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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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間浮現出來的塔羅牌, 牌面上有提示。
這處迷宮又分為一、二、三、四, 四個區域。
每個區域, 對應著相同數量的無頭騎士，即第一區一個無頭騎士，第四區, 四個無頭騎士。
眼下，姚錦和司非正走著的是第一區。
該處，將會有一個無頭騎士。
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從系統那裏的知道了隱藏的線索，無頭騎士不是在通道中, 而是隱身於拔地而起的墻壁裏。
走了有四五分鐘，暫時沒有任何異常。
即便如此, 二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表面的平靜而已, 底下早就在翻滾驚濤駭浪。
司非落後姚錦半米左右, 一直都維持著相對穩固的距離。
幽邃眼眸在註視周遭環境的同時, 也在凝視著姚錦。
身後視線灼熱強烈，猶如芒刺，完全不可忽略。
似乎從上個空間, 覆活過來走出通道後, 男人就不再加以掩飾, 姚錦自男人身上沒感覺到威脅，這是第五個異度空間，還有兩個空間，這個游戲世界就會結束。
按照之前的進度來看，估計要不了多少時間。
男人既然這麽喜歡看他, 那就讓他看。
他並不會因此而少一塊肉。
迷宮內過道墻壁，幾乎每塊石磚，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從一個過道，走到另一個過道。出現在視野中的依舊左右兩邊深灰的高墻。
走了一圈，莫名的好像又回到了他們剛才走過的地方。
419：五分鐘一次空間扭曲，所有道路會重新匹配。要等到無頭騎士出現，道路才會暫時穩定。
所以說，還是得等。
419：你不動，無頭騎士不會出來，他們只攻擊運動的物體。
“這個設定……”
419：這樣一來，游戲者就有喘息的時間。
聽起來是這樣，實際上，根本就是雞肋。
站著不動，什麽也不做，自然不太可行。長刀在進入迷宮入口時就握在各自掌中，面前有一條直行通道，也有一條往左的，姚錦右移了一步。
“你選！”剛才他挑的路，走了一大圈，也沒見無頭騎士的身影，也許換個人，能遇上，也說不定。
司非從姚錦背後走上前，擦過姚錦肩膀，沒有轉道，走向正對面的道路。
過道不長，七八米左右。
這次姚錦在司非後面，驀的，感覺到旁邊有東西出沒，姚錦快速擰頭，只看到一面平整沈寂的石壁。
姚錦轉回脖子，緩步繼續往前。
當他和司非轉過前方拐角時，那面平靜的石壁中間一陣扭曲，先是一把大劍浮出來，然後是騎著棕色戰馬的無頭騎士，騎士一身中世紀東歐風格的騎士裝，他沒有頭，脖子以上空無一物，切口相當平滑，騎士和戰馬都只現了半邊身體。
很快，幾乎是眨眼間，融退回石壁，但卻意外留下了一縷裊裊的黑暗煙霧。
因為無頭騎士的出現，一區暫時沒有扭曲，一路前行，已經可以看到二區的標志，一個白色骷髏頭，印刻在某面墻壁邊上，一側就是一個通道。
路是筆直的，姚錦和司非卻是一同都握緊著掌中刀柄。
磅！像是巨大薄膜被劃開一樣，右邊墻壁出現一條裂縫，裂縫中猛地躥出來一人一馬。
馬蹄懸空在地面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騎士右臂一把近兩米長的大劍，斜斜高舉在上方。
另一手拽著馬脖子上的韁繩，戰馬兩蹄離地，頭顱高昂，發出一道震耳的嘶吼，跟著就直沖沖奔向面前的二名游戲者。
騎士的大劍劈頭朝站他右手方的司非兇悍重砍下去。
哐地巨響，司非被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給震的膝蓋都有彎曲。
大劍和長刀一上一下相對抗，騎士一把抽回刀劍，二次下刺。
一邊姚錦長刀橫砍上去，朝著戰馬的一條前腿。
意外的，刀刃砍了個空，戰馬的腿瞬息間變成了一團煙霧，幾秒鐘後，輕薄的煙霧聚起來變成了腿。
姚錦面色一暗，調轉刀刃，再砍上去。
還是同樣的狀況。
這有是什麽情形，他們根本無法碰觸到戰馬和騎士，怎麽打敗他們？
419：得將刀刃刺進騎士的脖子中，才能徹底消滅他們。
脖子？
姚錦往上方望，騎在戰馬上的騎士，比他們高出一兩米。
難度有點大。
司非在騎士的攻擊下，身體撞上墻壁，通道並不寬闊，也就三四米寬，墻壁對於騎士就如同無形，但對於司非和姚錦，則一定程度上限制著他們的行動。
在騎士的大劍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冷光時，姚錦躍身撲過去，將大劍撩開。
拽著司非手腕，用力拉到身側。
“你到後面牽制他，我來劈開他的脖子。”姚錦快速說道。
騎士身體僵直轉動，左手松開了韁繩，兩只手都一起緊握大劍。
脖子微有震動，似乎將攻擊目標換成了姚錦。
戰馬踩著虛空狂馳，鋒利大劍從頭頂筆直落下。
姚錦和司非立刻分往兩邊閃避，大劍砸了個空，劍身一橫，橫向切至姚錦。
一腳蹬上石墻，借力往虛空飛身，一個空中翻轉，姚錦從右側墻壁，跳到了左側。
雙膝落地，上半身彎曲，減緩沖擊力。
司非執刀從戰馬頸項一路朝前，劃拉到戰馬尾部。
長刀經過的地方，轉眼變成黑霧。
司非和姚錦一人在前，一人在後。
隔著無頭騎士，彼此對視一眼。
在無頭騎士控制戰馬，正要揮劍，後方司非先他一步，一刀從騎士腹部橫切過去。
騎士身體變成上下兩節，中間一團黑煙。
騎士似是被激怒，大劍陡然轉向。
司非一刀擋住下落的大劍。
前方姚錦抓住時機，一如剛才，但這次是兩腳都在先後踏在墻壁上，往上行了一步，回身一躍，躍到了戰馬上，兩手反握長刀，對準騎士平滑的頸子就刺了下去。
騎士身體劇烈震動，跨間戰馬也發出悲鳴。
姚錦從半空落到地面，赤白刀刃穿透過騎士戰馬身軀，因為力度過大，尖端陷進了石磚縫隙中。
