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墻之隔, 距離並不遙遠。

雲傾就在屋裏，唐願死在了屋外。

本來想讓她記得的。

誰讓宋遠慕不允許他加入他們家呢，那就永遠留在雲傾的心裏, 讓她忘不掉他所有的好與壞。

可是真正到了要死的那一刻, 他又想了很多，他開始反悔了。

他想到了曾經死在他手下的每一世的雲傾，不知人有輪回轉世，那樣絕望地離開人間，該有多麽的痛苦。還有那些慘死在他手中的其他生靈, 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死了, 被他隨意地附體，又隨意地結束了一生。

他造下了太多罪孽，自己也清楚自己罪大惡極。

以前他不在乎的，而後來他在乎了, 卻已經覆水難收。

他有什麽資格讓雲傾用美好的生命去記得他, 倘若是雲傾本尊，恐怕不會多給他一個眼神。

那就還是不要說了吧。

面對她的時候, 他總是無可避免地膽怯, 卑微, 惶恐, 無地自容。

更害怕她萬一真的到最後都在嫌棄他，那又該怎麽辦呢。

只是很可惜，他甚至沒能讓她記住自己原本的模樣，幾百年來, 只在那一次的附體中, 與她相見了極為短暫的片刻。永無止盡的逃亡之下, 他不停地以別人的身份和面貌活著, 正如她所說的那般，多麽的可憐。可憐之餘，又罪有應得。

他知錯了，他已經用盡一切來彌補了……

淚水緩緩融入血色之中。

恍然間，他仿佛回到了與她初遇的林間小屋。那個剛過完十五歲生辰，等待著阿聿回家的姑娘，發髻中別著一根墜著紅寶石的蝴蝶簪子。

紅色瑰麗，蝴蝶翩然。

很漂亮。

……

這日，坐在玉蟬山的枯樹下的風瑯和往常一樣，接待著一個又一個拿著寶貝來找他的鬼魂。

忽然之間，他放在一旁的愛琴上有一抹銀光掠過。

起初他沒註意到。直到那散發著淡淡幽光的情絲竟變得如冰雪般剔透而晶瑩，接著，情絲之上長出了一顆嫩嫩的小芽，伸展著枝條，開出了一朵淩霄花。

一朵，又一朵，將這琴給圍滿，情絲含羞帶怯般藏在花與葉之後，驚艷了這位見識了世間無數珍寶的神。

風瑯不顧那些鬼魂在說什麽，楞楞地走到琴前，伸手撫摸琴弦，琴音如珠落玉盤。

動聽！美極了。

“一個人不過是認識了另一個人，怎麽會愛得那麽深呢。”他困惑地喃喃，拋下這琴還有這座玉蟬山，離開了鬼界。

惡仙在六界之中很是罕見，能成仙者本就難以做出罪大惡極之事，而惡成唐願這般的更是古今難尋。他繼承了生母身上特殊的血脈，又得明通仙人指點所以僥幸成仙。

他本身就是惡的，或許他並不想成仙，但就像被潑灑在白紙上的墨，不曾由他選擇。

他就快要魂飛魄散了，風瑯急著去收集他殘留的碎片，雖然不如早先從他魂魄上割裂的那些碎片質量上乘，但這些零散的湊一湊，說不定也能煉化個絕世的好寶貝出來。

風瑯一路趕來人間寒棠山，滿山蒼茫雪色中，他一眼發現了天邊有神族的蹤跡。

再飛近些，發現半空中除了神族竟然還有仙族……

小小寒棠山，死了個惡仙竟然會如此興師動眾，熱鬧成這樣。他隱身上前仔細瞧了瞧，原來是此地恰有一剛渡劫成功的修煉者，飛升成了上仙。這些仙族是來接人的。

人間飛升成仙者本不少見，只是最近的確是少了很多，修道這行在人間越來越不景氣，看劍沈山有多冷清就知道。風瑯以為是哪位苦心修道者功德圓滿，再偷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對方今生根本不曾修道，甚至於前世也不曾有過專註修煉之行為。

