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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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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問歌並不清楚祁衍家中之事,上輩子她只顧著同祁衍糾纏,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她那時只是覺得這將軍府有著不可告人的事是她沒有察覺到的,現下看來,這事就出在祁衍的身上。

祁衍的生母陸遠梅又是個怎樣的人?

她不知道,也是因得從未從聽祁衍提過一個字。

祁衍有多少東西不曾對她展露過一絲一毫呢?

她還是不知道。她畢竟被瞞到他揚沙策馬時,到她生命最後一刻才得知這一切。

沈問歌坐在床邊,望著嘴唇逐漸恢覆正常,但仍顯蒼白顏色的祁衍,替他掖了掖被角。經過孫大夫的一夜施針,說是祁衍體內的毒已經清理了七七八八,但等他醒來還是需要喝藥維持。

沈欽也沒有繼續逗留,沈府還有好些事務留給他去處理。沈問歌在他走時還特意囑托過,不要將這邊的事情同沈家的人再講得嚴重,只說祁衍已病好就行。

至於祁衍是個禍端的說法,她靜下來,也只覺得不在乎。

讓沈欽瞞著,無非兩點,一則是怕父母擔心,另外就是怕他們摻合進來,尤其是......他們的大哥沈昀。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覺得,再次醒來之後,大哥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沈問歌拄著腮,眼下淺淺青黑,她竟是就這樣盯著祁衍瞧到了天光破曉。祁老將軍本來是安排了下人在這邊照顧,但現在沈問歌對這裏很是不放心,索性遣退了他們,將錦書和沒有回沈府的孫大夫安排在不遠處的偏房後,沈問歌自己照顧祁衍,不過好在今日這人很是安分。

這幾日祁衍肉眼可見的瘦了些,臉上棱角更加分明。不過這樣乖巧的樣子,倒是陌生得緊。反而想念起那個凡事和她對著幹的祁衍。

沈問歌在紛雜的思緒裏慢慢合上眼,所有的事等床上的人醒來之後,自然會有結果。

睡熟之後的沈問歌不知道,床上的人掙紮的醒過來,再看過周遭的環境,以及床邊趴著睡著的沈問歌皺著眉的側臉之後,才送了一口氣。

他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或者說,他從昏迷之後一直沈浸在那個噩夢裏。

很長很長的夢,醒來後,竟是只記得,大漠黃沙,以及城樓上那人飛濺的血液,他抱著懷中那人絕望嘶吼。

在夢中,他是個將軍,而她是敵軍的俘虜。

他對不起她。

她不能死。

那情緒猶如密密麻麻的針刺穿著心臟,從頭至尾讓他喘不過氣來。

好在夢終歸是會醒的。

祁衍看著趴在床沿上那人,散落的額發,引得他眼前場景紛亂颯沓,幻象如潮水,他眼皮沈沈。忍不住自嘲一笑,那毒,終歸是太過傷身。

不過......終是忍不住伸出手,試圖去觸碰沈問歌的手。

事發突然,她定是會著急的吧。

然而,祁衍的手在半空中就停住。

不知什麽時候,他的掌心,竟全是因為緊張而出的密密麻麻的細汗。

祁衍被困意支配,但是還是忍不住像是個孩子一樣,小心而又仔細的將手中的汗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拭過後,才輕輕的,握住了沈問歌的手。

再次失去意識前,祁衍想,他還不知道他特意為沈問歌布置的院子,她究竟喜不喜歡。

·

將軍府的下人自昨晚之後人人自危,畢竟誰都怕牽扯到這府中的混亂之中。他們幾乎都是在趙氏成為夫人之後才被招進府中的,所以他們並不知道將軍府的舊事,更不知道陸遠梅是誰。

不過,他們現在都對趙氏避如蛇蠍,連送飯都相互推脫。雖然將軍被氣的閉門不出,但是也沒有說會怎樣懲罰夫人,所以在混亂之後,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都將矛頭指向了被關在柴房的季嬤嬤。