一團黑煙飄飄渺渺，緩慢的被石壁吸了回去。
“走!”姚錦站起來，一秒也不多停留，裏面就朝著前方的二區狂奔。
司非等了幾秒，等著姚錦跑到他身旁，才跟上。
還有兩米到二區入口。
正奔跑的姚錦急速的身影陡然一滯，肩膀忽然鈍痛，他瞳孔陡擴，頭轉向右邊，就看到一把從墻壁裏支出來的大劍，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整個肩胛骨都被硬生生的給劈斷了。
大劍抽開，剛才被姚錦刺穿脖子的騎士意外的覆又出現在兩人眼前。
鮮血噴湧，痛感瞬間就襲擊至全身，姚錦站立不穩，直接跌跪在地上，他稍呼吸了兩口氣，然後用右手間的刀割裂了頸部動脈。
相比等著血液流盡，這樣死的更快，痛感也不會持續那麽久。
站在一邊的司非，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騎士砍傷了姚錦，也看著姚錦自己將自己給殺了。
幾秒鐘後，閉合的眼乍然一睜。
流血的肩膀也瞬間止住血，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愈合。
姚錦抓著刀，從地上直立起來。
“你騙我？”
姚錦面色異常冷峻，猶如寒霜凍結。
419：沒有，游戲方的設定隨著游戲的進行，隨時都在更改。
“現在更改成什麽樣？”
419：刀刃得沾染上游戲者的鮮血，才能發揮作用。不然是碰不到騎士和戰馬身體的。
姚錦將刀刃兩端都從自己肩膀上滑過，抹上自己的鮮血。
無頭騎士同戰馬處理在二區入口中央，姚錦提刀，步上去。
染血的肩膀驀的一沈。
姚錦挑眉，無聲詢問司非什麽事。
“我來！”司非手下加力，繞到姚錦身前，用到劃破掌心，刀刃上鮮血刺目。
不需要去問姚錦這樣做的具體原因，司非只是轉念一想，答案就自動浮了上來。
戰馬馬蹄在虛空中刨著，鼻腔裏噴出厚重的氣息聲，無頭騎士端坐上方，沒有頭，因此無法得知他的表情。
司非先是慢步走著，然後陡然加速。
極速沖至無頭騎士前方，騎士大劍兇殘下揮，司非往右一閃身，一個重砍，切斷了戰馬兩前腿，失去雙腿的戰馬往前方傾倒，上方的騎士身體也跟著斜。
司非一躍身，黑色身影在虛空中劃出條彎曲的線，落下時，刀刃從騎士脖子到胸膛，再往下。
磅磅兩道悶響。
騎士倒地，司非也一同倒地。
大劍將司非刺了個對穿，殷紅鮮血從劍和身體相連的地方滾落。
姚錦眸色暗了一暗，走上去，握著騎士冰冷的手，把大劍從司非胸口往外拔。
一個碩大的血窟窿，仿佛都能穿透看到對面。
拽著司非胳膊，架上自己肩膀，姚錦扶著已經死亡過去的人進到二區。
他前腳剛入，後腳一區就開始坍塌崩潰。
姚錦將司非放下，身上粘稠濕潤，有他自己的鮮血，也要從司非身上流下來的。
走到對面墻壁，姚錦背靠上去，一手插在兜裏，一手隨意垂落身側。
目光直視前方的男人。
之前兩次都提前走了，這次想看一看這個人怎麽覆活。
一圈暖黃的光，罩在司非頭上，緩慢往下移，一邊移一邊往外擴大。
光圈經過的地方，像是重置，也像是刷新，細節到頭發絲，光圈下移到司非面孔，那雙閉著的眼睛，倏的一睜，沒有任何感情，冰冷無機質，金屬制品一般。
光圈繼續，一直到司非腳上穿的鞋，鞋底灰塵一並消失。
第三次覆活過來的男人，搖晃身體，僵直著站起來。
冰冷瞳仁直勾勾凝視姚錦。
直視這次，那股冰冷卻久久沒有散開。
男人走到姚錦面前，臂膀揚起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抵著姚錦下顎，將他臉龐微擡了點。
拇指指腹貼合上去，輕輕撫莫著柔韌細膩的皮膚，他嘴唇上揚，看起來是在笑，可笑意一點也沒有侵染進眼眸裏。
冷漠，無情。
仿佛註視著的並不是一個能夠呼吸，鮮活的生命，而是一件可以隨便破壞、毀滅的沒有價值的物品。
司非手臂緩慢移動，落到眼前青年修長細弱的脖子，指骨往內彎曲，將那節脖子完全掌控於掌心。
“你、不怕？”司非有點疑惑。
姚錦笑道：“我怕什麽？”
“也對，你連自己都能殺，還能畏懼死亡？”司非松了力道，不過依舊沒有拿開。
他傾身壓上去，往那張緋色的唇上吻過去。
柔軟，溫熱，還帶著無法言說的甘甜。
原本只是想試試，結果吻上去，發現滋味意外的好，於是幹脆捏著人下顎，將青年嘴掰開，吻到內裏深處。
兩人都睜著眼，互相凝視對方，誰臉上也沒什麽表情波動，像是正在激吻的不是彼此。
吻了一會，司非退開，一縷銀絲拉扯出來，滴落在皙白的下巴上。
司非上前，從銀絲底端申舍甜舐到姚錦唇角。
“你是誰？”姚錦忽然開口問。
司非先是一怔，跟著就笑開，笑容歡愉：“這麽快就察覺異常了，不愧是那家夥看上的人。我嘛，可以說是他的第二人格，也可以說是另一面。”
姚錦聽司非胡謅：“你覺得我會信？”
“不然，你能做什麽？他回不來了，三次算是極限。本來可以不用死的，都是因為你！”司非眼底眸光一沈，殘忍上浮。
“你要替他報仇？”姚錦聲音驀地一重。
“不不，我還得感謝你。”司非搖頭，話裏是謝意，神態間可看不到任何感激，“要不是你，我也出不來。”
“但你們本質上還是npc，就算現在覆活又如何，你出不了這個游戲世界。”姚錦直覺的不喜歡這個人。
“沒關系，我對外面那個世界也沒有什麽期待。這裏挺好的，有你們這些有趣的游戲者，還有這麽多的其他生物，一點也不會無聊。”
司非手移到了姚錦側邊的頭發上，指骨插入進去，享受著指間的順滑。
“真的司非去哪裏了？”
419：還在這個游戲中。
“不能再出來？”
419：這個……不確定，有個法子。
“說！”
419：你向他表白試試，也許他一激動，就會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你耍我？”
419：我說了不確定，做不做看你。
那人喜歡他，喜歡到連生命都可以枉顧。
姚錦將手從褲兜裏抽了出來，只是簡單的幾個字而已，他曾經對很多人說過，在這裏，姚錦擡眸，那三個字湧到喉嚨口，可是怎麽也無法順利脫口。
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桎梏著，而一但說了之後，會有很大的變動。具體怎麽變，他卻是摸索不清。