這說明此人福報累世相傳，每一世都做過大善事，不必刻意修行，其人生在世便是修行本身。

風瑯本想再聽聽這人更多的消息，可他沒忘記自己還得去忙著搜集唐願的魂魄，來不及多聽了，趕緊循著氣息去找，去晚了魂魄會像風一樣飄散四方，想找也找不找。

找到兩片後，他繼續往山的深處去，在一條綠樹成蔭、百花齊盛的冰河旁，碰到了一個老熟人。

風瑯見老熟人坐在河畔，手裏同樣捏了兩塊碎片，不禁著急上前：“仙人，你要這魂魄碎片無用，不如給我可好？當然，我絕不白要，我可以跟你交換你想要的東西！”

被稱為“仙人”的人靜然端坐，看向他時淺淺笑了：“你已不是神君，何故叫我仙人，明通已逝，今生我只是個凡人罷了，叫我沈長姳便好。”

風瑯心中百轉千回，對方才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你這是……報仇了？”

他說得不清不楚，主要是面對著轉世的明通仙人，不太確定對方的性情如何。明通修為與仙力高深，若非唐願使手段，她絕不會那般受辱而死。而今明通轉世，重塑的魂魄還是經風瑯之手呢，這般地位的仙人，能有前世記憶不算什麽。

沈長姳望著手裏的碎片：“我何須報仇。世間愛恨因緣起，唐願只是在還他過往造下的孽債。他所做的一切，註定了他所得到的。能幫小劍仙渡劫是他的榮幸，也是他自己選擇的命。”

話音落時，林間飄搖著冰冷卻沁潤的芳香。

身後祥雲捧日，萬象生輝，仙族眾人浩浩蕩蕩，迎著他們剛飛升的劍仙翩然離開了人間。

風瑯擡頭看向那天邊七彩祥瑞之異象遲遲不散，不禁鎖起眉頭：“看來今日是千萬年難得一見的祥瑞之日，不只有人成仙，還有人成神。”

沈長姳舉起手中碎片：“幾萬年了，這一天不正是你所期盼的麽。兩塊碎片送你，換你出手相護，你可願意？”

風瑯怔然：“你這是早就把我算計進來了。”

惡仙唐願一死，讓沈長姳了結了與之前世的恩怨。葉泛舟得此機會封白虎，渡情劫，飛升成仙。到最後沈長姳還要利用惡仙的碎片，利用風瑯愛收集珍寶的毛病，逼得他出山。

自然成神和被神界封神不同，需要有一段羽化蛻變的過程，這過程不得出差錯。

神界眾人虎視眈眈，可不是像仙界那般為了慶賀而來。倘若人間出現了自然神，那對神界的威嚴是毀滅性的打擊，即便如今神界不再為尊，成神之法仍然是他們私藏的高貴的秘密。

若有風瑯相助，必定萬無一失。

見風瑯仍然在猶豫，沈長姳又說：“要說起來，傾姑娘和聿公子二人能結緣，正是因為你好心指路，將通往雲天之海的方法告訴了阿聿。”

“這也能怨我？”風瑯眉頭就沒解開過，“我可不是月老。”

“從一開始，神界插手妖魔兩族搶奪沈靈劍之事你就不認同，後來神界派你將那神秘部落關押至惡沱山，你反倒跟那部落族長成了朋友。把族長的兒子送出牢籠的時候，你也沒想到後來他會回到部落，帶領妖魔兩族一起攻打神界吧。你明明一直都期待著他們能順利地走下去，他們能有今天，你的功勞不可或缺。”

風瑯神色古怪，像是在看什麽怪物：“你到底活了多少歲了，怎麽什麽都知道。”

沈長姳靜靜地坐在冰河之畔，像是原本就生於此地的靈。身後是鮮活的綠，身邊卻是淒冷的冰，她將那兩塊碎片丟給風瑯，自信地確定他一定會幫忙：“時間太久，我忘記了。隱約記得你剛羽化成神時，我也才剛成仙不久吧。”

