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運動會結束的第三天是清明節。

這天賀晉榮沒有早早去公司, 賀景辰學校也放假了。

小家夥今天和爸爸一樣, 穿一身白加黑的西裝，鍋蓋頭梳的好好的。他雖然不太理解今天是什麽日子，但看著爸爸的臉色, 神情格外嚴肅。

九點剛過，轎車已經在門口等著。

一共三輛車, 樂檸和賀晉榮父子一輛車, 馮坤和其他保鏢坐在另外兩輛車上。

馮坤也要去看望家人和妻子。

去掃墓的花束是馮坤準備的, 賀晉榮拿的是康乃馨，他手上卻抱著兩束花，一束是雛菊，一束是勿忘我。

上車前幾人都沒怎麽說話，只點點頭，各自上車。

上車之後，起先依然是沈默著的，還是賀景辰先開口：“媽媽，我們要去哪裏？”

“去看望爺爺奶奶。”樂檸揉揉賀景辰的頭發說。

賀景辰是沒有見過爺爺奶奶的, 賀晉榮母親去世得早, 父親也在賀景辰出生前就因病去世。

但家裏有照片，他看過照片, 也和賀晉榮一起來掃過墓, 因此對爺爺奶奶並不陌生。

墓地在叫南山公墓，一座小山，分了區域, 馮坤家人葬在剛進山下，剛進墓地不遠的地方。賀廣亨夫妻則被葬在山腰，那裏墓地要大得多，墓旁還種樹。

之前賀廣亨忌日，樂檸曾和賀晉榮來過一次，這是第二次。

賀廣亨夫婦是合葬到一起的，墓碑高大，上面的照片是合照。照片裏，年輕的賀廣亨和妻子依偎在一起，臉上滿是笑意。

他和妻子的愛情故事也很有名，他的妻子家世優渥，他卻是農民出身，和妻子在大學時相遇，然後相愛，之後數年，夫妻恩愛。只是賀晉榮母親在生他時候難產，早早去世，賀廣亨此後多年，再未結婚，身邊也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

賀廣亨去世前蹭出過一本自傳，自傳裏用了一個章節來專門寫她生命中的女人，字字悲切，讓人心痛。

這樣的賀廣亨和大多數富豪都不同，他相貌英俊，有情有義，在一些了解過他生平的女孩子中很受敬仰。不少人都說他是個情種，只可惜賀晉榮只遺傳到他的好相貌，沒遺傳到他的一心一意。

不過這話在賀晉榮執意要娶樂檸之後就變成了賀家專出情種，賀晉榮是沒有機會了，於是賀景辰就備受矚目。

於是賀景辰雖然沒被曝光過，但國民老公稱呼已定，只等他什麽時候上個綜藝或者長大後在公眾面前露個面，只要不長歪，絕對是搶著嫁的好男人！

* * *

賀晉榮將康乃馨放在墓前。

京城不僅房價貴，墓地也貴，山腳的墓地排列密密麻麻，巴掌大的地方也要十幾萬甚至幾十萬，這塊地方更別說了，價格不比一般二三線城市一套房便宜。

因此這裏不光朝向好，有樹遮陰，地方大，平時還會有人時時來打理。

因此整一塊區域都很幹凈，不需要他們做太多。

賀晉榮雖然有時候挺能說，但到了這種時候總是沈默，賀景辰還小，更不知道該說什麽。最終還是樂檸先開口：“爸媽，好久沒來了。”

樂檸說了一遍昨天幼兒園的親子運動會發生的事，因為是昨天剛發生的事，賀景辰也記得一清二楚，順著樂檸的話一直說到昨天車上爸爸親媽媽的事。

“……可是爸爸按住了我的頭，我什麽也沒看見。”

樂檸都沒來得及捂住小家夥的嘴巴，只能慶幸賀晉榮按住了他的頭，不然小孩子口無遮攔什麽都說，她現在也待不下去了。

但就是這樣，樂檸還是忍不住瞪了賀晉榮一眼：“你看？”

賀晉榮絲毫不以為恥：“有什麽問題嗎？”

“你說呢？”

賀晉榮已經一臉正色說：“爸媽知道我們很好會高興的。”

樂檸的神色也隨之嚴肅起來，她之前聽賀晉榮所說，總覺得賀廣亨去世時或許並非帶著怒氣，而是愧疚。

賀晉榮和賀景辰母親的事，瞞得過別人，難道真的能瞞得過他的父親嗎？

* * *

清明節連著下了一個星期雨，不僅是天氣不好，霧霾也很重。

於是每天送賀景辰去上學，遇到的不管家長學生都全副武裝，但就算是這樣，玲玲依然咳嗽得厲害，到後面幾天，幹脆沒來上學。

賀景辰和玲玲關系最好，十分擔心她，樂檸見此，給陳玉打電話問了下玲玲的情況。

她本來想說她們要是在家就帶賀景辰過去看她們，但陳玉卻說帶著孩子出國去了，樂檸聽了忍不住問：“玲玲還咳嗽得厲害嗎？”