姚錦抓著司非手臂，後背離開墻壁，嘴唇輕啟。
“我……”
不行，還是不行。
意外的，產生一種陌生的情緒，像是憤怒感。
司非嗯了一聲。
姚錦猛地一把將司非給推開，那人回不來就不要回來了。
轉身就往前疾走，從後方來看，在司非眼裏，怎麽都覺得有種落荒而逃。
司非笑得頗有深意，像是在自語，也像是在和某個人說：“瞧，這就是你喜歡上的人，真是可憐又悲哀。你就在一邊好好看著，我怎麽把他弄壞吧。”
前面的青年忽然頓住了腳步，一轉頭，臉色陰暗，司非聲音很低，至少他認為姚錦是聽不見的。可對方那雙絢麗璀璨的眼眸，又似乎在陳述著，他聽到了，全部都聽到了。
這是第二區，也就意味著會有兩個無頭騎士。
知道了具體的對方方法，自然不會再向在第一區那樣。
二區和一區空間範圍基本一致，就是大體的路線方向，也沒多少區別。
交錯縱橫的過道，最長的也不過十多米，不超二十米，短的三四米，剛走過一個彎道，下一個彎道立馬迎上來。
行走的兩人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不太遠，可也不太近。
雖然皮囊是相同的一具，住在裏面的人，卻不是本來那個。
對照起來，他自己也是一樣。
皮囊名為程新，內裏的靈魂來自異世界。
走到中間位置的時候，兩邊石壁都一並出現裂縫。
同一時間，不同墻壁裂開一條巨大的口子，從裏面走出來騎著高大戰馬的無頭騎士。
兩個無頭騎士懸浮在姚錦他們前後位置，將道路完全堵住。
姚錦抽出掌心裏的長刀，將全身都調整到迎戰模式。
後方司非也手執武器，做好了準備。
無頭騎士驅使著瞳仁灰白的戰馬，於無聲中，裹挾著濃烈的深谙死亡氣息，猛烈前沖。
兩道金屬撞擊聲同時響起，騎士的力量強悍，當即就震的姚錦肩膀都瞬間一麻。
反刀錯開，擰動了幾下肩膀。
他的這具身體，不適合直接應戰。
後面一道聲音後，緊跟著就是第二道。
姚錦這方顯然有點不同，騎士拉著套住戰馬的韁繩，以為的，沒有馬上就進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對方好像知道他的意圖。
到處都透著古怪。
呵地笑了一聲，無所謂，反正來這個世界，也只是來接受懲罰的，其他怎麽變，與他無關。
眼下要做的，就是走過去，活著走過去。
姚錦暫頓了幾秒，上身往前傾，跟拉滿弓的箭一樣，一個健步就奔了上去。
刀刃同大劍相撞，熾烈火花四濺。
姚錦彎腰，從大劍和戰馬間的空隙裏鉆到後方。
在無頭騎士操縱戰馬調頭之際，將刀刃劃拉過掌心，染上殷紅鮮血後，躍至數米高，大劍跟著揮過來，眼看著就要將砰上姚錦落下的身體，再次詭異的一頓。
姚錦的刀下一刻從上至下，沒入進無頭騎士脖子中。
身體回到地面，眼前無頭騎士從戰馬上跌倒，戰馬迅速化為一道濃稠的黑煙，消失於石壁中。
倒地的無頭騎士全身抽搐，一只手擡了起來，朝向姚錦的方向斜斜舉著。
從他頸部噴湧的黑色液體，將他一身都浸染的漆黑。
被司非快速解決掉的無頭騎士同戰馬一並變成煙霧，很快散開的無影無蹤。
姚錦盯著那只灰白的手，古怪感更加濃烈。
司非從後方走上來，一腳提出，將無頭騎士身體給徑直踹得狠狠撞上一邊墻壁。
冷邪的眼，笑容別具含義。
震了下手臂，將上面的液體甩開，姚錦不再去看那具屍體，快速往第三區疾走。
第三區將會有三個無頭騎士。
姚錦和司非並肩，不再前後。
司非用餘光去瞧，姚錦面容冷肅，一雙灰色棕眸閃爍著澄亮的光芒，雖然僅僅接觸了極短的時間，大概也明白一點，為什麽另外一個‘他’，會對這人這麽執著。
無法忽視的存在，不只是他極艷的臉，還有無所畏懼、無所在意的性格。
會叫人生出一種，想打破他平靜淡漠表情的欲望。想觸碰到更深的地方，想看一看，裏面是不是有所不同。
剛進入迷宮三區，前行了兩分鐘時間不到，無頭騎士和戰馬就自撕裂開的墻壁中霍然躥出來。
三個無頭騎士，呈尖三角形，將不寬的通道給嚴嚴地堵死了。
居中一個無頭騎士，身形比之旁邊的，要大半個體型，穿的也不僅僅是騎士服，外面還多了一副全金屬鎧甲。
地面上還有墻上依稀可辨有點點血痕，想必是前面的單明和藺宴兩人留下的。
二對三。
姚錦將長刀上舉到身前，一邊司非往右側移了一步，拉開二者的距離，方便接下來的戰鬥。
胸脯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口氣，剛及落下，還沒有到底部時，無頭騎士們振劍，戰馬踏著虛空，奔騰沖鋒。
穿有盔甲的無頭騎士，一個劍擊，險些將姚錦掌中的刀給震脫開，姚錦另一手握上去，握住不受控自主哆嗦著的手背。
盔甲無頭騎士一擊為中，暫停了下來，後面一普通無頭騎士驅使戰馬狂奔，手臂微顫，姚錦動作有點跟不上，被無頭騎士擊地直往身後退步。
腳跟地上堅實的墻壁，戰馬兇悍撲上來，斜上方一道反射亮光，姚錦在大劍落到肩膀的前半面，抽開身體，躲閃到了一邊。
大劍追著姚錦也跟過去。左手臂邊同樣是石壁，姚錦臂膀碰到墻壁。
利刃斜砍，姚錦矯健析瘦身軀往前一撲，單手撐地，從死角裏移到了外側。
接連不斷的戰鬥中，他能感知的很清晰，這具身體已經在超負荷使用了。
不過，還得再等等。
物盡其用，才是最好。
跳躍力受限，旁邊還有盔甲無頭騎士虎視眈眈。
姚錦調整對策，在接連數個回合後，瞅準了一個空擋，飛身上去，直接用身體將戰馬上的無頭騎士給推下了馬。
二者滾落到戰馬另一方。
姚錦抓著劍柄，就往無頭騎士脖子上刺，後方一柄大劍劈頭砍下來，脖子頓時劇痛。
頸骨被劈裂，無頭騎士身體變成黑煙逸散，姚錦跪在地上，一手緊緊捂著脖子，創口極大，根本無法完全捂住。
他身體左右搖擺，幾秒時間後右倒，眼簾緩慢合上。
又是幾秒過去，閉闔的眼皮倏的一顫，剛剛死亡過去的姚錦，轉瞬就覆活了過來。
頸部的豁口愈合的速度相較之前緩慢一點，撕裂痛感讓姚錦俊秀的眉宇深鎖，一張殊色面龐此時盡覆著寒冰。
姚錦舉目，兩米開外的地方佇立著鎧甲無頭騎士，脖子上那刀，就是來自對方手裏的大劍。
劍身上還沾染著他的鮮血。
