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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你是會求婚的?(告白+文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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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慕這副皮囊被他自己忽略了小半輩子,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能用來討女人歡心。

雖然此舉說起來有那麽一點點的丟臉,但是面對的人畢竟是二公主, 又是他未婚妻, 丟臉就丟臉吧,一般人想丟還丟不來呢。

這麽想著,宋遠慕心情愈發舒暢:“你還生氣嗎?”

雲傾不承認:“誰說我生氣了?”

“你剛才說不高興的。”

“不高興是不高興,生氣是生氣,這是兩回事!”

“……那你高興了嗎?”

“沒有。”

“怎麽還不高興?”

“要你管, 本姑娘說不高興就不高興。”話是這麽說, 她的臉上早就沒有方才那麽郁悶了,不過是嘴硬。

宋遠慕認命地點點頭:“那好吧。”然後突然上前去把她往懷裏一摟,大手扣住她的腰,不顧街上人來人往, 直接抱著她騰空而起, 輕功把人拐跑了。

雲傾隨她爹,有點恐高, 平日自己用輕功什麽的, 只要別起太高跑太快, 倒也不覺得難受, 可宋遠慕是會仙術的,他的輕功和普通人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上,眨眼間把人帶出了城,尋到了一片林間田野。

雲傾嚇得一直緊抱著他, 臉埋在他脖頸處, 沒敢睜眼。聽他說到了才悄悄一看, 兩人正好落地。艷陽當空, 他們站在樹下濃蔭。眼前整整齊齊的農田像一塊又一塊拼起來的糕點,郁郁蔥蔥。

“這什麽地方?”

“郊外,我也不知道什麽地方,”宋遠慕松開她,擡手竟然從饕餮匣中拿出了秋千,在樹下擺放好,語氣平淡道,“給你。”

雲傾摸摸秋千繩,不明白他的意思:“專門跑來就為了給我這個?”

宋遠慕坦然道:“你不是不高興麽,帶你玩一會兒。”

雲傾不言,轉身在秋千上坐下。鄉間輕風正舒適,足尖輕點,身體隨著秋千前後搖晃,也不說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宋遠慕不僅穿著樸素,行為也很隨性,直接在她旁邊找了塊看起來比較幹凈的草地席地而坐,身板挺直盤著腿,拿出自己的佩劍來擦了擦劍鞘。

雲傾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說正事的打算,好似做這一切真的只是為了讓她高興,沒有什麽比她高興更重要。終於忍不住叫他:“阿聿。”

“嗯?”他頭也不擡,一門心思擦拭手裏那把寶貝沈靈劍。

劍在劍鞘裏的時候看起來普普通通,並無特別之處,就像他的人一樣,總是有意隱藏鋒芒。

雲傾松口:“你今天要找我談什麽事,你快說吧。”

宋遠慕這才擡頭:“你高興了?”

雲傾嘟囔:“你管我高不高興呢,之前明明不在乎。”

宋遠慕楞了片刻,大腦進行過飛速地自我理解後,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若是因為我沒去找你,我得解釋一下,這幾日我跟我師父還有方六文在確認映天池的位置,阿那雪山地勢覆雜,就算繪制成圖也只能得到大概面貌,很難具體對應。我又著急啟程,所以比較忙,並非不在乎。”

雲傾聽到重點:“啟程?你現在就要去阿那雪山?”

“對,我這次找你也是想說這事,我想早些去。走之前把朱雀帶上,可能要去好一陣子才回來。”

雲傾聞言從懷裏拿出小香囊,將繪著朱雀的那張符箋抽出來遞給他:“你要朱雀直說就是了,還費這麽大麻煩。”

宋遠慕把沈靈劍收起來,起身改為半跪在她身邊的姿丨勢去接,手伸出去卻沒有拿朱雀箋,而是越過符箋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微顫,反而握得更緊。

“我上次問過我爹,他說成親的日子大概定在十二月的中旬。那時候我們應該已經從阿那雪山回來了。”

雲傾把符箋往前遞了遞:“回來就回來嘛,趕緊拿走!”

“我不是來問你要朱雀箋的,”他始終沒有接符箋,而是固執地握著她的手,“我是想來問你,如果到時候朱雀恢覆了,青龍箋的秘密也能弄清楚了,事情解決,你願不願意……”

雲傾吞了口唾沫,被他嚴肅正經的架勢弄得心頭莫名緊張:“……願意什麽?”

