回了房間。

“我嚇唬嚇唬他，你跑什麽？”

羅湛把淩小閑攬進懷裏，看著他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安撫道。

淩小閑不想承認心裏頭的不舒服，所以沈默不言。

羅湛親親他的嘴唇，嘆息道:“他就是個阿鬥，爛泥扶不上墻。

他家以前條件挺好，他爸媽又寵他，從小慣壞了的。

去年他爸的公司經營出現問題，老爺子一著急就病倒了，現在還住在醫院。

他家那堆爛攤子指著他收拾的時候，他就慌了神了，找到我幫忙。

幫也就幫了，我們兩家從前關系還算是不錯。

誰知這小子太不著調，我這頭派人給他出力打理公司呢，他那頭去酒吧逍遙快活。

氣得我就想甩手不管了，任他自生自滅，誰知道他又死皮賴臉地哭著找到我，說什麽去酒吧是為了彈琴賺錢，給他爸交住院費。小兔崽子蒙我是傻子呢？

你說我也不是做慈善的，不能白幫對不對？所以我就跟他說，讓我幫也可以，陪我睡我就幫他。

結果這小子沒骨氣，居然真的答應了。”

淩小閑聽著羅湛清朗的聲音在耳邊訴說著他和宋璟鈺的過往，忍不住問道:“你幹嘛要跟我說這些啊？”

其實，現在他不想聽到這些話，關於羅湛和別人的種種他都不願意知曉。

羅湛摸著他的頭說:“跟你解釋一下，看你有點不高興。”

淩小閑忽然就被這句話戳到了酸處，強忍著才把想要冒出來的淚水憋回去。

“我也沒不高興。”

羅湛捏捏他的下巴，道:“那就最好了。不過，我這麽說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他就是那種不著調的人，你別被他給迷惑了。”

淩小閑倒沒想到他還擔心這個，說道:“我怎麽會被他迷惑？他又沒有你好。”

這句話顯然讓羅湛聽起來很受用。

“那是，他哪能跟我比。以後他再來你別給他開門。”

“哦。”淩小閑答應下來。

或者，羅湛並不像想象中那麽喜歡宋璟鈺。

淩小閑這樣想著，心裏舒服了許多。

……

淩小閑的日子過得充實而快樂。

有音樂，有疼愛他的人。他已經想象不出比現在更美妙的日子。

他覺得，他的人生已經接近於完美。

甚至以前特別渴望去做的手術，此時想起來，都不是那麽重要。

他還是找了機會給家裏郵了一筆錢，他爸很驚訝地問他錢是從哪兒來的時候，他說:

“還能從哪兒來？你們不是老罵我賤嗎？賤人還能用什麽辦法掙錢？”

他爸在電話那頭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音樂課程還在繼續，有一位老師建議他去報考音樂學院，系統的學習一下。

淩小閑問羅湛，卻被羅湛否決。

“去什麽學校？學校一個老師教一群人，而且還有大把的假期。多浪費時間？

你好好學，學完這個階段我再給你換更高級的老師。

我告訴你，學院教的東西難免教條化，回頭我幫你找幾個在音樂界混出名堂的人指點指點，那能趕上你在學校學好幾年。”

淩小閑用近乎於崇拜的眼神看著羅湛，其中還摻雜著讓羅湛微微心顫的東西。

不等羅湛分辨清楚，淩小閑已經將小巧的唇貼上，淺淺的卻投入全部地吻他的唇……

將身體完全打開，雙腿緊緊纏繞羅湛的腰，獻祭一般予取予求。

猛烈的沖刺，相互擁抱著抵達雲端，在彼此身體的結合中顫抖著釋放。

“你會懷孕嗎？”羅湛突然問道。

淩小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倒是被嚇住了。

“不會吧？應該不會。”

羅湛從淩小閑體內退出，翻了個身摸著他的小腹又問:“那你會像女孩子那樣……有那個出血的時候嗎？”

淩小閑忍不住就紅了臉，想起了初潮時的狼狽難堪來。

“有過那麽一次，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吧！但就那一次，以後就沒有。所以，我應該不會懷孕的。我覺得我更像男人多一點，你看，我有喉結。”

“哦，那就好。”羅湛好像松了一口氣。

淩小閑想了想，又說道:“其實，我可以去做手術，完全變成男人。”

羅湛點點頭:“我也聽說過。應該比變性手術簡單得多。不過吧，其實你這樣也挺好……起碼操起來很帶感。”

