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夜, 無聲的殺戮，外面的兵器碰撞在一起的聲音不時傳來，葉舟站在屋內, 藏在披風下的手緊握在一起, 神色肅然，仿佛除了外面的動靜外, 其餘的聲響都聽不到。

顧憐，一定可以的。

外面的顧憐手握銀槍, 一手挑起了一名遼兵, 眼神犀利, 直接挑破了那人的喉間，揮槍甩開，勾起嘴角, 看著已經往後撤的遼兵。

“那日你們殺了我多少人，如今我要你們全部都回不去。”顧憐冷然一笑，看向李三李四，“一個不留。”

剩下這十幾個人, 李三李四加上京墨和高運，要還解決不了，當真是白白浪費了一身武藝。顧憐握著槍掀開門簾回到屋裏, 見葉舟站在那裏，見著她時，眼睛都亮了，臉上的笑容一瞬間綻開, 走上前，靠在葉舟懷裏，“我厲害嗎？”

一副討巧求誇讚的模樣，有點像一只貓兒，可這只貓剛才可是在外面大殺四方，是獵豹，一只動作迅捷而且一擊必殺的豹子。

葉舟輕輕拍著顧憐的背，下巴抵著她的肩，“很厲害，我葉舟的夫人，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這世上，無人能比得上。”

當真無人能比得上。

“顧憐。”

“我在呢，不會有事的。”顧憐輕聲說，手指纏繞上葉舟的手指，輕輕笑著說，“有你在，我怎麽舍得有事。”

葉舟忽然輕松，卻嗅到了血腥味。眉頭一緊，將顧憐拉開一些，上下打量，瞥見鬥篷邊角上的血跡，“臟了，換下來待會兒洗幹凈晾著。”

顧憐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沾的血跡，從前她都不怎麽在意，畢竟大大小小的仗打了那麽多回，身上沾的血，手上沾的血可都不少。這便是軍人，不管是為了什麽，這手上的性命也是不少的，可她為了家國，並不認為這是罪孽。

日後下了地獄，她也無愧於心。

“恩。”

應了一聲，把東西交給葉舟，隨後一笑，“總算是解決了，對了，明日我們還是去幽州，早些出發早些到。”

“好，林伯還受得了吧？”葉舟回頭看了一眼林伯，見林伯坐在那裏，直搖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林伯怕是沒見過你這樣兇的樣子，下回可是要小心了。”

顧憐也跟著笑起來，倒也不是笑話林伯，只是她這個樣子的確是有一些讓人難以接受。大周內不少人知道有一位女將軍，可少有人知道就是她，怕是見著她的模樣都想不到會是從軍的人，長得的確不是高大威猛，也不像是拿槍能殺人的女子。

林伯坐在那兒，看著顧憐，不知怎麽竟是哭起來。

“小姐小小年紀沒了爹娘，還要參軍，如今……我對不起老爺和夫人，照顧不好小姐，還要小姐為了將軍府上下操心，我無顏面對老爺和夫人啊！”林伯心疼顧憐，“小姐，林伯對不住你啊！”

顧憐嚇一跳，聽林伯的話，頓時不知該說什麽，半晌才嘆氣道：“林伯，你若是再這麽說，我又當如何自處？你何曾有對不住我的地方，又何曾說過一些不該說的話，我能夠長大，全是你在照顧我，我如今把你看作父親一樣敬重。”

“小姐啊——！”

林伯似乎想起這些年來的事情，心中悲慟。剛才顧憐又在外面保護他們，一個女子，做到這份上，豈能讓他不心疼。眼淚掉下來，老淚縱橫，惹得顧憐也不知如何是好。

旁邊葉舟見狀，只得輕嘆道：“林伯，往後顧憐有我照顧，我必定會把她看作和自己的性命一樣重要，而你又何必把這些事情勾起來，徒添傷心，如今我們一家好好過日子便是了。”

“葉大人說得是，老夫……是我這老頭子不該提的。”

顧憐一笑，果然還是得把這些事情交給葉舟來做，這世上應該不會有人比葉舟更適合談判了，說出來的話總是好聽又有道理。

外面的京墨和高運進來，見這情況，嚇了一跳。

“林伯怎麽哭了？嚇壞了？”京墨小聲嘀咕，讓顧憐瞪了一眼，立刻往高運身邊靠，“咳，郡主，外面的人都解決了，一個不留。”

“恩，收拾整頓一下，明天一早，回幽州。”

“是！屬下遵命！”京墨聞言臉色一變，頓時回到了軍中的模樣，“我這就去安排。”

葉舟和高運見怪不怪，看著京墨要離開，葉舟叫住了京墨，“京墨，把這個拿下去，沾了血跡，現在洗不方便，回了幽州再說。”

京墨點點頭，結果鬥篷，“還是葉大人細心。”

旁邊顧憐聞言，笑著搖頭，走到一邊坐下。剛才在外面和那些遼兵打了一架，倒是不覺得冷，這會兒才站了沒多久，便覺得寒風吹來，有了冷意。

圍爐坐在一起，顧憐看著葉舟，“你回去後，要接管幽州刺史，事情可不少，不過這往後，幽州戰事再起的話，倒也是有了一些法子，畢竟你同我一處，我的想法你也能懂一些，從前那位刺史大人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太過於頑固。”

每每都不知道變通，非要顧憐直接武力壓制後才算是松口，弄得顧憐心煩。現在是葉舟當了刺史，這往後商量什麽事，倒也方便了。

而且後方補給和各種事情的安排，葉舟根本不需要讓她擔心。

“放心，這幽州刺史，倒也比那密探好多了。”葉舟這前半生都在為了宇文鈺做事，當了這麽些年的密探，終於能從那陰暗的世界裏出來，又有顧憐在身邊，多了幾分的向往。

太平的日子，到底是令人向往許多。

“放心，一切都會好的。”回到幽州，天高地廣，他們倆的事情，別人是管不著了。

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顧憐靠著葉舟的肩，“天黑了，不過那些人也解決了，這回耶律家再犯事，我可不會心慈手軟，想入幽州，也不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葉舟聞言，輕笑了，“恩，我夫人是天下最厲害的人。”

“噗！”

兩人相視一笑，便不再說話，除了那外面的風聲，偶爾也有面前爐子裏柴火燒裂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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