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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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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越地處國之西北,幾百年來大小戰亂不斷。

先帝築構城樓以作為兩國交界,試圖隔絕西越的騷擾,然而卻有愈演愈烈之勢。

幾月前,將軍府的大公子祁景以領兵平亂之名,帶兵叛國,三月攻下朝中幾座邊城。

不過祁景帶領的西越兵馬沒有堅持多久。

朝中暗中派大將前來,逼得祁景的隊伍節節敗退,猶露敗相。

現下,這已經是祁景為西越占的最後一座城池。

輸了這裏,西越就徹底敗了。

此刻,沈問歌站在城墻之上,淩厲的塞外寒風將她身上單薄的衣衫吹起,比風更烈的刀就架在脖子上,她也不懼。

現在沒有什麽可以讓她所害怕。

生死一條命罷了。

她被抓到這裏已經兩天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再掙紮。

“你說,祁衍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他會來救你嗎?”她身後架著刀的人比她還要無懼。

他身上有血腥氣,是在戰場上廝殺後留下的。

昨日兩軍剛剛進行過一場廝殺,祁景根本來不及處理傷口,今日又要被迫迎戰。

他的手裏根本沒有多少兵馬了,西越現在待他如同棄子。

所以只能用手中殘餘兵馬拼死一搏。

“祁衍從未做過對不起祁家之事。倒是大哥做的事,為人所不齒。”沈問歌咬著牙,才忍住不讓自己發抖,她把話說的十分堅定,“叛家判國,目無禮法,以至於你的狼子野心現在朝中皆知,你根本毫無退路。”

“弟妹一向牙尖嘴利的緊,處處都點到我的痛處。不過,虧你現在這樣的關頭還能維護祁衍。”祁景笑了一聲,專門揭她的傷疤說,“可惜我那個紈絝弟弟,不懂得欣賞,還害得你家破人亡。”

最後這一句話,猶如刀淩遲在她的心上。

沈家生意世家,在皇城中數的上名號,一朝失意,竟遭自家女婿祁衍暗算,落得個家不成家的模樣。

還記得母親抱著她哭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流不出。

她現在也想不出,沈家怎麽會栽在自己丈夫的手裏?

眼下,她還被祁景從京城挾持到這裏來。

沈問歌垂垂眼,覺得這大漠的風十分的冷,比京城下雪時還要冷。

她這短短的一輩子,算是折在祁衍手裏。

嫁給他三年,跟在他後面除了給他善後,就是被世家大族的夫人們嘲笑。

她未出閣時,可是皇城出名的嬌女,是京中大家閨秀的典範。

嫁給他之後,竟成了有名的潑婦。

世家大族面上不露聲色,私下教育自家未出閣的姑娘都已她為反例。

她好像什麽都不剩了。

沈家遭滅頂之災後,她也想,自從嫁給這個京城中的紈絝後,自己好像心裏容不下其他,滿心滿意全是他。

然而,祁衍是沒有心的,他給了她最狠的一刀。

如果可以回到成親那一天,她一定不會嫁給他。

可現在後悔根本無用。

大漠的天低垂著,幾乎要與地相連。

不遠處忽的傳來隆隆馬蹄聲,猶如驚雷般響徹。

是那位未曾向外透露過半點風聲的將軍帶著兵馬來攻城了。

富有震撼力的轟響昭示著一場廝殺在即。

城樓之後,就是祁景的西越為數不多的兵馬。

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的久了,腦子昏的厲害,她竟是聽到有人大喊著她的名字。

視線模糊中,她看到領先的那個人一身甲胄,在風裏駕著駿馬,疾馳而來,快得馬後揚起一片塵沙。

怎麽會是祁衍啊。

她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新任的戍邊將軍會是他。

沈問歌來不及思考,只覺得脖頸有溫熱的血溢出來。

是身後的人收緊了刀。

“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是他?”沈問歌問道。

所以處心積慮的把她帶到這裏來。

祁景根本來不及說話。

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也不是凡事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不過此刻,兵臨城下,俯視下去真的很壯觀,沈問歌有一瞬間眩暈。

不是體弱,是她脖頸上的血,越流越多了。

她不自覺地下滑幾分。

“沈問歌。”底下有人在喊她。接著說的什麽她聽不太清了。

不過還是可以聽出是祁衍的聲音。

“想救她嗎?拿虎符來換。”身後的人說出來的聲音幾欲振聾她的耳朵。

她居然值一塊虎符,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祁衍居然答應了。

沈問歌被這逢場作戲的本事快氣的笑出來。

混球。

瘋了。

祁衍一臉的平靜,亮出自己的虎符,開始扔身上的兵器,想要親自上城樓。

“看來,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這輩子也不會有什麽作為,居然為了你,兵都不要了。”祁景如釋重負般感嘆,語氣裏帶著穩操勝券的自信,“不過看在你就要和祁衍共赴黃泉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個秘密。”

“其實,當初害垮沈家的是我。和祁衍沒有半分關系。”

沈問歌睜大一雙杏眼,全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不信!

