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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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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牢房中,接到信便立刻趕回的耶律岳看到懷有身孕的楚墨正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時,不禁神色一沈,銳目掃過包括潤雨在內的所有侍從,眾人接觸到他凝若實質的陰冷目光後,相繼惶恐地低下頭。

當耶律岳按捺著怒氣望向牢房內與楚墨隔著牢門交握著手的無明後,眼中閃過一抹深沈的殺機。

“耶律岳,你敢動他!”楚墨一字一字的說著,周身迸射著凜冽的寒意,對耶律岳深藏在眼神中的殺意,她怎會看不見,只是她沒想到,明知無明對自己這樣重要,他還想要殺了無明。

耶律岳神情一窒,他從未見過楚墨用如此充滿恨意的眼神望著自己,即使在當年自己將她幽禁,她也只是表現出冰冷的漠視,從未如此激動過,不禁心頭一陣瑟縮,意識到這次是真的觸怒了她。

耶律岳快步走上前,彎身去扶楚墨,音調不穩地說道:“墨兒,是我錯了。你快起來,地上太涼,對孩子不好。”

楚墨目光一凝,揮開耶律岳的手,知道自己屬實不應該在地面上久坐,便撐著牢門上的木欄,準備站起身,誰知剛一起身,小腹就一陣絞痛。楚墨疼得**出聲,臉色慘白地望向自己的小腹,忽然間覺得一股熱流沿著雙腿流下,然後在耶律岳和潤雨驚恐的呼叫聲中,見到順著自己褲管流下的竟然是鮮血。

楚墨震驚的呆望著已經流過腳踝滴落到地面上的血跡,目光瞬時閃過異樣的驚恐,眼前一黑,在無明和耶律岳等人的驚呼聲中向後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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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腹的疼痛一直持續著,已被壓制了一年多的內傷也驟然爆發,楚墨如同溺水的人一樣,不斷掙紮著,神志不清地呼喊著“孩子”。

整個王府亂做一團,宮裏的禦醫來了一個又一個。

楚墨在昏昏沈沈間,斷斷續續地聽到了一位禦醫用漢語對耶律岳這樣說著。

身體太弱……有生命危險……胎氣已動,無法繼續承受……需要立刻墮胎……

“不要!”楚墨在心底驚恐地吶喊著,黑暗瞬間再次將她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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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好像瞬間老了十歲的耶律岳,和他微微有些顫抖的雙手中端著的一碗藥汁。

楚墨懂得醫術,所以那藥味入鼻後,立時便猜到了這藥是什麽用途。

楚墨虛弱地向床內縮去,以從未有過的驚恐眼神哀求著看向耶律岳,雙手護住小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腹內那不安的胎動,不斷地搖頭,低喃著:“不要奪走他……”

耶律岳雙目閃過深刻入骨的沈痛,卻還是毅然決然地將藥碗遞到楚墨面前,默然無聲地以眼神示意楚墨喝掉。

原本已經異常孱弱的身體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憤怒地揮掉面前的藥碗,看了看撒落的藥汁和破碎的瓷碗後,楚墨以冰冷的目光回望著耶律岳,做著最後的警告。

但是不久之後,又一碗同樣的湯藥被臉色慘白的潤雨端到了耶律岳的身旁,耶律岳看向楚墨,低低的乞求道:“墨兒,喝了它,不然你會沒命的。孩子……孩子我們會再有,等你把身體養好,我們可以要好多孩子……”

“耶律岳,你怎麽能讓我用孩子的命去換自己的命!無論我的生死如何,我只要這孩子活著!”從未有過的眼淚滑落雙腮,楚墨無聲痛哭著不斷搖頭,堅決地推拒著不肯喝藥。

耶律岳閉目長嘆一聲,伸出左手抓住在床上無處躲避的楚墨,鎖住她的雙手將她牢牢釘在身下,深情凝望了楚墨片刻後。右手一把掐住楚墨的下巴,暗施內力捏開她緊咬的牙關,張嘴自潤雨端著的碗中的含了口藥汁,低頭哺入不住掙紮的楚墨的雙唇中,一口一口的餵,直到將藥汁全部餵入。

楚墨再也不掙紮了,不哭不鬧,雙眼無神而空洞地睜著,腮邊的淚水一點點的冰冷下去。

耶律岳心底湧起一陣幾近絕望的駭意,將楚墨突然生機全無的冰冷身體摟入懷中,在她耳邊一遍一遍呼喚著:“墨兒,原諒我,為了保住你,只能犧牲掉孩子……”

但無論他如何呼喚哀求,楚墨都如同一具已經沒有了生氣的屍體般,一動不動地睜著木然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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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伴著絕望的疼痛,蹂躪折磨著她的全身,直到身體內那個曾經帶給她無限希望與期盼的小生命被人如同碎肉一般拉出去後,楚墨才再次呆滯地回過神。

仰望著耶律岳痛不欲生的雙眼,楚墨低低的呢喃著。

你知道嗎,我本來就活不長了,最多還有一年多的性命……

這個孩子是唯一我活過的證明,現在你把他奪走了,也奪走了我的一切……

老天,你既然從來就未曾給過我救贖,為什麽還要給我希望……

我的罪孽,難道真的沈重到要把這靈魂都徹底毀了,才能贖清嗎……

哈哈哈……

眼淚在蒼涼的笑聲在中抖落。

帶著冰冷的絕望,再次沈沈地陷入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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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墨完全從病中恢覆過來時,已是初冬。

她每天都呆呆的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經常這樣一坐就是一天。

直到一個寒風乍起的午後,耶律岳一如既往地來到楚墨身邊,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跟楚墨自說自話著。

楚墨輕輕轉動已然有些凝滯的雙目,看著耶律岳終於因為自己有所反應而現出的驚喜,以低沈得完全沒有生氣的聲音說道:“放我走吧。”

耶律岳想不到她經歷這次打擊後,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會是這個,怔忡片刻後,怒意漸漸浮現於眼底,雙手狠狠地捏住楚墨的肩頭,堅決地搖頭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手!”

