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十章 赤誠

關燈
沈浪像個乖巧而細心的小廝一樣將王憐花的衣服一件件為他穿戴周全,又像一個慈愛無奈的父親一樣撫摸著他的頭頂嘆了口氣。

王憐花哭笑不得的打開他的手,戲謔道:“沈大俠莫不是怕在下手段過於血腥,提前心生不忍了?”

沈浪反握住他的手,淺笑道:“倒不至於。只是那明實道長方才中了暗器,不知有無中毒,還要煩請王公子診看一下。”話音剛落,就聽那道士粗豪的聲音傳來:“多謝沈大俠掛念,皮外傷,沒有中毒,貧道無事。”

王憐花順著聲音,看到那道士踉踉蹌蹌的從密室裏走出,果然沒有中毒跡象,只是腰間各插了一把柳葉飛刀尚未拔出,看起來頗為滑稽。不由撫掌笑道:“所謂的‘兩肋插刀’就是道長這般人品才能現身說法了。”

明實不知他是在嘲笑自己,連忙“兩肋插刀”的一抱拳,十分謙虛地笑道:“公子謬讚。”

沈浪又道:“雖無中毒,畢竟也是受了傷。現成的名醫在此,道長也算有福之人。”又向王憐花道:“王神醫能否行個方便,帶道長回房,幫他醫治包紮一番?

王憐花聽了這話,立刻沈著臉看了沈浪一眼。沈浪也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只是嘴角雖然上翹,那眼中卻毫無笑意,在微弱的燭光映襯下,影影綽綽,似乎有什麽悲苦情緒即將崩潰而出。心下不由一痛,滿心的憤怒化為蒼涼與感動。便柔聲答道:“好,我便替道長好好診治一番,保證他恢覆如初,連幹疤都不留一個。”

起身便要去扶那道士出門。沈浪卻又一把拉住了他,在他衣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瓷瓶。笑道:“這不是傑克蘇白日裏從那桃花公子那裏搜出來的賊贓?用在道長身上似乎不對癥,我幫你收著可好?”

王憐花一驚,下意識的要去奪回來。但沈浪只是看著他,那目光裏的祈求之色讓他慌亂,讓他,難受……

便微微一笑,故作雲淡風輕地道:“那藥甚是緊要,沈大俠可要保管好,莫要丟了灑了,你可賠不起哦。”言罷扶起那莫名其妙的道士走出房去,還貼心的關好了房門。

沈浪目送他們出去,將那小瓷瓶舉起來看了看,又靜靜地沈吟了片刻。這才將床裏那欲逞色欲不成反被轟的傑克翻轉過來,解開了穴道。

傑克雙頰腫脹,口鼻流血。本來也是一個英俊倜儻的異國青年,此刻卻狼狽不堪,羞憤異常。穴道剛一解開,他便要合攏牙齒咬破藏在牙縫裏的那穿腸毒藥。

但沈浪出手如電,穩穩地捏住了他的下頜骨。平靜地問道:“碧姑給憐花下了什麽蠱?”

傑克一怔,神色愈加羞憤。

沈浪淡笑:“你覺得憐花沒有中毒,他只是在做戲引你入彀?”

傑克瞪起藍眼珠子,仿佛在說:難道不是這樣?

沈浪嘆了口氣,松開了他的下巴。傑克戒備的看著他,隨時準備吞毒自盡。然而沈浪只是把那藥瓶送到他眼前,問道:“這藥是否有暫時使人精神健旺的作用?”

傑克一楞,隨即恍然大悟。“他……他什麽時候把這藥摸了去……你怎麽知道這藥的作用?”