“不然,我用什麽錢去投奔西越?”

不可能......

她的腦子裏一團漿糊,來不及思考真假,只覺得祁家人都是騙子。

祁景是,祁衍也是。

大抵是祁景太過自信他能控制住她這具疲累不堪的身體,竟然大意到不曾綁住她的手。

幾乎沒有思考,一下子握住了劍,在身後人沒有反應過來時,用力在自己脖子上一劃。

她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只是覺得身邊的風終於靜止了。

整個人輕飄飄的。

城墻下還在敲城門的祁衍,一擡頭,便看見一汪血從沈問歌脖頸上噴薄而出。

“不——”

這一聲嘶吼,幾欲響徹在荒蕪的大漠之中。

祁景自知不好,將癱軟的沈問歌丟在地上,踉蹌跑下城樓。

他手中唯一的籌碼沒了,總不能命也丟在此處。

沈問歌不知道在冰冷的地上呆了多久,模糊的視線裏菜出現了好久沒有見過的臉龐。

沈家倒了之後,她便再也沒有看到過她的夫君。

祁衍好像瘦了,連帶著臉上的痞氣也全消失了。

不過都不重要。

她快死了。

她被祁衍橫抱而起,也擋不住周遭的空氣在抽離。

腦子亂糟糟的,一會兒想這是祁衍第一次這樣抱她,一會兒又想祁衍要是把她的屍首扔進沙子裏怎麽辦。

要知道,祁衍......

怕是煩死她了。

耳朵嗡嗡的,只能看到祁衍說話時,嘴巴一張一合。

沈問歌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該留下一句話,當個遺言。

可能對祁衍始終沒有什麽好說的,話到了嘴邊,不知道就怎麽變成了——

“要是,有下輩子,我再也不想嫁給你了。”

她這輩子,最難相互交流的人,若是選出來一個,那一定是祁衍。

他根本聽不懂人話。

就比如現在,他非要在她耳邊說:“我不準!你幾輩子,嫁的都要是我。”

又覺得不夠,他繼續說:“我還要天天氣你,天天逛窯子,娶十八房妾室,和別的女人生一堆孩子。”

混球。

她都快死了。

然後她聽到祁衍聲音軟下去,哽咽著說:“求求你,別離開我。”

沈問歌說不出話,但也覺得手足無措,意識逐漸抽離。

這輩子有太多的陰差陽錯,而你也未曾將心思停留在我這裏。

祁衍就是想騙她活著,多個任勞任怨的為他收拾爛攤子的人。

如此這般,如果有下輩子,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沈問歌閉上眼睛。

··

沈問歌很倦,猶如溺水之人浮沈多時般的無力,致使她遲一步驚覺周遭的異樣。

她掙紮著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鮮艷的紅色,搖搖晃晃猶如在轎子裏一般。

轎子?

沈問歌一下清醒起來,自己根本不是在西越的城樓上,而是蓋著蓋頭,坐在轎子當中。

外面喧鬧聲不絕於耳。

有東西從轎子上的小窗落下,是一塊用油布包著的糕點。

這是......

沈問歌只覺得眼前一黑。

這是她成親,嫁給祁衍的那天。如果之前還存疑的話,那麽這塊糕點是不會錯的。

她的貼身丫鬟錦書怕她餓,背著她偷偷包好,在去將軍府的路上扔給她。

沈問歌只覺得睫上一片濕潤,有淚珠掉落,浸染她的嫁衣,在一片紅艷中留下片片斑駁。

她居然又活過來了。

而且還是在自己出嫁的這天。

這時候,沈家健在,國無外患,是最好的光景。

那黃沙,城樓,嘶吼聲仿佛還就在眼前,那架在脖頸上的刀,感知到血液的溫熱,依舊嗡鳴作響。

她知道,自己落的淚,是再活一次的淚。

她的錦書,現在也還是好好的。

上輩子在她京城被捉去西越之時,為她擋住敵人的刀,命歸黃泉。

想到這裏,眼淚掉的更兇。

她想彎腰,在有限的視線中撿起那塊糕點。

沒想到伸手時,冷不防袖籠中掉出一個物什。

是一把匕首。

匕首上嵌各式寶石,色彩紛呈,並不陌生,在沈家倒了那段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握著這把匕首防身,手心被這把匕首都快磨出繭子。

後來,就連這把匕首也丟了。

當初為什麽要帶上這把匕首?