話音落，沈長姳起身，順著冰河用輕功向山林深處去，分明是不想在神界面前現身。

風瑯受人敬仰，連神界都不敢動他，不光是因為他靈力渾厚，戰力高強，更因為他是自然之神，地位遠在如今這些神族之上。

六界之中的生靈本身都可以自然幻化，但其他各界沒有一個像神界這般閉關自守，用幾千幾萬年來形成自己的規則，並妄圖切斷與其他各界的聯系。此舉傲慢自持，卻也怯懦自私。

在神界打壓下羽化而成的自然神，無疑踩碎了神界高傲的規則。

只不過……

在風瑯剛成神時就已經成仙的沈長姳，完整體的靈力應該不在他之下才對，怎會被自己的徒弟借青龍之力輕而易舉地殺死呢。

難道她根本就沒反抗過？

風瑯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山林的遠處。

一粒種子長成參天大樹供人乘涼，或是結滿瓜果為人解渴，或是盛放鮮花與人芬芳，早在種下的那一刻預料到了大概的答案。

前世種因，來生結果，是非對錯，焉知福禍。

……

小屋裏。

由於雪山突然融化，屋裏已經被淹了。

面對著一地盈盈的水，雲傾坐在一片搖搖晃晃的荷葉上陷入沈思。旁邊還飄著化作獸態的四冥靈，以及守著宋遠慕屍體的魂魄阿聿。

宋遠慕死了，用完整體現身，將靈力歸還之後，肉丨體丨凡胎終究難以支撐，生命力迅速耗盡。可這死也不算是完全的死，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半死不活。他沐浴在雲傾充滿生機的靈力之下，沒有那麽容易的徹底死去。

過往雲天之海上從沒有出現過死亡與雕零，便足以見得雲傾的靈力有多恐怖。只要處理得當，阿聿的魂魄完全可以重新回到這一世的宋遠慕身上。

而在場的除了他之外，其他五個已經全都進入了羽化成神的過程，不出多久，他們五個就都是神了。

雲傾用手托著下巴，面容嚴肅：“情況不太對，我們再重頭捋一捋。”

毛茸茸的白虎端坐在荷葉上搖尾巴。

青龍的身體在荷葉上盤成了一圈。

胖墩墩的朱雀怕水，在荷葉上蹦蹦跳跳東倒西歪。

玄武幹脆就沒用荷葉，半沒在水裏泡澡，小腿悠哉撲棱著游來游去。

這幾位……怎麽看都不像是要成神的樣子。

剛才雲傾重新獲得了本就屬於自己的強大靈力，在經過短暫的消化過後，不急於成神，而是第一時間想著凈化白虎，為白虎安危著想，也是為人間生靈著想，定要攔下冥靈星動所指引的劫難。

白虎自己就更不在乎成神的事了，他只想著不要再傷害別人，不要再釀下大錯。青龍朱雀和玄武一心守護他們，在已經失去大量靈力的情況下無一人退縮。

雲傾命令他們收手，否則他們將有可能靈力耗盡而被動陷入沈睡，從此再難喚醒。

可是在那至關重要的時刻，他們都忘卻了自己，將生與死置之度外，又有誰還在乎成什麽神。眼看著邪氣漸漸散去，四冥靈漸漸虛弱，化作了嬌小的獸態，雲傾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青龍之力在消失，她與青龍之間的契約被強行終止了。

不論四冥靈能否成神，為了自己著想，雲傾都應該趁著神界沒有趕來，及時讓自己突破。

但她看著奄奄一息的四冥靈，還有生命垂危的宋遠慕，無法做出自私的選擇。

她是雲天之海的生機，也是萬物的生機。只要她願意，她身上的靈力可以源源不斷地散發。有她在，雲天之海便在。

就像最初誕生在荒蕪之島的時候那般，她閉上眼睛，用心去感知身邊萬物。

寒棠山上彩光明亮照耀，有一股強大的靈力正在膨脹著向外擴散，漸漸融化了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沈睡的萬物在靈力的溫暖輕撫下蘇醒。雪融化了，冰河奔騰不息。風吹過深林，卷攜著花香往四方蔓延。正月未出，春風已至，根燼覆萌，絕處逢生。