沈浪依舊沈靜如水,解釋道:“我見那桃花公子用這藥醫治重傷病患者,竟能立竿見影起效,就知必有這種奇藥。”

“憐花先前虛弱不堪,能瞬間發難,也只有服用了此藥這一解釋才能行得通了。”

傑克慘然一笑,道:“你什麽都知道,還來問我做什麽?敗者成寇,如果不想讓我自我了斷,我想……死在憐花手上。”

沈浪依舊波瀾不驚的看著他,道:“我在進密室之前並不知道憐花中了蠱,否則我不會拋下他一個人……”一個人無力的接受你的侮辱。

他握緊了拳頭,猛地站了起來。

傑克瑟縮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然而沈浪卻“咕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求你,為他解蠱。”

傑克茫然的睜開眼睛,卻看不明白了。

隨手就能掌握他生死的人突然跪下,求他,救另一個欲殺他而後快的人。傑克笑了,雖然鼻青臉腫,狼狽不堪。但他覺得自己又掌控了局面,並沒有滿盤皆輸。於是他慢聲道:“我為什麽要替他解蠱?王憐花對我刻薄無情,痛下殺手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還要救他,然後再等他好了之後殺我?”

沈浪跪的筆直,清澈的目光真誠,坦蕩。“你要替他解蠱,因為你愛慕他。愛慕一個人,又怎能眼看他被傷痛折磨卻視而不見?他要殺你是因為你輕賤他,如果你不輕賤他,你就永遠是他在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小師弟。”

傑克聽了,承認沈浪說的有道理,但他搖頭苦笑:“可是,我愛慕他,又怎能甘心永遠只做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師弟?”

沈浪點頭附和道:“確實如此。愛慕一個人,滿懷柔情的望著他,體貼他。想把自己的一顆心熱乎乎,血淋淋的掏出來奉於他的面前,而那人只是視而不見,滿不在乎,只當你在犯傻,的確能讓人感到崩潰和瘋狂。”

“更有那訣絕如碧姑者,一旦認定情人背叛,便可一言不發的痛下殺手,造成無可挽回的悔恨。可見情之一物,有若奇毒。中了此毒變要神志不清,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錯事來。”

傑克聽了,冷笑一聲道:“沈大俠何意?是勸在下揮劍斬情絲?那麽你呢?參悟的如此明了,是在說明你對憐花本是無情? "

沈浪微笑搖頭:“非也。我說的這些,只是蠢人之情。明達之人對所愛之人情似流水,蕩其濁,清其心,暖其身。即便落花無情,流水始終有意,任其漂流,卻始終相隨不棄。終有一日能相攜入海,交融如一。”傑克眨動他的藍眼睛,似乎有些聽不明白。

於是沈浪簡單解說: “就是說,我是水,他是花。我們早已合二為一,你已經插不進腳來了。”

傑克氣結。

沈浪不待他發飆,繼續道: “你可曾想過,你其實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愛慕他?而只是憤怒?眼見一朵花開,芬芳艷麗,期待它能在你面前如火如荼,吐露芳華。而它卻落下枝頭,被流水帶向遠方,一去不回頭。你便心有不甘,追.上去,寧可把它撈上來揉碎捏爛,拋在泥淖裏任其腐爛。”

傑克一怔,腫脹的臉愈加灰白,大聲否認:“不是!不是這樣!我……我會好好待他,只要……只要……”

沈浪驀地站了起來,修長的身影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愈發高大,威武,氣勢逼人。“只要他乖乖的接受你,你才會替他解蠱,才會對他柔情萬丈。否則你就折磨他,威逼他,把他送給別人調教!你就是這麽愛慕他的?你是怎麽配提愛慕這兩個字的?你恨碧姑殺了神父,但丈眼睜睜的看著她下蠱毒害你所愛慕之人。你和她有什麽不同?你又有什麽臉面去恨她?”

傑克突然捂住了臉,崩潰的叫道:“別說了!別說了!

沈浪又放緩了聲音,如春風般和煦。“知道我為什麽支走憐花嗎?你這般侮辱於他,換做他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來刑訊你,你未必能承受的起。而我……”

他一振衣袍,重新跪好。“願以赤誠之心,換取閣下一絲不曾泯滅的良心。為了你曾經單純的赤子情懷,幫幫他吧。”

傑克的指縫裏流出了淚水。

“我……我對不起他。可我……解不了那蠱。”

沈浪筆直的身軀一晃,覆又鎮定。“在下坦誠相待,閣下莫非覺得誠意不夠?我再磕三個響頭,代憐花為幼時對你的欺淩賠禮如何?”

