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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又是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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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鑫的頭發跟他的脾氣一樣,又硬又倔, 變了形就很難捋順, 除非水洗。這天早上,他就頂著難以言說的發型去了教室, 也幸虧他坐在最後一排,早讀期間還沒人發現他的發型。吃早飯的時候, 曹繼從前面過來,看見他的發型, 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鑫哥, 你早上沒洗頭?”

程鑫趕緊伸手壓在後腦勺上:“我頭發壓壞了?陳昕你不是說沒問題嗎?”

陳昕睜大眼,非常無辜地說:“真沒。”在他看來, 頭發被壓扁那就根本不是什麽事兒,多正常啊。

曹繼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徐俊賞也在一旁忍不住偷笑。程鑫一手壓著自己腦袋,另一手報覆性地去用力撥弄陳昕的頭發,不過陳昕的頭發短,發型怎麽也弄不亂:“你這個小騙子,騙我說發型沒問題。你們去吃飯吧,我先回去洗頭發。”

陳昕對他對發型如此在意十分不能理解:“你、還生、生病呢。”

“生病也不能不洗頭發。”對程鑫來說, 頭可斷,發型不可亂, 以後千萬不能相信陳昕的眼光了。

曹繼後知後覺:“鑫哥病了?”

徐俊賞擡手拍了他一巴掌:“都是你昨天潑水潑的,你如果不潑水,我們大家怎麽會感冒。”徐俊賞說完咳了幾聲, 他沒發燒,但是有點傷風咳嗽。

陳昕聽見他的咳嗽聲,關切地問:“你咳、嗽了,不、不要緊吧?”

徐俊賞將手擋在嘴前咳了兩聲:“沒事,比鑫哥發高燒那是好多了。”

曹繼有些難以理解:“你們也太弱了吧,我怎麽就沒事?”

曹繼又從隔壁教室過來了,人還沒到,就打了個大噴嚏,鼻子紅紅的,是擤鼻涕擤的。四個玩水的人,除了曹繼全都病了,於是大家一致認定:只有傻瓜才不會感冒。曹繼的智力再次被大家夥華麗麗地鄙視了。

春游過後,大家的生活重新回到軌道上,這個月月底要進行期中考試,學習都比較緊張,程鑫又開始了補課的日子,陳昕除了學習,還要忙文學社的稿件審核。生活好像沒什麽變化,但其實也有了些微變化,陳昕發現班上的女生對他友好了許多,很多人都會積極主動地跟他說話,有時候還會來問他題目。

陳昕在女生中的好人緣招來了曹繼的羨慕嫉妒恨,班上男女生比例2:1,整個學校的男女比例都不會比這個多,所以女生是很吃香的,尤其是高一八班的女生顏值都不錯,一個個早就被男生看上了。曹繼喜歡班上一個女生,那個女生跟王婕妤關系很好,成績也不錯,最近常去找陳昕問題目,可把曹繼嫉妒死了。

有天晚上程鑫去補習化學,化學老師家裏臨時有事,上到半途就結束了,程鑫回教室,發現王婕妤居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上自習,頓時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自己座位邊,將手裏的書用力往桌上一放,有些傲慢地說:“怎麽坐我這兒了?”

王婕妤擡頭看見程鑫,臉頓時紅了,好像做壞事被抓了現行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我在問陳昕題目。”

程鑫板著臉,不高興地說:“問完了吧?回自己座位吧。”

“哦,好的。對不起,坐了你的位子,沒跟你說。”王婕妤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回自己的座位,她的扭傷還沒完全好利索,走起來有點步履蹣跚。

陳昕擡頭看見程鑫,感到有些意外:“你下、下課了?”

“老師有事,我先回來了。”程鑫臭著臉,好像抓到自己老婆出軌一樣,然而對方神色一派天真,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他的怒火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好似拳頭打在棉花裏,完全無處宣洩,程鑫憋得內傷。

陳昕“哦”了一聲,又低頭去做題了。程鑫“呼啦”一聲用力拉開椅子,想引起陳昕的註意,陳昕果然擡起頭來看他,無聲地詢問他。

程鑫舔了一下唇:“最近王婕妤經常來我這兒坐?”

