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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黑巫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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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

依蘭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一瞬間自己心裏的感受。

他……他是誤會了吧!

他一定誤以為這是自己向他表白的情書……

天哪!

怎麽辦怎麽辦?

她環過尾巴,擋住了眼睛,全身的毛毛都縮到了身上。過了一會兒,小心地從尾巴底下探出眼睛,偷偷看一眼他寫的那個‘允’。

太羞恥了。

他難道不覺得這封信有什麽問題嗎!他居然認為這是情書?他還寫了個字,認為這是給她的‘驚喜’?!

真是個自大狂!

這一次罵他自大狂,和昨天早晨罵他自大狂的心態截然不同。

依蘭皺著眼睛,身體裏面的羞恥感無限放大,一波一波地沖擊著她可憐的小心臟。

‘不不不,這只是個誤會!’

她把兩只眼睛都鉆到了鵝絨被裏,拱著身體,整只團了進去,只留下一點尾巴尖尖鉤著那張羞恥的羊皮紙。

她就這麽睡著了。

這一次她是被盯醒的。

眼睛一睜,直直對上了一雙銀色的瞳眸。

雖然眼睛顏色不對,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直挺挺地杵在躺椅邊上,雙臂環在胸前,居高臨下睨著她。

“在做什麽美夢?”他傲慢地揚著下頜,“你的傻笑吵醒了我。”

依蘭趕緊壓平了唇角。

她也不記得剛剛在做什麽夢了,不過肯定不是噩夢。

突然就這樣和他面對面,她一時半會兒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昨天誤會了他?說自己看到那封信了?還是解釋那封信並不是情書?

“我看到你在那封信上寫的字了。”她的眼睛一閃一閃,“可是那封信……”

他擡了擡手,打斷了她。

“我能理解。”他如果有尾巴,那一定已經翹到了天上,“人類根本不可能抵抗神明的魅力,你愛上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允許,也不會為此發怒。”

依蘭:“?”

他驕傲地坐到她的身邊:“你昨天沒看到我的回覆,所以惱羞成怒?人類的自尊真是脆弱啊。”

依蘭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生氣是因為我以為你囚禁我、羞辱我。”

他輕輕笑了下,明顯不信。

看著他這副尾巴掛在車頂上的臭屁樣子,依蘭很無語地解釋:“那並不是情書。你沒看到是寫給妮可和老林恩的嗎?那天,我擔心你被深淵領主殺死,為防萬一就給爸爸媽媽留一封遺書,除了出差補貼之外,其他那些全部是我瞎編的。”

他盯著她。

依蘭一點也不心虛地回視。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哼笑:“你就繼續自欺欺人。”

“我才沒有。”依蘭弱弱嘀咕。

“無所謂。”他揚起臉來,“愛上神明的人不知凡幾,反正,神明永遠不會回應人類的愛情。你可以一直嘴硬。”

依蘭偷偷撇了撇嘴。

無所謂的魔神大人直到中午都沒理她。

醫師把藥送上來,他二話不說就捧起藥罐喝了個幹凈,擺出一副和她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不過車廂中的氣氛一點兒都不尷尬。

依蘭從固定架上取出一本《魔藥傳說》,饒有興趣地起來。

她很少有的機會。老林恩年輕時的幾本藏書都被她翻過一百遍,幾乎倒背如流——它們就是她的啟蒙讀物,老林恩用那幾本軍事、歷史書教她認字,學詞組和語法。

如果不是有一定讀寫基礎的話,就算有人舉薦,艾維學院也不會收下一個不識字的學生。

她熱愛,進入學院之後,連教科書上幹巴巴的故事都讓她愛不釋手。

路易·溫莎大人帶來的這些讀物可真是太對她胃口了!

魔神不跟她說話,她樂得自在。

依蘭開始了愉快的之旅。

三天之後,大軍開到了瘟疫區的邊緣地帶。

先鋒進入了前方的城池,確認安全才會繼續前行。

畢竟黑巫散播的黑瘟疫實在是太可怕了,它無影無形,染病的人也看不出任何異常,半小時之內突然發作,一個人從鮮活的生命到躺在地上的一架黑色腐爛皮包骨,只需要短短一分鐘的時間。

現在誰也不確定光明騎士軍的黃金面具能不能防禦黑瘟疫,所以需要慎之又慎。

兩個小時之後,大軍開進了城裏。

依蘭鉆出厚厚的布幔,坐到車架上,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看看能不能獲得一點消息。

這是一座比較簡陋的石頭城,和繁華的首都大不一樣。黑瘟疫的陰雲籠罩著這裏,街上非常冷清,偶爾看到人,也只有老人和小孩,幾乎沒有壯年的男人和女人。

難道年輕人都逃走了嗎?