他一字一頓認真地說:“跟我回劍沈山修道。”

“?”

“我可以親自教你,不用學費!”

“……”

“不然你一直不會仙術,武功又那麽差,出門在外怎麽著都不方便。”

哈,說她武功差?

他確定在這種氛圍下,在這種語境中,適合說這種話嗎?

雲傾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來,把符箋塞回香囊揣入懷。

宋遠慕還在那不知死活地念叨:“江湖那麽危險,就算有青龍箋,你也不能次次用受傷的方法去喚青龍,總得有點旁的自保能力才好,對不對。”

雲傾越聽越氣,懶得理他,也不蕩秋千了,起身就跑。

“哎!上哪兒去啊,”宋遠慕趕緊追上,拉住她的手腕,“不想玩了?”

雲傾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二話不說舉起兩個拳頭來先朝他胸膛打了好幾下,起初他還擋了擋,後來估計是發現她這力道跟撓癢癢似的,實在沒什麽攻擊力,幹脆不再反抗:“怎麽了啊,怎麽比剛才還不高興了。”

“你說呢!”她頗為暴躁地質問。

“我說?……”宋遠慕試探著開口,“你,你不想修道?”

“你要嫌棄我就直說!還拐彎抹角讓我去修道,我不會仙術給你拖後腿了嗎?看不起誰呢!我的笨方法救過你的好不好!”

他握住她的拳頭:“不是不是,我沒有嫌棄你。我也是為了你好,學點簡單的仙術不辛苦的。”

雲傾更氣了:“我謝謝你啊!到時候要是能解決青龍和朱雀,皆大歡喜!我們倆分道揚鑣,就不勞煩你為我好了!”

宋遠慕眸光一沈,不禁加重手上的力道,也有點惱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到時候我們成親了,你不跟我在一起嗎?”

成親?

雲傾想罵他的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被他問得措手不及,楞楞地:“誰,誰說要跟你成親了……”

宋遠慕擰著眉頭,神色認真道:“婚事反正也退不了,你與其嫁給別人不如嫁給我。至少我們對彼此很了解,我不會束縛你的自由,更不會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雲傾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充滿期待的少女情懷又被他給撩丨撥了起來,眼裏隱隱藏著幾分歡喜,聲音也不禁軟綿許多:“你要我……嫁給你?……”

宋遠慕好像完全失去了浪漫的能力,反問她:“嫁給我不好嗎?”

好不好先不說,哪有這麽求婚的!而且語氣也不對啊,不應該先深情表白麽。雲傾抿著嘴角,故意問他:“有什麽好?你說來聽聽。”

“我這些年來很少在家,大多在外歷練,除了渡靈也做些別的,成親之後,你若喜歡可以隨我一起去,我當然是會保護你的,但想著萬一有什麽突發情況,你會仙術更保險一些。你若不喜歡跟我去,可以留在家裏,我爹娘人很好。或者,你也可以隨便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如此自由,難道不好嗎?”

八月天,炎陽似火。

他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卻催得她與他相握的手熱得發燙,誰都沒有動作,任由指間染了一層涔涔的汗。

他根本沒有別人想象的那麽風流圓滑。他是真的很遲鈍,也是真的很赤誠,至少在面對她的時候,就像個單純的傻小子,除了簡簡單單老老實實地為她著想,不曾有過太多旁的念頭。

雲傾垂下被他灼得慌張的目光:“哪有人娶妻之後,讓他的夫人隨便去什麽地方自由的。”

“你說過你的夢想是做個自由的江湖人,若成親是一個合適的契機,能讓你擺脫皇宮,不受束縛,那麽兩全其美,何樂不為?我既能成全,絕不阻攔。我只是希望你能在當下及時擁有你想要的生活,不為今生留下太多遺憾。總之你嫁給我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她說過,倘若輪回轉世,今生的遺憾不會彌補,就像美好也不會延續。任何東西只有當下擁有,才算真的擁有。

他都記得。

雲傾眼眶一熱,差點沒出息地丟人了:“你真的這麽想?”

