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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貴的珠寶玉石散碎一地,映襯出實木地板上的原色,幾個圓柱形的類似筆筒一般的事物在地面上磕撞幾下後,咕嚕嚕地滾遠,不過,更多的是鋪了滿地的文件,淩亂地四散開來。

卡特男爵如此還是氣怒不過,擡腳沖著厚重的實木長桌就是用力一揣,只聽“吱啞”地粗嘎聲中,實木長桌竟也被踢得退了一米餘,才勉強停住——管家見狀,不由得全身一顫,脊背生涼,生怕卡特男爵火氣繼續澎湃下去的話,下一腳就不是踹在桌子上,而是踹到他身上了……

“貴族議會的那些人都是白癡嗎!契約見證人是誰都沒看清楚就下決議?”卡特男爵像一只被關進牢籠的猛獸,暴躁地在有限的空間裏來回走動著,全身上下怒氣勃發,每一字每一句都隱隱帶著咆哮的力度,“還有那個該死的喬治—蒙塔伊,誰讓他動那些魔狼的,誰讓他動的!這個沒腦子的蠢貨難道不知道治安局一直在找這些魔化生物嗎?”

“蠢貨,蠢貨,蠢貨,都是一群蠢貨!”怒極的卡特男爵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憐的受氣包長桌被生生從中劈分成兩半,發出長長一聲哀鳴之後,倒塌在地。

管家用盡全身的力量才令自己維持著站立在原地,不至於因恐懼而雙腳癱軟,更不至於因恐懼奪門而出,正因此,他無法對卡特男爵的質問給出任何解釋——也不敢給出任何解釋。難道,他要說一位魔法大師的見證簽名不是普通貴族可以查閱的嗎?抑或是,喬治—蒙塔伊的魯莽行動正是由於卡特男爵的縱容而發生的嗎?

他不能——只要他還想活著,他就一個字兒也不能說!他只能等待著卡特男爵在暴怒之後,想起解決事件的方法。

果然,當整個書房被砸得差不多了,卡特男爵終於從暴怒中緩過勁來,開始收拾殘局——

“你去,趕快讓人把那些畜生都解決了,一個不留!”卡特男爵有些神經質地咬著自己的指關節,一邊思索著,一邊吩咐,“把所有人都解散,每人發一筆遣散費,讓他們離得遠遠的,半年之內不要再回佩蘭省——不,不對,要先給他們餵藥!是的,餵藥!”

想到這兒,卡特男爵突然焦躁起來,原地轉著圈,嘴裏念念叨叨著:“餵藥,對,餵藥……該死的內瑞爾,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候給我斷貨,要是東西不夠,出了什麽差錯,管他是誰都得完蛋!”

低低咒罵幾聲,卡特男爵擡頭緊盯管家吩咐道:“你先去找內瑞爾要一批遺忘藥水,如果他不給,你就說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

說這話時,卡特男爵面目猙獰。

管家只能點頭應是,對於卡特家兄弟倆之間的利益糾葛表示靜默。

緊接著,卡特男爵又吩咐道:“餵了藥以後,把那些傭兵遠遠打發了——越遠越好,半年內,要是讓我在佩蘭省看到他們誰的蹤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另外,加緊給那些個議員多送點錢,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讓他們把嘴巴閉緊了,最好能死咬條例,千萬不能讓拜倫—特納把事情鬧大,要不然,對誰都沒好處。”

管家一、一記下,背上已經冷汗濕了一片,直到卡特男爵有些神經質地又絮絮叨叨、來來回回地吩咐了十來分鐘,他才行禮退去——轉身出門的瞬間,竟是生出一種逃出生天之感。

同樣是面對書房的房門,赫蒂此時的心情就與這位可憐管家大不相同,她敲響門,弗蘭克為她開的門,為她引的路,一邊引路,一邊低聲說道:“大人剛剛小睡一陣,現在精神正好,您有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

赫蒂向弗蘭克致謝,走近房內,走向拄著拐杖筆直站在窗前的特納子爵——這是赫蒂難得一次看到站立著的子爵,雖然,此時,子爵已經因疾病的折磨而削瘦許多,但,身姿依舊如松挺拔。