陳昕搖頭:“沒,也就、就兩次。”

程鑫擡眼看向王婕妤,對方正好扭頭朝他看過來,與他四目相對,然後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程鑫更是窩火:“下次她再過來,你就說我不讓她坐這兒。”

陳昕“哦”了一聲,轉換了話題:“今天補、什麽了?”

程鑫拿出書來,翻開書,說:“講質量守恒定律。”依然還是初三的內容。

陳昕探過頭來:“有、不懂的嗎?”

程鑫翻開練習本:“我先做,不懂的再問你。”

剛做了沒兩道題,下課鈴響了。陳昕準備起身去上廁所,團支書過來了,團支書是個女生:“陳昕,你有空嗎?”

陳昕站住了:“什、什麽事?”

程鑫站了起來:“你不是要去上廁所嗎?有什麽事回來再說。”

團支書擺手:“那你趕緊去吧。”

陳昕點頭,擡腳向外走,程鑫也跟了上來,將手搭在他肩上,就跟哥倆好似的:“最近你人緣挺好啊,班上這麽多女生都喜歡找你說話。”語氣有點酸溜溜的。

陳昕自己倒沒註意到這點,被程鑫一提醒,好像是這麽回事:“我、我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程鑫皺著眉頭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上完廁所回到教室,團支書又來了:“陳昕,我想請你幫個忙,你的字寫得好,可以幫我們出一下黑板報嗎?”

程鑫扭頭看了一眼教室後墻的黑板報:“不是有人出嗎,找他幹什麽?”

團支書笑著說:“我們班的黑板報從來都沒有獲過獎,我聽說陳昕的字寫得好,所以這期想請他幫忙出一期板報,幫個忙吧,陳昕。”她說著雙手合十,做祈求狀。

陳昕最不擅長拒絕人,正要答應,程鑫攬住他的肩直接替他拒絕:“他沒空。”

陳昕聽見程鑫的話,扭頭看看他,然後再對著團支書抱歉地笑了笑。團支書說:“也要不了多少時間的,我們有美工繪圖,你只需要在空白處寫上字就行了。你再考慮一下行嗎?這也是咱們班集體的榮譽啊。”

陳昕聽說班集體榮譽,忍不住點頭:“好吧。”

“太好了,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團支書目的達到,歡天喜地走了。

程鑫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陳昕:“我說你也不嫌麻煩,怎麽什麽事都往身上攬啊?馬上要期中考試了知不知道?”

陳昕抿著嘴點頭:“知、道。但這是班、班級榮譽。”

程鑫這人一向乖張,做事從來都是憑著自己的喜好,班級榮譽學校榮譽對他來說都如浮雲,所以有點不大能理解陳昕的行為:“你還真不嫌麻煩!”

陳昕只是笑了笑,他以前特立獨行,沒有朋友,跟同學關系也特別淡,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班集體的事跟他都沒什麽關系,如今到了日昇,慢慢交到了朋友,開始敞開心扉去接受這個環境,也正好被這個環境所接納,所以他試著去熱愛這個環境和班級。再者他還從來沒有出過黑板報,出板報這種事對他來說也算是種鍛煉。

程鑫說不服陳昕,也不能撇下他不管,他要出板報,自己當然就得陪著他。而且他們發現黑板報真的不難,因為版式設計出來之後,一半以上的版面都是圖,他們要寫的內容非常有限。美工同學設計好版式之後,陳昕就開始往空格裏填內容,他沒怎麽寫過粉筆字,但字都是相通的,鋼筆字寫得好,粉筆字也差不到哪裏去,多寫幾個字就找到感覺了。陳昕寫字的時候,程鑫就在一旁遞粉筆,負責查看字體大小。

方雋偶爾來教室,看見他倆配合得親密無間,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程鑫這匹野馬,終於肯馴服了。