姚錦轉動手腕，體內力量相當充沛。
正當他想要迎上前，意外再次發生。
就看到盔甲無頭騎士，用自己的大劍，一劍劈開了身體，從脖子上，劃拉到腹部。
依舊是漆黑如墨的液體，像河流一般，滾滾流淌著。
盔甲無頭騎士從戰馬上摔下來，一身盔甲撞擊地面，發出一連竄的聲響。
摁著普通無頭騎士肩膀的司非，邪戾笑著，將刀刺入無頭騎士頸部裏，一回身看到盔甲無頭騎士，兩手抓著地面，野獸一樣向他們爬行過來。
爬了一米遠，砰一道悶聲，整個龐然身軀趴了下去。
他右手舉了起來，一如第二區那個無頭騎士。
419：握一下吧，就滿足他這個小小願望。
“他？”
419：你不是猜到了嗎？
若是前面還不理解，一個守界的生物，為什麽會做出這樣奇怪的舉動，這一界，姚錦再次看到同樣的情形，稍作聯想，結果一目了然。
然而姚錦只是漠然地從無頭騎士身邊走開，全然無視他揚起來的手臂。
感情，即使是虛假的，他也不會給。
結局沒有任何改變，只會讓他變脆弱，僅此而已。
他最輕蔑的，就是弱者。
司非跟過去，手裏的長刀一揮，一截森白的手腕斷了下來，滾落到地上。
聽到聲音，姚錦步伐依舊，到拐角處，直接拐了過去。
俊逸的面容間除了冷漠之外，多了一種倨傲，拒人千裏之外的倨傲。
第三個異度空間的三個無頭騎士都被清除，餘下的路程相對的，所花時間是之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很快，姚錦和司非來到了第四個異度空間。
只是剛一踏進，姚錦心臟就猛的一凜。
左右兩邊各靠墻站了一個人。
單明和藺宴。
看兩人神色，像是在等他們。
這個異度空間會有四個無頭騎士，若是一同出來，一對二，恐怕難有勝算。
現在有了他們的加入，就從一對二，變成一對一。
那麽問題來了。
四個人，邊界地段的河流，只會提供三艘木舟。
誰又會在這裏死去。
“嘿，差點以為你們來不了了。”單明兩臂環抱著手中的刀，臉上漾出和善的笑。只是那雙斜長上挑的狐貍眼，怎麽看，都別有深意在裏面。
姚錦往右方和中間的通道看了眼：“……一直等在這裏？”
“是啊，你也看到了，第三區出現了一個鎧甲無頭騎士，照這種狀況發展，恐怕這個區會有兩個。對付一個已經夠吃力了，再來一個，我還想多喘幾口氣。”單明意外的話挺多，和先前寡言的形象有點不相符。
司非沒插足他兩的話，倒是目光同左手方的藺宴對接時，稍有凝滯。
“ok，人到齊了，出發吧。不知道下個異度空間會有什麽守衛者，吸血鬼好像不錯。”單明走在最前方，自言自語著。
姚錦第二，後面司非和藺宴。
四個人，一列隊前行。
走了近十分鐘，意料之外的，竟然沒有碰上無頭騎士。
走到通道盡頭，往右一拐，終點近在眼前，單明嘴巴微張，有點不敢相信。
難道游戲方看他們這麽艱辛，所以大發慈悲，這個區域沒有設立阻擋者？
當然不是，旁邊一道轟然的撞擊聲，讓單明嘴巴裏面閉上，他朝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瞧，堪堪瞧到一面高聳的墻壁。
走過去，耳朵貼上，隱約中聽到有什麽在打鬥。
除了他們之外，別的游戲者？不可能，如果有，在前面幾個世界，就應該碰面。
那該是什麽？
單明轉頭回去，兩張也有疑惑的臉，第三張，漠然無波，看起來渾不在意。
這就不太好了，總這麽冷漠，到顯得他多激動可笑似的。
單明將長刀尖端移到面前，申出舌尖緩慢甜舐刀背，一雙斜長狐貍眼直直盯著對面那張冷凝的臉。
意外的，竟然會覺得很可口。
不知道償起來味道如何。
單明嘴角含笑，一步一步逼近。
抽出刀來，長身直立，姚錦平靜迎視著單明逼視的眼。
在相隔還有四五米時，單明忽然加速。
兩把大小款式一樣的長刀交錯著，一上一下，這一刀使出了全力，姚錦接得有點勉強。
刀刃跟著滑過去，意圖割傷單明手指，後者看出了姚錦的意圖，及時抽臂。
刀刃落空，姚錦眼眸裏澄亮的光芒閃爍。
司非和藺宴並肩站著，中間隔出不寬的距離，兩者都只是看戲一般，沒打算幫誰。
“……之前那兩個，叫什麽來著？哎忘了，好像都對你挺有想法的。他們怎麽死的？我有點好奇。”上個空間，蜥蜴那裏，單明是看到，明明那人都快走到出口，卻又忽然轉身往回走。
原因必然只有一個。
以他的觀察，對方應該沒那麽弱，會栽在姚錦他們手裏，其中必然有什麽隱情。
“想知道？”姚錦饒有趣味的笑了起來。
單明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姚錦話鋒陡然一轉，冷嘲淩冽：“你可以去地獄問他們！”
聲音剛落，姚錦就提刀主動進攻。
單明滿臉不掩的興奮，開心笑著同姚錦纏鬥在一起。
二者身手意外的竟然差不多。
雖然很開心，很久沒有這麽舒爽暢快過，只是時間有限制，該做個了結了。
單明收了面上的笑意，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於氣質完全不相符的氣息，陰郁霸道，他極速奔跑，將全身力量都灌註在手臂上。
尖銳刀刃上掠過一道白光，悍然下砍，姚錦揮刀格擋。
落下來的每一刀，都帶著要將他一刀斃命的氣勢。
在單明的又一個猛烈進攻中，姚錦忽然揮開手，放棄抵抗，甚至將自己身體往單明刀尖上撞。
長刀從腹部刺進，貫穿過去，染血的刀刃從姚錦背面出來。
兩人間的距離拉到最低，姚錦左手搭上了單明手臂，後者有短暫的怔忪，劇痛中的姚錦右手重擡，將他的刀抵上單明喉嚨，一個深深劃拉，動脈割裂，鮮血不受青色血管的桎梏，狂濺了出來。
姚錦丟開刀，抓著單明的手，將插進自己腹部的長刀一點點往外拔。
單明先姚錦一瞬死亡過去，姚錦捂著腹部傷口，頹然地倒了下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覆活過來。
單明想去抓落地上的刀，被撲過來的人按住肩膀。
脖子哢地一聲被毫無準備地擰斷，單明驚詫瞪著眼，死不瞑目。
419：還有兩次。
姚錦拿了單明的刀，橫在他脖子上，單明第二次醒來，姚錦手一動，單明死亡。