淩小閑沒接他的茬，他不太想去承認，羅湛對他身體上的貪戀。

僅僅是身體上而已。

淩小閑其實沒大有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他開始變得忙碌。

學譜子，練琴，會讓他花費很多的時間。

有時候羅湛在書房辦公，他怕影響到他，去把門關上練習。

誰知羅湛卻走過來把門打開，倚在門邊看著淩小閑忘我地將那一篇樂曲彈奏完，然後說:“開著門就行。我一邊聽你彈琴一邊辦公，感覺還挺不錯。”

淩小閑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喜笑顏開。

這天晚飯後，淩小閑抱著吉他坐在矮凳上，手裏假裝拿著麥，對著羅湛表演:“下面彈奏一首《街角的微光》，獻給天下第一帥氣的羅湛先生。”

羅湛捧場的給他一聲歡呼，就著手裏涼涼的啤酒聽他演唱:

流浪的夜，冰冷的街。

未知的方向，落寞傾斜。

無人問我，只有飄落的葉。

街角的盡頭，微光搖曳。

命運的輪轉，不曾停歇。

迷霧的盡頭，微光中的街。

開啟的淺笑，天真無邪。

微光閃現，那是你的視線，指引的方向，是到達幸福的街……

這是淩小閑自己寫的歌，曲譜不全，只是一時哼出來的旋律，有感而發的填詞。彈唱時也只是簡單的和弦。

但他唱的投入，傾註仿佛要溢出來的感情，讓聽見它的人都淹沒其中。

羅湛長開雙臂迎接，淩小閑放下吉他，走過去伏在他懷裏。

“真棒，我的小家夥！”羅湛誇讚。

淩小閑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感受那裏面傳出來強有力的跳動，他會收緊雙臂，緊緊相貼，希望能將自己透過羅湛胸口的肌膚肋骨，融進那跳躍著的血液中，隨著流轉遍布羅湛的整個身心。

……

宋璟鈺那次被嚇跑了之後，好像並沒有氣餒。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又找上門。

淩小閑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開門讓人進去。

沒必要把人關在門外那麽小家子氣吧？

他們兩個根本不可能發生什麽。

宋璟鈺的心思顯然跟他一樣。

“別管羅湛那個小氣鬼。我就是太悶了，過來找你聊聊天。你也知道，我跟星光那幫家夥沒有共同語言。我就覺得你挺好的，脾氣性格好，長得也好看。而且咱倆有共同語言。”

淩小閑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老家凡是知道他的人，無一例外的都像看怪物一樣看他，鄙視嫌棄，嘲諷，打罵，什麽樣的都有。

到了這個城市他的悲慘命運得以轉變，生活不再那麽壓抑著永遠看不到出頭之日。對於身邊出現可以交流的，善意的朋友，他並不抗拒。

羅湛自然會發現宋璟鈺的蹤跡，一開始還是冷著臉嚇唬他，後來看著相安無事，也就慢慢隨他去了。

如果淩小閑能影響影響宋璟鈺這個阿鬥，讓他上進些，懂事些，羅湛也能松口氣。

相處中，淩小閑發現宋璟鈺可以算得上多才多藝。

什麽音樂，舞蹈，茶道，美術，棋道，古玩鑒賞，甚至是廚藝，園林，外國文藝等等各方面，宋璟鈺都能說的頭頭是道。

這對於沒什麽學問見識的淩小閑來說，宋璟鈺的談吐簡直讓他眼花繚亂，佩服不已。

“你別佩服他。”羅湛卻說。

“他那叫花架子，徒有其表。他什麽都有涉獵，但偏偏什麽都不精通，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你做好了這樣，不一定還能做好那樣。

璟鈺他看起來多才多藝，其實真的沒有哪一個能拿出來炫耀。就像彈鋼琴，他的證書早就拿到手，但我聽他彈的還沒你彈得好聽。

而且，他如今連基本的溫飽都做不到，要不是我接濟他，還幫他管公司，他可能就得餓死了。”

淩小閑聽了點頭表示讚同。

但想了想，又說道:“那是他可以依靠你，如果沒有了你這個靠山，或者他也能做出一番事業來的。”

羅湛聽完卻不以為然，他堅持己見的認為宋璟鈺一無是處，只能被圈養。

淩小閑想問問他，這樣養著他，你是有什麽打算嗎？

早晚吃了他？還是養他一輩子？

但最後，他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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