“當然,”宋遠慕肯定過後,又有些忸怩,握著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不過既然我們已經成親,你若真要去別的地方,還是要跟我說一聲的,我不是想約束你,只是想知道你平安。萬一我正好有空,說不定可以跟你一起。何況我們……也總得常常見面吧。”

就算為了她想要的自由,能忍耐下不與之共度日夜的寂寞,也總得常常見面吧。

不然思念一經泛濫,太難緩解。

如果她願意,他可以跟著她走。反正都是要去江湖四海的,哪怕曾經沒有奢望過誰會來仗劍同行,以後也想擁有一個與她並肩攜手的機會。

讓她自由,讓她幸福。

這是他生生世世的願望,亦是他往後餘生的所求。

一瞬間,眼淚盈起來的速度太快,雲傾漂亮的眼睛一眨,淚珠子還是沒出息地滾了下來,小嘴一撇,眼睛和鼻尖已然泛紅。

宋遠慕嚇了一跳:“怎麽哭了?你是不想成親,還是不想修道?還是……”

她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撲進了他懷裏,攔下了他的所有問題。

午時暖烘烘的風陣陣襲來,像是在火上澆油,讓煩悶的燥熱感愈演愈烈。心跳聲緊緊相和,仿佛在某一刻達成了合拍的默契。她剛把眼淚擦在他的衣襟上,緩過了方才情緒乍然兇猛的沖動,他卻突然把手臂收緊,回以她更熱烈純粹的相擁。

雲傾這輩子聽過太多好話了,真心的,假意的,精彩的,蹩腳的,太多言語織成美麗而虛偽的泡沫,搭建成誘人墜落的深淵。

過去她所擁有的都是因為玄幽,因為青龍箋,因為皇帝,因為與她有關又無關的一切,倘若要拋去她的公主身份,她在這世上還剩下什麽?

她接觸的人和事實在太少,除了看話本,聽故事,就只能無數次地去想象。想象著會不會有一天,有那麽一個人出現,他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只在乎她本身,真真切切地盼她好,希望她快樂。

吸了吸鼻子,雲傾聲音悶悶小小的:“我才不要嫁給你……”

“為什麽?”宋遠慕沒想到氣氛都到這了,以為勢在必得了,她竟然冒出這麽一句來。真想把她從懷裏揪出來好好問問,可是她抱得就像掛在了他身上似的,不肯撒手。

“哪有你這樣求婚的,這麽敷衍。再說了,好話誰不會說啊,誰知道你是不是騙子。”邊說著,還邊往他這個騙子懷裏鉆了鉆。

宋遠慕嘆氣,輕輕拍拍她的腦袋:“你就氣我吧。”然後一狠心,到底是揪著她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眼眶紅紅的她像小時候一樣可愛,更多了幾分玲瓏嬌俏,楚楚動人。宋遠慕直接單手把她抱起來,抱回到秋千上放下,讓她坐好,然後在她面前蹲下,拉著她的手:“我先跟你把正事說完,說完你好回家,玩也玩夠了,別在外面耽擱太久。”

“剛才說的不是正事?”

“……也是正事,但還有一件近在眼前的事。我這不是要去阿那雪山麽,一去可能要很久,我想著,你要不要一起去?”

“帶我一起?”

“嗯。接下來幾個月並不是阿那最嚴重的降雪季,路上雖然難走了些,但方六文還有蘇映星都會去,你身上又有青龍箋,不會出什麽事的。映天池去一趟不容易,既然把朱雀帶去了,我想著你要是也去,肯定有益處。”

“不行,我不能去。”她軟聲直言。

她被青龍箋束縛著,不能離開雲封,甚至連都城也不能離開太久。阿那雪山那麽遠,一去十天半個月肯定回不來,她去不了。

“你擔心宮裏會發現?沒事的,幻影可以替你行動,你再把那個唐願留下,能有個照應。就算旁人要找你,幻影無法應對,我也可以用仙術讓你暫時操控幻影的言行,總之不會露餡的。”

他已經為她考慮好了,這幾天沒日沒夜地研究地圖和路線也是為了能更安全地帶她過去。

“不是,我……”雲傾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我,不能離開都城。”

見她為難,宋遠慕猜測道:“因為青龍箋?”

雲傾低著頭:“青龍箋不能離開我,而我永遠都不能帶著青龍箋離開雲封,都城也不能離開太久,否則……我會為整個雲封引來災禍。”

宋遠慕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這是誰告訴你的?”

“湯圓。”

“我剛才還想問你呢,你今天怎麽沒帶他來?”