第三次覆活，姚錦很仁慈地沒有給單明睜眼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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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迷宮又分為一、二、三、四, 四個區域。
每個區域, 對應著相同數量的無頭騎士，即第一區一個無頭騎士，第四區, 四個無頭騎士。
眼下，姚錦和司非正走著的是第一區。
該處，將會有一個無頭騎士。
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從系統那裏的知道了隱藏的線索，無頭騎士不是在通道中, 而是隱身於拔地而起的墻壁裏。
走了有四五分鐘，暫時沒有任何異常。
即便如此, 二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表面的平靜而已, 底下早就在翻滾驚濤駭浪。
司非落後姚錦半米左右, 一直都維持著相對穩固的距離。
幽邃眼眸在註視周遭環境的同時, 也在凝視著姚錦。
身後視線灼熱強烈，猶如芒刺，完全不可忽略。
似乎從上個空間, 覆活過來走出通道後, 男人就不再加以掩飾, 姚錦自男人身上沒感覺到威脅，這是第五個異度空間，還有兩個空間，這個游戲世界就會結束。
按照之前的進度來看，估計要不了多少時間。
男人既然這麽喜歡看他, 那就讓他看。
他並不會因此而少一塊肉。
迷宮內過道墻壁，幾乎每塊石磚，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從一個過道，走到另一個過道。出現在視野中的依舊左右兩邊深灰的高墻。
走了一圈，莫名的好像又回到了他們剛才走過的地方。
419：五分鐘一次空間扭曲，所有道路會重新匹配。要等到無頭騎士出現，道路才會暫時穩定。
所以說，還是得等。
419：你不動，無頭騎士不會出來，他們只攻擊運動的物體。
“這個設定……”
419：這樣一來，游戲者就有喘息的時間。
聽起來是這樣，實際上，根本就是雞肋。
站著不動，什麽也不做，自然不太可行。長刀在進入迷宮入口時就握在各自掌中，面前有一條直行通道，也有一條往左的，姚錦右移了一步。
“你選！”剛才他挑的路，走了一大圈，也沒見無頭騎士的身影，也許換個人，能遇上，也說不定。
司非從姚錦背後走上前，擦過姚錦肩膀，沒有轉道，走向正對面的道路。
過道不長，七八米左右。
這次姚錦在司非後面，驀的，感覺到旁邊有東西出沒，姚錦快速擰頭，只看到一面平整沈寂的石壁。
姚錦轉回脖子，緩步繼續往前。
當他和司非轉過前方拐角時，那面平靜的石壁中間一陣扭曲，先是一把大劍浮出來，然後是騎著棕色戰馬的無頭騎士，騎士一身中世紀東歐風格的騎士裝，他沒有頭，脖子以上空無一物，切口相當平滑，騎士和戰馬都只現了半邊身體。
很快，幾乎是眨眼間，融退回石壁，但卻意外留下了一縷裊裊的黑暗煙霧。
因為無頭騎士的出現，一區暫時沒有扭曲，一路前行，已經可以看到二區的標志，一個白色骷髏頭，印刻在某面墻壁邊上，一側就是一個通道。
路是筆直的，姚錦和司非卻是一同都握緊著掌中刀柄。
磅！像是巨大薄膜被劃開一樣，右邊墻壁出現一條裂縫，裂縫中猛地躥出來一人一馬。
馬蹄懸空在地面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騎士右臂一把近兩米長的大劍，斜斜高舉在上方。
另一手拽著馬脖子上的韁繩，戰馬兩蹄離地，頭顱高昂，發出一道震耳的嘶吼，跟著就直沖沖奔向面前的二名游戲者。
騎士的大劍劈頭朝站他右手方的司非兇悍重砍下去。
哐地巨響，司非被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給震的膝蓋都有彎曲。
大劍和長刀一上一下相對抗，騎士一把抽回刀劍，二次下刺。
一邊姚錦長刀橫砍上去，朝著戰馬的一條前腿。
意外的，刀刃砍了個空，戰馬的腿瞬息間變成了一團煙霧，幾秒鐘後，輕薄的煙霧聚起來變成了腿。
姚錦面色一暗，調轉刀刃，再砍上去。
還是同樣的狀況。
這有是什麽情形，他們根本無法碰觸到戰馬和騎士，怎麽打敗他們？
419：得將刀刃刺進騎士的脖子中，才能徹底消滅他們。
脖子？
姚錦往上方望，騎在戰馬上的騎士，比他們高出一兩米。
難度有點大。
司非在騎士的攻擊下，身體撞上墻壁，通道並不寬闊，也就三四米寬，墻壁對於騎士就如同無形，但對於司非和姚錦，則一定程度上限制著他們的行動。
在騎士的大劍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冷光時，姚錦躍身撲過去，將大劍撩開。
拽著司非手腕，用力拉到身側。
“你到後面牽制他，我來劈開他的脖子。”姚錦快速說道。
騎士身體僵直轉動，左手松開了韁繩，兩只手都一起緊握大劍。
脖子微有震動，似乎將攻擊目標換成了姚錦。
戰馬踩著虛空狂馳，鋒利大劍從頭頂筆直落下。
姚錦和司非立刻分往兩邊閃避，大劍砸了個空，劍身一橫，橫向切至姚錦。
一腳蹬上石墻，借力往虛空飛身，一個空中翻轉，姚錦從右側墻壁，跳到了左側。
雙膝落地，上半身彎曲，減緩沖擊力。
司非執刀從戰馬頸項一路朝前，劃拉到戰馬尾部。
長刀經過的地方，轉眼變成黑霧。
司非和姚錦一人在前，一人在後。
隔著無頭騎士，彼此對視一眼。
在無頭騎士控制戰馬，正要揮劍，後方司非先他一步，一刀從騎士腹部橫切過去。
騎士身體變成上下兩節，中間一團黑煙。
騎士似是被激怒，大劍陡然轉向。
司非一刀擋住下落的大劍。
前方姚錦抓住時機，一如剛才，但這次是兩腳都在先後踏在墻壁上，往上行了一步，回身一躍，躍到了戰馬上，兩手反握長刀，對準騎士平滑的頸子就刺了下去。
騎士身體劇烈震動，跨間戰馬也發出悲鳴。
姚錦從半空落到地面，赤白刀刃穿透過騎士戰馬身軀，因為力度過大，尖端陷進了石磚縫隙中。
一團黑煙飄飄渺渺，緩慢的被石壁吸了回去。
“走!”姚錦站起來，一秒也不多停留，裏面就朝著前方的二區狂奔。
