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夢囈，多少沈浮驚。

人世如戲，相逢何必往昔？

愛也罷了，恨也罷了。]

……

皇宮，內苑。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

一個士兵打扮得人攔住了一輛正在駛入皇城的馬車，例行詢問。

“大膽，車裏的是我們的蕓香郡主，什麽人瞎了狗眼，竟然連慶王府的馬車也敢攔？”

馬車外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伸出腦袋呵斥道。

“恕小人冒犯，只不過這是上面下來的規定，請郡主恕罪。”雖是道歉可是卻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

“你這士兵還真是不想活了。”

那丫鬟見此，叉著腰伸出手指著那士兵。

“芯兒。”

那馬車中的女子輕聲呵斥一聲，雖是短短兩個字卻是難得的溫婉動聽，如山間的泉水，又似婉轉的黃鸝，一時間那士兵便被這聲音迷惑住了心神。

單是聲音就這般，那這相貌該是如何的傾國傾城？

“郡主。”

那丫鬟聽到聲音忙附身在馬車邊上，不一會便從腰間拿出了一枚腰牌模樣的東西遞到了士兵手裏，“這是慶王府的腰牌，你們看一下，可還有問題麽？”

“郡主請進。”

那士兵見了腰牌，忙退後一步，躬身讓行。

“哼！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那丫鬟重重的哼了一聲，嘀咕著將腰牌收起。

馬車終於駛進了皇城的大門，原本慵懶的躺在馬車上的女子卻猛然睜開了雙眼。

她容貌只是尋常，算不得多傾城，只是一雙眼睛卻生的極好，再加上身上散發著那種慵懶閑適的氣質倒是讓人不註意都難。

只是若是仔細觀察，那雙剪水雙瞳之中竟隱隱有了些許冷意。

而現在正是天垠六年。

三年一度選秀的日子。

所謂的秀選就是從各地選拔出德才兼備的女子為皇上充實後宮，而秀選的主要對象便是各地年滿16歲的女子。

天垠王朝的規矩，女子年滿十六才可進行婚配，而只有選秀被篩選下來的女子才可以回家自行婚配。

“芯兒，我們還要多久能到？”

馬車中的女子慵懶的聲音再度響起，只聽在耳中，那骨頭便先軟了三分。

“回小姐，快到了。”

進了皇城還的走好長一段路才是天垠王朝的皇宮，燕都。而正式選秀的地點就在燕都。

“嗯。”

車中女子輕輕恩了一聲便又重新閉上了眼睛，馬車也是不緊不慢的朝著燕都緩緩駛進。

一路無話。

“小姐，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

隨著馬車外的這一聲輕喚，馬車中的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一雙眼睛中似乎有著什麽閃爍。

芯兒細心地為她挑開了簾子，扶著她慢慢下了車，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不少人了，各家的馬車按照順序依次排開，而馬車下則是許多蒙著面的各家小姐。有的三三兩兩站在一起，低頭說些什麽，有的則是單獨站在一處。

正式的宮選要在三天後舉行，而今天則是初選，所謂處選擇是要篩選出一大部分的人，只留下少數女字才能參加三天後的殿選。

蕓香在芯兒的攙扶下慢悠悠的下了車，因為臉上蒙了面紗，所以並看不清她具體的相貌如何，只是那落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卻是格外的明亮。

“快看，這是慶王府的轎子，這位想必就是慶王爺的獨生女兒蕓香郡主了吧！”

“可不是嘛，聽說蕓香郡主三年前因病不能參加大選，要不早就是貴妃娘娘了。”

蕓香路過這些人的時候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蕓香郡主身份確實很是尊貴。乃是本朝第一個異姓王的獨生女，剛出生起便獲封“蕓香”。

因此這蕓香即是封號也是名字。

“郡主到了。請這邊走！”

剛下車沒多久便有太監將蕓香引了進去，按照規矩，蕓香這樣的身份是不用參加所謂的初選，覆選的。

蕓香一路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左拐右拐的便來到了慈安宮門口，這慈安宮乃是太後的居所，而這些身份尊貴的世家女子則是需要太後親自挑選。

小太監慈安宮門口的宮女耳邊說明了蕓香的身份，便看見宮女快步跑進了內室，蕓香則是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聽到了一陣嬉笑聲，太後正端坐在一群秀女之中，不時地煙嘴而笑，看到她進來了，只是略略擡了眼看了眼，便又重新與她身邊的女子說話，並不理她。

“蕓香見過太後。”