兩人忙碌了一個中午加一個下午,終於將黑板報的內容做出來了,而美工的水粉畫才剛開始。陳昕的字簡直太漂亮了,班上的同學都忍不住到教室後面流連觀摩,一天時間不到,全班同學都知道了學霸的另一個優點——寫得一手極其漂亮的字。每個來上課的老師也都忍不住多看兩眼。甚至還有隔壁班的同學聽說陳昕的字好,忍不住慕名前來觀摩,一個個都帶著一張震驚臉離開。

黑板報評選結果出來的時候,正好是期中考試前夕。團支書揮舞著雙臂從教室外面奔進來:“我們贏了,全年級第一,全校最高分,耶!”

大家都在埋頭覆習備考,聽見這話,一臉懵逼地擡頭看著跟範進中舉一般的團支書,團支書嘿嘿笑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咳,那個啥,這次我們班黑板報拿了第一,多虧了陳昕同學和李思源同學的辛勤奉獻,大家鼓掌感謝!”

大家都反應過來,“嘩”一聲,掌聲雷動,這可是八班第一次獲此殊榮,原本大家覺得集體榮譽也就那麽回事,這會兒得了獎,卻有種難以言說的自豪自胸中溢出來,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

不少同學都向陳昕看過來,陳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第一次為班集體爭榮譽,這種感覺還挺好的。程鑫聳肩:“這難道還有什麽懸念嗎?拿第一難道不是情理中的事?”

陳昕微笑看他一眼,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期中考試如期而至,這次比以前的月考更為正式,高三的先考,考完就先放假回去了,當然,上學也比大家早兩天。高三考完騰出教室來給高一高二的考試,每個教室安排三十個人,模擬高考。

這下想作弊就難了,所以考完後,很多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陳昕考完試,收好自己的筆袋走到教室外面,今天柳和茜爸爸會來接她,又約了他搭順風車,倒是不用急著去趕車。四月底的天氣已經非常暖和了,下午的陽光非常強烈,還帶了點灼人的溫度,陳昕手搭涼棚,往綠陰如蓋的校園裏看了一眼,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學生,考完試終於可以放松了。

有人點了一下陳昕的肩,他以為是程鑫過來了,扭頭一看,是王婕妤,對方笑瞇瞇地說:“陳昕,考得很好吧?”

陳昕笑了笑:“還、還行。”

王婕妤朝樓梯口張望了一下,然後迅速從一本書裏拿出一個粉色的信封塞到陳昕手裏:“有人托我帶封信給你。”

陳昕還沒反應過來,王婕妤就跑了,他低頭看著手裏的信,上面幹幹凈凈,什麽字都沒寫。這是誰寫的?不知怎麽的,他突然就想起了上次放月假時收到的那首情詩了,會是同一個人嗎?他猶豫著要不要拆開求證一下,卻被一只手迅速拿走了:“哦喲,我看看是什麽?情書啊!王婕妤給你的?”

陳昕擡頭一看是程鑫,頓時臉漲紅了,急忙伸手想去奪回來:“給、給我!”但是程鑫人高手長,他夠不著。

程鑫一看陳昕的反應,心好像被針紮了一下,好比自己辛辛苦苦守護的果子被人摘走了,難受勁就別提了,他哪裏肯甘心,高舉著信,酸溜溜地說:“這麽寶貝幹什麽,看上人家了?我看看寫了什麽。”

“給我!”陳昕大喊了一聲,泥人也是有氣性的。

這一聲不僅將走廊上的同學震住了,也將程鑫震住了。程鑫那瞬間只覺得心口的血都停住了流動,女生的一封信而已,跟人家才說了幾句話啊,就看上人家了。程鑫的手臂無力地垂下來,將信還給他,無力說了一句:“逗你玩呢。”說完轉身就走,陳昕不知道那瞬間程鑫臉上的表情有多難受。

陳昕拿著信,看著程鑫的背影,忽然就從一個人的背影中看出了落寞與孤獨,他看看手裏的信,失去了求證的心情,不由得捫心自問:剛剛自己說話的語氣是不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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