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

不過是剛剛清晨，顧南衣就吩咐侍衛五一去街東頭，按著他的方子開一些風寒藥來。想了想，又吩咐他順便去街西頭買一些蜜餞。

五一接過他手裏的方子，忍了忍，沒有忍住，小聲道：“殿下，街東頭和街西頭不順路。”

顧南衣擡了擡眼：“唔，那戍守南疆應當挺順路的？”

五一摸了摸鼻子，順手將藥方塞入懷中：“殿下身體一向挺好，一大早的拿藥是做什麽？”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是謝太子，殿下你總是這樣偷摸的關心謝太子……”聲音漸低，眼神覆雜：“男風誠然是算不得什麽，我只怕皇上會不同意。”

“傳令，侍衛五一……”

五一立馬就竄了出去：“殿下，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去。”

顧南衣看著他消失在街角，眉心微蹙，自己開的黃連的量似乎有些多？

也罷，良藥苦口，少了也不見得有什麽好藥效。更何況……暗地裏送信，謝清安果真是長了能耐。

五一辦事向來是靠得住，但這次卻拖了小半個時辰，才提著大包小包的沖進門來。

“殿下，我有個重要消息不知當講不當講？”

一進門，五一就目光灼灼的、神神秘秘的、滿懷期待的盯著自家的殿下。偏偏他家殿下相當沈得住氣，只是略略一擡眼，便無了下文。

五一提著手中的大包小包，小心翼翼的向後退了一步，撇了撇嘴：“嗯，我說。”壓低了聲音：“昨兒個皇上又在城門口逮了兩個人。”

顧南衣眼眸微沈，漫不經心的瞥了眼桌角的書，壓了壓鎮紙，繼續謄寫著：“不過是抓了兩個人，也不見得是什麽大事。”擡起眼來：“兩個沒有殺進皇宮的細作，也算的上是你口中的重要消息？”

五一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從懷裏掏出一個竹筒，規規矩矩的擺在硯臺前，遲疑道：“那兩人……是謝太子府上送信的。”

筆尖微頓，在紙上渲染開大片的墨色。顧南衣放下手中的筆，一派沈靜的眸子少有的暗沈。他拿起桌上的竹筒，指尖有些發白。

五一瞅著自家殿下愈發冰冷的面色，補充道：“不過，幸虧我們的人常年暗守，暗地裏截下了這個物什，只是將仿品送入了皇上的手中。想來應當沒有什麽大問題。”

顧南衣大致掃了一眼內裏的紙條，微微瞇起了眼睛，卻冷笑了一聲：“不過是一封尋常的家書，自然是沒有什麽大問題。只是這樣一來，倒是父皇愈發沈不住氣了。”站起身來，將竹筒封好放入懷中：“五一，拿好東西，隨我去太子府一趟。”

……

清歡半掩著鼻子，一臉厭惡的看著眼前的藥碗。每逢冬日必染風寒，一染風寒便大半個月什麽的，簡直不要太喪心病狂，偏偏她還沒有任何法子。

唐修板著一張臉，沈聲道：“主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喝藥前都擺出這幅表情？”

她茫然的擡起臉來，“啊”了一聲，委實不曉得自己喝個藥怎麽又得罪了他。

唐修忍了忍，沒有忍住，威脅她：“雖然我只是一個禦醫，但禦醫也是有尊嚴的。你再不喝，信不信下回我給你下瀉藥？”

清歡沒聽懂，但不妨礙她覺得自己很無辜。她放下袖子，輸人不能輸氣勢的威脅回去：“你若是敢給我下瀉藥，我立刻將你的醫書給燒了有沒有？”

唐修亦威脅道：“主子，你敢燒我醫書，我就敢讓你感受醫術的神奇。”

這個威脅就厲害了。清歡覺得，像她這樣被下人欺負的吱也不敢吱一聲的主子真的不多了。

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將將把藥碗端至唇邊，沈重的木門便發出一聲“吱呀”的聲響。

她瞇起了眼，逆著光，顧南衣緩緩踱步進來。身形修長，一襲玄衣襯得整個人愈發的清冷。

“昨日只顧寒暄，竟忘了與你說上一句，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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