“子爵大人,”赫蒂向特納子爵行禮問候。

特納子爵轉過身來,向她微微一笑,伸手一引,兩人在一旁落座。

“這一次,讓你和維爾莉特受驚了。”特納子爵面帶歉意道,“讓馬西成為見證人,原本只是因為他是我在佩蘭城中最熟悉的人,沒曾想,還會有如此效果——按理,本應該在覆議案提交議會的時候就該提出這份契約,也免得你受到刁難,只不過,你應該也發現了,卡特男爵對莊園心懷不軌……”

“大人您太客氣了,”赫蒂猛搖頭,“覆議團的事情真的沒什麽,我對自己有信心——就像卡米爾夫人所說的,我應當時刻緊記‘我是貴族’的這份驕傲與自信。而且,我並不覺得您的行為有何失當,只是,如果可以的話,我能知道這位卡特男爵為什麽處心積慮地想取消我的繼承權——他難道當真如此自信,莊園最終會落到他手中?”

“不,他需要的不是特納莊園,”特納子爵微笑搖頭。

赫蒂聞言,一頭霧水——不要特納莊園,那為什麽如此處心積慮?難道,這位卡特男爵與特納子爵有仇?

不自覺地,赫蒂腦洞大開,自動衍生出各種精彩無以覆加的戲劇性聯想。只不過,單從表面上來看,她的神情還是一貫乖順,呈現傾聽狀。

特納子爵自然不知道赫蒂已經聯想到外太空去了,兀自慢聲細語地說道:“自從得知覆議案的消息後,弗蘭克就已經著手追查,只是,目前為止,我們所能掌握的資料有限,只能推知,卡特男爵應該是對莊園的某些部分有所企圖,卻尚不確定究竟是哪裏——不過,不用擔心,也許,再過不久,我們就能知道這個答案。”

赫蒂聽著,同時也看著特納子爵的笑容——那是她一向所熟悉的溫和慈祥的笑容,只是,如今,不知是光線的原因還是氣氛的因素,抑或是赫蒂自身心態的變化,再看這樣的笑容,難免覺出幾分腹黑意味來……

心下腹誹著,難免就多看了一會,特納子爵自然覺察到,特意安慰她道:“赫蒂,你年紀還小,這些雜事就不用多心,只專心經營莊園就好——420金幣的繼承稅既是議會與法律對你的要求,也是我本人的考驗,請原諒我的自私,我希望特納莊園未來的主人能好好地經營它並為在這裏生活的領民帶來更美好的生活。”

“我會的,子爵大人,您放心,我一定能夠完成這個任務的!”赫蒂當即熱血沸騰起來,興奮地將自己心中的一些小算盤翻出來與特納子爵討論起來。

直到特納子爵的“放風”時間結束,赫蒂回到自己房間,稍稍冷靜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整個思路完全被特納子爵帶走,竟然忘了問另一件重要的事——魔狼,那些莫名出現,莫名襲擊的魔狼!

難不成,特納子爵是故意不讓自己問這個問題的?赫蒂摸了摸下巴,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交給弗蘭克去操心吧——如果特納子爵對魔狼襲擊事件另有安排,弗蘭克必定是最佳的執行人!

034 佩蘭城的消息

佩蘭城的夏日一向暑熱難耐,太陽直射大地,帶來明媚陽光的同時,也帶來了令人難以承受的高溫,若是往年,還能期待從海洋深處吹來的海風給城市降溫,更或許來一場令海洋顫栗卻讓佩蘭城的人們歡呼的風暴潮,以使這座海濱城市的居民們度過難熬的苦夏。

可是,近幾年來,海洋的脾氣越發詭異起來,別說是風暴潮,就連海風都少得可憐——越是夏季需要海風的時候,它便越加吝嗇;越是冬日,需要溫暖的時候,海風卻頻頻肆虐。

“佩蘭城的天氣已經變得如此糟糕了嗎,怎麽我們從前在帕布裏奇亞就從未聽說過?”赫蒂聽著小丹尼的述說,檀木小扇頻繁扇動,帶起一陣清涼的小風。

“佩蘭城的變化也就這麽兩三年間顯得特別嚴重,在此之前,雖然年年都在升溫,但是,大家都沒註意到這個問題——當然,偉大的伊夫林大人例外,”小丹尼說話間,目露景仰之色,顯見是將這位伊夫林大人視為偶像崇拜。