司非等了幾秒，等著姚錦跑到他身旁，才跟上。
還有兩米到二區入口。
正奔跑的姚錦急速的身影陡然一滯，肩膀忽然鈍痛，他瞳孔陡擴，頭轉向右邊，就看到一把從墻壁裏支出來的大劍，劈在了他的肩膀上。
整個肩胛骨都被硬生生的給劈斷了。
大劍抽開，剛才被姚錦刺穿脖子的騎士意外的覆又出現在兩人眼前。
鮮血噴湧，痛感瞬間就襲擊至全身，姚錦站立不穩，直接跌跪在地上，他稍呼吸了兩口氣，然後用右手間的刀割裂了頸部動脈。
相比等著血液流盡，這樣死的更快，痛感也不會持續那麽久。
站在一邊的司非，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騎士砍傷了姚錦，也看著姚錦自己將自己給殺了。
幾秒鐘後，閉合的眼乍然一睜。
流血的肩膀也瞬間止住血，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愈合。
姚錦抓著刀，從地上直立起來。
“你騙我？”
姚錦面色異常冷峻，猶如寒霜凍結。
419：沒有，游戲方的設定隨著游戲的進行，隨時都在更改。
“現在更改成什麽樣？”
419：刀刃得沾染上游戲者的鮮血，才能發揮作用。不然是碰不到騎士和戰馬身體的。
姚錦將刀刃兩端都從自己肩膀上滑過，抹上自己的鮮血。
無頭騎士同戰馬處理在二區入口中央，姚錦提刀，步上去。
染血的肩膀驀的一沈。
姚錦挑眉，無聲詢問司非什麽事。
“我來！”司非手下加力，繞到姚錦身前，用到劃破掌心，刀刃上鮮血刺目。
不需要去問姚錦這樣做的具體原因，司非只是轉念一想，答案就自動浮了上來。
戰馬馬蹄在虛空中刨著，鼻腔裏噴出厚重的氣息聲，無頭騎士端坐上方，沒有頭，因此無法得知他的表情。
司非先是慢步走著，然後陡然加速。
極速沖至無頭騎士前方，騎士大劍兇殘下揮，司非往右一閃身，一個重砍，切斷了戰馬兩前腿，失去雙腿的戰馬往前方傾倒，上方的騎士身體也跟著斜。
司非一躍身，黑色身影在虛空中劃出條彎曲的線，落下時，刀刃從騎士脖子到胸膛，再往下。
磅磅兩道悶響。
騎士倒地，司非也一同倒地。
大劍將司非刺了個對穿，殷紅鮮血從劍和身體相連的地方滾落。
姚錦眸色暗了一暗，走上去，握著騎士冰冷的手，把大劍從司非胸口往外拔。
一個碩大的血窟窿，仿佛都能穿透看到對面。
拽著司非胳膊，架上自己肩膀，姚錦扶著已經死亡過去的人進到二區。
他前腳剛入，後腳一區就開始坍塌崩潰。
姚錦將司非放下，身上粘稠濕潤，有他自己的鮮血，也要從司非身上流下來的。
走到對面墻壁，姚錦背靠上去，一手插在兜裏，一手隨意垂落身側。
目光直視前方的男人。
之前兩次都提前走了，這次想看一看這個人怎麽覆活。
一圈暖黃的光，罩在司非頭上，緩慢往下移，一邊移一邊往外擴大。
光圈經過的地方，像是重置，也像是刷新，細節到頭發絲，光圈下移到司非面孔，那雙閉著的眼睛，倏的一睜，沒有任何感情，冰冷無機質，金屬制品一般。
光圈繼續，一直到司非腳上穿的鞋，鞋底灰塵一並消失。
第三次覆活過來的男人，搖晃身體，僵直著站起來。
冰冷瞳仁直勾勾凝視姚錦。
直視這次，那股冰冷卻久久沒有散開。
男人走到姚錦面前，臂膀揚起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抵著姚錦下顎，將他臉龐微擡了點。
拇指指腹貼合上去，輕輕撫莫著柔韌細膩的皮膚，他嘴唇上揚，看起來是在笑，可笑意一點也沒有侵染進眼眸裏。
冷漠，無情。
仿佛註視著的並不是一個能夠呼吸，鮮活的生命，而是一件可以隨便破壞、毀滅的沒有價值的物品。
司非手臂緩慢移動，落到眼前青年修長細弱的脖子，指骨往內彎曲，將那節脖子完全掌控於掌心。
“你、不怕？”司非有點疑惑。
姚錦笑道：“我怕什麽？”
“也對，你連自己都能殺，還能畏懼死亡？”司非松了力道，不過依舊沒有拿開。
他傾身壓上去，往那張緋色的唇上吻過去。
柔軟，溫熱，還帶著無法言說的甘甜。
原本只是想試試，結果吻上去，發現滋味意外的好，於是幹脆捏著人下顎，將青年嘴掰開，吻到內裏深處。
兩人都睜著眼，互相凝視對方，誰臉上也沒什麽表情波動，像是正在激吻的不是彼此。
吻了一會，司非退開，一縷銀絲拉扯出來，滴落在皙白的下巴上。
司非上前，從銀絲底端申舍甜舐到姚錦唇角。
“你是誰？”姚錦忽然開口問。
司非先是一怔，跟著就笑開，笑容歡愉：“這麽快就察覺異常了，不愧是那家夥看上的人。我嘛，可以說是他的第二人格，也可以說是另一面。”
姚錦聽司非胡謅：“你覺得我會信？”
“不然，你能做什麽？他回不來了，三次算是極限。本來可以不用死的，都是因為你！”司非眼底眸光一沈，殘忍上浮。
“你要替他報仇？”姚錦聲音驀地一重。
“不不，我還得感謝你。”司非搖頭，話裏是謝意，神態間可看不到任何感激，“要不是你，我也出不來。”
“但你們本質上還是npc，就算現在覆活又如何，你出不了這個游戲世界。”姚錦直覺的不喜歡這個人。
“沒關系，我對外面那個世界也沒有什麽期待。這裏挺好的，有你們這些有趣的游戲者，還有這麽多的其他生物，一點也不會無聊。”
司非手移到了姚錦側邊的頭發上，指骨插入進去，享受著指間的順滑。
“真的司非去哪裏了？”
419：還在這個游戲中。
“不能再出來？”
419：這個……不確定，有個法子。
“說！”
419：你向他表白試試，也許他一激動，就會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你耍我？”
419：我說了不確定，做不做看你。
那人喜歡他，喜歡到連生命都可以枉顧。
姚錦將手從褲兜裏抽了出來，只是簡單的幾個字而已，他曾經對很多人說過，在這裏，姚錦擡眸，那三個字湧到喉嚨口，可是怎麽也無法順利脫口。
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桎梏著，而一但說了之後，會有很大的變動。具體怎麽變，他卻是摸索不清。
姚錦抓著司非手臂，後背離開墻壁，嘴唇輕啟。
“我……”
不行，還是不行。