也不對啊,為了防止黑巫潛到內陸,北方防線現在封鎖非常嚴密,一路上設置了無數鐵荊棘防禦圈,平民根本不可能穿過防線逃難到內陸。

往北方逃?北方黑巫鬧得更厲害啊!

她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撐著車轅跳下了馬車,從口袋裏取出一塊車上的糖果,剝開玻璃紙,遞給路邊一個看起來很機靈的瘦女孩。

“嘿,寶貝,你的爸爸媽媽呢?”

瘦女孩被她勾住了鼻子,她伸長了脖頸嗅著依蘭手上的糖果,猶豫了一會兒,卻把腦袋縮了回去,沖著依蘭搖了搖頭。

目光仍然粘在糖果上,瘦女孩用力咽了幾次口水,把腦袋轉走了。

依蘭呆呆地看著她的後腦勺。

瘦女孩背後的小土房裏跑出來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他‘哇’地哭起來:“要吃糖!”

女孩把弟弟抱了起來,磕磕絆絆走進屋子,把門摔上。

隱約聽到她對弟弟說:“他們是強盜,來搶我們金子!”

依蘭無語地看著緊閉的破爛木門。

她走在馬車邊上,時不時就找路人問上幾句,果然,只要提起城裏的年輕人,所有土著都會擺著手快速離開,一句也不願多談。

怎麽回事?

“這一片區域是加圖斯親王的封地。”路易·溫莎的私人騎兵隊長走到依蘭的身邊,向她介紹,“從前是由總督巴提·坎貝爾負責,當然現在也是,因為加斯圖親王鞭長莫及。”

“總督是坎貝爾家的人?”

“正是坎貝爾伯爵的親弟弟。”

依蘭點點頭。

坎貝爾伯爵就是莎麗和保羅的父親。

所以這裏的總督是保羅的叔叔。

依蘭曾分別從莎麗和保羅的嘴裏都聽說過,他們那位伯爵父親是個混蛋。

此刻看著城裏的怪狀,依蘭已有預感,這位總督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

依蘭望向身邊久經官場的騎兵隊長:“剛才我找人問話,您應該已經看在了眼裏。”

“是的。”

“您有什麽看法?”

近侍長微笑著搖了搖頭:“或者路易大人可以解您的疑惑也說不定。”

依蘭腦海裏頓時浮起了那個家夥嘲諷的模樣。

他一定會說,‘神明為什麽要關註螞蟻搶一塊餅幹的事情?’

依蘭聳了聳肩。

和他待得太久,她覺得自己身上都已經出現做作的‘神性’了。

她去找詹姆士導師。

遺憾的是,像詹姆士這種把所有的天賦都加在了魔法上面的老學究,對政務更是一竅不通。

“噢?沒有年輕人嗎?也許他們都去學習魔法了,想要以此來抵抗黑瘟疫!”

詹姆士導師吃力地控制著一坨腦袋大小的水珠,讓它懸浮在半空。

依蘭默默退出了魔法師的馬車。

找不到人聊。

她耷拉著眼角走出了幾步,聽到身後傳來了清脆的馬蹄聲。

一匹雪白的大馬停在了她的身邊,冰雪戰神霍華德跳下馬背,穩穩落在她的身旁。

霍華德沒有戴上面具,連頭盔都沒戴,一頭雪白的長發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後,冰湖瞳眸看起來沒有任何溫度。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不過他用了很濃的熏香,是老派貴族喜歡的華貴沈重的味道。

他的佩劍是細長的指揮劍。戰無不勝指的不是大公親自上陣,而是他出色的指揮能力。

他在領軍方面的本事是老林恩最為津津樂道的。

依蘭趕緊立定,行禮:“霍華德大公。”

“依蘭·林恩。你在城裏到處打聽。”他冷冰冰地說。

她楞了一下。

難道他是特意來問她這個?

