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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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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天已過,帝都重新恢覆一片繁華熱鬧之景,除了一些老舊的房屋被積雪壓倒以及部分老弱人員因嚴寒而凍斃一類令人不甚愉悅的新聞之外,整體氣氛依舊維持在歡愉雀躍的水平之上。

不過,病愈之後的赫蒂卻並沒有加入這樣的大氣氛之中,與之相反,她顯得比生病時候還要更加地懶散,雖然不再整日窩在床上,但是卻依舊花費大量的時間或坐或躺,好似站著是一件多麽折磨人的事情一般。

“赫蒂這樣子沒問題吧,要不然,我還是別去了,就在這裏陪她吧?”一身盛裝的貝蒂站在起居室門口,看著赫蒂,擔憂道--溫暖的爐火旁,赫蒂正裹著一身毛毯,躺在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動著躺椅,微側的臉龐上顯出一種近似失神的神情,似乎魂魄並不存在於此時此地。

維多利亞整一整自己頭發上簪著的纖長羽毛,在鏡子裏照了照,確保它正固定在最美麗的位置,然後一邊審視自己的儀容狀態,一邊回應道:“這可不好……別理她,那孩子一向就是這樣,她若是心情不好了,一貫不會願意有人打擾她--相比於找人傾訴,她更願意單獨一個人待著,然後自己整理思緒。”

側過眼來看著貝蒂依舊猶豫不決的神情,維多利亞再勸一句道:“你沒看我和維爾莉特都沒打擾她嗎?這種情況雖然不常發生,不過,我仍要說,習慣就好。”

貝蒂聞言,也不好繼續堅持,便一步一回頭地隨在維多利亞身後。離開起居室,出門赴宴去了。

兩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說話聲,所以。起居室中的赫蒂自然聽到了這一番對話,不過。她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當真像是失了魂一般,安靜地坐著,輕輕地搖著,無論是情緒還是反應都比平時慢了好幾拍,有如一只即將休眠的冬眠動物,將一切生理機能降至最低,甚至連心跳與脈搏都被壓制到最慢速的狀態。

如此沈靜又如此緩慢。脫離了正常人的生理機能範疇,卻讓赫蒂有了另一番獨特體驗--由於一切都變得無比緩慢,她對自己身體內部以及意識世界的感知則變得更加敏感與細膩,可謂纖毫畢現。

正由此,她得以捕捉到之前那困擾她的溫暖--那是屬於塞繆爾的,她知道,雖然理智告訴她,當她生病的時候,塞繆爾還遠在千萬裏之外,根本不可能來到帝都看望她。為她降溫,但是,卻有一種直覺。強烈地鼓噪著,是他,就是他。

這種理智與情感的沖突是赫蒂如今的小麻煩之一,像是一只調皮的小野貓,並不會給你的生活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卻會不時蹦噠出來,給你制造幾分麻煩與煩惱。

搖椅輕輕晃蕩,有如嬰兒床。又好似海浪習習,赫蒂的眼皮早已耷拉下來。沈沈地壓著,令她的神志得以在內部世界更自如地穿梭。更細膩地感悟。

直到有人打斷了她的冥想--或者是她的睡眠?

“午餐前才起的床,怎麽現在又犯困了?”維爾莉特推了推她的手臂,擔心問道,“是不是之前的病還沒有好清楚?早知道就別讓你那麽快停藥,這麽冷的天氣生病哪裏有可能這麽快調理好的?”

“沒事,”赫蒂睜開眼,一雙眼沈得仿佛一口深井,可以讓人深陷其中。

“有什麽事嗎?”赫蒂問道--正如維多利亞此前所言,一般而言,當赫蒂陷入低潮的時候,維多利亞和維爾莉特都不會打擾她,而是放任她自我調整,自我恢覆。此時,維爾莉特既然找來了,那就必然是有什麽要事。

果然便聽維爾莉特說道:“半個小時前,唐納德親王來訪,弗蘭克接待了親王殿下,現在,弗蘭克派人叫你去書房。”

赫蒂一臉木然地瞪著一又大眼望著赫蒂,過了半晌似乎才吸收了她話中所表達的意思,然後慢吞吞起身,挽起維爾莉特便向書房而去。

大約走了有三四百米了,赫蒂似乎這才從之前的失神狀態醒過神來,略略調整了一下挽著維爾莉特的姿勢說道:“唐納德親王殿下是自己來的嗎,瑪麗殿下沒有跟他一起來嗎--自從暴風雪之後。就沒再見瑪麗殿下過來了呢。”

“新年祭的皇宮晚宴馬上就要開始,瑪麗殿下是皇室成員,又極得如今的王後喜愛,這種時候自然是在皇宮裏陪伴其他皇室成員。”

赫蒂“哦”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這樣的解釋,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倒是維爾莉特估計是赫蒂再繼續“遲鈍”下去,便難得主動找話題,一路沒個沒完--說完瑪麗殿下就說唐納德親王,說他年輕時的風流倜儻,說他是皇室中難得的反叛分子,說他一向不愛遵照別人的安撫行事……

