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那大師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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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和煦。
惠安終究是按捺不住，憤怒的拉開了木門。他看著坐在樹蔭下一臉平靜的顧南衣，忍不住罵道：“身為西楚三皇子，你這麽不要臉，顧青曉得麽？”
顧南衣擡起了眸：“大師曉得便好。”
惠恩一臉痛心疾首：“你在這裏呆著便呆著，你帶了百多人便帶了百多人，能不能讓我出去補給糧食？”
“那大師答應不答應？”
惠恩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咬牙道：“不答應。”
顧南衣“哦”了一聲，低下頭來繼續看著手中的書，雲淡風輕道：“那大師自便。”
身後的影衛聞言拔出了刀，齊刷刷的，且精神抖擻。
惠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經兩日未果腹。就在這種情形下，要他自便？怎麽自便？沖出去跟那百十個年輕人掐一架？不說體力充沛的時候尚且困難，就現在這個情況，委實是在和他開玩笑。
他小徒弟曾經問過他，如果有一個人很不要臉的欺負她，那她應當如何反擊回去。他記得他當時回答的很是漫不經心，那還不簡單，你就比他更不要臉就可以了。
他的小徒弟當時聽了很失望，他也不曉得她為何這麽失望，只覺得她這麽對師父的諄諄教導很欠打。於是，他把她揍了一頓。
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他小徒弟當時的心情。
他自詡見過很多不要臉的人，但是卻從未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他深呼出一口氣：“三殿下，你日後還要來我這裏驅寒毒的。”
所以，給彼此留下點回憶行不行？
顧南衣翻過一頁書，頭也未擡的淡聲道：“大師在哪裏，我便在哪裏。我想，剛剛的問題，根本用不著擔心。”勾起了唇角：“大師身為一個仁醫，自然會不計前嫌的診治。更何況，我若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的屬下會怎麽樣，我自是管不住了。”
惠安擡眼望了望天，有些想不大明白自己為何要裝一幅避世仁醫的模樣。他本以為自己閉門幾日，那混蛋自然會體會到自己的決心，黯然離去。卻不曾想他不曉得從哪裏叫來了百多個影衛，守在自己的草廬前，寸步不離。
甚至，一點兒餘糧都未曾給他留下。
這不是要求他幫忙，是要逼死他。
他絕望的開了口：“你這麽對待一個老人是會遭天譴的。”
顧南衣又翻過一頁書，空出一只手捂住心口，神色痛苦：“一個仁醫這麽對待一個病人亦是要遭天譴的。”
惠安：“……”
好，你贏了。
良久，他踏出門扉，沈了語調：“你有想過這麽做的後果麽？”
顧南衣聞言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來，眸色暗沈：“若不是胸有成竹，我自不會開這個口。”
惠安微閉了眼，左手撫上花白的胡須：“此舉是福祉，還是禍端，望三殿下斟酌。”
顧南衣盯住地面上投下的陰影，笑了一聲：“我與她所求，不過是國泰民安。是福祉亦或禍端，從不是一個人能決定。”
惠安點了點頭，睜開了眼：“如此，那便在二十日之後，去薊州尋我，寒毒的事情，萬萬不可耽擱。”
顧南衣聞言笑了出來，眉裏眼角霎時綻放光彩，他深深躬下了腰：“顧南衣謝過大師。”
……
五一很郁卒。
顧南衣坐在馬車上，將手中的書隨意翻了翻，漫不經心道：“怎麽，前幾日的傷還未好？”
五一聞言更郁卒了：“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
顧南衣擡起眼來，將書扣在小幾上，緩緩道：“我向來不養藏心事的屬下。”
五一擡起頭來，半晌，才說出一句話：“殿下，我想不明白你這麽做的道理。”
“想不明白？”顧南衣輕笑了一聲，拿起小幾上的茶杯，道：“看來我真真是高估了你。”
他用茶蓋拂開表面的茶葉，細細的瞅著杯中茶水的成色，聲音淡淡的：“在這個世上，本就沒有什麽道理可言。”
五一抱緊了手中的劍：“殿下即便是再厭惡皇上，也不應……反幫後梁。”
