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總是陰晴不定, 昨天還晴空萬裏，今天就狂風暴雨。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密集的雨簾，黎樂陽伸了個懶腰，露出了一臉舒適的表情：“很好, 今天不用去開店了。”沒有什麽比這種下雨天窩在家裏吃零食追劇更舒服的事情了。

松鼠兩只前爪搭在窗戶上, 耳朵耷拉著, 看起來失落又委屈，喉嚨裏發出了低低嗚咽的聲音：“汪嗚嗚嗚……”松鼠是條很乖的狗子, 看到下雨它就知道，今天不能出去了。

“下雨沒辦法啊, ”黎樂陽伸手給松鼠順毛, “今天就在家裏玩吧。”她看了看時間，發現現在還不到七點，於是便給祁雲晏發消息：今天不出門遛狗了, 也不上班, 你晚點下來吃早飯吧。

祁雲晏回覆的很快：“好, 幾點？”

“七點半吧, 我做三明治給你吃。”

“嗯嗯。”

看到這個回覆，黎樂陽忍不住腦補了一下祁雲晏乖巧點頭的樣子，然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也不知道他今天醒來之後會不會記得自己昨晚說過的話。她又伸了個懶腰, 用套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將一頭長發束了起來，轉身進了廚房。

七點半的時候，祁雲晏準時下樓, 按響了黎樂陽家的門鈴。一見到黎樂陽，祁雲晏就抿了下嘴：“樂樂，我頭疼……”

“怎麽了？不舒服嗎？”聽到祁雲晏這麽說，黎樂陽頓時有些擔心, 仔細一看發現他的臉色是不太好，看起來有些昏昏沈沈的。她讓祁雲晏先進門，語氣擔憂地問道，“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

祁雲晏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嗯，感覺很熱。”

“沒開空調嗎？”

“開了，但是身體還是很熱。”

……該不會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吧？連度數那麽低的梅子酒都會醉成這樣，黎樂陽覺得自己對酒量差又有了個新的認知。她讓祁雲晏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找出了溫度計先給他量了體溫，發現體溫正常，便又問道：“你有沒有覺得胃不舒服？”

祁雲晏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昨晚有一點，但是現在沒有了。”

“那你還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了。”

黎樂陽猜測，他應該是昨晚睡覺的時候散了酒勁，只是這個過程有些痛苦，所以才沒睡好。摸了摸祁雲晏的腦袋，黎樂陽笑瞇瞇地說道：“沒事，你應該是因為喝了酒所以才會這樣的，等會兒我煮點粥給你，吃完之後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她板著臉問道，“下次還敢偷喝嗎？”

祁雲晏搖頭：“不喝了。”他小聲說道，“我只是看到你們都在喝，聞著又酸酸甜甜的，所以也想嘗一下……”

所以只是因為饞嘴……黎樂陽忍著沒笑出聲，站起來之後對他說道：“你在這休息吧，我去煮粥。”煮點小米粥吧，養胃還方便。

“很麻煩嗎？”

“不會，你等著就好了。”

黎樂陽剛煮上小米粥，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裴鶴鳴。她接起電話，語氣輕快地問道：“餵，小裴，找我有什麽事嗎？”

裴鶴鳴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暗搓搓：“樂樂啊，今天下雨呢。”

“嗯，我知道啊。”

“雨還不小呢。”

“嗯，我看見了。”

“那什麽——”

“有話快說！”

“今天下雨你還開店嗎？”裴鶴鳴語氣謹慎地問道，“你看，下這麽大雨，就算打傘出門也會被淋到，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客人上門是吧……”

“不開啊，”黎樂陽理直氣壯地回答道，“這種下雨天當然要在家享受了，幹嘛要去開店？我知道了，你擔心你老板會淋濕是吧？放心吧，今天不讓他上班，我在給他煮粥呢，等吃完了就讓他回去。”

裴鶴鳴捂臉：“不是這個問題……樂樂你有車嗎？”

“有。”

“會開嗎？”

“會。”

“那太好了！”裴鶴鳴歡呼了一聲，然後語速飛快地說道，“其實今天是我老板去醫院做覆查的日子，但是我今天實在走不開，夫人昨天出國了，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帶他去？”裴鶴鳴絮絮叨叨地說著，“我知道我這麽說挺不要臉的什麽事都要麻煩你，但是——”

“可以啊。”

“……啥？”裴鶴鳴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答應了？”

“答應了啊，”黎樂陽十分爽快地說道，“他的病歷單什麽的都在他家嗎？”

“嗯對，”裴鶴鳴急忙說道，“我都給他放在客廳電視櫃左邊那個抽屜裏了，用袋子裝著，你直接全部拿去就好了。”