她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回覆:“這應該不違反紀律。”

“的確。”他牽著馬走在她的身邊,影子像一座沈沈的大山,壓在她稚嫩的肩膀上。

穿上戎裝的霍華德,看起來非常可靠。

“你怎麽看?”他問。

依蘭驚奇地偏頭看他。

她今天已經問了好幾個人‘你怎麽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拿這個問題來問她。

兩個人目光相對,霍華德的冰湖瞳眸溫度漸冷。

他對女性有種天然反感。尤其是試圖用性別賦予她們的一些優勢來刻意勾引男人時,他尤為厭煩。

看著女孩水潤透亮的眼睛,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蠢的決策,竟然會停下來,和她多說廢話。

正要上馬離開,聽到她問:“您是不是已經見過坎貝爾總督了?”

霍華德決定看在老林恩的份上再給她一點點耐心:“是。”

“如果您沒有在總督那裏找到答案,那麽,我想這一定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她非常嚴肅地說。

霍華德眸光微微擡起少許:“嗯。”

他上馬離開。

軍隊補給之後,很快就離開了城池,繼續前往北方。

這一路行軍非常謹慎,如果有不明人士接近大部隊,在兩次警告之後,將被毫不留情地射殺。

進入黑瘟疫區,黑巫隨時可能現身襲擊軍隊。

讓依蘭感到意外的是,就在當天下午,厚厚一疊軍事情報居然送到了路易·溫莎這裏。名義上是給路易大人看,但依蘭知道,這是霍華德故意遞來給她的。

難道中午短短幾句問答,讓他想起了從前的老部下喬·林恩嗎?

噢,當然,老林恩的女兒,和她的父親一樣優秀!

依蘭看著那疊軍事情報,眼眶忽然熱熱的。

還有什麽,能比延續父親的榮光更令人驕傲呢?這不是她依蘭·林恩的榮耀,而是老林恩的榮耀。

魔神大人掀起眼皮瞥她。

“你不會連霍華德那老頭子都看得上吧?”他問。

“噢!”依蘭仿佛又回到當初和他鬥嘴的時候,“你不是認為我能愛上幾萬歲的老祖宗嗎?和偉大的神明比起來,霍華德大公一丁點都算不上老吧!”

他:“……”

依蘭得意地晃晃腦袋,繼續翻看手中的情報。

這些來自坎貝爾總督的軍事情報和首都流傳的說法並沒有太大的出入。

黑巫是一支非常正規的軍隊,他們人數眾多,行動迅捷又神出鬼沒,總督的軍隊遇上黑巫時,每次都是全軍覆沒。

沒有辦法活捉到任何一名黑巫,因為只要近身,他們就會開始散播黑瘟疫。

解決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之後就地焚燒。

坎貝爾總督的軍隊傷亡慘重,就算國王撥下再多的軍費,短期之內也不可能恢覆元氣了。當然,在黑巫之亂解決之前,也談不上什麽恢覆。

翻遍手中的情報,滿目都是‘傷亡xxx’和‘殲滅xxx’的字樣,觸目驚心。

而霍華德大公附在情報之後的,則是一份國王的撥款記錄。包括軍費和撫恤金。

魔神大人忽然伸過一只慘白的手,‘刷’一下奪走了依蘭手中的羊皮紙。

他瞄了兩眼,輕飄飄地笑起來:“呵。螞蟻的命真不值錢。”

依蘭呆呆地望了他一會兒。

她的眼睛裏冒出了亮光,她撲上前,給了他一個重重的擁抱。

“噢!我知道了!”

“放開!”他惱羞成怒,“你連路易都……”

依蘭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別說話,別說話我們還是朋友。”她彎著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百靈鳥。

他僵硬地瞪她。

她松開了手,靈活地躥出馬車,請騎兵隊長載她去見霍華德大公。

大公乘的是戰車,整駕車由純金屬打造,需要八匹駿馬來拉車。

凜冽的金屬寒氣讓依蘭十分精神,她努力挺直了自己的小脊背,端端正正向霍華德行禮。

“說吧。”他埋在高高的情報堆裏,沒擡頭。

依蘭拉了拉皮甲下擺,感覺就像是在課堂上發言一樣:“我懷疑,坎貝爾總督用平民充數,騙取軍費和撫恤金!”

霍華德翻完兩頁情報之後,擡起頭來,平淡地看了她一眼。

“這麽簡單的話,我為什麽想不到?”

“啊?”

