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緊緊盯著七王妃的神色，見其仍是一副淡漠的語氣，毫無畏懼反問道，“那又如何？”

小丫鬟有些著急，“她會害您的呀！王妃！您還是別進去了罷……”

七王妃見她不肯讓開生了惱怒之色，擡手一把推開那小丫鬟，冷聲道，

“素之不會害我，她若是害人，我早就死了八百個來回，你若是怕便不必跟來。”

說完，七王妃便大步往裏走，丫鬟咬了咬牙，終是擡腳跟在了身後。

七王妃邁進門檻，便瞧見了立在屋中的阿霧，她怔了怔，環視了一圈屋內，冷聲問道，“你是何人？”

阿霧這會兒一身男子裝扮，本是不可隨意進入道這後院之中的，她餘光瞥見床上的男子，腦中靈光一閃，朝著七王妃拱了拱手道，

“鄙人乃是郎中，聽聞這府中有人受傷，便救人心切闖了進來，王妃莫怪。”

屋內滿是血腥之氣，七王妃絲毫不見畏懼，仿若看慣了生死之事，她瞥了塌上的男子一眼，鎮定自若回過頭，上下打量了阿霧一番，“你救了他？”

阿霧垂頭上前，嘆息道，“這位老爺陽壽已盡，早就該是個死人了……不過有人用了逆天之法，強留了他的性命，眼下鄙人也只是餵了些丹藥，吊著他一口氣罷了……”

王妃茫然的望著床上氣若游絲的秦老爺，喃喃道，“是素之……我早告訴過素之，她救不了他的……”

語調中帶著無限悲憫，鬥笠下的表情卻格外的漠然，

“她若是早些放手任他安然離開，又何苦這般想死不能，想活又活不成？！”

阿霧不敢隨意接話，只面無表情的垂著頭。

七王妃頓了一瞬，忽地在頭上拔下一支銀色的發簪，握在手中低聲說道，“不要再這樣相互折磨了，便由我來送他一程吧。”

阿霧怔住，她吊著秦老爺一口氣就是想弄明白那女妖到底做了什麽，可眼下這七王妃竟然要殺了他？阿霧下意識便要阻止。

七王妃卻好似看透了阿霧在想什麽一般，一字一句道，“若是我不了結了他，素之不會放任他不管的，定是會重蹈覆轍釀下大錯……我不能看著她一錯再錯……”

聲音冷靜的可怕。

“王妃……在說什麽？……鄙人好不容易救下的人，您怎可就這樣殺了？”阿霧做出迷茫狀，言語中帶著抗議之意。

七王妃恍若未聞道，“我這是在幫他，也是在幫素之……若是在這樣下去，素之違犯天規死路一條，秦老爺亦是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是他死了，他們便都解脫了……”

阿霧只身上前擡手攔住，“七王妃，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在我面前殺了他，你自覺是在為了旁人著想，可你可曾真正問過素之，她是否需要你的幫襯？”

“那你眼下又是在做什麽？”七王妃頗為平靜，挑了挑眉梢冷眼看著阿霧，“你眼下如此阻攔與我，不也是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在救人？”

阿霧亦沈下了臉，剛要說話，七王妃忽地輕笑一聲，“你吊著他一口氣，不就是想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何事麽？秦老爺一直體弱，對這些事還未必有我清楚，你何不來問我？”

見阿霧不吭聲，七王妃便知自己猜對了，她淡淡的瞟了秦老爺一眼，轉過身看向窗外負手而立，

“此事要從十年前說起，正如你所見，秦夫人本是蛇妖，十年前與她夫君相識相知，許諾一世，秦老爺雖是個書生，卻是個膽大的，知曉素之是妖竟也不怕，

本來這二人如此相愛相守下去是件好事，只可惜……”七王妃頓了頓，

阿霧不由得低聲詢問，“可惜什麽？”

“哎……可惜好景不長，偏偏來了個道士打著要除妖的由頭，非讓秦老爺殺了素之，秦老爺不肯，便被那道士施了蠱惑之法，

道士控制著秦老爺的心神，趁著素之不備重傷與她，好在緊要關頭，秦老爺豁然清醒過來，替素之受了那致命的一擊，

素之惱怒之下殺了那道士，可秦老爺也救不回來了……素之怎舍得看他就這樣死去，

便以身犯險，用了禁忌之術，續了秦老爺的性命，這法子不僅僅需要女子的鮮血灌溉還需要她的妖身換給被救治之人，

若是你今天沒打斷她，她怕是已經成功了，只不過……代價是她自己灰飛煙滅……”

阿霧聞後略顯震驚，不想這蛇妖竟也是個癡情之人，

七王妃回過身，看向阿霧道，“素之今日雖犯下大錯，可她終究沒有傷及任何人的性命，眼下這些下人看著兇險，其實不過是失了些血，並無性命之憂。”

的確如此，阿霧垂了垂眸，一時間不知是該如何接話，這素之雖是妖入凡界，可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但人們常說人妖殊途，

她與凡人糾纏本就是犯了天規……更何況今日鑄下此等大錯，怕是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阿霧正琢磨著，便瞧見七王妃眸間殺意迸現，她兩步走至塌前，朝著秦老爺的心口高高舉起了發簪，

千鈞一發的時刻，女子的尖銳的叫喊聲乍然響起，“不要！輕杭，你若是殺了他！我定會殺了你！”

屋內兩人同時回頭，只見方才那女妖抱著一團黑色物體立在屋中，神色悲戚，看向七王妃的眼中滿是哀求，“輕杭……你明明支持我救他的，眼下為何要如此？”

七王妃見她回來，臉色肅然的直起了身，“我也說過，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若是救不了他，那就得隨我處置！”她一字一頓，緊緊的盯著素之，“你莫非忘了不成！？”

“我沒忘！可今日只是意外！都是被這丫頭貿然打斷！”女妖連連搖頭，伸手指著阿霧失態的控訴著，忽地，她又滿是恨意的指向七王妃，

“你！你想死死不了，便一心認為死了是真正的解脫，可你不該非要強加在我們身上！我不能讓他死！絕不！”

七王妃聞後臉色劇變，握著發簪的手緊了緊，冷然道，“不必多說！”

話落，她手裏的銀色發簪瞬間變大，銀光湧動，阿霧一驚，這是……仙家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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