“你又不喜歡他啊,帶他幹嘛。”何況她跟宋遠慕在一起的時候,宋遠慕的能力足夠保護她,不必唐願出手。

宋遠慕若有所思:“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上次在淩霄園,你說要去換衣裳,唐願是不是跟著你一起去了?”

“是去了,怎麽了?”

“或許你會覺得很難相信,我本來也不想跟你說的。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有理由懷疑唐願……可能有前世的完整記憶。”

“什麽?”雲傾驚住,“你怎麽會這麽想。”

“在淩霄園的時候,我用符咒遮蔽了他的耳目。他不會仙術,你的離開他根本不應該知道。唯一的解釋是他對仙術的使用及幻象的生成原理了如指掌,沒有完全被我影響,又下意識跟著你保護你,所以才被自己的習慣暴露了問題。這是第一點。

“在夢的幻境裏,我記得唐願對你說過一句話,他說‘王寒生說他心魔失控了,得想辦法殺了他。’但事實上,我師父是在我醒了之後才發現我心魔失控,此前根本沒跟唐願交流過,唐願在撒謊。而他能一眼看出我心魔失控,還敢慫恿你來殺我,更證明了他並不簡單。這是第二點。

“同樣是在夢裏的時候,我剛要跟你解釋青龍箋為什麽會被他所偷,又為什麽會被他還回來,他就突然出現了。來得這麽及時,他肯定早就找到了我們,一直在外面偷聽。他心虛,怕我說出前世的秘密。這是第三點。”

一點一點往前推,唐願早已經暴露了很多破綻。

雲傾懷疑過唐願心虛,卻沒想到他竟然是故意慫恿她殺宋遠慕,一時間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信任他,可是你既然提到了他跟青龍箋的關系,那我認為,你還是對他有些提防比較好。四冥靈本身不具有傷害人類的意圖,詛咒本身也並不完全是詛咒,只看持有他們的人如何使用。就像朱雀與女鬼合作後,她的重生不死便被女鬼用來殺人。白虎能帶來殺戮與戰爭,可用其防禦自保還是征戰進攻,完全是不同性質的兩回事。我們現在尚不清楚青龍的詛咒是什麽,但我相信青龍箋在你手中,絕不會為雲封引來災禍。”

雲傾腦袋很亂:“湯圓在我身邊保護我這麽多年,關於青龍箋的一切他從小就告訴我了。如果他真的從頭到尾都在騙我,那他圖什麽呢?”

“我也只是猜測,無非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唐願了解青龍箋真正的秘密,所以他把你當成傀儡,利用你,想為自己所用。第二種,有其他人一直在暗處盯著你和青龍箋,你若擅自離開可能會惹惱對方,從而發生危險,唐願是想保護你。”

利用,還是保護?

雲傾神色悵然:“你在度厄中看到過前世,前世的唐願是壞人,對嗎?”

“……對我來說是的。”

“那如果他真的有前世的記憶,的確有可能在利用我,是吧。”雲傾想讓語氣顯得不那麽沈重,“有沒有什麽方法能測試一下他到底記不記得?”

“這事我會想辦法,你先不要驚動他,至少他現在對你是沒有傷害之意的。交給我來。”

“嗯……”雲傾失神地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那!我還能跟你去阿那雪山嗎?如果我的離開不會對雲封帶來影響,如果只是有人在盯著我,用幻影頂替是可以的吧。”

“按理說是可以,不過以防萬一,如果你真的願意跟我去,我們得先進行一些鋪墊,否則時間太久,很容易惹人懷疑。”

“什麽鋪墊?”

他摸了摸她淚痕半幹的臉:“裝病。”

……

雲傾是被宋遠慕親自帶出去的,回宮自然也是宋遠慕親自送回去。

臨別前,他們在雲軒宮的某處角落,站在隱靈符中。雲傾拉住他的衣袖,突然問道:“阿聿,前世的時候,我有跟你在一起嗎?”

宋遠慕眸色一黯:“沒有。”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

“怪不得你心魔看到我的時候那麽傷心,好像愛而不得的瘋子一樣。”

“是嗎?”宋遠慕很驚訝她會用這種形容方式,他自己怎麽不覺得像瘋子。

雲傾一歪頭:“我們為什麽沒在一起?”

