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桌上的飯菜一樣未動，早沒了熱氣。福康安推門而入，霍青桐趴在桌邊，下巴抵著雙臂，看是他沒好氣的別過臉去。“你是想把自己給餓死嗎？”福康安眉頭微蹙，“就算你死了，皇上也不會輕易放過七族的。”“哼，我不想看到你的臉！”“哦？你不是應該最想看見我這張臉嗎？”“什麽意思？”霍青桐聽不懂。“我的臉跟陳家洛的臉不是幾乎一樣嗎？連你都誤認過。”福康安自嘲，他應該慶幸嗎？因為陳家洛，她才願意看他幾眼吧。“只是長得像罷了，在我心裏你連他十分之一都不及，”霍青桐語調裏盡是貶低，“我問你，一年多前的約定，你讓我答應的事...”仍想證實一下。“不錯，就是做我福康安的正福晉，”好整以暇的看她，“這既不傷天害理，也不違背良知。”“你...”霍青桐氣的說不出話來，“你是趁人之危！”“算我趁人之危又如何？”既然她討厭他，不妨讓她更徹底的恨他吧，那樣至少她會記住他這個跟陳家洛神似，卻完全不一樣的福康安，“你要想清楚，皇上對七族勢在必得，提出聯姻算是網開一面，你不答應就等於毀了和談，那麽你看著族人受苦受罪也不要緊？”福康安見霍青桐臉上血色褪去，知道說中了要點，“更何況我們有約在先。”“你和乾隆都是卑鄙小人！”霍青桐瞪著福康安，目光如炬。“我就算是小人，也解了你的圍，難不成你是想嫁進宮去做嬪妃？”無所謂的說著傷人的話，自己同時受傷，她是徹底看不起他了，“你好好想想吧！”福康安胸悶難忍，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門。霍青桐楞楞的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像是有了決定，仰頭望向屋梁，一滴淚悄悄從眼角滑落。“叩叩”敲門聲，“進來。”“貝勒爺讓我來問你考慮好沒有？皇上等著回話了。”是聞人姍，霍青桐的蔑視她視而不見。“聞人姍，一年前在安康居醫治我的是你嗎？”這個念頭倏地蹦進腦袋，聞人姍與黑衣女子的影子重疊，都是福康安的手下，都通醫理，不可能這麽巧。“是。”聞人姍吝嗇的吐出一個字。“你為何替乾隆賣命啊？你不是漢人嗎？而且是陳家洛幼時朋友。”霍青桐難以理解。“我不是替乾隆賣命，我是替貝勒爺賣命，”聞人姍不輕不重的聲音，好像解釋太多是浪費口舌，“當年我遭逢變故離家出走，要不是貝勒爺救我，我早就命喪黃泉了。”原來是這樣，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哎，”霍青桐嘆氣，“你去告訴福康安，我這就去給乾隆答覆。”聞人姍的眼中射出嫉恨的目光，“無法左右婚事覺得不公嗎？那是你奪走別人所愛必須付出的代價！”撂下這句話，聞人姍摔門而出，剩下霍青桐一臉茫然。

“皇上，霍青桐來了！”“快快，讓她進來。”“是！”乾隆拍拍身邊的福康安，“康兒，你的姻緣來了，別緊張。”福康安勉強笑著點頭。霍青桐擰眉走進書房，乾隆端坐上座，福康安立在一邊。“霍姑娘來啦，”乾隆招呼著，“想必朕能聽到滿意的答覆吧？”福康安忐忑的盯著霍青桐，霍青桐瞥他一眼，便面向乾隆，“我的確有決定了。”“好，說吧。”她會答應嗎？他勸了那許多，她不會一意孤行吧？福康安心裏七上八下。“我，”霍青桐長長吸了一口氣，仿佛接下來的話需要用盡她畢生之力，“可以答應聯姻。”沒等她說完，乾隆便開懷大笑，“極好極好！”福康安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但是，這並不代表七族歸順朝廷，只能算和平共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霍青桐厲聲強調，笑聲戛然而止，“你若不同意，此事就此作罷，我寧願與七族共存亡！”乾隆沒料到霍青桐會有這麽一說，千百計謀在腦中閃過，再看看康兒好似真的很想娶霍青桐，也罷，聯姻便是聯盟，只要稍加前提，歸順與否不過是名義上的咬文嚼字。“好，如你所言！”“空口無憑，你敢下聖旨嗎？”霍青桐質問。“朕可以頒旨，但得寫上七族不犯朝廷，安定自處，與朝廷派往的參讚大臣和平互待，那麽朝廷才能保證永不再對西域七族用兵。”乾隆略一思索，“等你與康兒拜堂完婚，這聖旨便會頒下權當額外賀禮，如何？”事已至此，再無回旋餘地，霍青桐點頭，腦袋像有千斤重，每點一下都覺艱難，“另外你馬上將孩子給我，我得回一趟七族。”“孩子派人送回去就好，朕與康兒後日就要啟程回京，霍姑娘你正好隨我們同行嘛。”“不，我尚有事情需親自處理，必須回去。”霍青桐堅持，該交代的，該了結的，即使知道會遍體鱗傷，她也得親手結束。“那...”“你放心，我肯定會進京的，絕不會像某些人罔顧他人安危，說一套做一套！”“好，以兩月為限，如果你爽約，那麽後果你很清楚，西域必將永無寧日！”霍青桐嘴唇緊閉，憤恨咬牙。乾隆卻心情大好，“哈哈，康兒吶，朕總算兌現給你賜婚的諾言了，好，好啊！”“謝皇上！”木已成舟，福康安自是喜上眉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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