傑克忙伸手拉起他。急道:“沈大俠莫要再折煞在下這卑鄙小人。我……我是真的解不了那蠱。那蠱是以碧姑服用多年毒物的血為引,一旦誘發,還需她的血來止息。碧姑已去世多年,這血……”

沈浪呼吸一滯,向來穩如泰山的身形也顫抖了起來。

紅燭將燼,拂曉降臨。偌大的客房裏格外昏暗,只偶爾傳來傑克那一兩聲悔恨的啜泣。

這時,房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不徐不疾的走進一位年輕公子來。他身著紅衫,體態風流,指間挾一把烏柄折扇,仿佛哪家紈絝出門賞春一樣意態瀟灑。但玉面蒼白,眉宇間仿若有輕愁未散,猶似暗夜中一朵被淒風苦雨肆意蹂躪的花,讓人望之生憐,心有戚戚。

只見他滿面愁容的走到還呆呆跪在地上的沈浪身邊,朱唇輕啟,長長的嘆了口氣。“唉——”然後揮起折扇,重重的抽在沈浪肩上。“我道你有什麽奇思妙想,能從這家夥嘴裏撬出什麽驚天秘密,原來卻是給他下跪來了!”淒苦嬌花突然瞬變末路狂花。他揮扇又抽:“他算什麽狗東西,配得上你這一跪又一跪的!你還沒跪過我呢……”

沈浪擡手抓住他的手腕,起身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微笑道:“公子息怒,沈某這一跪幫你跪走了一個強敵,換回一個師弟,豈非一件兩全其美之事……”

王憐花怒道:“美個屁!”隔空將那折扇丟到垂頭不語的傑克頭上,“你這黑心的洋雜碎,吃本公子的豆腐,還讓沈浪跪在你面前,也不怕折煞你那條狗命!看我不將你抽筋剔骨,做成……嗚……”

突然說不下去,因為沈浪突然堵住了他那張噴射毒箭的嘴——用自己的嘴唇。傑克把頭垂的更低,心裏卻既苦澀,又釋然,卻不再有那種錐心刺骨的嫉妒和憤慨了。

良久,聽王憐花喘息著罵道:“沈浪你這禽獸,愁死我了。”

沈浪卻依舊笑的無憂無慮:“愁什麽,總有辦法的。”

傑克明明見他上一刻還陷在天塌地陷的愁苦中,面對所愛之人時又是那樣雲淡風輕,游刃有餘,竭力不顯出半點憂郁姿態,只為不讓他那懷中之人增添憂思。便嘆一聲,對他那落花流水的愛情之說有了更深層的體悟。

王憐花瞪眼道:“你嘆什麽氣?你嘆氣也別想我放過你,你完了,你等著……嗚……沈浪你滾開!”

沈浪笑道:“氣大傷身,王公子身為醫者,怎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王憐花此時已經徹底放棄打小養成的儒雅貴公子做派,怒聲道:“醫個屁!放下我,我先醫醫你的腦子!”

沈浪怕他怒極出手,耗費真力,再被蠱蟲吸食精力,是以緊緊抱住他不撒手,只笑臉相迎和他插科打諢。道:“王公子醫治腦子可要開顱放血,小生怕怕,求放過。”

他這本是無心之語,信口胡說。那垂頭喪氣的傑克卻如醍醐灌頂一樣猛地擡起頭。高喝一聲:“是了,開顱!