“因為,”宋遠慕頓了頓,“有年齡差。年齡差太大,錯過了。”

“年齡差?”這次輪到雲傾驚訝了,“差多大啊?”

“你比我大三歲。”雲傾嫁給唐願的那一世,他便是比她小三歲的,他只知道自己好像叫雲傾姐姐,而雲傾把他看作是弟弟,兩人沒有血緣關系,但一直相依為命。

“三歲也不是很大啊,”雲傾嘀咕著,“你竟然嫌我老,什麽人呢。女大三抱金磚都不懂,嘁。”

雲傾就是故意嘀咕給他聽的,嘀咕完扭頭就走了,連個招呼都沒打。

宋遠慕依依不舍地目送著她離去。

年齡差當然不是問題,他只是不願告訴她前世那些悲劇的真相。

……

依著宋遠慕的計劃,去映天池一來一回得留出三十到五十天的時間。時間說實在的有些久了,途中容易生變故,何況又是他們兩個一起走。

就算能遠程操控幻影,也很難保證一定不出問題,萬一的萬一,需要操控的時候雲傾或者宋遠慕正好有事,那不就全白搭了麽。

裝病是個不太地道但是絕對好用的法子。

他們二人本來就很少出現在太多人的面前,病了不見人倒是簡單,問題是雲傾病了之後,皇帝不可能不來探望,所以還得另外想個方法,既讓皇帝放心,又讓皇帝別來找雲傾。

想來想去,雲傾便想到了藥浴。

雲傾說她小時候大病過一場,情況比較嚴重,那一次的藥浴整整持續了二十天。如果可以的話,他們走之後,前期先用幻影撐著,能撐多久撐多久,在被懷疑之前,再用藥浴隔絕與外界的聯系,這樣更安全。

不過考慮到大公主九月初去炎天國那天,雲傾得出面送人,所以他們出發的日子還得再做打算,至少得推遲到大公主走之後才比較保險。

幾日後,恰逢中秋佳節。宮裏閑著沒事,一過節就愛擺宴,朝中重臣可攜官眷赴宴,但往年宋遠慕和宋夫人基本很少參與。今年宋遠慕作為二公主的準駙馬出現,旁人都猜測,他可能是想來見二公主。

可惜的是,這種場合二公主一向也很少參與,今年更是直言身體不適,不來。

又幾日,皇後宴請朝臣女眷進宮賞花,宋遠慕非要借護送宋夫人之名跟著一起進宮一趟,司馬昭之心都要路人皆知了,二公主卻還是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露面。

又幾日,這次宋遠慕直說得了一株天山雪蓮,想來親自獻給二公主。二公主想都沒想,果斷拒絕:不見。

連著三次見面不成,宋遠慕回去之後氣得一病不起。皇帝得到消息後,先問道:“傾兒當真是身體不適?”

趙公公道:“雲軒宮來的消息說,二公主近日確實鳳體欠安。”

皇帝不悅道:“不是剛泡過藥浴嗎?”

“這,這……”趙公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二公主上次泡藥浴的時候,似乎就有些違和。”

皇帝陰著個臉沈默著,許久後倏然又散去陰霾,淡然地吩咐道:“明天給傾兒安排藥膳,讓宋家那小子過來。”

次日,皇帝未露面,二公主和準駙馬可算是見上了。二人見面後皆興致低迷,無精打采,一個咳嗽,一個扶額,話都沒說兩句。他們倆是寧可鬧騰不能安分的主,雲傾沈悶也就罷了,宋遠慕之前那麽想見她,怎麽也成了悶葫蘆呢。

用完膳,皇帝才說要過來,他們便在這等著。等待過程中,少了杯盤相撞的聲音,屋裏更顯得安靜,連呼吸聲都那麽清晰,這倆人簡直不像是病了,更像是在鬧別扭,誰也不肯開腔。

然而旁人不知道的是,這間屋子早就被仙術所控制,符咒掩護之下,宋遠慕和雲傾聊得就沒停下來過。

“要是照你這麽理解的話,從空中抱住人家不僅不會救人,還會害人咯?”

“這是肯定的。”宋遠慕一本正經。

雲傾不服氣:“可是那麽多英雄救美的場面都是這麽寫的,肯定是有人親身實踐過才會流傳出這種橋段吧?”

