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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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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爹說:“男人的話永遠只能信三分,而莊遙的話一分都不能信。”

我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主,我爹爹嘆口氣:“你就只信一分吧。”

許是我記錯了爹爹的話,莊遙的話我一信便信了十分,沒剩下一分給爹爹。

那時我還相信我爹爹是個膽小懦弱的神,見個大點的神先要把身子弓上一弓,粗剌剌的聲音也要軟上三分。有時候我聽著爹爹那高不高低不低的聲音打個冷顫,起上一身雞皮疙瘩兒。

別的神仙也願意給個面兒,熱落落的喊我爹爹一聲司命神君。我也成為這矛盾錯綜覆雜的天庭裏唯一一個過生辰時收到各方賀禮的小神仙。

我爹爹說人活著才是最有顏面的事,那時我不懂,左耳朵聽了右耳朵便忘了。

莊遙聽見了便笑笑,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雲霧環繞的紫星海,過上好一會兒才點頭,“你爹爹說的對。”

可是他從未費心巴力的活著,坑能拐騙嬉笑怒罵,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爹爹費勁了心思不許我接近他,可這姑娘懷春就是往火裏澆油,越壓越旺的。

我轉著為數不多的彎彎腸子一次次逃出司命閣,然後拼著薄弱的仙力趕上兩天的山路去紫星海找他。

他有時在有時不在,不在的時候說是去凡界轉悠去了。

我從背上的小筐子裏卸下一只冰鎮的玉瓜留在他門前就巴巴兒地往回趕。爹爹酒裏的藥撐不了多少時候,我得在他醒來之前趕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畫未。

因著她成天對無尚的癡纏苛責我很是不喜歡她。小織籠說那是撒嬌,可是我怎麽聽怎麽不順耳像鴨子被捏住了脖子吱呦的那兩聲,讓我心肝兒緊得發疼。

我只做沒瞧見她,蹲在石頭上歇口氣,邊把鞋子脫下來摸摸腳底板子上密密的一層小泡,邊擡眼往遠處望望莊遙會不會回來。

她拖著一身華麗麗的七彩衣裳圍著蹲在石頭上的我轉了個圈,掩著鼻子皺皺眉頭:“如若不是看在你爹爹那張笑面虎一樣的臉上,無尚怎麽會樂意跟你這缺娘少教的野蹄子有什麽關聯?”

我沖她漫不經心的笑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無尚寧願跟我這缺娘少教的玩也要像躲瘟神一樣躲著你這個教養好的。”

她氣得杏眉亂顫,卻望了望我來時的路笑了:“無尚再怎麽躲我都是我鐵板釘釘的未婚夫,你這窮酸模樣也就配跟個聲名狼藉的浪蕩子廝混了。”

我心裏很是不爽,聽見自己冷冷的笑了兩聲:“莊遙的名聲不好,也沒幹出那讓人覺得羞恥的事來。而你那無量爹爹是怎麽爬上了這個位置,又是怎麽保住了這個位置?”我手指頭慢慢悠悠的劃拉著石頭縫兒說:“你若是果真不知道,我今兒個正得閑,一五一十講給你聽吧。”

那畫未恨恨的盯著我道:“你敢詆毀我爹爹,你們司命府夷成平地也還不夠!”

她那亮閃閃的釵子閃的我眼疼,便不想再和她費口舌。

我低頭抹去手上的灰塵站起來:“是不是詆毀去仔細問問你爹爹。”

我便聽見她笑了兩聲,讓我冷冷的打了個顫。

“多多陪陪那浪蕩子吧,恐怕,沒有多少好日子了。”她低頭漫不經心的扶了扶自己的裙子。

我停了腳步吃人一樣的盯著她:“你,說什麽?”

她很是滿意的打量著我,昂起頭來:“我說的什麽你仔細回味回味吧,別等到那一天傷心的太厲害。”她牽牽嘴角,笑得很是嫵媚。

當時我也才是個不足五百歲的黃毛小丫頭,很是沒有容人之量。

小織籠後來聽了淡淡的說,“這與年齡有什麽關系,即使你老到一千三百歲,你那肚子裏的腸子,”她用兩根手指頭一捏,“也不過這麽粗細兒。”

於是還差十年五百歲的時候,我第一次跟個同樣半大的小姑娘為著她說莊遙的一句話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架。

在這以前,我只和無尚打過架,每次憑著一股牛勁把他壓在地上搶他的冰糖葫蘆兒吃。每次都是我贏,每次都是爹爹打我手板兒。

看著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我想我是穩贏的,可只打了兩個半回合我就感到不對勁兒。她有仙力而我只有牛力,我翻了個個,使勁咬了她的胳膊不放,感到後背火燒一樣熱辣辣的發疼。

我心裏想著可真疼,可是她罵了莊遙,我就死也不能松這個口,只是折在這樣一個看不上眼的小丫頭手裏,我還是為自己略微抱屈。

後來我再睜開眼睛已經是在莊遙的懷裏,心臟跳的便有些劇烈,很怕那咚咚的響聲被莊遙聽見。

我原本想閉上眼多在他懷裏昏迷一會兒,卻聽見他淡淡的說:“醒過來了就起來吃瓜。”

我一百個不情願的扭了半天的身子便被他隨意的扔在了地上。

“你沒仙力?”他斜著眼睛看看我。

“嗯······”我覺得很羞愧,又惱恨起爹爹來。

“很好。”他笑著說。

“很好?”我有些驚奇。

“嗯,是很好,最起碼可以好好地活著。”他點點頭。

想想剛才險些丟了小命兒,我便不太懂他的話。

我只記得剛才他的懷裏,真是寬廣踏實。竟然就有些感念畫未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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