這季嬤嬤平日裏囂張跋扈,哪怕是夫人把她帶回府中之後刻意疏遠,也沒有改變她這個毛病。

要是說,府內最氣憤的丫鬟,那定是之前負責祁衍飲食卻被季嬤嬤的那個,若不是趙氏自己認了罪,她這輩子怕是都洗不清了。

好巧不巧的是,這次府內的管家居然讓她給季嬤嬤送飯。

她故意向後拖時間,等快要到晌午時才氣勢洶洶的推開了柴房的門,沒想到眼前的一幕讓她將手中的食盞扔掉,頭也不回的向外跑。

在外面看守的侍衛不由得也跟著伸進頭去看,發現本該在柴房之中季嬤嬤竟是自己悄無聲息的吊死在橫梁上,一雙眼還睜著,就這樣直接瞪向門口的方向,仿佛是要將誰看個清楚。

被嚇壞的那丫鬟看見這駭人一幕,慌不擇路向外跑,沒想到正好撞上去向祁老將軍報平安的沈問歌。

“你慌什麽!”錦書急忙扶好被撞的踉蹌的沈問歌,對著那丫鬟呵斥道。

“季嬤嬤在柴房吊死了。”丫鬟道。

沈問歌輕輕嘆口氣。

她料想季嬤嬤也不會多活幾日。現在下毒之人死無對證,再加上祁衍昨天夜裏不知什麽時候發起燒,這事看祁老將軍的態度,很可能不了了之。

沈問歌不由得握緊了袖中的手,今早醒來的時候,手竟是被祁衍攥住,無論怎樣想抽出手也無濟於事。最後還是她無意說了一句我還要帶你回府才讓祁衍松懈,得以脫身。

若不是孫大夫施針,她真的會以為祁衍是在和她開玩笑。

她喚了孫大夫為祁衍診治,孫大夫說祁衍將體內的毒逼出來便無事,之後身子還要繼續調養。這正合了她意。這個地方她並不想久留,她要帶祁衍回家。

沈問歌在安撫好那個丫鬟後,一瘸一拐的到了書房。

沒想到祁老將軍竟還是昨日的裝扮坐在書房中,只怕是一夜都未曾合過眼。沈問歌凝視著一夜顯得蒼老不少的老將軍,心中不由得感慨。

在這種情況下,祁印老將軍對沈問歌要離開將軍府的提議還是同意的。

“不過,那婢子已經死了。”祁老將軍看著桌上搖搖欲滅的殘燭,頓了頓道,“哪怕知道是誰下毒,也不會讓那人自食惡果。”

祁老將軍說這話時,透露著一股深深的無奈。

沈問歌知道其中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

“無礙。”沈問歌說話輕柔,卻有著一股莫名的倔強,“無論下毒之人如何,我只希望祁衍平安就好。”

“是我逼的他太緊了,才惹來不該他承受的怨怒。”祁老將軍心下自責不已,他這一夜想了很多,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祁衍一命嗚呼之後,他該有什麽顏面去見黃泉之下的遠梅。

當初她去世前,唯一囑托他的就是,要照顧好祁衍。可沒想到他們兩個的關系會差成這樣。

祁老將軍也無法,不過好在他為祁衍求了一門好親事,讓他可以將祁衍交給她。

“祁衍是個苦命的,母親去的早,打那之後,他便不願意同人交流,偏愛去那煙花之地。可我始終覺得他對征戰沙場是有想法的。再怎麽說,他的骨子裏流著祁家的血,這幾日在軍中,我也密切觀察他,他表現的很好。遠遠超乎我的想象。”祁老將軍說到這裏的時候,一掃之前的陰霾,有著滿滿的驕傲。

“他會有所作為,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你可是,願意等一等他?”

祁老將軍也知昨天時,沈欽在這裏,看見府中這亂局,定是會規勸沈問歌幾句,也不是他非要扒著沈家不放,而是祁衍自從成了親,改變的不是一星半點,他都聽在耳中,看在眼裏的。

能讓這祁衍回頭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更何況......沈問歌這孩子,心裏也是有祁衍的。

祁老將軍期待著沈問歌的回答,在沈默良久之後得到一聲輕淺的回答後,他才頓感一顆心放回肚子裏。

哪怕是下人過來傳達皇上遣人來府中賞賜,也沒有方才沈問歌應的那聲讓他放心。

·

沈問歌帶著祁衍回府的時候,祁衍的燒還未退,幹脆將孫大夫一起帶著。

這一路沈問歌的心情亂糟糟一片,收拾都不知道從何收拾起。眼下遇到的事情太多太覆雜了。祁衍的毒依照昨天趙氏母子的表現來看,這事只怕是同祁景也脫離不開關系。

哪怕他不是下毒之人,也是知情這件事的。而祁老將軍的懲罰也只是表面上的,並不能傷那母子兩人半分。

而祁老將軍又說讓她等一等祁衍。可是,這一等,只怕要三年為限,甚至堵上沈家的命運。

昨夜沒有休息好,加上這些事物,她神思恍惚,回到祁衍的府邸。

再將昏睡的祁衍安頓好之後,沒想到,真正讓她頭痛欲裂的事情發生了。

望月樓派人過來送了東西。

沈問歌本來沒有怎麽在意,以為是老鴇為了準備畫舫之事準備的,沒想到當東西遞到她手邊,那一陣熟悉的脂粉香氣使她立刻警覺起來。

這香她聞過,還算是熟悉。

打開包裹著的幾層帕子,一個精致的小瓷瓶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沈問歌看著裏面的東西,直接交給了孫大夫,讓他去辨別。

她獨自拿著那幾方帕子看,果不其然,那帕角繡著的一個精致的‘月’字。

這是秦月送來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寶貝們~希望大家平安幸福~

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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