赫蒂手中的動作略略一停,當即便覺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幾乎要令人窒息,免不了又加快了扇扇子的動作,這才換得幾絲清爽。

赫蒂只不過才剛剛在佩蘭城待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有些受不了這裏的悶熱,更不用說一直生活在如此反常天氣下的佩蘭城居民,他們怨聲載道,卻又苦於無法應對——那些稍有條件的人們早已躲到鄉下或是遠走其它氣候更舒適的地方度日,而大多數的平民卻只能在這樣越加惡劣的氣候之下艱熬地生活著。

所幸,佩蘭省有個好領主——也就是小丹尼口中“偉大的伊夫林大人”——在他連續三年,堅持不懈地爭取與協調之下,今年,佩蘭城終於迎來了一個歷史性的大事件,同時,也是人類歷史上空前的一次盛舉——魔法降溫,以魔法的手段改變一個地區的氣候!

這是需要有多麽驚人的氣魄才能提出的奇思妙想,又應當是有多麽強大的想象力與執行力才能實現這樣的奇妙工程——這個計劃從提出到執行,其本身就是一次壯舉,一個奇跡!

大約從一個月前,便有大量人口進入佩蘭城,期待著見證這一奇跡發生的時候,這其中有不少是度假歸來的貴族富商,當然,也有許多是從其它省區過來看熱鬧的人群,如此人潮將佩蘭城擠得滿滿當當,呈現出近些年來極罕見的人滿為患現象,上至安哥拉之角這般頂級的酒店,下至普通旅舍,都已經客滿,甚至,還有一些極具商業頭腦的平民將自家閑置的居室出租!

可是,就算如此,也依舊不能緩和佩蘭城的住宿壓力,以至於不少人只能到附近的城鎮鄉村暫駐,以便魔法執行日的當天前來看熱鬧。

赫蒂和維爾莉特也是看熱鬧的人之二,她們提前了三天到達佩蘭城,準備好好見識見識這場盛事。與她們同行的是卡米爾—梅達,她受邀加入見證嘉賓的行列,而特納子爵則由於身體原因未能成行。

由此,赫蒂和維爾莉特如今是住在特納子爵在安哥拉之角長期租用的房間中。每逢出門,或是酒店專門安排向導陪同,要麽便是由小丹尼作導游——後者的服務顯然會更加地體貼用心。

憑借勤奮與天賦,小丹尼如今成為一名6級煉金師的助理,比之一般的煉金學徒,他能得到更多的指點,以及更多的練習機會。同時,以他的機靈勁兒,小丹尼也在佩蘭城發展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人際關系網絡,雖然,這個網絡目前能力有限,但是,分享一些小道消息什麽的,還是很不錯滴!

“據說,伊夫林大人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被很多人恥笑,如果不是聖者大人支持,根本就不會有後續的一切安排——聖者大人也在今天的見證貴賓行列!對了,據說,之前帝都出現的天神福音就是由聖者大人主持的!”小丹尼興奮地述說著自己的“據說”,隨著情緒的起伏,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化,或是崇拜景仰,或是咬牙切齒,光就他一個人,就足以抵得上一個小型表演團體了。

“哇嗚,看來,這次的行動還真是吸引了不少大人物的關註嘛,”赫蒂挑眉驚嘆,興致勃勃地問道,“除了聖者大人,還有什麽其他知名人士嗎?”

“唐納德親王大人,波拿多公爵都會列席,”小丹尼的情報收集工作還是十分到位,有問必答,“幾大公會的正副會長中必有一位出席——我們煉金師公會就是副會長列席,魔法師公會就更不用說了,幾位主要長老早就在佩蘭城做前期準備工作了,哪,赫蒂小姐,維爾莉特小姐,你們看,那些浮著光柱的地方就是這次魔法的運轉核心,它們每一個都是由9級及以上的魔法師架構的。”

姐妹倆聞言,自然是順著小丹尼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見城市的上空,浮現了好幾處光標,它們靜靜懸浮著,不時自轉,有星星點點的魔法星碎從光標中心向四周散落開來,乍一看去,倒像是個極有趣的裝飾品。

“我聽導師們說,魔法師們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在城市裏開始做前期準備工作了,”小丹尼與赫蒂她們望著同樣的目標,喃喃道,“測繪全城街道數據,構建超大型魔法陣連接裝置,維持魔法平衡……雖然今天的魔法啟動可能只是一兩個小時的事情,但是,投入其間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卻是極其驚人的,也只有伊夫林大人這樣愛民如子的人才會願意為佩蘭城做出這樣的貢獻!”