意外的，產生一種陌生的情緒，像是憤怒感。
司非嗯了一聲。
姚錦猛地一把將司非給推開，那人回不來就不要回來了。
轉身就往前疾走，從後方來看，在司非眼裏，怎麽都覺得有種落荒而逃。
司非笑得頗有深意，像是在自語，也像是在和某個人說：“瞧，這就是你喜歡上的人，真是可憐又悲哀。你就在一邊好好看著，我怎麽把他弄壞吧。”
前面的青年忽然頓住了腳步，一轉頭，臉色陰暗，司非聲音很低，至少他認為姚錦是聽不見的。可對方那雙絢麗璀璨的眼眸，又似乎在陳述著，他聽到了，全部都聽到了。
這是第二區，也就意味著會有兩個無頭騎士。
知道了具體的對方方法，自然不會再向在第一區那樣。
二區和一區空間範圍基本一致，就是大體的路線方向，也沒多少區別。
交錯縱橫的過道，最長的也不過十多米，不超二十米，短的三四米，剛走過一個彎道，下一個彎道立馬迎上來。
行走的兩人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不太遠，可也不太近。
雖然皮囊是相同的一具，住在裏面的人，卻不是本來那個。
對照起來，他自己也是一樣。
皮囊名為程新，內裏的靈魂來自異世界。
走到中間位置的時候，兩邊石壁都一並出現裂縫。
同一時間，不同墻壁裂開一條巨大的口子，從裏面走出來騎著高大戰馬的無頭騎士。
兩個無頭騎士懸浮在姚錦他們前後位置，將道路完全堵住。
姚錦抽出掌心裏的長刀，將全身都調整到迎戰模式。
後方司非也手執武器，做好了準備。
無頭騎士驅使著瞳仁灰白的戰馬，於無聲中，裹挾著濃烈的深谙死亡氣息，猛烈前沖。
兩道金屬撞擊聲同時響起，騎士的力量強悍，當即就震的姚錦肩膀都瞬間一麻。
反刀錯開，擰動了幾下肩膀。
他的這具身體，不適合直接應戰。
後面一道聲音後，緊跟著就是第二道。
姚錦這方顯然有點不同，騎士拉著套住戰馬的韁繩，以為的，沒有馬上就進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對方好像知道他的意圖。
到處都透著古怪。
呵地笑了一聲，無所謂，反正來這個世界，也只是來接受懲罰的，其他怎麽變，與他無關。
眼下要做的，就是走過去，活著走過去。
姚錦暫頓了幾秒，上身往前傾，跟拉滿弓的箭一樣，一個健步就奔了上去。
刀刃同大劍相撞，熾烈火花四濺。
姚錦彎腰，從大劍和戰馬間的空隙裏鉆到後方。
在無頭騎士操縱戰馬調頭之際，將刀刃劃拉過掌心，染上殷紅鮮血後，躍至數米高，大劍跟著揮過來，眼看著就要將砰上姚錦落下的身體，再次詭異的一頓。
姚錦的刀下一刻從上至下，沒入進無頭騎士脖子中。
身體回到地面，眼前無頭騎士從戰馬上跌倒，戰馬迅速化為一道濃稠的黑煙，消失於石壁中。
倒地的無頭騎士全身抽搐，一只手擡了起來，朝向姚錦的方向斜斜舉著。
從他頸部噴湧的黑色液體，將他一身都浸染的漆黑。
被司非快速解決掉的無頭騎士同戰馬一並變成煙霧，很快散開的無影無蹤。
姚錦盯著那只灰白的手，古怪感更加濃烈。
司非從後方走上來，一腳提出，將無頭騎士身體給徑直踹得狠狠撞上一邊墻壁。
冷邪的眼，笑容別具含義。
震了下手臂，將上面的液體甩開，姚錦不再去看那具屍體，快速往第三區疾走。
第三區將會有三個無頭騎士。
姚錦和司非並肩，不再前後。
司非用餘光去瞧，姚錦面容冷肅，一雙灰色棕眸閃爍著澄亮的光芒，雖然僅僅接觸了極短的時間，大概也明白一點，為什麽另外一個‘他’，會對這人這麽執著。
無法忽視的存在，不只是他極艷的臉，還有無所畏懼、無所在意的性格。
會叫人生出一種，想打破他平靜淡漠表情的欲望。想觸碰到更深的地方，想看一看，裏面是不是有所不同。
剛進入迷宮三區，前行了兩分鐘時間不到，無頭騎士和戰馬就自撕裂開的墻壁中霍然躥出來。
三個無頭騎士，呈尖三角形，將不寬的通道給嚴嚴地堵死了。
居中一個無頭騎士，身形比之旁邊的，要大半個體型，穿的也不僅僅是騎士服，外面還多了一副全金屬鎧甲。
地面上還有墻上依稀可辨有點點血痕，想必是前面的單明和藺宴兩人留下的。
二對三。
姚錦將長刀上舉到身前，一邊司非往右側移了一步，拉開二者的距離，方便接下來的戰鬥。
胸脯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口氣，剛及落下，還沒有到底部時，無頭騎士們振劍，戰馬踏著虛空，奔騰沖鋒。
穿有盔甲的無頭騎士，一個劍擊，險些將姚錦掌中的刀給震脫開，姚錦另一手握上去，握住不受控自主哆嗦著的手背。
盔甲無頭騎士一擊為中，暫停了下來，後面一普通無頭騎士驅使戰馬狂奔，手臂微顫，姚錦動作有點跟不上，被無頭騎士擊地直往身後退步。
腳跟地上堅實的墻壁，戰馬兇悍撲上來，斜上方一道反射亮光，姚錦在大劍落到肩膀的前半面，抽開身體，躲閃到了一邊。
大劍追著姚錦也跟過去。左手臂邊同樣是石壁，姚錦臂膀碰到墻壁。
利刃斜砍，姚錦矯健析瘦身軀往前一撲，單手撐地，從死角裏移到了外側。
接連不斷的戰鬥中，他能感知的很清晰，這具身體已經在超負荷使用了。
不過，還得再等等。
物盡其用，才是最好。
跳躍力受限，旁邊還有盔甲無頭騎士虎視眈眈。
姚錦調整對策，在接連數個回合後，瞅準了一個空擋，飛身上去，直接用身體將戰馬上的無頭騎士給推下了馬。
二者滾落到戰馬另一方。
姚錦抓著劍柄，就往無頭騎士脖子上刺，後方一柄大劍劈頭砍下來，脖子頓時劇痛。
頸骨被劈裂，無頭騎士身體變成黑煙逸散，姚錦跪在地上，一手緊緊捂著脖子，創口極大，根本無法完全捂住。
他身體左右搖擺，幾秒時間後右倒，眼簾緩慢合上。
又是幾秒過去，閉闔的眼皮倏的一顫，剛剛死亡過去的姚錦，轉瞬就覆活了過來。
頸部的豁口愈合的速度相較之前緩慢一點，撕裂痛感讓姚錦俊秀的眉宇深鎖，一張殊色面龐此時盡覆著寒冰。
姚錦舉目，兩米開外的地方佇立著鎧甲無頭騎士，脖子上那刀，就是來自對方手裏的大劍。
劍身上還沾染著他的鮮血。
姚錦轉動手腕，體內力量相當充沛。
正當他想要迎上前，意外再次發生。
就看到盔甲無頭騎士，用自己的大劍，一劍劈開了身體，從脖子上，劃拉到腹部。
依舊是漆黑如墨的液體，像河流一般，滾滾流淌著。
