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衣漫不經心的將酒杯端至唇邊，輕抿了一口，皺起了眉頭：“真甜。”

不過是下一秒，清歡便冷哼了一聲，嘲諷如影隨形：“三殿下口中的酒也能是甜的，真真是讓我長了見識。我一直以為你不過是腦子壞掉了，不曾想連味覺也壞掉了？”

他擡起眼來，一臉真誠的不計較：“父皇身體今日多有不適，將酒換成甜的果酒也不是不可能，不信你嘗嘗？”

清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亦將酒杯端至唇邊，想了想，喝了一大口，舌尖頓時辣的沒了知覺，連眼眶都有些發紅。

去他娘的果飲，去他娘的身體多有不適，軍營中的泣血也能擺這麽一大桌，看來幹爹身體很是康健。她恨恨的瞪向他，有些痛心疾首，長著這樣一張如花似玉、人畜無害的臉，怎麽就喜歡幹斯文敗類、衣冠禽獸的勾當？

顧南衣看著她雙頰漫上嫣紅，一雙杏子般的眸子含著水光，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向他，喉嚨不由得有些發緊。他輕咳了兩聲，放下酒杯，笑的陰測測的：“謝清安，若是你膽敢動圓子一份，我便打碎你府上……”

話音未落，喝的兩眼醉醺醺的兵部尚書郎便飄了過來。他手裏拿著酒杯，大著舌頭道：“謝、謝太子，今、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原本老子、老子看你不順眼，可我爹說還是要來、來……”

他瞇起了眼，在原地站的晃晃悠悠、歪歪斜斜，捏著酒杯苦思冥想了一陣，接著道：“來敬你一杯酒。”

說罷，便將豪邁的先幹為敬。

清歡：“……”

清歡笑道：“我謝謝你，謝謝你爹，謝謝你全家啊。”

張凡林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又覺不出哪裏不對，只能回笑道：“不、不客氣，來，喝。”

說著，便要拿桌上的酒杯倒酒。清歡看著他又倒了滿滿的一杯泣血，額角的青筋突突跳的有些發疼。

顧南衣站在一側，手指輕扣著桌子，看戲。

“這個喜酒……似乎敬的有些早。”

“來，喝。”

“這個……好像是凡林兄你的杯子。”

“來，喝。”

“唔……你看這個蘋果不錯，來吃蘋果？”

“來，喝。”

……

凡林兄，你怕是傻的。

清歡深呼出一口氣，罵了一聲娘，溫和道：“老子不喝。”說著便順手一推，張凡林連人帶酒的一同倒在了地上。

醉鬼是不要面子的，淒厲的叫聲頓時引來了所有的目光。包括皇上，包括顧南卿。

顧南衣不懂聲色的替她擋住來自一側陰沈的目光，冷哼了一聲：“你除了會惹麻煩還會幹什麽？”

清歡欲哭無淚的看向他：“誰會曉得一個大男人還沒一個姑娘站得穩。”

和一個傻子計較些什麽，顧南衣亦深呼出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去處理爛攤子。

當他同清歡一齊攙著被他不動聲色敲暈的張凡林，到門口的馬車上。看著馬車疾馳而去，回到宴會將將坐下之後，身後傳來喑啞的嗓音：“三弟的身手愈發的不濟了，偷襲竟也能讓人瞧去。”

顧南衣神色一凜，回過頭去，笑道：“大哥說笑了。”頓了頓，“大廳裏似乎還要大哥去主持，來到偏廳是不是有些不妥？”

顧南卿走過來，站在清歡身側，眼神卻看向顧南衣，道：“父皇今日的指婚，謝太子可是還滿意？”

清歡垂在身側的手一頓，回道：“南疆一向是出美人，這門親事，實話說我滿意的很，滿意的很吶。”

“呵。”顧南卿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南疆自古多美人，更何況是傳聞中最負盛名的子蘇公主。若是在後梁，哪裏來的這樣的機會。你說，是不是？”

清歡捏緊了手指：“這麽說……”

顧南卿打斷她：“南疆女子一向開放，我瞅著謝太子身子單薄且面色憔悴，不曉得某些方面是否能讓子蘇公主滿意？”

卑鄙！無恥！齷蹉！下流！

清歡同一側小栗子的表情，如出一轍。

顧南卿微微一笑，眸光依舊凝著顧南衣：“父皇一方面要收服南疆，一方面又接受求和，作為兒臣的我實在是看不懂。而且……”聲音低沈下來：“找誰和親不好，偏偏要找謝清安，這個我更看不懂了，三弟，你可否有什麽見解，為我解說一二？”

顧南衣回望過去：“父皇的心思一向深沈，更何況我的資質較之大哥，只能稱的愚鈍二字，哪裏來的見解，為大皇兄解說一二？”

顧南卿眸光漸冷：“我原本以為的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已經能率殘兵果斷拿下三座城池，如今又在謙虛什麽？”

顧南衣“哈哈”笑了兩聲：“大哥委實是擡舉我了，不過就是拿了三座城池，哪裏比得上大哥斷我糧草時的果斷？”

放下酒杯，眉眼含笑：“一切啊，歸根結底，我還要謝謝大哥。”

清歡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試探虛實順帶嘲諷，抽了抽嘴角，又不好說些什麽。正琢磨著尿遁，顧南卿的目光便轉了過來，夾著冰刀：“這個關頭，接受父皇的指婚，謝太子，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自己是否當得起這門婚事。”

她看著藍色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之內，咂摸了下嘴，問：“是你紈絝裝的不好了，還是你皇兄吃錯藥了，以前他幾乎不怎麽理你來的？”

顧南衣支著下巴，“嗯”了一聲：“他吃錯了藥，他以前也不怎麽理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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