兜來轉去,話題又回歸到對佩蘭城城主,伊夫林家族現任家主的歌功頌德上來。

如果只是一次兩次,赫蒂恐怕還能說只是小丹尼的個人崇拜,可是,被這般連續重覆著,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了——難道是伊夫林家族在刻意進行自我宣傳和自我標榜?

如是想著,赫蒂自然問道:“丹尼,你對這個魔法工程實在是很了解的嘛,最近這段時間,城裏必定都在討論這件事情的吧?”

“是的,赫蒂小姐,”小丹尼微赧地笑了笑,“城裏的報紙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實時播報這件事的進程,所以,大家討論得我,我就聽得多了。”

“報紙?能讓我看看是什麽報紙嗎?”

“當然,赫蒂小姐,當然可以,”小丹尼說著,擡頭四下張望,很快鎖定一個游走在街頭的小孩,打了個響指,比了個手勢,小孩立馬會意,轉頭鉆進人群,不多時,又鉆了出來——此時,小孩手中就拿著一份卷成筒狀的報紙。

小丹尼遞給小孩一個銀幣的報酬,轉手將報紙遞給赫蒂。

一展開報紙,入目便是大篇幅的文字報道,外加精美插畫修飾,赫蒂細細品讀了一下報道的內容,然後揚唇一笑——果然,報紙什麽的,的確是引導輿論的上好利器啊……

035 解暑降溫

烈日炎炎,源源不斷的熱空氣籠罩著整個佩蘭城,窒悶異常,人們就算只是安安靜靜地保持著一個靜態姿勢,也依舊能憋出一身汗來,更不用說走動或是工作的時候,那必然是汗如雨下。

露天搭建起來的觀景篷雖然遮去了耀眼的陽光,但卻阻擋不住熱浪的侵襲,雖然觀景臺四周布設了風系魔法,促進空氣流動,但是,對於嬌弱的貴族們而言,這樣的天氣還是炎熱得令人難以忍受,不停有人抱怨著,一聲接一聲——現如今,在觀景篷中最容易引起共鳴的話題莫過於兩個:抱怨天氣的炎熱,以及抱怨魔法師們的低效率與不體貼。

赫蒂和維爾莉特也是觀景篷中“被炙烤”的成員之二,她們所在的位置頗為不錯,距離風系魔法陣的核心區較近,感受到的涼意也更多,所以,倒還算舒適。

打起扇子掩在唇前,赫蒂同樣是在抱怨,只不過,她抱怨的方向與絕大多數貴族們不同:“見鬼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家夥作出的這該死的規定——為什麽出席活動就必須要穿正穿,難道不知道這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能把人熱死?我覺得這一趟回去,身上一定得長痱子!”

“哪裏會有這麽嚴重,”維爾莉特無奈一笑,安撫她道,“禮服雖然繁覆,但用料都是選擇最透氣舒爽的材質,再說了,沐浴時使用的花露也是具有凈膚祛濕功能,不過是幾個小時罷了,忍一忍也就過去——咦?貴賓席那邊似乎有動靜了。”

赫蒂聞聲望去,只見前方貴賓列席處升騰起一陣魔法煙火,絢麗的藍紫色光芒沖天而去,在天空中綻放出一幅幅美麗的畫卷,細一看去,分明可見這些圖案是一個個家徽圖案,從帝國皇室開始乃至幾位主權大公,以及一些歷史悠久,人們耳熟能詳的著名家徽。

當人們正在陶醉於魔法煙火綻放出的美麗之際,一股冰涼之意從貴賓席散發開來,首先受益的便是貴族們所在的觀景篷,人們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在瞬間下降了四五度,渾身上下好似披上了一件冰紗似的衣服,無一處不冰涼,無一處不舒爽,頓時間,誰也沒空去議論這股涼意由何而來,一個個都開始專心感受這份難得的涼意。

