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顧南衣，我只求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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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低垂了頭，捏緊了手中的劍，火光映在她的臉上，明明滅滅。她舔了舔幹裂的唇角，聲音低啞：“我以前總擔心你為人實在，不曉得便變通。所幸，你遠離政壇，不用去學那些爾虞我詐。”
裴策嗓音哽咽了一下：“所以呢？”
清歡看著逐漸靠近的人群，沈沈的笑了出來：“所以？我現在說所以，還有什麽用？”
裴策提起了手中的劍，良久，重覆道：“我會讓你回到後梁的，我會的。”
清歡“嗯”了一聲，眸子裏湧動的不曉得是何種情緒。
夜色淒迷，圓月霧濃。
她擡頭看了看潑了墨般的夜空，像是隴上了一層紗，朦朦朧朧，混雜著血腥氣。呵，這個天。
裴策感覺到身後身形微顫，心下一陣慌亂。他偏過頭來，抑制住聲音的顫抖：“兄弟，你還能堅持的住麽？”
清歡拄著劍，閉上眼睛，覆睜開：“能。”
話音將落，遠遠的，便傳來一聲馬的嘶鳴。她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她直起了脊背，偏了偏頭，小聲說：“慢慢向城墻移。”
裴策挑了挑眉，沒有說什麽，腳跟卻不動聲色的、一寸一寸的向著城墻移去。
大約是忌憚他們之前的戰鬥力，良久，都未有一個人敢沖上來。清歡餘光瞥了一眼手中的劍，血液凝固在上面，在暗夜裏，倒是符合了部分美學家口中的殺戮美。
她警惕著看著四周，在靠在城墻上的一刻。一只冷箭從一側飛了過來，她神色一凜，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後的裴策便轉過身來，將她護在身前。
他悶哼了一聲。
清歡看著刺過他肩胛的箭羽，雙手微微的顫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走好不好？”
她看了看城墻下停駐的馬，聲音顫抖著：“雪面就在下面，你走好不好？”
裴策凝著她，額角滴下冷汗，眸間卻攢出笑意：“老子是那種不講義氣、說話不算話的人麽？”
她急的沒有法子，真的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帶頭的守衛開了口：“你們是走不了的。昌樂公主，你若是過來，興許能放你身後人一條生路。”
她冷凝了神色，低低的重覆道：“興許？”提高了嗓音：“這就是你們談判的態度？我現在是死，明日依舊是死，我過不過去的，又有什麽差別？”頓了頓，恍然了神色，沈沈的笑了出來：“這個樣子，原來是這樣子。”
擡頭看向裴策，苦笑道：“顧青不過是立了個幌子，想逼我母後出現，卻不曾想等來了你。你吃了這麽多癡傻的虧，怎麽現在還是沒有一點兒長進？”
裴策在面巾下咧了咧嘴，肩膀疼到麻木，卻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總歸是我的救命恩人，總不能看你吃苦而不管。”
清歡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向虎視眈眈的守衛軍，眼角帶了諷刺：“我殺了你們這麽多兄弟，你們卻依舊隱忍的遵守軍令，刀刀避開殺招。做人做成你們這幅模樣，也真真是無奈。”
領頭的守衛咬緊了牙關，半天，才蹦出來一句：“軍令如山。”
“所以，這麽多弟兄的命，都可以忍著？”
領頭的守衛瞪向她：“昌樂公主，你不要逼我。”
清歡聞言挑起了眉角：“我即便是逼你，你又能將我如何？”向前邁了兩步，不動聲色的將裴策掩在身後，繼續道：“不是說軍令如山麽？不是很能忍麽？怎麽，現在便忍不住了？”環視了一周，點了點頭，了然道：“也是，這麽多兄弟死在我的劍下，都來不及掙紮，像是來送死一般。忍不了，也是理所應當。”
領頭的守衛赤紅了一雙眸子，身後跟著的守衛亦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械，怒視著她。還未來的及說話，身後便傳來了聲音。
“在兵營裏，就這麽教你們的？不過是兩句話，便動搖了軍心？”