這可不是吉兆。

沈問歌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母妃一臉擔憂的目光,拉著自己的手說:“歌兒啊,嫁過去定要保護好自己,帶點防身的東西,畢竟......”

作為當家主母,接下來的話再說下去不合規矩。

可沈問歌知道她說的是什麽。

畢竟她嫁的是京城有名的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是將軍府的二少爺。

這是母親留給她防身的。

看著失而覆得的一切,從不敢置信到慢慢平靜。

既然在這個時間點,她又活了過來,那麽,自然是要拿她的好夫婿開開刀。

即便他不是禍害沈家的罪魁禍首,他也不曾少做負她之事。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可是在成親這天,丟下她自己一個人,甩袖離開。

一想到再見到祁衍,她幾乎將一口牙咬碎。

上輩子都說了不嫁不嫁,這輩子再醒來就是眼前這副光景。

所有的事情她要終結在這裏,順便新仇舊怨一起算。

沈問歌將手裏的匕首挽了個漂亮的花。

她向來不信命。

轎子停下,喜樂聲,祝賀聲不絕於耳。她利索的將手中的東西塞進衣袖中。

她的矯簾被掀開,有光亮透過蓋頭落進來。

這是喜娘要背她進府。

這一套流程,盡管時隔久遠,她還記得。

不過已經忘記當時是什麽心情。

沈問歌在蓋頭下自嘲一笑,那時的自己還在憧憬吧?

挽救浪子,成為典範。

以最後的結果來看,她好像是成功了,不過她沒落得什麽好下場。

她思忖著,由喜娘背著,一步步的,踏入一個陌生卻又熟悉的環境。

她被喜娘放下來。

這個時候,應該是新郎官過來牽她去拜堂。

等了些時候,也不曾有人過來。

沈問歌自是知祁衍的脾性,站著沒有動。

直到一雙繡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這雙鞋分外眼熟。

好像是她在閨中繡給自己未曾謀面的相公的。

祁衍那混球穿她繡的鞋也配?

沈問歌覺得自己的脾氣見長。她可沒忘將軍府的三年他們兩個是如何度過的。

她臨死時,祁衍那幾句話,應當只是安慰頻死之人罷了。

這般想著,沈問歌一時竟不知該哭該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這洪亮的聲音,讓沈問歌覺得自己還在那荒涼的大漠。

走神之間,已然禮成,她被人攙扶著入洞房。

在路過祁衍身旁時,沈問歌故意向他身邊湊了湊,輕輕踢了一腳長至腳面的裙擺,掩人耳目。

裝作沒有看見一般,踩在祁衍腳上。

這一腳,就當作臨死前還騙我的代價。

其他的,我們慢慢再算。

她抖了抖袖籠裏的匕首。

上輩子落了個潑婦兇名,再來一次,她也絲毫不懼。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已開 求收藏~

桑淮嫁給了當朝丞相。

這本是好事一樁,可她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

皇城裏的人都說是丞相是壞事做的太多,才會娶這樣一個丫頭來抵消自己的孽障。

這些混話桑淮自然是不聽不信的,可她在相府待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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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回家了。

可沒想到在皇城裏的一切,不過是失憶之後的一場騙局。

她哪裏是什麽野丫頭,她的身份曾讓丞相俯首叩拜。

喚一聲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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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他這輩子的宿命只能是為朝廷死。

只是沒想到,他還能遇見能讓他豁出命去的人。

她像是一輪皎皎明月,照耀在他的人生中。

他的命,他也可以雙手奉上,交付於她。

但他先要將她找回來。

·

“你知道要娶本公主你要付出什麽代價嗎?”桑淮握著韁繩,睥睨著黃沙落滿身的容韞。

“在我們西越,你如果想娶一個女子,就要先打敗我們西越最勇猛的勇士,穿過那片無人經過的黃沙,最後還要在我們祭祀大典的時候得到我們先祖的認可。這些你都做不到,還想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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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淮本以為是句妄言,卻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丞相贏了勇士,踏進漫漫黃沙中,還在先祖祭典時俯身叩拜,虔誠祈禱。

“我全做到了。”容韞低垂著眼眸,言語裏萬般懇切,全然沒有之前的傲骨。

“那也不行。”桑淮笑笑,“是你容韞,便不可以。”

追妻火葬場。

年少有為腹黑深情丞相·性子爆炸護短失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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