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怔了一下，總感覺這句話好像哪裏怪怪的，像是情侶們你儂我儂時說的話，但一想到碧靈還個不懂事的孩子，哪裏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心裏頓時就不在意了。

“好了好了，趕快挖，屋子裏還有兩具等著要處理呢。”顏如玉移開視線，假裝聽不見碧靈剛才那句說話，只是催促著她趕快幹活。

沒有得到顏如玉的回應，碧靈心裏不免有點小失望，也就不再說話，專心挖地。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她們終於挖出了一個能放進屍體的小坑洞。、

顏如玉扔下鐵鏟，擦了一把如雨落下的汗，在毒辣的陽光之下累得氣喘籲籲。

講真，顏如玉有點兒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做一個爛好人了。

碧靈望向顏如玉，擔心地道：“玉玉，你沒事吧？”

“我沒事。”顏如玉搖搖頭，只見碧靈白皙的臉上連一滴汗都沒有，十分清爽，與累得半死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

被廢了武功以後，就連體力也跟不上了啊……顏如玉心裏忍不住暗嘆。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顏如玉和碧靈便合力把那具屍體埋了。之後她讓碧靈從樹上砍出一塊木板當做墓碑，立在蓬松的土壤中。因為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姓名，所以她們只能給她立一塊無名碑，什麽也沒有辦法寫上。

“走吧，我們回小木屋去。”顏如玉凝視了墓碑片刻，才動身離開。

碧靈看了一眼墓碑，又偷偷打量了顏如玉一眼，默默上前牽起她的手，點頭附和道：“好，我們回去。”

回到小木屋之後，兩人吃過午飯，簡單地稍作休息一下，便開始處理剩下的那兩具屍體了。

碧靈看著東歪西斜地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問道：“玉玉，那他們怎麽辦？也要挖洞埋起來嗎？”

想到這兩人曾經對顏如玉做出那麽過分的事情，碧靈的眉頭就忍不住皺起，語氣中充滿了不樂意。

“不用，把他們裝到推車上，隨便扔在山裏就行了。”顏如玉瞥了兩具屍體一眼，淡淡道。

這對夫妻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被野獸啃得死無全屍也是罪有應得的事情。她雖然是個爛好人，但不是聖母，更加不會懷著包容一切的心去原諒他們。

他們所犯下的罪行根本就無法被饒恕。

碧靈怔了一下，有點兒意外顏如玉的決定，“咦……可是、可是不用把他們埋起來嗎？”

顏如玉搖搖頭，望向遠處的墓碑，嘴角似是揚起，臉上卻毫無笑意，“祭品埋起來可就不合適了。”

“……祭品？”碧靈露出不解的神情。

“沒什麽，我們走吧。”

顏如玉不再說話，繞到後方推起手推車往外面走去，碧靈見狀也連忙跟上，偷偷瞄了她的側顏一眼，沒有再說話。

兩人推著小車來到剛才的墓碑處，顏如玉把屍體隨便扔在大樹底下，像是給亡者供奉祭品一樣，對著墓碑簡單地拜祭了一下，便帶著碧靈回去了。

碧靈隱約感到顏如玉的心情不太好，便一直安靜地待在她的身邊，不像平時一樣總是拉著顏如玉問三問四。

兩人一邊推著小車，一邊在山上漫步，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地上，斑斕點點，給人一種慵懶的午後氣氛。

顏如玉忽然覺得碧靈今天似乎安靜得有些異常，轉頭看了一眼，卻不見她的表情有什麽奇怪之處，不像是難過或是生氣。

端詳了一下，顏如玉才開口問道：“碧靈，你有什麽心事嗎？”

“我？”碧靈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眼睛眨了眨，“沒有啊。”

顏如玉知道碧靈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心裏頓時就輕松了下來，想來大概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她揉了揉碧靈的發頂，故意用平淡的語氣問道：“是嗎？我看碧靈你今天都沒有怎麽說話，還以為是生我的氣了呢。”

“沒有呀。”玉玉又沒有做令她生氣的事情，她怎麽會生氣，而且……

“就算玉玉你做了令我生氣的事情，我也不會生玉玉的氣。”碧靈擡眸望向顏如玉，語氣雖然平淡卻理所當然。

顏如玉的目光閃爍一下，心裏不免有些發酸。

這個孩子……總是以她為中心，甘願為她做所有事情，她的世界就像是只為她轉動一樣……

顏如玉已經不想再向碧靈表達感激之情了，比起說出來的感謝，她更想為碧靈做些什麽，就像是碧靈為她所做的。

“碧靈你對我真好。”顏如玉微微一笑，像是感嘆般說道。

碧靈臉上紅了一下，忽然停下腳步，看向顏如玉的眼神充滿堅定，一臉真摯道：“我、我會一直、一直一直對你很好的！”