隨之一聲聲禮炮響炸醒眾人,只見貴賓席間幾位遠從帝都而來的重量級人物紛紛起身,或用鬥氣,或用魔法激發了席前設置的禮炮,隨著一聲聲炮響,遍布整個城市的魔法師也依照信號開始行動,一個接一個的魔法被施放,從城市的各個角落反饋回來的利好消息接連不斷,每當橫街之上奔來一匹快馬,人群中便發出一聲歡呼,就連一向自矜的貴族們也忍不住從座位上起身,不顧形象地伸長脖子觀看,有些甚至不顧烈日曝曬,走出了觀景臺遮陽篷的範圍,以便能看得更清楚。

在魔法師們的辛勤努力之下,最外圍的魔法聯動已經成形,人們首先感受到的是大地的震動,有如地震一般,卻又比地震溫和許多,所有站立著的人們紛紛扶住身邊的人或事物以維持平衡——這幾日的報紙上連篇累牘都在普及魔法運作時將可能產生的各種異狀,所以,人們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當震動發生的時候,隨之而起的是一陣陣有如潮水般的歡呼聲,竟沒有一人因此而膽怯,因此而退縮。

大地的震動使得無數熱潮由下而上蒸騰起來,人們宛如進入了一間巨大的桑拿室,四周圍都被高溫籠罩。所幸,這樣的苦難不過是一時,土系魔法從大地中釋放出來的熱量隨即成為另一種魔法的原動力——火系魔法從來沒有如此溫柔和緩過,它們有如流水,在城市的特定角落流淌而過,在無數魔法師的精心控制之下,最終匯入一個大型魔法陣之中,成為啟動魔法陣的能量之一。

隨著能量的不斷註入,魔法陣的各個部位開始發光發亮——這代表著該部位已經開始工作,一旦整個魔法陣都亮起來的時候,便代表著今天這場魔法盛事的初步成功。

人們在屏息等待著,等待見證奇跡的時刻。

不過,等待只是大多數人的事情,對於極少部分知情人士而言,這種等待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在今天之前,他們就已經預知了這場成功——不是因為他們具有先知能力,而是因為,他們對這場布局的絕對自信。

安哥拉之角的頂層,從這裏俯看全城,正好可以望見那個正在漸次發亮的魔法陣,兩名年輕男性懶洋洋地靠立在陽臺欄柱邊,由上而下,縱觀全局。

“嘿,塞繆爾,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人們厭惡它,摒棄它,可是,一旦它變得有用卻又巴不得多加擁有它——看吧,明年,恐怕佩蘭人就恨不得天氣熱一點,再熱一點了!”站立在左邊的男子陽光俊美,金發如燦,雖有一雙桃花眼,卻氣質高潔神聖——雖然,他所說的嘲諷意味十足,卻絲毫未減他的迷人風範。

而他的同伴,被稱為塞繆爾的這位卻正好與之相反,整個人站立在陰影之中,雖稱不上陰郁,卻也是周身寒意滿滿,簡直是自帶4級冰系魔法啊!

塞繆爾的長相倒是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五官剛毅,透著一種純男性的魅力,只是,那一雙紫色的眼眸格外妖異,當它們在註視你的時候,會讓人生出一種被魅魔捕獲一般的感受,只一眼,便不敢與之對視——當然,那位陽光俊美的同伴並不受此影響,甚至還饒有興致地頻繁招惹塞繆爾,以顯示他的註視。

“我說,塞繆爾,你別這麽無趣,好嗎,咱們難得一次出來,總要玩個盡興才好,如果連這裏都讓你提不起興趣,我可還真不知道,我們下一站應該去哪裏了……”雖是如此抱怨著,男人卻在下一秒,給出了好幾個選擇,試圖與塞繆爾達成某種一致,以此選擇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目的地。

“魔法元素在躁動,”塞繆爾突然出聲,說的卻是與同伴的話題一點不相幹的內容。

俊美男子聞言,絲毫不在意,反倒轉過頭來,重新望向遠處的魔法陣,興致勃勃地期待著最終成果揭曉的那一刻——

當完整的魔法陣整個閃亮之際,一團紅光從魔法陣中心飛旋而出,在空中翻騰著,化形成一只巨大的火鳳凰,發出一聲清脆嘹亮的鳳鳴之聲,卷起五彩霞光沖天而去!