姐妹倆聊過這一輪,便也順利抵達書房--弗蘭克使用書房的時候一向習慣於自力更生,所以,一向也不會派侍者隨候在書房外,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這一次,有兩名男性侍者站在書房門外,衣著筆挺有型,姿態剛正帥氣,就是兩人都面無表情,使得原本頗為出色的五官所盈造出來的魅力值大打折扣。

維爾莉特看到這模樣顯然也吃了一驚--不僅因為這少見的情況,同時,也因為這兩位侍者明顯不是小別墅裏常用的侍者,而應該是親王殿下的隨從。

姐妹倆靠近書房,兩名侍者當即行禮,其中一位以極委婉,同時也是十分友善的口吻隱秘地勸告了一聲,赫蒂這才松開挽著維爾莉特的手,對她抱以一個溫和的笑臉,輕道一聲“沒關系,不擔心”,而後整一整領口,走進屋去……

……

“赫蒂,赫蒂,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唐納德看到赫蒂進來,大聲笑著,向她揚了揚自己的酒杯。

赫蒂見狀向一挑眉--看樣子,似乎所有的小分隊都取得了十分喜人的成績嘛~

雖然自覺自己的努力擔得起這一聲讚美,但是,赫蒂還是欠了欠身,回應一句道:“這一切還是得感謝大家的努力,尤其是幾位長老能夠說得動冰雪之森的那位祖宗--如果它不願意配合,我們做得太多也只是徒勞無功。”

說話間,赫蒂已經走到沙發邊坐下,弗蘭克遞過一杯熱乎乎的深棕色液體,散發著無比甜美的香氣--

“熱可可,”赫蒂深呼吸,啜飲一口飲料,然後滿足地嘆息一聲道,“這味道可真不錯,弗蘭克,你真好。”

弗蘭克微微笑了笑,便開始說正事兒:“南方的博弈已經到了尾聲,奧爾良公爵花了大價錢與紅土矮人搭上了關系,說動了頑固的高原精靈與紅土矮人--由此,塞繆爾-奧爾塔科什在這場競爭中獲勝,近日將會回帝都……當然,是帶著矮人和精靈的代表回來的。”

赫蒂雙手捧著熱飲置於頜下,十指在杯壁上輕輕滑動著,聞言有些驚訝道:“這麽快就談好了?他們用什麽條件說服了高原精靈和紅土矮人--‘源樹’的種子隨意跑到他們的領域生根發芽,掠奪能量,‘母樹’難道就這麽好脾氣地原諒‘源樹’?別說什麽形勢比人強,這話可不靠譜。”

“更加細節的補償條約自然還沒有落實,不過,他們既然千裏迢迢來到帝國,本就已經顯示了合談的意願,不是嗎?”這回出聲解釋的是唐納德親王,他起身為自己的杯裏添了些酒,同時舉了舉酒瓶向弗蘭克示意,而後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您是說,他們一樣會把失落的天空之城的消息告訴塞繆爾、圖爾朵拉他們?”赫蒂不解道,“既然如此,他們之前又為什麽要秘密找上特納子爵?”

“不,不,不,我只是說他們有合談的意願,卻並不代表著,他們願意談‘天空之城’的事情,”唐納德搖著指頭,說道,“‘源樹’一系如今勢強,如果讓他們知道這座曾經無比輝煌的‘自然仙境’,‘母樹’一系以及其他世界樹的守護者就完全沒有機會了。”

赫蒂看著唐納德臉上那抹別有意味的笑容,突然意會道:“高原精靈和紅土矮人是在幹擾‘源樹’的註意力,對不對!?”

唐納德但笑不語。

弗蘭克則是一旦淡定自若,神情未變。

但是,赫蒂卻是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一下子站起身來,由於動作太猛,差點忘記了自己手上的熱飲,深棕色的液體在杯子裏蕩漾得極猛烈,便如同赫蒂此時心間翻湧的沖動一般。

她放下杯子,與此同時,也將那不知何時消退的懶散與低潮拋到九霄雲外,整個人像是被重新註入生機與活力一般,變得格外活躍起來--

“時間緊急,我們必須在‘源樹’意識到問題之前,先行動起來,”赫蒂搓了搓手,看了看弗蘭克,又看了看唐納德,微瞇眼,“親王殿下,弗蘭克,你們今天告訴我這件事還有什麽其它用意咩,都一起說了吧,是不是子爵那邊催促了?”

唐納德哈哈一笑道:“喬治那個老家夥一向是最有耐心的,哪裏會催你--急的是精靈……我們也沒想到,高原精靈的脾氣也不比紅土矮人好多少的嘛。”

“他們希望你在最近兩天就出發,”弗蘭克在一旁補充道,“接應的人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的行動。”

如此而言,赫蒂還能怎麽辦呢,只能盡快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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