蕓香也不在意太後的冷淡，太後跟慶王爺的關系一直不算好，因此不待見他的女兒也是很正常。

太後仍舊轉著頭跟身邊的女子繼續著剛才的話題，根本不曾看往這裏一眼，太後如此其餘的各世家小姐也是同樣，都裝作沒有看到一半，三三兩兩的繼續交頭接耳。

而蕓香此時正半曲著膝蓋保持著剛才行禮的動作，沒有吩咐不得起來。

“蕓香參見太後。”

蕓香略提高了聲音，既然太後本就無法對她喜愛，那她又何必自己委屈自己？

這次倒是許多人都轉過了頭細細的打量著她，有的臉上露出驚訝，有的則是一臉的不屑。

太後也是微微皺了眉頭，只是很快那絲不悅便被嘴角的笑意所代替，“是蕓香來了啊。”

仍是沒有叫她起身。

“回太後的話，正是蕓香。”

蕓香保持著行禮的動作恭敬地回答。

“你父親最近身體可好？”太後關切的詢問，似乎與慶王爺乃是相交多年的摯友一般，“當年，若不是你父親救了皇上，又怎麽會有皇上的今天，說到底，你們該是我們皇家的恩人那。”

太後仿佛記起了當年的過往，饒有興致的講述著，而她也一直不去看蕓香，是以從一進門到現在蕓香一直保持著半曲著腿的姿勢。

“記得那會你還小，皇上……”

微微嘆了口氣，蕓香打斷了太後接下來的話，“回太後，蕓香可否起來了？”

聞言看她的眼神更是各異，公然打斷太後的話是為不敬，而未經過允許便主動要求起身更是觸犯了宮規。

眾人都用看好戲的神情看著她會受什麽懲罰，太後聞言果真是臉色十分難看，不過片刻後仍舊揮了揮手，“起來吧。”

那語氣之中是毫不掩飾的冷淡，有心人更能發現其中更是夾雜著一絲厭惡。

“謝太後。”

蕓香恍若未覺，恭敬地告了聲謝，便站了起來，略低著頭，恭敬的站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廳之中誰都沒有說話，蕓香看著自己的裙擺思緒早不知道飄到了那裏。

芯兒說當今皇上喜歡淡雅的女子，因此她便穿了這身水藍色的水袖紗裙，頭發也是按照規矩梳了個簡單的樣式，只用一根碧綠的簪子固定，雖看著素淡了些，可是卻也有中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太後坐在首位，臉色十分難看的看著眼前這個一直略低著頭一臉恭敬的女子，心中雖氣可是卻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管怎麽說慶王爺是先帝親封的異姓王，怎麽也不能做的太過。

而要太後主動與她說話也是做不到，因此兩人各有各的想法，一時間倒是沒有一個人開口。

“宛妃娘娘駕到！”

一聲尖銳的聲音打斷了蕓香的思緒，同樣的也打破了屋子裏的安靜，眾人都轉過頭，不多時便看到一身淺粉色宮裝的女子在眾人擁簇下緩緩走了進來。

那女子有著一張較好的容顏，彎彎的柳葉眉下是一雙含笑的杏眼，走路七分靈動中帶了三分弱不禁風，倒是讓人無端的起了一種保護的欲望。

只見那女子甩開宮女，一個人上前對著太後微微行了禮，“朵兒參見太後。”

“你這丫頭，好些日子沒有來看我這老婆子了，快過來坐。”說著忙伸出手，宛妃也是一笑，忙走過去挨著太後身邊坐了下來。

“是朵兒不好，以後朵兒天天來陪太後可好？”

宛妃半靠在太後懷裏，撒嬌道。

太後是她的姑母，雖然不是親的，但到底也是與別人不同的。

“就你嘴巴好。”

太後笑著點了下宛妃的腦袋，“我一把年紀你陪著我做什麽，有時間多陪陪皇上，多給哀家填幾個孫子才是正經。”

“太後！”

宛妃俏臉一紅，忙將臉埋在太後身上，作勢不依不饒。“太後，您就會拿朵兒開玩笑！”

“呵！”

太後又笑著，點她一記。

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往蕓香這邊看一眼。

蕓香也不在意，自己轉了身欲退下去，就在這時，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使得她渾身一震。

“蕓香姐姐好生面熟，倒像極了我的一位故人。不知道我們以前可曾見過？”

蕓香轉過身，正對上一雙打量的雙眼，微微一笑，“宛妃娘娘說的哪裏的話，我以往身體弱，一直在家中養病，娘娘怎麽會見過我？”

“那也許是我認錯了。”

宛妃也是一笑，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兩張完全不同的臉卻給了她同一種危險的感覺。

腦海中一張熟悉的臉逐漸浮現了出來，雖然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可是她的心中卻依舊覺得不安，這種感覺在看到這個蕓香的時候格外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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