整個城市的熱浪隨著彩鳳的升騰,瞬間一清而空,隨之而來的是山呼海嘯的歡呼聲,無數鮮花、手帕、帽子等事物被拋擲到空中,興奮的人們相擁而慶,開啟一場全新的狂歡。

只是,這一切卻與安哥拉之角頂層的這兩位無關,他們唯一關註的是鳳凰散去之後,一只比鳳凰小了無數倍,卻也是一身火紅的小雀口銜一顆紅光閃耀的寶石慢慢悠悠地落在陽臺上,低下頭,將口中的寶石在欄臺上輕磕幾下,這才又扇動翅膀,飛到塞繆爾的身前,一松口,將那顆飽含大量火系能量的寶石放進他的手心。

036 敵意

夜晚的佩蘭城是一派燈火通明,就算魔法路燈全部開放,將街道照耀得宛如白晝,但是,整個城市中最引人註目的依舊是設置在城市東部的那座魔法陣——魔法陣的占地範圍不算很大,但是,所發揮的功用卻是令人讚嘆得無以覆加。

尤其當夜色降臨,人家更加地感受到它的好處來——這個魔法陣不僅能夠讓整個城市的溫度下降到相對舒適的程度,更是將這些熱能聚集起來,通過神奇的魔法,轉換成能量,供給著好幾條街的魔法照明,為整個佩蘭城節省了不少的公共開支,端得是令人驚喜又驚嘆的奇妙結果,這是所有佩蘭人都無法想象的,甚至,今日觀禮的所有人中,絕大多數都不知道會有這樣令人嘆為觀止的轉換。

雖然,魔法照明與多數與會的貴族無關,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以此為借口,開展各種慶祝活動,讓佩蘭城的夏天重新回到社交界的懷抱之中——就算只有幾天時間的相聚,也要好好享受與慶賀,這便是貴族們縱意享樂的人生觀。

魔法降溫的當夜,自然有一場盛大的慶祝舞會,網羅全城貴族——無論是本城的還是外地的,無論地位高低,只要是貴族,都可以參與其中,因為,這是一個歡慶的日子,因為,佩蘭城要與整個帝國共同分享這一份功勳。

貴族們愛好舞會,在這裏,他們可以消磨一整個晚上也毫不厭倦,這裏有美食、有美酒、有美人,有音樂、有舞蹈、還有歡歌笑語。

只是,舞會有舞會的規矩,尤其是對於未婚女性而言,規矩就更加繁瑣,更不用說像赫蒂這樣既未婚又未成年的女孩——在這樣的舞會中,她是沒有獨立行動的權力,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卡米爾的陪伴下或坐或站,就算是與人攀談,抑或是受邀舞蹈,也不能離開卡米爾的視線範圍。

這是一個多麽令人無奈,卻又無法反抗的事實,因為,習俗與禮法共同規定,沒有達到社交年齡的孩童必須在監護人的陪同下才能參加公開場合的社交活動,並且,基於對貴族成員的尊重,一位新成員必須要由具有名望的引薦人帶領,才能進入社交圈,所以,卡米爾的存在是必須的。

輕聲曼舞,魔法燈光照耀下的舞會會場熱鬧非凡,赫蒂卻只能安靜地坐在一旁,一手持扇,一手持杯,表現得嫻靜文雅,安安靜靜地聽著卡米爾與某位伯爵夫人的交談,唯一能讓她有所享受的便是杯中之物的美好——當然,這必然不可能是酒,而是一種專為女性提供的混合果汁,據說,其原材料來自於遙遠的精靈之森,是人類世界難得一見的美味。每一口啜飲都有種全身心被洗滌的美妙滋味,輕易便令人陶醉其中。

一邊品嘗著美味,一邊傾聽著女人間的高雅話題,還有泰半的思緒卻已經不受控制地飄飛起來,脫離了眼前這個熱鬧的會場,甚至脫離佩蘭城,回到了特納莊園,徘徊在即將收成的藥草田,既而,再飄遠,飄到了遠在南島平原另一端的帕布裏奇亞——思維的速度就是這樣迅速,再遠的距離也不過是轉念即至——對於這個生她長她的故鄉,赫蒂偶爾還會不自覺想念,尤其,那裏還有令她牽掛的人……

她的母親……維多利亞—特納……雖然,維多利亞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雖然,維多利亞自私而自利,但是,這一切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維多利亞是她的母親,將她帶到這個世界的人,就算是為了這份生育之情,她也應當報答她……

只是,如今,不知道維多利亞的情況又是如何……

正想著,突然,赫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惡意襲來,短促而尖銳,好似一根鋼針刺進骨髓,一陣刺骨寒意由下而上在整個背部飛躥而過,瞬間令人渾身寒毛直立——是誰對她抱持著如此強烈的敵意!?

