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目光淩冽，言中的怒意一聲比一聲高漲。

崇光抿了抿唇，靜靜的看著她，絲毫不做分辨。

他明白，她此時越是惱怒，心頭便越是不安。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他有意給阿霧看這些，就是想拼上一拼，他不能再眼睜睜的失去她一次，即便她不曾愛過自己。

“我為何對你如此，我以為你明白。”崇光望著她的目光灼灼，掩不住的是一片深情。

阿霧冷笑一聲，

“我不明白，我為何要明白？崇光，或許將我當成替身的是你才對吧？”

“我沒有！”崇光一臉正色，“我愛慕你，從未把你當做旁人！”

“呵呵……那你說說看，魔尊陛下愛慕我什麽？”阿霧愈發冷然，靜靜的看著他，

崇光勾了勾唇，

“丫頭，你不必如此激我，你眼下這般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確定罷了，墨卿對姒鸞的執念，

這六界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為何會忽然轉性看上你，這到底為何你不曾想過麽？”

崇光每說一句，阿霧臉色便難看一分，沒錯，她這會兒心中不安極了，從他說出自己不過是姒鸞的替身開始。

方才她在幻影中看到了姒鸞，自己的眼的確像極了她……

崇光見她神色恍惚，心頭一橫便又加了一把火。

“姒鸞乃大地之母，法力深厚功力極為高強，她的強大並不比墨卿弱，他二人相知相惜並肩作戰相守了十萬餘年……你有何……”

“不要再說了！”阿霧眼眶發紅，狠狠地推了崇光一把，

“是！沒錯，我不過是最低等的小仙，修為淺薄萬般不堪，有何本事有何魅力能引得戰神看重？可這些無需你來告訴我！

墨卿待我到底是替身還是真心愛慕，我自會問清楚！無需你從中挑撥！你走開！”

阿霧臉上帶著挫敗之色，看的崇光有些心疼，本想上前安慰，卻不想她連退幾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遠。

崇光苦笑，原本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又失落的垂下，“阿霧，我待你，是真心的，無關乎姒鸞。”

阿霧聞後仿佛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輕笑幾聲，“你當我會信你？”

崇光不想逼她，直直的望向她的眼，一字一句，格外誠懇認真道，

“不論你信與不信，我心意皆是如此，阿霧，無論何時何地，我永遠在你身後，只要你回頭。”

……

阿霧回到白樺城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緩緩行至客棧門前，忽的頓住腳步，方才在孤島上看到的那一幕幕再一次呈現在她腦海之中。

原來……他一向淡漠的臉上也曾有過那樣的深情……卻是因為另一個人。

阿霧忽的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墨卿。

她終是沒有勇氣，破天荒的沒自信起來。

阿霧逃回了仙界，未留只言片語。

她躲到了瑤池邊，藏到石洞之中，靜靜的望著霧氣蒙蒙的湖面。

她這會兒極其厭惡自己。

從前的阿霧自信，樂觀，從不妄自菲薄，從不無故輕視自己。

可眼下她竟然這般無能懦弱，竟選擇了逃避，連面對墨卿的勇氣都沒有。

她忽地記起師父曾經囑咐過的話，讓自己萬萬不可再與戰神扯上關系，可她到底沒做到……

如果……真的如崇光所言，墨卿他只是把自己看做姒鸞的替身，她又該如何自處？

想起這幾日她與戰神相處的種種親密，心頭又湧上一股苦澀，他對自己做的這些，是不是都曾與姒鸞做過？

阿霧覺得自己眼下像個深閨怨婦，同凡世間那些矯情女子一般無二，可即便她明知如此不對，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胡亂猜想。

墨卿對姒鸞的情意她從前只是聽說，而方才親眼所見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即便是故去之人……

不知坐了多久，阿霧長嘆了口氣，趁著四下無人，去了月老的姻緣殿。

阿霧在凡間待了好幾個月，可放在仙界卻不過是幾個時辰罷了。

見徒兒臉色不濟，月老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出言問道，“出了何事？”

阿霧哪敢同他說實話，只搖了搖頭，仍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月老看慣了兒女情長，怎麽會瞧不出阿霧這是感情受挫了？他想起在四方神君那為阿霧蔔的一卦，心頭一嘆，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你無需瞞我，你的那點小心思旁人或許不知，為師卻是明白得很，你是不是又對戰神動了心了？”月老雖是問句，語氣卻格外篤定。

阿霧頓了頓，不想騙自己最親近的人，可也不想承認讓他擔心，只好一言不發，側開臉想掩去自己的眼底的苦澀。

月老終是心疼她的，他擡手輕撫阿霧的發頂，

“傻丫頭，為師並不是要管束你，只是……你在凡間那一世為了他身死，為師怕……”怕你真的如卦中所言，飛灰湮滅啊！

後面的話月老到底沒有說出口，他若是道破天機，反而會害了阿霧，這是她的劫，終是逃不過……

阿霧不知師父心中百轉千回，卻也深知他是為了自己好。

她伸手環住月老，將自己埋入他的懷中，語氣悶悶的，

“師父，我就難過一會兒，就一會兒……”

……

凡世間。

戰神終是放心不下阿霧，將手中之事交予綏陽，自己便去了魔界。

“阿霧在哪？”墨卿冷眼看著王座上的崇光。

崇光知曉他會來，卻沒想到會來的這般遲，阿霧在他心中果然不夠重要，否則怎會耗了這般久？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墨卿，面帶不屑，“那丫頭去了哪我怎知曉？怎麽？她沒回去尋你麽？”

墨卿長眸瞇了瞇，一記殺招便扔了過去！

崇光眼疾手快，迅速閃到一旁，“轟隆！”一聲巨響，崇光的王座便塌了半邊。

“墨卿！你瘋了！竟來我極冥殿撒野！”崇光氣的跳腳，當即亮出了兵器，殺氣騰騰的立於半空之中。

墨卿周身寒意愈發冰冷，薄唇抿了抿，“吾再問你一次，阿霧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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