楚墨緩緩轉回目光,再次望向窗外,低喃道:“那就讓我死在這裏吧。”

耶律岳臉上閃過難掩的驚恐,咬牙道:“那個無明還在我手中,如果你敢用任何方法逃開,我便殺了他。”

楚墨身體微微瑟縮一下,雙目的焦距漸漸對回耶律岳,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以輕不可察的聲音說道:“耶律岳,我恨你。”

耶律岳身軀劇震,仿佛被人當胸刺了一劍,臉上的血色盡退,半晌之後,緩慢而憤恨地抽身站起,點頭道:“好,好,好,你恨我,就算你再恨,我也不會放開你,除非我死!否則你一輩子都只能是我的王妃,我一生的禁臠!”

說罷,一把將楚墨摔回床上,踉蹌著離開。

從那日之後,楚墨便被人帶離了居住了快兩年的小院,改為鎖在一座孤零零地聳立於王府東側的小樓內。

楚墨望著小樓內簡單的陳設,固定在地面和墻上的家具,狹小的窗口,結實的木門,整個房間的空間不大,找不到絲毫的金屬或銳器,心底泛起一絲冷笑,看來這個小樓是耶律岳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的,只是沒想到今日才派上用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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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即使天地間的冰雪已經盡數融化,但楚墨心底深處的凍土卻沒有一絲回暖的跡象,那裏已經成為一片冰原荒漠,永遠沒有春天了。

耶律岳每隔一日便會來小樓看楚墨,但楚墨的雙眼卻永遠那麽冷漠,仿佛身邊從來不曾有耶律岳這個人一樣,即使被耶律岳一遍一遍的釘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兇狠掠奪侵犯,她的雙眼中卻再也沒有一絲波動。

轉眼間楚墨已經過完她二十一歲的生辰,只是這兩年來在王府的生活,對於她已經像上一世一樣遙遠,恍惚間便如同一場做了很久的大夢,現在夢醒了,一切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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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直躺在床上已經習慣失眠的楚墨被木窗外細微的聲響引去了註意力,緩緩坐起身,走到窗邊,打開一條縫隙後,意外地發現了一只白色的叫不上名字來的小鳥,轉念間猜到這應該是誰的使役。

楚墨捉住小鳥,看到它腳爪上別著個小紙條,將字條展開,上面這樣寫著:“墨兒,知你被困於王府,後日深夜救你和無明出來,兄,無傷字。”

唇邊逸出一抹輕笑,楚墨將小鳥再次放飛於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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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的深夜,大遼王府遭到了一眾高手的突然奇襲,來者不到十人,但各個都是武功卓絕的罕見高手。

因耶律岳帶了龍家四兄弟外出,所以雖然王府侍衛眾多,但沒有一個是夜襲人的對手,開打不久便宣告結束。

此戰中王府的牢房被劫,無明和影瀾被人放走,而另一邊,一直被關在小樓中嚴密看押的楚墨也被黑衣人救走了。

整個王府立時亂成了一團。

得手後的黑衣人分幾個不同路線離開王府,各自潛逃,讓王府的追兵無法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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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被人輕輕的抱在懷中,目光從漸漸遠離的遼都上京的城墻上收回,感受到身邊熟悉而又溫暖的氣息,楚墨低低地喚道:“大哥。”

蒙面的黑衣人輕笑一聲,說道:“果然瞞不過墨兒……”,話語中斷在一聲沈悶的咳嗽中。

楚墨愕然伸手拉下紀無傷臉上的黑布,發現他臉色蒼白,唇角還凝有一絲血跡,隨即皺眉伸出手指搭上正環著自己的手腕,臉色一沈,說道:“你的內傷這麽重,快停下。”

紀無傷看著楚墨凝重的眼神,苦笑了下,找個隱蔽的地方停了下來,有些自嘲地說道:“有點輕敵了,想不到困你的小樓外還埋伏著一位用劍高手,大意下被他刺中了一劍。”

楚墨凝著眉頭,看著紀無傷背後幾可見骨的劍傷,知道這怵目的外傷實際上比不過他被這一劍刺中背心時透體而入的內勁造成的傷害嚴重。

楚墨一邊伸手幫紀無傷包紮傷口,一邊說道:“大哥碰到的應該是耶律岳的手下將領完顏烈,此人劍法和心計高深,是王府內除了龍家四兄弟外最厲害的高手了。”

“我們算準了耶律岳和龍家四兄弟有事離京,這才在今晚行動,但沒想到府中還另藏高手。”紀無傷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粒傷藥服下,想起身帶著楚墨繼續前進,卻被楚墨按住。

“大哥應該趁著現在趕快調息一下,不然這傷怕日後會留下隱疾。”楚墨搖頭勸阻紀無傷繼續帶傷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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