赫蒂控制不住地猛一轉身,只看到剛剛完成一只舞曲的男男女女正從舞池中散去,人潮紛亂,一時擾亂了她搜尋的視線——不過,雖然只是極短暫的一瞥,她依舊捕捉到了某雙陰鷙的眼……

“赫蒂?你在想什麽?”卡米爾的聲音喚回了赫蒂的註意,令她重新揚起笑容,投入到卡米爾的話題之中。

舞會上的社交總不會是固定不變的,為了能夠最大程度地接觸到更多人,人們總是在不同的人群間游走,在熟人的介紹下認識陌生人,以此不斷地擴展人際網絡。

卡米爾雖然久未回到佩蘭城,但在此地,還是有幾位老熟人,故而,一整晚,卻也並不冷清,更不用說,此次從帝都而來的觀禮嘉賓中,便有不少重量級的人物與她頗有交情,這其中,便有那位風流倜儻的唐納德親王。

“卡米爾,美麗的卡米爾,你總是這樣不茍言笑,宛如雪峰上的冰蘭,我真沒想到居然能在佩蘭城這樣熱情洋溢的城市再次見到你,難道,這是命運之神在祝福我們嗎?”唐納德親王對卡米爾行吻手禮,並如同朗誦詠嘆調一般歌頌了一串話語,這期間,竟是完全沒有松開手的意思——從禮節上來說,如果親王大人與卡米爾不是摯友的話,這可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不過,顯然,尊敬的親王大人雖然風流卻不下流,是絕不會做這種有失儀態並且又授人以柄的蠢事。

所以,赫蒂十分驚奇地見到卡米爾的美麗笑容——有如雪中綻放的紅梅一般,雖然輕淺,但卻明媚動人。

要知道,自從卡米爾到達佩蘭城至今,赫蒂從未見到她臉上出現如此動人的表情——赫蒂一度還以為卡米爾永遠不會有這麽人性化的表現!

就在赫蒂震驚的短暫時間中,卡米爾與唐納德已經互相交流了彼此的近況,隨之,卡米爾將赫蒂介紹給了唐納德——

“這是赫蒂—特納,拜倫的法定繼承人。”

赫蒂深深下蹲,屈膝行禮,每一個動作都力求作到最精美,最標準。

“可愛的孩子,願天神保佑你,”親王大人回以慈愛的微笑,像一位親切的長輩那樣回應與祝福,並且,十分關心地向赫蒂詢問了特納子爵的健康情況,甚至,還讓赫蒂向弗蘭克帶好……言語中透出的種種訊息令赫蒂既納悶又心驚——

原來,特納子爵與親王大人如此相熟嗎?

另外,弗蘭克的身份又有如何奇妙,居然值得一位親王殿下特意對一名管家提出問候?

問題一大堆,但卻沒有一個可以在此時此刻得到回答,赫蒂只能把它們通通埋進心底,繼續心不在焉地如同完成任務一般在卡米爾的帶領下,或寒暄,或舞蹈,以此度過這一漫漫長夜……

037 煉金師公會中的偶遇

數米高的圓形大廳中人來人往,雖說不上川流不息,但也是熱鬧非常,其中,尤以身穿煉金師法袍的人員占多半數,他們或是來去匆匆,或是神態悠閑,前者多是一些年輕的低等級的煉金師,甚至煉金學徒,常常是懷抱典籍或是其它一些煉金材料,微垂著頭,步履快速,不過,遠遠看見高位煉金師的時候,總會提前避免行禮,展現出一種十分嚴苛的等級制度。

在這個世界上,最深入人心的就是這種等級制度——以實力為劃分,或是以地位為劃分,上位者對下位者總是有著絕對的權威,並且,這種權威還將受到律法與社會常識的維護,如此自然促使人們不斷地向上奮進。

赫蒂一席標準的貴族女性出行裝束,身邊還跟著一位態度恭敬、神情肅穆的貼身女仆,只是簡單地站立在那裏,便已經向人們釋放了足夠的信息,讓所有見到她的人知道,這是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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