守衛軍聞言讓出一條路來，跪在地上，整齊又劃一。
“參見三殿下。”
顧南衣緩緩踱步過來，眸色沈靜。他看著站在城墻邊的清歡，眸子黑漆漆的，沒有半分神采。像是預想到了什麽一般，他快步走了過來，卻在距離她一尺的地方，緩緩頓住了腳步。
現在，還不能。
他深呼出一口氣，聲音放的輕輕的：“城墻邊風大，過來好不好？”
清歡聞言搖了搖頭，眼眶微微發紅。她忍住眼角的熱意，亦放輕了聲音：“不好。”
他看著她，不曉得她為什麽總是這樣，不肯聽他的話。亦不曉得她為什麽總有法子，將他推的遠遠的，擺出一幅“誰都可以，就你不行”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守衛軍，扭過頭來，提高了嗓音：“昌樂公主，這樣僵持下去，對你們沒有半分好處。”看了她身後的裴策一眼：“更可況，他還受了傷，若是打起來，你們更占不了好處。”
清歡眨了眨眼，眼底一片冰涼的水澤。她柔聲問他：“顧南衣，我若是過去，你能保證他的安全麽？”
顧南衣沈默了。
一陣風從平地上卷起，吹起她額角垂落的碎發。她伸手將它拂至耳後，垂下眸來，看向手中握著的劍，低聲道：“我曉得了。”
明明應該像之前一般，將他推得遠遠的，離這件事情遠遠的，而且越遠越好。怎麽在今夜，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謝清歡，你這樣做，很不好。
關於明日，她設想了很多種過程，很多種結果，卻偏偏沒有把裴策設想進來。既然他為她而來，那麽她也應當保他全身而退。
她擡起眸來，很多事情在心底有了計較。她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一如往日般的俊逸而又美好。
她呼出一口氣，鼻尖是淡淡的沈香：“顧南衣，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讓你身後的人動手。哪怕是一刻，也好。”
顧南衣的呼吸一滯：“你想做什麽？”
她只是笑著，松開了手裏的劍，金屬碰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腳跟微微向後挪了一挪，比個一個口型：“再見。”
便抱著裴策，從城墻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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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策嗓音哽咽了一下：“所以呢？”
清歡看著逐漸靠近的人群，沈沈的笑了出來：“所以？我現在說所以，還有什麽用？”
裴策提起了手中的劍，良久，重覆道：“我會讓你回到後梁的，我會的。”
清歡“嗯”了一聲，眸子裏湧動的不曉得是何種情緒。
夜色淒迷，圓月霧濃。
她擡頭看了看潑了墨般的夜空，像是隴上了一層紗，朦朦朧朧，混雜著血腥氣。呵，這個天。
裴策感覺到身後身形微顫，心下一陣慌亂。他偏過頭來，抑制住聲音的顫抖：“兄弟，你還能堅持的住麽？”
清歡拄著劍，閉上眼睛，覆睜開：“能。”
話音將落，遠遠的，便傳來一聲馬的嘶鳴。她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她直起了脊背，偏了偏頭，小聲說：“慢慢向城墻移。”
裴策挑了挑眉，沒有說什麽，腳跟卻不動聲色的、一寸一寸的向著城墻移去。
大約是忌憚他們之前的戰鬥力，良久，都未有一個人敢沖上來。清歡餘光瞥了一眼手中的劍，血液凝固在上面，在暗夜裏，倒是符合了部分美學家口中的殺戮美。
她警惕著看著四周，在靠在城墻上的一刻。一只冷箭從一側飛了過來，她神色一凜，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後的裴策便轉過身來，將她護在身前。
他悶哼了一聲。
清歡看著刺過他肩胛的箭羽，雙手微微的顫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走好不好？”
她看了看城墻下停駐的馬，聲音顫抖著：“雪面就在下面，你走好不好？”
裴策凝著她，額角滴下冷汗，眸間卻攢出笑意：“老子是那種不講義氣、說話不算話的人麽？”
