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臉皮是什麽，能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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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茶坊裏出來，顧南衣便一直跟著清歡。清歡向左，他便向左；清歡向右，他便向右。
清歡郁卒的扭過頭去，看著身後的人，忍無可忍的開了口：“你跟著我不要緊，你一直跟著我也不要緊，你一直跟著我還離得那麽近亦不要緊，但，你能不能把你這張臉給遮上一遮？”
她看著滿大街盯著他羞紅了臉的大姑娘小媳婦，不由得更郁卒了，向他靠了一靠，痛心疾首道：“你沒事兒長成這個樣子，是做什麽？！”
顧南衣輕笑了一聲，看著她秀致的眉目，在白衣的映襯下，比平日裏，更流光溢彩了一些。他微微蹙起了眉，唇角的笑意未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若是實在介意，不如，我們一起遮一遮，可好？”
她白了他一眼：“抱歉，我不介意，我長的沒你招人。”
他摸了摸下巴，忽的湊上前去，她嚇了一跳。
“我既是長的招人，那招到你沒有？”
她茫然的看向他，古譚般的眸子裏流淌過她看不懂的情緒，似是帶著微微的蠱惑。她緩緩垂下眸來，身體有些僵硬，良久，才說出兩個字來：“神經。”
……
中午時分，天色就灰蒙蒙的，而現在，更是陰沈的可怕。
清歡站在小橋上，看著街上熙熙攘攘散去的人群，輕輕嘆出一口氣。她向前走了兩步，蹲下身來。地上鋪著一方紅布，上面零零散散著被挑剩的幹果。
她伸出手，隨意的撥了一下，擡眼看向雙頰被凍的通紅的大娘：“這都要下雪了，大娘您還不收攤。”
大娘搓了搓手，跺了跺被凍麻了的腳，笑的一臉憨厚而樸實：“賣完了再收攤，現在天色還早，不急。”
她四下打量了打量，亦笑道：“可其他人已經開始收攤了呀，估計一會兒人會更少，明日再來賣也不遲。”
大娘笑了笑，臉上出現了一絲喜氣，夾雜著幾多愁苦：“這位小公子你是不曉得，我們家大娃明年便要從軍中回來，還愁著沒錢娶媳婦，小孫子又沒錢去讀書。我趁著我還能走的動，能多掙一些是一些。更何況，回家也沒什麽事兒，就我和小孫子兩個人，不如在這裏再等上一等。”
她“唔”了一聲，掏出錢袋來：“多少錢，我都要了。”
大娘擺了擺手：“這幹果吃多了肝火旺，這位小公子好意我心領了，實在是想吃，我少賣你一些。”
她笑了一聲，指了指身後的顧南衣：“我們兩個人吃，吃不完還有家裏人吃，沒事兒。”
聞言，身後的顧南衣，眸光柔軟的不可思議。
大娘躊躇了一下，拍了拍手：“行，跟你算便宜一些，幫你包起來。”
包好送到她手上的時候，還不忘囑咐：“小公子你千萬不可貪嘴多吃，對身體不好。”
清歡一邊笑著應承，一邊向橋下走去。
顧南衣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手中包的漂亮的幹果，饒有興味的轉了轉手中的扇子：“我以為，你會說，以後她家的幹果你全要了。”
清歡掏出了一個幹果，回道：“那位大娘說了，她家幹果吃多了肝火旺。”
他接著道：“我還以為，你會把錢全都給她。”
她轉過身來，用他的衣角擦了擦幹果，小心翼翼的揭開幹果的皮，道：“我是在買東西，不是在做募捐。”
他眸光閃爍了一下，做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唔，你不覺得這樣說，淹沒了你的善良與憐憫？”
她咬了一口幹果，聲音輕飄飄的：“這個世道，有誰不是很可憐來的。更何況，憐憫與善良，是個頂頂沒用的東西。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便罷了。”
顧南衣目光沈沈的看向她，用鼻子“嗯”了一聲，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走到河堤邊，找了塊青石，清歡坐了下來，他亦跟著坐了下來。
她將幹果鋪在青石上，擡了擡下巴，示意他：“你拿著吃，別跟我客氣。”
他瞥了她一眼，道：“若你鋪的是金裸子，你覺得我會跟你客氣？”
……好賤。
清歡別過頭去，不想同他計較，畢竟比起不要臉，她甘拜下風。
她看著湖心飄著的一葉孤舟，不曉得怎麽，就想起那位大娘的話來。她長長的嘆出一口氣，順手剝開一顆幹果，道：“活著有個期盼，真好。就比如剛剛的那位大娘，雖是很辛苦，但想想她兒子馬上能從軍中歸家，日子便過的很有意義。”