“或許有,但不可能有你形容得那麽誇張。姑娘意外墜落,英雄在跟別人打鬥之餘,還能沖上去救人並在空中將其抱住,整個過程看似一眨眼,實際進行是很困難的,能有這個反應時間,說明姑娘掉落的高度絕對矮不了。姑娘和英雄就像兩個急速奔跑的人,於半空中相撞,在英雄本身會武功、身體強壯不斷手的前提下,姑娘被接住的同時必定會被撞傷,甚至碎成三半。”

“……”

多美好的一個英雄救美經典橋段,怎麽到宋遠慕嘴裏這麽血腥,還要碎成三半……

雲傾只是最近看話本的時候總想到他,所以今天閑來無事問他能不能做到,他只要說能不就行了麽,用得著這麽盡力地掃興麽。

“不過,”宋遠慕又說,“如果英雄會仙術的話,情況會有所不同,他大可以用仙術將姑娘掉落的速度減緩,甚至可以直接讓姑娘停在半空中,這樣再去救人就不會造成傷害了。”

“……”

所以不管他怎麽說,他本身確實是能做到的,那他廢話這麽多幹嘛!

雲傾現在只想沖過去抽他一頓。

不一會兒,皇帝來了,二人起身相迎,符咒消失的瞬間,雲傾直接一腳踹過去洩恨。宋遠慕本就對她不設防,被這一腳踹得措手不及,身子一晃,“撲通”,竟然跪下了。

還沒見著皇帝的影他先跪下了算怎麽回事,而且跪的這個方向也不對啊。眼看著皇帝要進門,宋遠慕急中生智,哀嚎兩聲,無比自然地順勢躺倒。

等皇帝進來一瞧,便正好看見宋遠慕暈倒在雲傾裙邊。

一眾奴才都沒反應過來呢,在他們眼裏,上一刻二人還在那坐著,冷冰冰地飲茶,誰也不搭理誰,下一刻二人起身,“撲通”就倒了一個。

雲傾見狀,以手掩嘴,趕緊咳嗽兩聲裝無辜。

最後太醫前來,分別給宋大公子和二公主診了脈又開了藥,還專門派人把宋遠慕給送了回去。

那天之後,皇帝果然跟太醫討論起藥浴事宜。雲傾越長大身體越不好,太醫無數次隱晦地表示束手無策,但也不敢跟皇帝明說。皇帝待這女兒如命一般重視,怎會允許隨意放棄。就算是吊著她的一口氣,能多吊幾年,不也算是成功麽。

只是這藥浴不能隨便亂用,具體藥方如何調配調整,都得細做打算。

雲傾見裝病起效,接下來就得想辦法,把藥浴的使用時間掌握在自己手裏。她不能再繼續讓病狀嚴重,否則皇帝定會急得不管不顧,立刻安排藥浴,那就打亂計劃了。她得稍緩緩,讓自己的“病重”出現些轉好的跡象。

八月底某天,雲傾主動邀請宋遠慕進宮,適逢天朗氣清,便領著他去琳瑯後苑賞花。

雲傾雖然戴著面具,坐著步輦,但看起來心情不錯,很有精神地表現著自己的“好轉”。宋遠慕在旁邊跟著走,也是難得沒大喘氣。

行至落花亭,濃郁桂花香撲鼻而來,滿地淡黃色的小花朵鋪成一片金燦燦的海洋。雲傾來了雅興,想下去撿拾桂花。宮女送上一個輕盈的竹木編織的圓形小籃子,她拿在手裏,走進了桂花之中。

俯身蹲下,裙擺沾染花香,花瓣卷織在布料上完美鑲嵌。樹上偶爾飄搖著墜下的花朵似星點,溫柔地落在她發間,一派靈動盎然。她撿起一朵又一朵小花,像寶貝似的,全都裝進籃子裏。

宋遠慕看她玩得高興,指尖微動,引來了一股風。樹隨風而動,枝上桂花招搖紛落,簌簌如雨。在陽光之下,每一朵都像珠寶般折射著光的朦朧碎影。

雲傾擡起頭,金色的面具映襯著她如玉的肌膚,整個人就像被鍍上了一層氤氳的水汽,輪廓變得模糊,線條也不再清晰。猶如沈沈暮霭,半醉半迷離著,說她是萬花幻化而成的精靈也不覺得違和。