王憐花正和沈浪纏雜不清,聽了他這話,便冷笑道:“不急。遲早會把你那狗腦子挖出來。”

傑克見他誤會,便忙道:“不是開我的顱,是開碧姑家人的顱。只要是和她相同血緣的人,只要取顱頂百會穴幾滴血,配以蠱餌,即可將蠱蟲誘出。”

沈王二人聽了,立時停下了半真半假的廝鬧,對看了一眼。沈浪半信半疑道:“此話當真?我以誠信待閣下,望閣下莫要再戲弄在下。”

王憐花卻冷哼一聲道:“他不過賊心不死,編造寫胡話來拖延即將到來的懲處罷了。”

傑克急道:“不是編造,只是年深日久,一時沒有記起。”

原來那日碧姑服下蠱引,曾經喃喃自語道:“傷人者必自傷。我服下這蠱,必然精血耗盡,命不久矣。不過我那孩兒也會在不久之後追隨我而來,我亦無憾。”又不放心的用那只昏花的眼睛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傑克,柔聲道:“傑克,你是乖孩子,切記至今起不要再碰觸我的身體,尤其是在我吐血之時不要替我擦血。”

傑克與她生活了幾年,因差點在她手中喪命,一直很懼怕她,根本不可能像王憐花那樣與她親近,盡管她傳授了他一身的本事,連自己背下來不曾修煉的武功秘笈也靠著悟性幫他修煉了一身武功。

傑克聽了她的任何指示都唯唯諾諾地答應下來。碧姑想了想,又道:“你若不甚也染上此蠱,可取我百會穴幾滴血,配以蠱餌將其誘出……不好,我血裏毒性甚重,不宜碰觸。可去洛陽城外的瓦鎭去找我父母取血。不過多年不通音訊,也不知還是否健在。你還是多加小心,不要碰觸我吧。”

傑克又唯唯諾諾的答應下來,心裏卻想著那緋衣少年中了蠱毒的樣子,不禁有些憐憫……

沈王二人聽了,心又吊了起來。如今這許多年過去了,那碧姑父母的生死就更加不可測了。

王憐花從沈浪身上掙脫下來,猶自對傑克虎視眈眈。冷聲道:“你既受碧姑之名誘發我的蠱毒,為何這許多年不動手?偏要聯合那小伍一起來陷害我?”

傑克聞言幾乎落下淚來。“我一直愛……欽慕你,怎忍心害你,從四年前你下落不明,我便四處找尋你。後來遇到了那個少年,他很懂得操控人心,說了許多挑撥之言。我又見你與沈大俠失和,就起了趁虛而入的念頭。他要那些秘藥和秘笈斂財,我也不心疼,想著終究要帶你離開這片土地去海外生活,這些東西也不必帶走,就和他達成了交易。他負責將沈大俠困住,我……我……”

王憐花冷笑道:“你的交易是不是還漏了一條沒說?怎麽著,那小伍還要調教我一夜?”

傑克羞慚的腦袋都快要垂進褲襠裏。“我只是敷衍他,想著事成之後就下毒……毒死他。”

王憐花嗤笑一聲:“你真是蠢到無可救藥,你那心機,給他提鞋都不配……”

話音未落,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傳出了聲音。“果然還是我的親親小寶貝憐花懂我啊。”

正是那伍公子那又懶散又猥瑣的聲音。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而那聲音,艾飄忽不定,似在墻角,又似在屋頂。房中三人立刻第一時間抓好武器,默契的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那聲音嘻嘻的笑了起來,聲音既輕蔑,又輕浮,格外惹人惱火。

“我的親親小寶貝,你那維持體力的藥效可要過勁了,我勸你最好不要逞強,不然損傷了身體,我可是要心疼的。”

沈浪握著劍的手一沈,擔憂的目光落在王憐花的身上。王憐花卻意態悠閑,還展開折扇輕輕搖了兩下。笑道:“多謝提醒。不過那藥多得是。沈大俠替我妥善保管,我隨時都可以吃上幾粒。”

那聲音嘖嘖有聲,笑道:“那藥雖然能暫時振奮精神,卻不過是回光返照一樣的效用,提前消耗你剩餘的體力罷了。沈大俠又不是傻子,敢再給你吃?”