她急的沒有法子，真的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帶頭的守衛開了口：“你們是走不了的。昌樂公主，你若是過來，興許能放你身後人一條生路。”
她冷凝了神色，低低的重覆道：“興許？”提高了嗓音：“這就是你們談判的態度？我現在是死，明日依舊是死，我過不過去的，又有什麽差別？”頓了頓，恍然了神色，沈沈的笑了出來：“這個樣子，原來是這樣子。”
擡頭看向裴策，苦笑道：“顧青不過是立了個幌子，想逼我母後出現，卻不曾想等來了你。你吃了這麽多癡傻的虧，怎麽現在還是沒有一點兒長進？”
裴策在面巾下咧了咧嘴，肩膀疼到麻木，卻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總歸是我的救命恩人，總不能看你吃苦而不管。”
清歡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向虎視眈眈的守衛軍，眼角帶了諷刺：“我殺了你們這麽多兄弟，你們卻依舊隱忍的遵守軍令，刀刀避開殺招。做人做成你們這幅模樣，也真真是無奈。”
領頭的守衛咬緊了牙關，半天，才蹦出來一句：“軍令如山。”
“所以，這麽多弟兄的命，都可以忍著？”
領頭的守衛瞪向她：“昌樂公主，你不要逼我。”
清歡聞言挑起了眉角：“我即便是逼你，你又能將我如何？”向前邁了兩步，不動聲色的將裴策掩在身後，繼續道：“不是說軍令如山麽？不是很能忍麽？怎麽，現在便忍不住了？”環視了一周，點了點頭，了然道：“也是，這麽多兄弟死在我的劍下，都來不及掙紮，像是來送死一般。忍不了，也是理所應當。”
領頭的守衛赤紅了一雙眸子，身後跟著的守衛亦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械，怒視著她。還未來的及說話，身後便傳來了聲音。
“在兵營裏，就這麽教你們的？不過是兩句話，便動搖了軍心？”
守衛軍聞言讓出一條路來，跪在地上，整齊又劃一。
“參見三殿下。”
顧南衣緩緩踱步過來，眸色沈靜。他看著站在城墻邊的清歡，眸子黑漆漆的，沒有半分神采。像是預想到了什麽一般，他快步走了過來，卻在距離她一尺的地方，緩緩頓住了腳步。
現在，還不能。
他深呼出一口氣，聲音放的輕輕的：“城墻邊風大，過來好不好？”
清歡聞言搖了搖頭，眼眶微微發紅。她忍住眼角的熱意，亦放輕了聲音：“不好。”
他看著她，不曉得她為什麽總是這樣，不肯聽他的話。亦不曉得她為什麽總有法子，將他推的遠遠的，擺出一幅“誰都可以，就你不行”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守衛軍，扭過頭來，提高了嗓音：“昌樂公主，這樣僵持下去，對你們沒有半分好處。”看了她身後的裴策一眼：“更可況，他還受了傷，若是打起來，你們更占不了好處。”
清歡眨了眨眼，眼底一片冰涼的水澤。她柔聲問他：“顧南衣，我若是過去，你能保證他的安全麽？”
顧南衣沈默了。
一陣風從平地上卷起，吹起她額角垂落的碎發。她伸手將它拂至耳後，垂下眸來，看向手中握著的劍，低聲道：“我曉得了。”
明明應該像之前一般，將他推得遠遠的，離這件事情遠遠的，而且越遠越好。怎麽在今夜，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謝清歡，你這樣做，很不好。
關於明日，她設想了很多種過程，很多種結果，卻偏偏沒有把裴策設想進來。既然他為她而來，那麽她也應當保他全身而退。
她擡起眸來，很多事情在心底有了計較。她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一如往日般的俊逸而又美好。
她呼出一口氣，鼻尖是淡淡的沈香：“顧南衣，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讓你身後的人動手。哪怕是一刻，也好。”
顧南衣的呼吸一滯：“你想做什麽？”
她只是笑著，松開了手裏的劍，金屬碰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腳跟微微向後挪了一挪，比個一個口型：“再見。”
便抱著裴策，從城墻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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