曾經受到過雲天之海祝福的生靈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而那些信仰過四冥靈的人類更是心有靈犀般得到了感應。

被風瑯攔住的眾神見此異狀，紛紛收手，都想見證這幾萬年難遇的成神之刻，就連天帝也不例外。

強大的力量，眾生的信仰，自我的信念，單是這三項就很難達成。而能達成者必定出類拔萃，且已經從六界脫穎而出。那麽，站在高處俯視過風景之後，還願意付出並放棄所擁有的一切，回到山腳下，回到眾生之中嗎。

雲傾和四冥靈放棄成神的那一瞬間，自然成神。

隨著羽化過程的結束，即便是日光強烈的白天裏，漫天星光皆被掩埋，仍掩不住星宿依稀存在的痕跡。

四冥靈脫胎換骨般，不光沒沈睡下去，還一個比一個精神，只剩下阿聿獨自在郁悶：“成神竟然有這麽簡單嗎？幾率竟然有這麽大嗎？六個能成五個都不能帶我一個嗎？你們合夥成神不通知我是嗎？”

雲傾看到他們都平安，終於放下心來。乘荷葉漂到阿聿身邊，伸手撫向他的臉，仰頭吻在他唇上，為他送下成神之後的第一個祝福。

阿聿低垂著睫毛，目光不舍從她身上移開分毫，語氣唯獨對她的時候會溺著滿腔溫柔：“你給我送了什麽？”

她只微微退開了很短的距離，鼻息仍與彼此交錯，她說：“祝你……”

“哐啷——”

神力給予這水沸騰的力量，沖破了房門，沖垮了這座房子。

等候在門外多時的鬼差本來在偷聽，沒想到竟然被撞了個正著，趕緊清清嗓子說正事：“見過傾姑娘，見過聿公子！我我！呃，我來是請聿公子回地府的！”

雲傾一看這麽多人，尤其是神族烏泱泱的一片，以天帝為首，甚至連司命都來了，默默地收回了自己正在摸阿聿小臉的手。

用不了多久，自然神現世的消息就會傳遍六界。天帝絕對想不到，對雲傾的懲罰反而幫她成了神，倘若神界當初不插手，或許他們真的會永遠留在雲天之海，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根本不會帶來什麽威脅。

雲傾起身飛向天空，四冥靈緊隨而來，圍繞在她左右。阿聿喚出沈靈劍正想跟去，卻被鬼差攔住。

“聿公子，咱們該走了呀！”

阿聿看他：“你是新來的嗎？”這麽美眼力見。

“是呀是呀，聿公子您好眼力！您是我來捉的……呃不是不是，您是我來請的第一個鬼魂！嘿嘿，我沒什麽經驗，還請您配合配合。”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啊？”

鬼差還沒反應過來，阿聿已經繞過他趕到了雲傾的身邊。

他再也不想離開她了，更不會再讓她獨自面對危險。去地府的事兒，誰愛配合誰配合。

神界人多勢眾，風瑯本來坐在兩方中間的雲彩上看熱鬧，一見雙方形成了對峙場面，毫不猶豫地指揮著雲彩飄到了雲傾身邊，轉而面向眾神。

朱雀已經從嬌小的獸態顯現成了巨大的本體的模樣，撲著帶火星的翅膀問風瑯：“你這個雲怕不怕火呀？”

風瑯不以為意道：“當然不怕了，這可是我……”

“呼啦——”

朱雀一把神火把風瑯屁丨股底下的雲燒化了。

風瑯差點摔了個大跟頭。

“這可是我從月老那兒換來的寶貝！你怎麽給我燒了！”