盔甲無頭騎士從戰馬上摔下來，一身盔甲撞擊地面，發出一連竄的聲響。
摁著普通無頭騎士肩膀的司非，邪戾笑著，將刀刺入無頭騎士頸部裏，一回身看到盔甲無頭騎士，兩手抓著地面，野獸一樣向他們爬行過來。
爬了一米遠，砰一道悶聲，整個龐然身軀趴了下去。
他右手舉了起來，一如第二區那個無頭騎士。
419：握一下吧，就滿足他這個小小願望。
“他？”
419：你不是猜到了嗎？
若是前面還不理解，一個守界的生物，為什麽會做出這樣奇怪的舉動，這一界，姚錦再次看到同樣的情形，稍作聯想，結果一目了然。
然而姚錦只是漠然地從無頭騎士身邊走開，全然無視他揚起來的手臂。
感情，即使是虛假的，他也不會給。
結局沒有任何改變，只會讓他變脆弱，僅此而已。
他最輕蔑的，就是弱者。
司非跟過去，手裏的長刀一揮，一截森白的手腕斷了下來，滾落到地上。
聽到聲音，姚錦步伐依舊，到拐角處，直接拐了過去。
俊逸的面容間除了冷漠之外，多了一種倨傲，拒人千裏之外的倨傲。
第三個異度空間的三個無頭騎士都被清除，餘下的路程相對的，所花時間是之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很快，姚錦和司非來到了第四個異度空間。
只是剛一踏進，姚錦心臟就猛的一凜。
左右兩邊各靠墻站了一個人。
單明和藺宴。
看兩人神色，像是在等他們。
這個異度空間會有四個無頭騎士，若是一同出來，一對二，恐怕難有勝算。
現在有了他們的加入，就從一對二，變成一對一。
那麽問題來了。
四個人，邊界地段的河流，只會提供三艘木舟。
誰又會在這裏死去。
“嘿，差點以為你們來不了了。”單明兩臂環抱著手中的刀，臉上漾出和善的笑。只是那雙斜長上挑的狐貍眼，怎麽看，都別有深意在裏面。
姚錦往右方和中間的通道看了眼：“……一直等在這裏？”
“是啊，你也看到了，第三區出現了一個鎧甲無頭騎士，照這種狀況發展，恐怕這個區會有兩個。對付一個已經夠吃力了，再來一個，我還想多喘幾口氣。”單明意外的話挺多，和先前寡言的形象有點不相符。
司非沒插足他兩的話，倒是目光同左手方的藺宴對接時，稍有凝滯。
“ok，人到齊了，出發吧。不知道下個異度空間會有什麽守衛者，吸血鬼好像不錯。”單明走在最前方，自言自語著。
姚錦第二，後面司非和藺宴。
四個人，一列隊前行。
走了近十分鐘，意料之外的，竟然沒有碰上無頭騎士。
走到通道盡頭，往右一拐，終點近在眼前，單明嘴巴微張，有點不敢相信。
難道游戲方看他們這麽艱辛，所以大發慈悲，這個區域沒有設立阻擋者？
當然不是，旁邊一道轟然的撞擊聲，讓單明嘴巴裏面閉上，他朝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瞧，堪堪瞧到一面高聳的墻壁。
走過去，耳朵貼上，隱約中聽到有什麽在打鬥。
除了他們之外，別的游戲者？不可能，如果有，在前面幾個世界，就應該碰面。
那該是什麽？
單明轉頭回去，兩張也有疑惑的臉，第三張，漠然無波，看起來渾不在意。
這就不太好了，總這麽冷漠，到顯得他多激動可笑似的。
單明將長刀尖端移到面前，申出舌尖緩慢甜舐刀背，一雙斜長狐貍眼直直盯著對面那張冷凝的臉。
意外的，竟然會覺得很可口。
不知道償起來味道如何。
單明嘴角含笑，一步一步逼近。
抽出刀來，長身直立，姚錦平靜迎視著單明逼視的眼。
在相隔還有四五米時，單明忽然加速。
兩把大小款式一樣的長刀交錯著，一上一下，這一刀使出了全力，姚錦接得有點勉強。
刀刃跟著滑過去，意圖割傷單明手指，後者看出了姚錦的意圖，及時抽臂。
刀刃落空，姚錦眼眸裏澄亮的光芒閃爍。
司非和藺宴並肩站著，中間隔出不寬的距離，兩者都只是看戲一般，沒打算幫誰。
“……之前那兩個，叫什麽來著？哎忘了，好像都對你挺有想法的。他們怎麽死的？我有點好奇。”上個空間，蜥蜴那裏，單明是看到，明明那人都快走到出口，卻又忽然轉身往回走。
原因必然只有一個。
以他的觀察，對方應該沒那麽弱，會栽在姚錦他們手裏，其中必然有什麽隱情。
“想知道？”姚錦饒有趣味的笑了起來。
單明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姚錦話鋒陡然一轉，冷嘲淩冽：“你可以去地獄問他們！”
聲音剛落，姚錦就提刀主動進攻。
單明滿臉不掩的興奮，開心笑著同姚錦纏鬥在一起。
二者身手意外的竟然差不多。
雖然很開心，很久沒有這麽舒爽暢快過，只是時間有限制，該做個了結了。
單明收了面上的笑意，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於氣質完全不相符的氣息，陰郁霸道，他極速奔跑，將全身力量都灌註在手臂上。
尖銳刀刃上掠過一道白光，悍然下砍，姚錦揮刀格擋。
落下來的每一刀，都帶著要將他一刀斃命的氣勢。
在單明的又一個猛烈進攻中，姚錦忽然揮開手，放棄抵抗，甚至將自己身體往單明刀尖上撞。
長刀從腹部刺進，貫穿過去，染血的刀刃從姚錦背面出來。
兩人間的距離拉到最低，姚錦左手搭上了單明手臂，後者有短暫的怔忪，劇痛中的姚錦右手重擡，將他的刀抵上單明喉嚨，一個深深劃拉，動脈割裂，鮮血不受青色血管的桎梏，狂濺了出來。
姚錦丟開刀，抓著單明的手，將插進自己腹部的長刀一點點往外拔。
單明先姚錦一瞬死亡過去，姚錦捂著腹部傷口，頹然地倒了下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覆活過來。
單明想去抓落地上的刀，被撲過來的人按住肩膀。
脖子哢地一聲被毫無準備地擰斷，單明驚詫瞪著眼，死不瞑目。
419：還有兩次。
姚錦拿了單明的刀，橫在他脖子上，單明第二次醒來，姚錦手一動，單明死亡。
第三次覆活，姚錦很仁慈地沒有給單明睜眼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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