顏如玉怔了怔，看見碧靈那張無比真摯的小臉，實在是忍不住“撲哧”失笑出聲。

碧靈呆呆地看著顏如玉，不明白她的笑容是什麽意思。

輕咳兩聲收起笑意，顏如玉努力擺出一副真摯的表情，“嗯，我知道了。”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我也會一直一直對你很好的。”

碧靈頓時笑開了花，心裏感動得一塌糊塗，立刻就想撲上去抱住顏如玉，“玉玉！”

顏如玉看見她有所動作，立刻眼明手快地擋了下來，“好了，我們回家吧，你還記得我昨晚答應了教你寫字嗎？”

“記得記得！”碧靈完全把剛才發生的事情拋在了腦後，“我也想像玉玉一樣！”

“嗯，今天我先教你最簡單的數字吧……”

“好啊好啊！”碧靈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等我學會寫字之後，我也能看懂那個小本子了！”

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地回到了小木屋，顏如玉早就打算教碧靈寫字，只是因為之前的生活環境太差，實在是沒有閑心去做這些事情。現在房子有了，衣服有了，食物也有了，似乎沒有別的煩心事了。

獵戶夫婦都是粗人，所以屋子裏沒有備著文房四寶，顏如玉在廚房裏撿了根柴枝，帶著碧靈到外面的小菜地上學習寫字。

顏如玉先從最簡單的數字開始教起，從一到十，分別寫在了地上給碧靈看。

碧靈蹲在地上，雙手托腮仔細看顏如玉寫的字，一邊在心裏默記，一邊問道：“玉玉，為什麽‘四’不是四劃，而是這個圖形啊？”

“嗯……”顏如玉沈吟了片刻，才想到了一個好的說辭，“如果‘四’是四劃，那寫到‘十’的時候不就會變成十劃了嗎？那樣實在是太不方便了，所以才會把‘四’設計成這個模樣吧。”

碧靈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是這樣！”

看見碧靈用心學習的模樣，顏如玉提議道：“碧靈，你要不要也來寫一下？”

“好啊！”碧靈接過顏如玉遞來的柴枝，照著顏如玉寫的字模仿了一遍，雖然字體有些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但很快碧靈就把全部記下來了，“玉玉，這些我全部都記下來了！”

“這麽快？”顏如玉有些意外。

“是啊！”碧靈站起來，用柴枝指著地上的字，道：“從一到十，我全部都記住了。”

“真的？那我要考考你才行。”顏如玉把地上的字全部擦去，對碧靈道：“你現在能重新寫一遍嗎？”

“沒問題。”碧靈拍拍胸脯，一臉胸有成竹。

她蹲在地上，拿著柴枝用心比劃，很快就把剛才抹掉的字重新寫了出來。

“哦~不錯呢！”顏如玉雙手環胸，沒想到碧靈學得那麽快，忍不住讚嘆。

“嘻嘻。”得到顏如玉的稱讚，碧靈臉上的笑意更深，“這些很簡單啦！”

“雖然你已經記住了，但這些字你寫得歪歪扭扭，一點兒也不漂亮，所以你得勤加練習，不然過幾天就該忘得一幹二凈了。”顏如玉不忘叮囑道，“知道了嗎？”

“知道了。”碧靈點點頭，虛心地接受。

“嗯，那你繼續在這裏練習吧。”

顏如玉剛準備離開，碧靈卻忽然伸手捉住了她的衣服，“玉玉，等一下。”

“嗯？怎麽了？”顏如玉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碧靈。

“除了這些以外，我還想學寫玉玉你的名字。”碧靈眨巴著大眼睛，一臉求知若渴。

“我的名字？”顏如玉有些訝異，她本來還想教碧靈先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呢。

“嗯，玉玉你的名字怎麽寫？可以教我嗎？”碧靈拉著顏如玉，把柴枝塞到她的手裏，讓她在地上寫出自己的名字。

顏如玉被碧靈催促著，拿起柴枝就在地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才慢半拍地問道：“碧靈，你不想先學會自己的名字嗎？”

碧靈彎下腰，仔細端詳著“顏如玉”這三個字，像是要把它刻進自己的腦袋中，永遠都不能忘記。

“我要先學會寫玉玉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顏如玉獲得：【鹹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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