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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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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阿諛奉承的人雲傾見的不少,像宋遠慕這樣連奉承都能表達得如此虛偽的,卻是少見至極。雲傾覺得他雖然有所收斂,但本身仍然是傲氣的,是不服她的。

如此抵觸她卻不主動退婚,反而還敷衍著來見她,心裏一定有自己的小算盤。想讓這種人主動去皇帝跟前找死,不是一般困難。

雲傾放下茶杯,虛弱的語調柔且輕飄:“早聽聞宋大公子嘴甜,擅長討人歡心,今日得見,果然如此,連本宮都差點心軟了。你還有什麽本事不如都使出來瞧瞧,若能讓本宮展顏,以後就不用站著了。”

“草民愚笨,對您只有一片赤誠,所言所行不過隨心爾。但往者不諫,既已惹您不悅,領罰也是應該的,不敢對您造次。”

本來讓他站著用膳是雲傾的“規矩”,從他嘴裏過了一道卻成了“罰”。

雲傾現在才是真的不悅了,手指摩挲著杯檐:“不瞞你說,近日本宮的幾位藍顏知己都不知是怎麽了,心情不佳,還總鬧脾氣。本宮想到宋大公子風流多情,應該對這種場面得心應手,所以才想請你支支招呢。”

話本裏寫過,風流的男人往往雙標,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太放丨浪輕浮,雲傾偏“浪”給他看看,反正皇帝也說了她可以再納男妾。他若不滿,直接去退婚倒是省了麻煩,他若不敢退,心裏也不可能沒意見。意見多了,還怕鬧不大麽。

宋遠慕聽了微微蹙眉,為難道:“食色丨性也,君子好丨色而不淫。草民生性老實保守,平日裏多情,也不過是種小小的愛好……”

雲傾故意打斷他:“哦,那你的意思,本宮與知己之間是不君子,是不老實,是不保守了?”

“草民絕無此意!是草民迂腐,過不去心裏的坎,實在……”宋遠慕語氣悲愴,“實在對動手調丨教男人沒有經驗!也沒有興趣!”

雲傾:?

調,調什麽?他在說什麽?

回過神來,雲傾粉腮已經染上紅雲。

宋遠慕這好色的變態,怎麽什麽胡言亂語也敢往外說,故意的吧。他不想要臉,她還要呢!壓下想罵人的火,雲傾冷眼瞥向身側的青檸,不必出口吩咐,青檸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當即領著其他人退下,守在了殿門外頭。

“宋大公子,又沒旁人,你不必弄些彎彎繞繞遮遮掩掩,心裏有什麽話不如直說。”

宋遠慕認可地點頭:“既然如此,二公主,那草民就直說了。從小到大,草民不論身心都不喜歡男人,還請您見諒。”

雲傾蹙眉:“誰管你……”

“草民試過了,真的不喜歡。”

“你試……”

“男人也有面相貌美,姿態優雅者,但做起事情來還是太晦澀丨生硬。”

“做?……”

“他們動作往往也不夠靈活,相比起來,至少對草民來說,還是女人更好。”

“你!……”

雲傾已經懵了,半天也沒說句全乎話。

宋遠慕的話她好像有點明白,又好像沒有。總之她臉頰滾燙,好像聽見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羞恥至極,一拍桌子:“不是,誰問你這些了!”

她說的藍顏知己確實是面首的意思,但對男女□□她又不懂,話本裏也沒寫過拉手擁抱往後的內容啊。哪想到宋遠慕上來就這麽葷,腦子裏全都是齷齪的東西,下流!生生把話題給帶歪了去。

宋遠慕故作茫然:“二公主與他們難道不是因為房丨事不合?”

房……

房你個頭!

“閉嘴!”

以手扶額,雲傾突然覺得頭疼。這種發展方向讓她始料未及。

“公主,公主!”外頭青檸突然匆匆忙忙跑進來,“聖上回來了!”

通常皇帝找雲傾都是說來就來,沒有通報。青檸出現,說明皇帝已經快到門口了。雲傾不想在皇帝面前討論此事,拿起茶杯,打算冷靜冷靜,不再說話。

可宋遠慕不知情況,以為皇帝一來一走都在雲傾的安排之中。

他這人的確高傲,且敏丨感多疑,鋒芒難掩,生怕自己在別人手裏多吃了虧。他雖不知她具體打算,但也明白,她不滿意彼此的婚事,肯定是想讓他去退婚。

可他又不傻,誰沒事兒會往皇帝跟前送人頭呢。

心思一轉,肚子裏的壞水直咣當,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扯著脖子喊道:“草民身份卑賤,攏共也活不了多久,自知配不上您!您若要寵幸旁人,草民絕不會有任何異議,就算您要讓草民退婚,草民也沒有半句怨言!只求您,只求您大發慈悲!不要為難宋家,草民願以死謝!……”

“罪”沒說完,宋遠慕猛地一抽,像喘不過氣來似的,仰頭暈倒在了地上。

倒下的瞬間,正好被皇帝看了個完完整整。

“噗……”雲傾剛喝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玩兒她呢是吧。

……

等待宋遠慕清醒的空檔,雲傾靜坐亭中。

亭邊四角懸掛著高而厚重的紗簾,把她擋了個嚴嚴實實,簡直像在高調地向外人宣告——這裏坐著雲封的二公主。

她閉目凝神,正在聽暗衛用傳音向她匯報昨夜的情況。昨夜又一起命案,發生齊煙鎮郭家莊一戶普通人家,離原山村不遠。

死者是前年從原山村嫁過去的女人,肚裏還懷著孩子,一屍兩命,而她的屍體上……肚子被掏得空空蕩蕩。好巧不巧的,四十九天之前的那個七日夜,死的也是個有身孕的女人,傷口也在腹部。

