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霧臉上笑顏如花，毫無畏懼之色，眸間神采奕奕道：

“我與花草一向有緣，它們斷然不會令我至此，若是真成了翁老藥圃的肥料，卻也是我與之的緣分。”

無極仙人朗聲笑道：“好極，既然如此，從今日起你便跟隨著我煉丹，至於能不能成為我的關門弟子，還得看你的本事了。”

阿霧見他應下，格外欣喜：“多謝翁老！”

無極仙人看了一眼門外，不多時，門前便出現先前引阿霧二人進來的那位童子，出言介紹道，

“這是木彥，你跟隨他去一趟藥圃，找一找你要煉丹的材料，我與墨卿還有話要說。”

阿霧乖巧的點頭，看向木彥剛想打聲招呼，不想那木彥頭也未擡轉身便走，阿霧來不及多說什麽，只好擡腳跟了上去，追到木彥身後離開了內室。

待兩人身影都消失了，無極仙人這才開口，“這丫頭長得倒是不賴，性情與哪些恨不得整日纏在你身邊的鶯鶯燕燕也大有不同。”

墨卿默了默，並未回話。

“這便是你高看她一眼的緣由？”無極仙人挑了挑眉，略帶試探的問道，

“你這是想開了？終於肯看一看旁的姑娘了？只是你這眼光也忒差了些，我瞧著這丫頭是花妖出身。”

無極仙人如此評價阿霧，墨卿心頭帶了些不悅，終是忍不住回道：“她在凡間為救吾而死。”

做為魏少卿時，他看著阿霧死在自己懷中，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觸，即便是現在，還心有餘悸……

停頓片刻，墨卿又擡首望向他，瞳中幽深，“又因吾受了天罰。”

阿霧擅自插手他凡間生死之事，逆改他的運勢，受邢臺上，八道天雷，他也不是不知道。

無極仙人雖遠在南海，對於墨卿在凡間歷劫命勢被改一事亦有耳聞，默了默開口道，

“就是因著她凡間與你糾葛繁多，也算有恩於你，所以如今才對她諸多照顧？”

“嗯。”墨卿淡聲道。

應該是這樣，也只能是這樣。

“即使如此，且看她的造化吧，你知我一向挑剔，就算是你帶來的人，我也是要好好考量一番的。”無極仙人極為不客氣。

墨卿道，“吾以將她引薦與你，結果如何，自是看她造化。”

另外一邊，阿霧跟隨著木彥來到藥圃。

木彥簡單的介紹了幾句便轉身離去，阿霧還沒來得及多詢問些什麽，便不見了他的蹤影，禁不住在心裏犯起了嘀咕，

“翁老和這童子脾氣秉性還真是奇怪。”

無極仙人說話也是百般刻薄絲毫不給人留顏面，怪不得能和墨卿神君相交甚好。

阿霧蹲看著滿藥圃的花草，蹲下丨身用神識與其交流起來。

“總算來了個聽的懂我們說話的了，快快快！把我移走，我半個月才需要一次水，我旁邊這家夥一天需要三次水，也不知道那童子抽的什麽瘋，把我們湊一起，我要淹死啦！”

“我需要天泉之水，天天給我澆的是什麽！弄的我花也開不了，果也結不成，我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神草，果實可活死人肉白骨。”

“松土松土！這土極為死板，我一把年紀了，跟小的搶不上靈氣，要夭壽啦。”

“……”

藥圃裏但凡有靈力的爭先恐後的說道，他們這些草藥平日裏的抱怨每人聽的懂，難得來了一個能交流的，自是好生驚喜。

阿霧在笑著記下每株藥草的要求，手腳麻利的動作起來。

期間木彥來過一次，頗為疑惑的看著她，盯了她半響，終是一語不發的離開了。

阿霧一心在藥圃上，並未發覺有旁人來過。

等到將藥圃裏所有藥草都整理妥善後，這才看到了木彥在一旁，不知來了多久，阿霧直了直腰，隨口道：“唔，一時入神竟忘了時辰，小哥等久了吧？”

“整整三日，你說久不久？”木彥回道。

阿霧怔住，“三日？咦？竟然過去了這麽久？竟未發覺到，真是對不住……”

“仙人讓你尋找草藥煉仙丹，你可尋到了？”木彥一板一眼道。

阿霧立馬點頭，笑瞇瞇的拿出了幾株藥草的葉子，其中還夾雜著些許果實和花瓣，這些都是那些藥草聽說她需要煉丹主動給她的，還十分熱情的告知了都能夠煉出什麽功效的丹藥來。

“這邊，煉丹房。”木彥瞟了一眼，淡淡說道。

阿霧跟在他的身後，左拐右拐的進了一間十分寬敞的煉丹房，說是房不如說是殿，比九重天上的那間還要大上許多。

“真是氣派。”阿霧禁不住讚嘆道，仰頭欣賞了一會，躊躇著問了一句，

“角落裏那個小丹爐？”

“那是給你準備的。”木彥不冷不熱道，“仙人還等著看你煉出來的丹藥如何，還是快些準備的好。”

阿霧心頭悄悄翻了個白眼，這個童子也忒嚴肅了些，面上卻不敢顯露，只點了點頭。

木彥正準備離去，阿霧忽地叫住他，頗有些難為情的開口，“那個，你有沒有什麽吃食？”

在木彥不解的眼神中，阿霧羞澀道：

“那個……三日不曾進食，眼下有些餓了。”阿霧的那半吊子避塵決兒，撐死頂過三五個時辰，這會兒她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

……

“這丫頭還沒到辟谷的修為？”無極仙人震驚。

墨卿一言不發的收了靈力，從三日前阿霧打理藥圃的時候兩個人便關註著她了，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今時天界辟谷的仙娥寥寥可數。”

無極仙人不可置信，

“現在的小仙娥都不興這一套了？當年那些仙娥可不是如此，果然是老了老了，新人輩出啊。”

墨卿起身淡漠道：“早就不該拿當時的眼光看現在的人。”

無極仙人正了正臉色，“你是說我，還是說你？”

“你心知肚明。”墨卿說罷，負手離去。

許久，木彥走了進來，客聲道：“仙人。”

無極仙人懶懶的靠外椅背上，忽然笑出了聲來，籠罩在他身上的灰色破爛的道袍升起藍色的光霧，這光霧淺及深，恍惚人眼。

待光霧消散後，哪裏還看得見方才那個一身破敗衣服，邋裏邋遢的老頭。

比起戰神墨卿，容顏也不輸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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