他合上手中的羊皮卷:“每一個士兵的身份都登記在冊,若非如此……”

他動了下唇角,姿態冷酷:“平民早就被拉上前線充新兵,屠光了。”

依蘭瞳仁微微收縮,為他話中之意感到一陣心驚。

“還有事嗎。”霍華德態度冷淡。

“沒有了,抱歉耽誤您的時間。”依蘭點點頭,“我會繼續尋找答案。”

霍華德大公終於擡起眼睛來看她。

冰湖瞳眸捉住她的每一絲情緒。

他這樣盯著她,她不好直接離開,只能奇怪地問他:“大公還有別的事嗎?”

“你,”這位冷酷嚴厲的軍事領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很少一點茫然,“你不難過?不慚愧?不受打擊?”

依蘭眨了眨眼睛:“當然不。”

“為什麽?”他真心實意地表示不解。他見過太多興奮邀功的人,他們在被打擊之後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因為我和您一樣憂心著這件事情。想到任何可能,當然要第一時間向您匯報,說不定就能給您提供一些思路,挽回許多生命。再說,學生也不能因為害怕答錯就不在課堂上發言啊!”她神情坦率。

霍華德的唇角不自覺地浮起了微不可見的笑容。

他忽然覺得,要是生個女兒,好像也不賴。

依蘭見他神情緩和,自己也輕松了不少,很自然地說:“況且我只是一個學生,不懂士兵的編制問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您教我一次,我就記住了,下次無論遇到任何問題,都會將這個因素考慮進去。這是很好的事情啊。”

他哼笑:“難怪維納爾那小子喜歡你。回去再動腦筋好好想想!想不出答案別來見我!”

“是,長官!”依蘭裝作沒聽到前一句,端正行了個禮,飛速逃離大公的戰車。

那個慈愛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明明答錯了問題,怎麽反倒討了霍華德大公歡心的樣子?

她憂郁地嘆了口氣,心想,‘難道我真那麽人見人愛?’

她看了看遠處的那座石頭城,默默咬住了唇。

那些下落不明的人也許處境非常危險……

糟糕,她忘了問霍華德一個問題——坎貝爾總督是怎麽向霍華德解釋城裏沒有青壯年的呢?

念頭剛剛閃過,只見霍華德身邊的近侍追了上來。

“林恩小姐,大公讓我告訴您,坎貝爾總督說,很多人四處逃難,有些在附近的村莊找到了,另外的那些懦夫,現在也無法分心去尋找他們。”

依蘭點點頭:“明白了。謝謝。”

“不客氣。我陪您回去。”

依蘭摸著下巴往回走。

坎貝爾也不是蠢材,早就準備好說辭了。

那麽多失蹤的人,去了哪裏呢?

如果只是需要勞動力的話,平民是真的非常廉價了,而且現在局勢緊張,完全可以免費征用他們,根本沒必要冒著風險讓他們‘失蹤’。

依蘭想破了腦袋。

她慢吞吞地往回走,剛越過詹姆士的馬車,看到石頭城的方向塵土飛揚,一隊騎兵奔馳而來。

他們順利通過了軍隊的檢查,直奔後勤軍。

“穿紅甲那個就是坎貝爾總督。他追上來幹什麽?莫非有什麽重要情況?”近侍奇怪地說。

“坎貝爾?”依蘭皺起了眉頭。

她以為這位做賊心虛的總督會離霍華德遠遠的,沒想到人都離開了,他還敢湊上來。

幾十人的騎兵隊,看起來個個都是好手。

這一騎高頭大馬停在了依蘭面前。

他們帶起的塵土像一陣沙暴,落在隨行近侍的盔甲上,發出細細碎碎的‘簌簌’聲。

“總督大人,就是她!”坎貝爾身邊一名騎士環視一圈之後,忽然伸手指著依蘭,高聲大喝。

依蘭瞇起被沙迷住的眼睛,循著聲音望過去。

只見那名騎士端端正正地指著自己,目光篤定。

“殺。”身穿紅甲的坎貝爾冷冷地下令。

坎貝爾黑、瘦,看起來並不像那種腦滿腸肥的貴族老爺。他眉心有豎紋,唇角有下撇的紋路,看著是個不茍言笑的人。

護送依蘭的那位霍華德近侍擋在了她的身前。

“林恩小姐是合法隨軍出行的人,總督大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誤會,”坎貝爾揚起下巴,“城裏有人死於黑瘟疫,調查之後發現,死者今天唯一接觸過的外人,就是這個混在你們隊伍裏面的黑發平民!幸好發現及時,整座城池才免於一場大禍!這個女人肯定是黑巫派來的奸細,必須立刻處決!”