兇手的目的性很明確,殺什麽人,怎麽殺,殺哪裏,都安排得清清楚楚。如此規律的作案,讓每四十九天規規矩矩地成了一個完整的輪回。

雲傾蔥白的手指按了按太陽穴,真想馬上找陳乾好好地把事情問個清楚,可她什麽時候能再找到陳乾是個問題,如何與陳乾聊這事又是另一個問題。陳乾於她而言無疑是個特殊的存在,也正因如此,她很怕自己會一時沖動性急,反而做錯了事。

深呼吸一口氣,她有些煩躁地問青檸:“姓宋的還沒醒嗎?”

“宋大公子仍在昏迷。照劉太醫的說法,估計得再睡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她捏緊拳頭。

皇帝走前命她必須得到宋遠慕醒了才準離開,看那樣子,不管是否信了宋遠慕的話,總之都是不高興了的。

如果說此前她只是略有懷疑,那現在她可以完全確定,宋遠慕就是個裝傻的鬼精。有了他方才一鬧,就算以後他真的去退婚,皇帝也只會認為是雲傾在背後威脅。

鬧得這麽僵,退不了婚對宋遠慕到底有什麽好處?難道說他真的只是想維護宋家?可他這樣既怕惹了皇帝,又怕沾上她,兩頭不招,擺明了不願擔責任。

越想越氣,若不是人太多不方便,雲傾早就沖進去給他一耳刮子讓他起來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麽古怪的法子,連太醫都沒診出他在裝暈。

她自幼身體不好,後來練功習武,體質有所增強,其實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太醫說她命不久矣,主要是因為青龍箋紊亂了她的脈象,才造成了病弱的假象。莫非宋遠慕身上也有什麽法寶,可以騙過太醫麽?

胡思亂想著,又等了不知多久,宋遠慕終於醒了。

雲傾動了動耳朵凝神偷聽,可惜離那裏屋太遠,她的武功又沒那麽厲害,總是容易被身邊的聲音幹擾。她不耐煩地用食指抵在唇邊,警告青檸:“噓……”

青檸忙屏住呼吸。

她閉上眼睛再次凝神去聽,隱隱約約,能聽見裏頭的動靜——

“……你這情況,若再往宮裏跑著折騰幾次,怕是不太妙。”

“二公主對我不滿,婚事本就是我高攀。我沒有這福分,死就死了。”

“何必這麽說,只要悉心調理,倒也不會有什麽事。只是你這年輕氣盛的,太愛生氣上火,沒毛病都能氣出毛病。不管旁人說什麽,做什麽,你得顧著自己的身體啊,不理就是了。”

宋遠慕不停地咳嗽:“無妨,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能怎樣,改變不了什麽。本就是個短命的鬼,早死早解脫。”

“唉,你怎麽如此消極。你還年輕,還未娶妻生子,人生還長,大將軍為你操心傷神,你難道忍心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忍不忍心與我何幹?屆時我已死了,又管不了。”

劉太醫似乎跟他這種人說不通,也不想多費口舌了,又隨便聊了幾句,便撇下他出來了。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雲傾睜開眼。

宋遠慕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性格古怪。整天不是作死,就是這個不愛搭理,那個不樂意做,嘴裏沒兩句好腔調,聽他說話的人才更容易生氣吧!

劉太醫走後,宋遠慕緊跟著露面,蹣跚著趕到亭前“撲通”跪下:“草民,咳咳……”

“行了。”雲傾打斷他,“你身體好些了?”

“咳咳咳……無大礙,多謝二公主掛記,給您添了麻煩。”

麻煩?跟她說那些下流的葷話時怎麽不知道麻煩,在皇帝面前演戲時怎麽不知道麻煩,真是比方大師還會裝瘋賣傻。

“宋大公子你客氣,要說麻煩,是本宮給你添了麻煩才是啊。讓你連著暈倒兩日,都怪本宮待客不周。不如這樣,你先回去休息,本宮好好準備幾日,待尋個好時辰,備下薄酒,還請宋大公子給本宮一個知錯悔改的機會。”

宋遠慕驚慌擡頭:“二公主您折煞草民,您怎會有錯,是草民錯了!”

“不不,”雲傾擺擺手,“本宮有錯在先。”

“是草民一錯再錯。”

“本宮更錯一籌。”

“是草民錯上加錯。”

“?”來勁是吧,雲傾一拍桌子,“本宮大錯特錯,錯無可赦!”

宋遠慕弱不禁風的身板一抖:“那,那草民將錯就錯吧。”

作者有話說:

雲傾:沒想到你是這種宋遠慕。

小宋:OvO我怎麽啦。

雲傾:你沒怎麽,是我錯了。

小宋:不!我錯了。

雲傾:我的錯!

小宋:不不!我的錯。

雲傾:我說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

小宋:行吧,那就你的錯。

雲傾:你竟然怪我?嫌棄我是吧?我懂了,我最大的錯就是錯付了。

小宋:?

——

宮裏劇情比較少,畢竟主線在外面,啊搓手手。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看宮裏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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