又道：“太平盛世，只為生計勞碌，也是有滋有味。可是，能太平多久？”
顧南衣亦從青石上拿起一個幹果，剝開放入口中，苦澀與酸澀在舌尖交織，不由得蹙起了眉。
清歡看著他笑彎了眼：“老子就曉得你看我吃會想吃，怎麽樣，味道可還好？”
他回笑道：“不錯，白吃的東西我都覺得不錯。”
她被噎了一下，良久，才道：“臉皮真真是個好東西，我求你要上一要。”
他道：“臉皮是什麽，能吃麽？”
清歡隱忍的吐出一口氣，半晌，砸出一個字來：“……能。”
話音剛落，眼前便忽然一暗，隨著，臉頰有溫潤的濕意。不過是停留了一刻，便離開。
她有些發懵。
顧南衣看著她呆滯的模樣，唇角勾出微微的弧度，眸中含著細碎的笑意，卻皺眉道：“不好吃。”
她伸出了手指，指尖有些微微的發顫，罵道：“混蛋！王八蛋！登徒子！卑鄙！無恥！齷蹉！下流！”
他撥開她的手指，一臉無辜：“是你告訴我臉皮能吃，我只不過是想試上一試，你這麽罵我是不是有點過分？”
她一腳踹了過去：“還有更過分的，你信不信？”
他躲了過去，風輕雲淡道：“我信，但你掐架掐不過我。”
清歡氣的眼前發黑：“你曉不曉得老子有個剽悍的媳婦兒？你信不信我們兩個人來揍你？”
顧南衣“啊”了一聲，若有所思道：“說起你那位剽……”頓了頓：“你那位子蘇公主，差不多七日後便抵達上京。”笑了出來：“驚不驚喜？激不激動？”
她噎了一噎，思及自己將將說出的話，含淚點了點頭：“驚喜，激動，真真是又驚喜又激動。”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既是如此，我便幫你好好的迎她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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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滿大街盯著他羞紅了臉的大姑娘小媳婦，不由得更郁卒了，向他靠了一靠，痛心疾首道：“你沒事兒長成這個樣子，是做什麽？！”
顧南衣輕笑了一聲，看著她秀致的眉目，在白衣的映襯下，比平日裏，更流光溢彩了一些。他微微蹙起了眉，唇角的笑意未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若是實在介意，不如，我們一起遮一遮，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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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隨意的撥了一下，擡眼看向雙頰被凍的通紅的大娘：“這都要下雪了，大娘您還不收攤。”
大娘搓了搓手，跺了跺被凍麻了的腳，笑的一臉憨厚而樸實：“賣完了再收攤，現在天色還早，不急。”
她四下打量了打量，亦笑道：“可其他人已經開始收攤了呀，估計一會兒人會更少，明日再來賣也不遲。”
大娘笑了笑，臉上出現了一絲喜氣，夾雜著幾多愁苦：“這位小公子你是不曉得，我們家大娃明年便要從軍中回來，還愁著沒錢娶媳婦，小孫子又沒錢去讀書。我趁著我還能走的動，能多掙一些是一些。更何況，回家也沒什麽事兒，就我和小孫子兩個人，不如在這裏再等上一等。”
她“唔”了一聲，掏出錢袋來：“多少錢，我都要了。”
大娘擺了擺手：“這幹果吃多了肝火旺，這位小公子好意我心領了，實在是想吃，我少賣你一些。”
她笑了一聲，指了指身後的顧南衣：“我們兩個人吃，吃不完還有家裏人吃，沒事兒。”
聞言，身後的顧南衣，眸光柔軟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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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衣“啊”了一聲，若有所思道：“說起你那位剽……”頓了頓：“你那位子蘇公主，差不多七日後便抵達上京。”笑了出來：“驚不驚喜？激不激動？”
她噎了一噎，思及自己將將說出的話，含淚點了點頭：“驚喜，激動，真真是又驚喜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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