王憐花哼道:“怎麽不敢?沈浪,拿來。”頤指氣使的向沈浪張開玉白的手掌,還催促的勾了勾手指。沈浪含笑看了看他的手,便聽話的伸手入懷,掏出了個什麽。

但他卻沒有放進王憐花手裏,反而運氣一彈,直接順著王憐花手指的方向,將一枚銅板擊中墻上的一副仕女圖。耳聽“咯噠“一聲輕響,那道墻壁滑開了一扇小門,現出了躲在裏面裝神弄鬼的伍公子。他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腿上橫放著一個不動不響的半裸女孩,正是蘇葉。

仿佛沒有想到這麽快就現了形,伍公子那張還帶著神氣活現笑容的臉上有點僵硬。但他反應也是極快,立刻將手裏一把雪亮的匕首橫在蘇葉那纖細的脖子上。這才有恃無恐的又笑起來。

“差點忘了我的寶貝小憐花是千什麽的了。只要不急著和沈浪上床,這些小小伎倆怎能瞞過你那雙漂亮的眼睛。”

傑克厲聲道:“你這淫賊,休要汙言穢語,快放了那女孩。沈大俠許是會饒你一命。”

伍公子眨眨眼睛,故作驚訝道:“喲,傑克蘇,你這麽快就改惡從善了?你一路將蠱餌下在我親親小寶貝的洗澡水裏,沈大俠知道麽?哦,沈大俠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但你趁著我的小憐花體力不濟陷入深眠的時候偷偷親他,害的他時不時千嘔,他知道麽?”

傑克大為惶惑,立時啞口無言,低下頭去。沈浪眸光一暗,淡淡的掃了傑克一眼。

王憐花卻不以為意的笑道:“我知道啊。自從我感到身體不適,就對他保持了十二分的懷疑和警惕,一直不動聲色,就是要看他背後還有哪個王八蛋在操控他。而且,他也沒親到我啊。因為他一靠近我,我就先吐了。”臉上笑著,手裏的折扇微微擡起,不經意的對準了伍公子的咽喉,拇指也滑到了扇柄底端的機括上。那伍公子也甚是眼尖,手裏的匕首立刻向下一壓。

那女孩發出一聲細弱的哭泣,脖子上流出一線血痕來。

王憐花嗤笑一聲:“你莫非以為我王憐花是個憐幼惜弱的聖人?”指尖微動,按下機括。那扇骨間頓時射出萬千寒芒,暴雨一般籠罩了伍公子的全身上下。如無意外,伍公子眨眼間就會變成-一只面帶猥瑣笑容的刺猬。哦,連同趴在他腿上的蘇葉,一起變成兩只刺猬。但畢竟意外還是有的。

沈浪後發先至的擲出一張長桌,堪堪豎起在二人身前。

只聽“咄”,“咄”之聲不絕於耳,銀針盡數紮進了桌面,力透三寸厚的木板,只餘點點針尾在暗室中灼灼生輝。桌後傳來伍公子咯咯的笑聲。

“我當然不信我的小寶貝會憐幼惜弱,可是在場的還不是有位沈聖人麽?他……”

話音止於舌尖,他難以置信的垂下眼簾,看見一把青光暗沈的劍,從自己的咽喉一穿而過, 讓他的餘音成為絕響。他呆住了,甚至想搖晃一下腦袋,讓這個可笑的噩夢快點醒來。

桌子後面的沈聖人站直了身體,很有禮貌的向他點了一下頭。伸手把那呆滯不動的匕首揮開,拎走了他腿上的女孩。然後抽出了他脖子上的劍,在鮮血噴濺之前遠離了他。他向後仰在了椅背上,如願以償的晃了兩下腦袋。

清晰的聽見那個又歡喜又驕傲的聲音說: “沈浪!你敢搶我的風頭!”

“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他想,“我就這麽死了?這不可能,我還有許多花樣沒來得及施展……”

脖子上的血像湧動的泉水,他驚恐的想擡手捂住,卻在擡起手的瞬間又垂下,死的千脆又利落。可惜,沒人再看上他一眼。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