顧南衣的手一頓，微垂了眼簾：“如果，一個人若貪念愈盛，會有什麽後果？如果，一個人泯滅了良知，又會有什麽後果？”他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半晌，唇角勾出諷刺的弧度：“如果，那個人站在權力的頂端，於天下是福祉，還是禍端？”
五一的手一顫，想起惠安的一席話，背後募的一涼。
“殿下莫不是……”
顧南衣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卻不小心沾染了茶漬。他睜開了眼睛，看著透過車簾灑進來的日光，聲音是不易察覺的低啞：“若非情勢所逼，我不會。”
五一低下頭來，看向依舊沾染著血漬的軟靴，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戰事起，後梁有惠安大師的幫襯，自然是能夠多撐一段時日。在這段時日裏，西楚的格局會怎麽樣，他委實不敢想象。
但願，一切順利才好。
——————————
薊州。
清歡坐在窗前，扯下手臂上的繃帶，一臉囂張道：“齊白，你若是不放我出去，你信不信我一把火燒了這裏？”
齊白表示自己無所謂，並表示如果你不怕把自己燒死就盡管這麽幹。
清歡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瞪向他：“我說你煩不煩，我幹什麽你都管。我吃個涼果你也管，我拆個繃帶你也管，你就告訴我，你什麽不管？”
齊白只是看著她，搖了搖手中的鑰匙，笑瞇瞇的。
清歡憤怒了，她拍了拍窗柩，大聲道：“撇開我是公主的身份不說，你憑什麽關著我？齊白，你憑什麽關著我不讓我出去？你憑什麽？”
齊白看著她剛剛結痂的傷口，蹙起了眉，一雙桃花眼是難得的嚴肅：“你鬧什麽？不過是剛剛才退了熱，你便鬧著出去，你出去是做什麽？”
清歡的手一頓，“啊”了一聲，半晌，才道：“我、我聽聞小栗子回來了，我去接他。”
齊白用沒拿鑰匙的那只手揉了揉額角：“小栗子有我的副官去接，不用你去接。”
清歡豎起了眉，接著拍窗柩：“不行！我一定得去接他！”
齊白挑起了眉梢：“謝清歡，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想什麽。若是想去青城，出來掐一架，贏了就讓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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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終究是按捺不住，憤怒的拉開了木門。他看著坐在樹蔭下一臉平靜的顧南衣，忍不住罵道：“身為西楚三皇子，你這麽不要臉，顧青曉得麽？”
顧南衣擡起了眸：“大師曉得便好。”
惠恩一臉痛心疾首：“你在這裏呆著便呆著，你帶了百多人便帶了百多人，能不能讓我出去補給糧食？”
“那大師答應不答應？”
惠恩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咬牙道：“不答應。”
顧南衣“哦”了一聲，低下頭來繼續看著手中的書，雲淡風輕道：“那大師自便。”
身後的影衛聞言拔出了刀，齊刷刷的，且精神抖擻。
惠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經兩日未果腹。就在這種情形下，要他自便？怎麽自便？沖出去跟那百十個年輕人掐一架？不說體力充沛的時候尚且困難，就現在這個情況，委實是在和他開玩笑。
他小徒弟曾經問過他，如果有一個人很不要臉的欺負她，那她應當如何反擊回去。他記得他當時回答的很是漫不經心，那還不簡單，你就比他更不要臉就可以了。
他的小徒弟當時聽了很失望，他也不曉得她為何這麽失望，只覺得她這麽對師父的諄諄教導很欠打。於是，他把她揍了一頓。
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他小徒弟當時的心情。
他自詡見過很多不要臉的人，但是卻從未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他深呼出一口氣：“三殿下，你日後還要來我這裏驅寒毒的。”
所以，給彼此留下點回憶行不行？
顧南衣翻過一頁書，頭也未擡的淡聲道：“大師在哪裏，我便在哪裏。我想，剛剛的問題，根本用不著擔心。”勾起了唇角：“大師身為一個仁醫，自然會不計前嫌的診治。更何況，我若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的屬下會怎麽樣，我自是管不住了。”