“什麽?!”

附近所有的人都齊齊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黑瘟疫有多恐怖這裏每個人都知道。軍隊剛剛經過的城池裏出現了黑瘟疫?真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殺!”坎貝爾握住劍柄,“黑巫肯定會負隅頑抗,不想死的就站遠點!”

依蘭冷冷地盯著這位總督大人。

這樣的栽贓也太明顯了。

很顯然,這是殺雞儆猴的手段。經此一事,再也不會有人多事去和當地的居民說話了。

她揚起了臉蛋:“總督大人親自前來,還靠這麽近,這是篤定我不會散播黑瘟疫吧!您就沒想過,萬一我真是黑巫,您寶貴的生命可就要斷送在這裏了。”

“為了保護這片土地,我何惜己身!”坎貝爾跳下馬背,‘鏘’一聲抽出劍,大步走向依蘭。

依蘭差點兒吐了。

她知道貴族虛偽無恥,但卑鄙得這麽大義凜然的,還真是聞所未聞!

“總督大人,您退後,讓我來!”那個指認依蘭的騎士雙手握著劍,沖到了最前方。

因為涉及黑瘟疫,後勤隊伍的侍衛們都在遲疑,不敢靠近。

霍華德派來的近侍拔出了寶劍,護住依蘭。

“大公令我保護林恩小姐,總督大人是不是先問過大公的意思?”他沈聲說。

坎貝爾冷笑:“一個卑賤的平民而已,噢,聽說是艾維學院的人?事後我會補償學院,一座新的圖書館如何?士兵,你再不讓開的話,我就確定你和黑巫也是一夥的!”

“總督大人,不必和他們多費口舌!”坎貝爾身邊的紅甲騎士邀功心切,舉起劍砍過來。

“鐺——”兩柄重劍架在了一起。

“跑!去大公那裏!”霍華德的近侍偏過頭,低低地沖著依蘭吼道。

“囂張的小子,你一個人能擋得住誰!”和他長劍相抵的紅甲騎士呲著上唇,“我可是斯坦薩克最強的劍士!專心點,否則我下一秒就要削掉你的腦袋!”

另外一名紅甲騎士從左邊繞向依蘭。

對付一個瘦弱的平民女孩,實在沒必要大家一起上。

他抽出了劍,金屬冰冷沈重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他瞄了瞄女孩柔弱的胸膛,舉起劍來,預備進攻。

忽然,幹燥空曠的場地中突兀地響起‘嘩啦’的水聲,一只比腦袋大一點點的水球罩住了這個紅甲騎士的頭。

他瞪圓了眼睛,張開嘴巴,結結實實嗆了滿滿一口水。

他擺出咳嗽的動作,然而卻嗆進了更多的水。

依蘭驚喜地回頭去看,只見詹姆士導師站在馬車邊上,擡著雙手遠程操縱水球,表情兇惡猙獰,像個邪惡魔法師。

溺水騎士驚恐地扔掉了劍,擡起手來,在臉上亂抓,身體瘋狂搖擺。

然而無濟於事,那只水球就像個頭盔一樣罩著他的腦袋,根本不可能擺脫。

坎貝爾總督揚起了劍:“楞著幹什麽!給我上!殺了那個巫妖!”

幾十個紅甲騎士一起拔出了劍,疾奔過來。

依蘭退到詹姆士導師身邊,從大腿右側的皮革鞘裏面抽出了老林恩當年用過的短劍——老林恩讓自己的老夥計陪著依蘭出門時,還真沒料到女兒能用得上它。

依蘭的心臟‘怦怦’直跳,神經緊繃到了極致。明明是不該分神的時候,她卻忍不住想:‘坎貝爾一定是發現哪裏暴露了破綻才這麽著急要滅口!是哪裏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前方和後方同時傳來了清脆的馬蹄聲。

“住手——”

“住手——”

銀甲的是霍華德大公的護衛隊。

黑甲的是路易·溫莎的私人騎兵。

兩支隊伍沖了過來,用一場沙塵風暴逼退了坎貝爾總督的士兵。

“大公有令,此事由他親自處理!”

“路易大人說,誰敢動他的人,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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