今日唐願在暗處跟著,不到萬不得已,宋遠慕本來不想用遮蔽旁人耳目的老方法。但此刻,看著花雨中的雲傾,他的心早已經完全被她給勾了去,不等多想,還是選擇扔出了符咒,拋下身後眾人,走到了她身邊。

“你怎麽過來了!”雲傾驚呼未落,面具便被他大膽地摘了去,嚇得籃子都掉了,慌忙起身。

而宋遠慕這個不怕死的,更是直接攬住了她的腰肢,把人撈進懷裏,無比認真地問她:“公主,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雲傾驚愕更甚:“你胡說什麽……”

宋遠慕的禮貌並沒有太多,等不到答案就已經親了下來。印在紅唇之上,輕輕一嘬,像是專程來品了一口胭脂,鼻腔中被桂花香氣溢滿,倒是有點神魂顛倒了。

只品一口當然不滿足,宋遠慕大手輕擡她的下頜,逼得她更努力地仰起頭來,迎接他的親吻。

光天化日,旁邊還有那麽多宮女在看著呢!

雖然宮女們一臉茫然,並不能看到真實的他們究竟做了什麽,可是被這麽多眼睛盯著著實太過驚悚。雲傾緊張萬分,骨頭都軟了,沒親兩下就用手抵在他身前推他:“夠了……”

宋遠慕半垂著眸子,眸色貪婪地望著她被羞澀染紅的臉,恬不知恥,還用舌丨尖舌忝去了自己嘴角蹭掉的胭脂,像是故意給她看,告訴她:瞧,剛才在你嘴上的胭脂,現在被我吃丨掉了。

雲傾頭腦發蒙,望著如此惹人淪陷的他,腦海裏冒出了一個好奇已久問題。

“阿聿。”

“嗯?”他嗅著香味往上湊。

她用手抵著,不準他靠得太近:“你以前……”

“我以前?”

“上青樓的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到底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還是浪子回頭暫別花叢,雲傾以前不清楚,但現在是真的想了解。

宋遠慕楞了一下,倏爾笑了:“怎麽可能是真的。”

“可是都城人都知道……”

“他們不過是知道了我想讓他們知道的。”

“那你想讓我知道的呢?”

宋遠慕目光沈沈地望著她:“我想讓你自己來慢慢認識我。”

氣氛漸濃。

雲傾伸出手,纖細蔥白的手指輕輕撫摸他的下唇,牽扯著胭脂,劃過他唇角。眼神繾丨綣溫柔,像是引人墮落的女妖。可是她一開口卻是冷冰冰的,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我認識你倒不成問題,但你總得給我解釋一下,三年前,你從青樓頂著滿臉的唇印跑出來,是怎麽回事?”

宋遠慕被威脅擊中,生生從暧丨昧氛圍中脫離:“那,那個……”

雲傾瞇起眼睛,清純與無辜皆散去,順勢掐住他的臉,語氣幽幽道:“唇印一整條街的人都看見了,怎麽來的?”

“這,這個……”

“不想解釋,還是解釋不了?嗯?”

“我我……”

看他支支吾吾,雲傾一把將其推開。抱著胳膊,微擡著下巴,像是在審視他:“解釋不了沒關系,不就是老相好麽。宋大公子以前應該有過很多女人吧?我懂。”

“不是,絕對不是。我沒有,真的!”宋遠慕想伸手拉她。

“哦,沒有很多,只有一些些。”雲傾閃身躲開。

“一些些也沒有,只有你一個。”宋遠慕再次伸手。

“我跟你有關系嗎?我是你的附屬品嗎?誰允許你把我算作你的女人的。”雲傾再次躲過並瞪他。

“不是這個意思,我表達有誤,你別生氣,”宋遠慕終於成功拉到她的手,“除了你我絕對沒有親近過任何姑娘,唇印的事……你讓我想一下怎麽解釋成嗎?”

“行,”雲傾大發慈悲般,還撿來面具重新戴上了,像是隔絕了兩人的親近,“你現在想吧,想完了馬上解釋,我等著。”

“現在?”

“嗯。”

“……這,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呢,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挺好,快想!”

宋遠慕愁得一聲長嘆。

他該怎麽說唇印是落竹給他親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露著謎一樣變態又古怪的基調。這麽直接說出來他臉往哪擱,以後在雲傾面前還有什麽形象可言。

何況經過最近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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