“我知道了。”煮著小米粥的鍋開始冒熱氣，黎樂陽便說道，“不過我要下午才能帶他去，他昨晚偷喝了我的梅子酒結果沒睡好，現在還在頭疼，我想讓他上午先補眠。”

裴鶴鳴在電話裏小聲逼逼：“失憶了連自己的酒量都沒逼數了……”

“我錄音了！”

“我錯了，你放過我吧！”裴鶴鳴抹了把臉，道，“那我去跟醫生預約下午的檢察，一點半可以嗎？”

黎樂陽估算了一下時間，然後點頭：“可以。”

“行，那我去跟醫生說一下。”說完之後，裴鶴鳴就跟黎樂陽打了個招呼，然後掛斷了電話。

感覺自己真的像個老母親一樣在替祁雲晏操心，他親媽反倒是把他往這一扔什麽也不管了，也真是放心。她拿出手機，開始查醫院附近那家畫廊的展覽資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現在還是她很喜歡的一位畫家的作品展期。展覽剛開始的時候她去過一次，後來因為太懶就沒再去過，正好這次要去醫院，順路再去一次好了。查了一下，黎樂陽發現現在確實還在展期內。雖然今天是星期天，但是雨下的這麽大，估計去參觀的人也不會太多，就是不知道祁雲晏會不會願意去，雖然她有種蜜汁自信，如果她要去的話，他肯定會跟她一起去的。

倚著梳理臺，黎樂陽單手撐著額頭發起了呆。

小米粥煮好之後，黎樂陽又放涼了一會兒，感覺吃起來應該沒那麽燙了才叫了祁雲晏一聲讓他過來吃飯，但是卻沒有聽到回應。黎樂陽覺得有些奇怪，走進客廳一看，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躺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松鼠窩在地毯上，也懶洋洋地犯著困。

黎樂陽走過去，發現祁雲晏睡得一臉毫無防備的安心，呼吸均勻而沈穩。黎樂陽抿了下唇，決定不叫醒他，轉身去臥室拿了條毯子給他蓋在身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後才轉身離開。

從夢中驚醒，祁雲晏猛地一下坐了起來，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原本蓋在他身上毯子滑到了一邊，也驚到了原本乖乖趴在地上的松鼠。它很警覺地擡起頭來，仰著腦袋跟祁雲晏對視著，溫順的眸子裏還帶著幾分擔心：“汪！汪汪！”

“怎麽了？”聽到松鼠在叫，黎樂陽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結果就看到祁雲晏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有些驚魂未定。她笑了起來，“你醒啦？”走到祁雲晏面前，黎樂陽笑瞇瞇地說道，“差不多該到午飯的時間了，小裴說你今天應該去醫院覆查，等會兒吃完飯我開車帶你去，正好現在雨小了。”註意到祁雲晏額頭上冒出的冷汗，黎樂陽抽了張紙巾給他擦了擦，一臉擔心地問道，“怎麽了？做噩夢了？”

祁雲晏沒說話，只是舔了下幹澀的嘴唇，然後伸手抓住了黎樂陽的胳膊。直到這一刻，他好像才徹底安下心來，表情也平覆了不少。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我夢到了一場車禍……”

他說的應該就是那場讓他失去記憶的車禍吧？黎樂陽不禁有些心疼，但是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撫他，只能扶著他的胳膊輕聲說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你別怕。”等到祁雲晏的情緒冷靜下來之後，黎樂陽又問道，“你還夢到什麽別的東西了嗎？有沒有想起什麽呀？”

祁雲晏抿著唇思索著，好看的眉頭也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最後他搖搖頭：“沒有了，我什麽也沒想起來。”

“沒事，會想起來的，你別想太多。”黎樂陽微微一笑，道，“好了，先起來吧，我去做飯，你早飯沒吃，現在肚子肯定餓了吧？”

祁雲晏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在黎樂陽起身的時候卻拉住了她：“樂樂，你臉上有東西。”

“嗯？什麽東西？”

祁雲晏伸出手在黎樂陽的臉上抹了一下，然後將手指拿到她面前：“綠色的。”

“啊，這個是顏料。我剛剛在畫畫，可能是不小心蹭到的。”她在祁雲晏碰過的地方摸了一下，自己的指尖也沾了點綠色的顏料。

“你在畫畫？可以給我看看嗎？”祁雲晏試探著問道，眼中還帶著幾分期待。

黎樂陽歪了下頭：“嗯——畫好給你看。”早上看到祁雲晏睡著的時候，不知怎麽她就想起了昨天在花店看到他精心照料花材的一幕，就忍不住想畫下來。

“樂樂一定畫的很好看。”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祁雲晏堅定地說道。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黎樂陽不禁心頭一暖，臉上的笑容也擴大了幾分：“那我一定要好好畫，你等著看吧。”

“嗯，我等著。”

作者有話要說：  祁總記憶上線中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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