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再等一下吧，很快就好了。”他說了聲，加了一塊柴，站起來炒菜。

蓋了鍋蓋再往外看已經不見高秋蘭了，這丫頭今天怎麽了，神神化化的。

青菜炒臘鴨，另一個是雞蛋湯，菜色雖不豐富但也過得去，歐陽老師盛了兩碗飯過來又遞了筷子，然後坐下來。

“吃吧，吃完飯我送你回家。”歐陽老師道，天將全黑，屋裏已點起了蠟燭，雨還在下，只是不大。

高秋蘭望著面前的菜，沒有半點食欲的夾了一根放碗裏，淡淡地問：“你也會武功？”

說到這個歐陽老師就興奮了：“跟你表哥學的，還可以吧？”他有些洋洋得意，才學了幾個月就有模有樣了，把剛才那兩個漢子打得抱頭鼠串，換作以前他一定打不過的。

原來自己得救還有表哥一份功勞，好像她怎麽都擺脫不了與高家有關的東西。

高秋蘭沒再說話，端起飯吃了起來。

歐陽老師一面夾菜一面問：“對了，剛才下那麽大的雨你要去哪裏？你不是在百寶樓做事的嗎？”

去哪裏，她也不知道！

歐陽老師看她不說話，也就不問了，總覺得她今天怪怪的，平靜得出奇，一點也不像她，他還真不習慣這樣的她。

吃完飯歐陽老師就想著馬上送人了，可是看她穿著自己的衣服又很不妥，問她要不要出去幫她買一套回來她沒理會，一腳踏出了外屋，他只得帶著傘跟上。

到了街上經過一些衣物店鋪時，他又詢問了一遍關於買衣服的事，她還是不說話，歐陽老師沒轍，只能默默地跟著她走。

走了兩條長街幾條巷子就見她停在一座寫著高宅的宅子外，看來這就是她家了。

“你走吧。”高秋蘭去開門，看也沒看歐陽老師一眼。

連句謝謝都不說，真沒禮貌。

歐陽老師在心裏嘀咕，不過又覺得跟個十幾歲的丫頭計較太小氣，打著傘就走。

屋裏只有高小安和高春蘭在，二人皆是知識分子，一人拿著一本書在廳堂裏對燈而讀，望高秋蘭這一身穿著回來都瞪圓了眼睛。

“秋蘭，你這是打來回來啊？”高秋蘭在百寶樓時中途就跑掉，高春蘭知道個中原由，所以說話也沒那麽刻薄了。

然而她給高秋蘭面子，高秋蘭卻並不給她面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回了房間去。

高春蘭撇撇嘴，不屑地哼了聲。

這個四月雨水來得兇狠，自從下了一場之後幾乎天天都下，雨停的時間就沒超過半天，大雨小雨相交著下。

百寶樓的生意因為這些雨淡了一半過，喜鵲也不得不在百寶樓住下，雨天不好兩頭奔波，所以高雲城也沒有去書院，雨天也沒法練武。百寶樓的工人，除了高佬七兩天回一次家，關公村的所有人都和喜鵲一樣住在百寶樓沒回家。

雨已經下了十天，高佬七每次回家來都憂心忡忡，因為河水漲得很厲害了，已經淹沒了河邊的農田，秧苗和花生才剛種一個月都不到，雨再這麽下的話就什麽都會淹沒了。

高佬七擔憂，關公村的其他人也擔憂，可又能有什麽辦法。

“以前有沒有試過下這麽大雨的？還一連下了那麽多天。”喜鵲問。

江三妹道：“每年的四五月份都是雨季，所以這個時候都會下雨，但也沒下這麽猛的，就算下十幾二十天也會陸陸續續的停歇，像這樣下的還從來沒試過。”

高佬七插嘴道：“我娘說像這樣連續下雨十天不停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就漲了洪水，把稻田全部都淹沒了。因為早季遭了洪水把田地裏的肥全都沖走了，第二季耕種收成也不高，而且還要交稅，這一年連吃的都沒有了。”

原來長洪水這麽嚴重，所以一旦真的漲洪水大家都知道意味著什麽，個個都心情沈重。

關公村的人靠那邊河養活，也因為那條河沒飯吃！這算不算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雨又連下了五天，江三妹和江賢木德媳婦等人開始著急地輪流回關公村，不出意外的河水漫上河岸高處，底下的農田的水已經淹過禾表了。

他們回百寶樓說這件事時心情灰暗，提不起一點兒精神，雨沒有要停的趨勢，然而漲洪水已經成為事實。他們接受這個事實的同時還要祈禱雨不要再下，因為再下的話洪水不僅會將旱地的農作物淹死，還有可能淹到村裏。

這樣一來村裏人真的是沒活路了。

雖然喜鵲只有一畝田三分地，也不靠它們養活，然而想到村裏人遭此天災也是替他們難過。

雨前前後後下了一個月天才慢慢放晴，幸運的是並沒有淹到村裏去，但很多旱地的農作物都死了，稻田更不用說，水過了將後半個月才退去，那時的秧苗已活不成了，這是後話。

村裏人全都回去過幾次，喜鵲回得最少，當雨真正停下來的第三天她就回去了，和高雲城站在野外一塊高地上望著被洪水浸襲的茫茫田野，此時水還未全部退去。

“天災人禍有時真的很難避免！農民本來就靠種田為生，漲一次洪水他們一年就沒有收入，若是明年再來一場他們真的沒活路了。”喜鵲嘆息。

高雲城瞅瞅四下，有人但離他們不近，有些戲謔地道：“洪水還沒退你就說明年，讓村裏人聽見他們又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指著你的鼻子罵了。”

喜鵲訝然，她只是感嘆一下而已，哪裏會想那麽多。

她訕訕地笑笑，又和他繼續走。

“下季種了也是白種，你說我的田下季還要不要繼續種？”她不差這一點糧，也不想浪費這些時間。

路上有個水坑，高雲城走過了之後才將她拉過去，然後瞥她一眼：“不知是誰誓言旦旦的說過自己的田一定要種的。”

喜鵲回想了下，尷尬地笑笑，好像是她，她怎麽就忘記了呢！所以種還是要種的。

“這水田除了種稻谷還能種什麽？”她問。

“可以種的東西可多了，但別人種了稻谷你就一定得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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