朱雀毫不知錯地轉了一圈：“你說不怕的，哼，我隨便試試。”說完撲閃著大翅膀，“呼”地從眾神頭頂上飛過。

雲傾看了青龍一眼，青龍無奈騰雲去追。玄武趴在空中一動不動，唯有白虎優雅落地，兇猛地蹲在雲傾和阿聿之間，用那雙金色的眸子望著眾神，威風凜凜。

眾神簇擁著天帝，天帝開口卻是示好：“妙生上神歷劫歸來，神界恭迎。”

眾神見狀立即默契地齊聲道：“恭迎妙生上神歷劫歸來！”

“我不叫妙生。”雲傾淡然地掃過面前的眾神，然後看向角落裏的司命，“我在人間的命簿由司命神君所寫，神君該知道我今生叫什麽。”

司命突然被點名，訕訕地笑了笑。

命簿都已經燒成灰了，神界對她最後的壓制變成了一個大笑話，這時候誰接茬誰不是傻麽。

天帝接話道：“妙生上神說笑了，在人間種種不過是一段可有可無的經歷，妙生上神能在歷練中參透成神之道，才最令人敬佩。還請隨我們一同回神界吧，神界將為你準備成神封號之儀式。”

雲傾不買他的賬：“我不叫妙生，也不要封號。幾千年了，你這天帝怎和上一任一樣，聽不懂人說話呢。”

天帝面色大變，眾神中有憋笑者，有驚愕者，有竊竊私語者，還有悶聲不敢多言者，更有像風瑯這般不怕死的哈哈大笑者。朱雀的鳴唳恰到好處地從遠方傳來，赤紅之中纏繞著窮追不舍的青蒼，不必想就知道他們倆肯定又打起來了。

如此熱鬧，更顯得神族的到來如此荒唐，天帝退一步說：“阿傾姑娘，如今你既已成神，神界給你的刑罰也該解除了，往後你可以回到雲天之海，神界絕不會主動進犯。但四冥靈須得回神界去，各歸其位。”

雲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和阿聿對視一眼。阿聿與她默契十足，朝著天空用手吹了一聲口哨，胡鬧中的朱雀和青龍立刻乖乖地跑了回來。

天帝以為他們在配合，可下一刻，就見雲傾溫柔地摸了摸白虎的大腦袋，說：“去吧。”

白虎踏雲上天，不忘一爪子拍飛一動不動的玄武，四冥靈在空中盤旋飛舞，還多虧了寒棠山偏遠又冷清，不然讓人類看到絕對會嚇一跳。他們此舉似乎是在為雲傾撐腰，也可能是在朝天帝顯擺。

總之他們飛向那蒼穹，身形漸遠，只留下四道光亮各自奔往四方。

歸位哪裏用得著回神界。

他們可是自然神，地位遠在這些神族之上，絕對的力量才能代表絕對的威嚴，神界一直以來推崇著這一準則。

雲傾伸出手，四張符箋飄落到她的手中，靜靜安躺。

符箋裏已經沒有四冥靈的氣息了，這是他們給她留下的禮物。

天帝嘆息：“你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與神界為敵？你們成了神，我們本是一家人。”

“我們從未想與神界為敵，”雲傾冷靜否認，“以後神界若是太過無聊，天帝不妨也去輪回之中轉一轉吧，省得整天到處沒事找事做，總覺得別人在威脅神界的地位。輪回真是挺有意思的，只要不是來受罰，說不定你會喜歡。”

語罷，雲傾牽起了阿聿的手，再一次走向通往地府的路。

風瑯今日收獲頗豐，見這裏沒他什麽事兒了，走前不忘跟眾神打聲招呼：“傾姑娘早在幾百年前就把神界給她的詛咒送給了我，這刑罰恐怕無法由天帝你來解除，暫且就由我來辦吧，不必謝我。”

前來接人的鬼差業務不熟練，不知道自己是該跟上去呢，還是也跟神界打聲招呼呢？撓撓頭：“嘿嘿，那，那咱就到這吧，散了吧，散了吧啊，改天再聚。”

作者有話說：

要結局啦，現在進行世的HE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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