惠安擡眼望了望天，有些想不大明白自己為何要裝一幅避世仁醫的模樣。他本以為自己閉門幾日，那混蛋自然會體會到自己的決心，黯然離去。卻不曾想他不曉得從哪裏叫來了百多個影衛，守在自己的草廬前，寸步不離。
甚至，一點兒餘糧都未曾給他留下。
這不是要求他幫忙，是要逼死他。
他絕望的開了口：“你這麽對待一個老人是會遭天譴的。”
顧南衣又翻過一頁書，空出一只手捂住心口，神色痛苦：“一個仁醫這麽對待一個病人亦是要遭天譴的。”
惠安：“……”
好，你贏了。
良久，他踏出門扉，沈了語調：“你有想過這麽做的後果麽？”
顧南衣聞言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來，眸色暗沈：“若不是胸有成竹，我自不會開這個口。”
惠安微閉了眼，左手撫上花白的胡須：“此舉是福祉，還是禍端，望三殿下斟酌。”
顧南衣盯住地面上投下的陰影，笑了一聲：“我與她所求，不過是國泰民安。是福祉亦或禍端，從不是一個人能決定。”
惠安點了點頭，睜開了眼：“如此，那便在二十日之後，去薊州尋我，寒毒的事情，萬萬不可耽擱。”
顧南衣聞言笑了出來，眉裏眼角霎時綻放光彩，他深深躬下了腰：“顧南衣謝過大師。”
……
五一很郁卒。
顧南衣坐在馬車上，將手中的書隨意翻了翻，漫不經心道：“怎麽，前幾日的傷還未好？”
五一聞言更郁卒了：“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
顧南衣擡起眼來，將書扣在小幾上，緩緩道：“我向來不養藏心事的屬下。”
五一擡起頭來，半晌，才說出一句話：“殿下，我想不明白你這麽做的道理。”
“想不明白？”顧南衣輕笑了一聲，拿起小幾上的茶杯，道：“看來我真真是高估了你。”
他用茶蓋拂開表面的茶葉，細細的瞅著杯中茶水的成色，聲音淡淡的：“在這個世上，本就沒有什麽道理可言。”
五一抱緊了手中的劍：“殿下即便是再厭惡皇上，也不應……反幫後梁。”
顧南衣的手一頓，微垂了眼簾：“如果，一個人若貪念愈盛，會有什麽後果？如果，一個人泯滅了良知，又會有什麽後果？”他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半晌，唇角勾出諷刺的弧度：“如果，那個人站在權力的頂端，於天下是福祉，還是禍端？”
五一的手一顫，想起惠安的一席話，背後募的一涼。
“殿下莫不是……”
顧南衣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卻不小心沾染了茶漬。他睜開了眼睛，看著透過車簾灑進來的日光，聲音是不易察覺的低啞：“若非情勢所逼，我不會。”
五一低下頭來，看向依舊沾染著血漬的軟靴，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戰事起，後梁有惠安大師的幫襯，自然是能夠多撐一段時日。在這段時日裏，西楚的格局會怎麽樣，他委實不敢想象。
但願，一切順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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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州。
清歡坐在窗前，扯下手臂上的繃帶，一臉囂張道：“齊白，你若是不放我出去，你信不信我一把火燒了這裏？”
齊白表示自己無所謂，並表示如果你不怕把自己燒死就盡管這麽幹。
清歡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瞪向他：“我說你煩不煩，我幹什麽你都管。我吃個涼果你也管，我拆個繃帶你也管，你就告訴我，你什麽不管？”
齊白只是看著她，搖了搖手中的鑰匙，笑瞇瞇的。
清歡憤怒了，她拍了拍窗柩，大聲道：“撇開我是公主的身份不說，你憑什麽關著我？齊白，你憑什麽關著我不讓我出去？你憑什麽？”
齊白看著她剛剛結痂的傷口，蹙起了眉，一雙桃花眼是難得的嚴肅：“你鬧什麽？不過是剛剛才退了熱，你便鬧著出去，你出去是做什麽？”
清歡的手一頓，“啊”了一聲，半晌，才道：“我、我聽聞小栗子回來了，我去接他。”
齊白用沒拿鑰匙的那只手揉了揉額角：“小栗子有我的副官去接，不用你去接。”
清歡豎起了眉，接著拍窗柩：“不行！我一定得去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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