“出來就好了，就是呼吸道問題，每年都會這樣的。”陳玉溫聲說。

冬天的時候玲玲也請過幾次假，但每次都是很快就回學校上課了，還是頭一次這麽久不去上學。

賀景辰在旁邊聽著，一個勁的指著自己：“媽媽，媽媽！我！我！”

“是這樣的，辰辰擔心玲玲的身體，她現在在你身邊嗎？”

“在，我讓她接電話。”樂檸將手機給賀景辰，讓他和玲玲通話。

這通電話持續了很久，賀景辰說的話也漫無邊際，樂檸聽不出什麽脈絡。眼見手機電量告急，樂檸提醒他，他才和玲玲說拜拜。

樂檸又和陳玉進行了短暫的通話，結束之後問：“她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不知道啊！”小家夥搖頭，顯然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問出來。

不過樂檸想著玲玲畢竟還要上學，說不準過幾天天氣好了就會回來了，卻不想這一等就等到樂檸進組前兩天，而且陳玉也不是送玲玲回來上課的，而是給她辦退學手續。

樂檸心中疑惑，就在教室門口等陳玉辦完手續，兩人一起去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廳。

只有她們兩個人，陳玉雖然給玲玲辦了退學，但還是讓她上完今天一天課再走。

到了咖啡廳坐下，點了咖啡，兩人都沈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樂檸先開口：“怎麽突然要給玲玲轉學？”

“玲玲本身有輕微哮喘，我早就想過去別的城市生活，只是因為她爸爸公司在京城，所以一直拖著，之前……”陳玉頓了頓，微微低著頭，指間撚著一根細湯勺，攪動著咖啡，她抿了口咖啡，平靜說，“我和她爸辦了離婚。”

“怎麽……”樂檸剛開口反應過來說，“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

“沒有什麽不想說的，我跟她爸是大學同學，後來一起創業，當初我懷玲玲的時候懷相不好，身體受不了，就回歸家庭了，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這兩年，我們之間的問題越來越多，上周我發現他出軌了，所以離了婚，順便帶著玲玲出國去玩。”

“那你給玲玲辦手續是？”

陳玉笑了笑說：“這幾年我太累了，想找的地方好好休息，而且玲玲身體不大好，以前是不想一家人分開，因為他妥協，但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我打算移民去澳洲，之前我和玲玲就是在澳洲，那裏很美，空氣很好，我相信她會喜歡的。”

陳玉並不是一個相貌很出眾的女人，她身材瘦小，臉也是巴掌大，但五官平平，只能算是清秀而已。但她很愛笑，說話聲音很溫柔，不管什麽時候，總是平靜而溫柔的。

就連此時，在提到前夫的背叛時，她的語氣也是平靜的，沒有被背叛的痛苦，也沒有憤怒。

樂檸很敬佩她。

察覺到樂檸眼神，陳玉笑道：“其實沒什麽難的，日覆一日的爭吵，一切都有了準備，而且，只是一個男人而已，這一個不好，或許是因為下一個更好，我不依仗男人生活，就算失去他，也總會過得很好，總好過跟他糾纏在一起，勞心費力，何必呢？你說是不是？”

樂檸“噗嗤”一笑：“對，你總會過得很好，沒必要為了一個男人妥協。”

兩人喝了咖啡，在咖啡廳門口告別，樂檸也沒有特意說到了澳洲告訴她地址，以後有機會再聚之類的話。

有心相交，總有機會再見。

* * *

和陳玉分開，樂檸帶著劇本去了賀氏。

她沒有去工作室，而是直接去頂層賀晉榮的辦公室。

見到她過來，賀晉榮顯得有些驚訝：“怎麽突然過來了？”

“不歡迎嗎？”樂檸反問。

賀晉榮走過來，將樂檸擁在懷中，低頭和她接吻過後說道：“怎麽會，只是有點驚訝。”

樂檸順勢環抱著賀晉榮的腰，頭埋進他懷裏，聲音低低的：“只是想來見見你，我過兩天就要進組了。”

“好，我讓秘書給你上茶水。”

賀晉榮說著，撥通秘書室的電話，交代對方送被牛奶和一疊點心過來。秘書的動作很快，迅速送了東西過來，正準備放到茶幾上，樂檸卻接過東西進了休息室。

“怎麽去休息室？”賀晉榮揮手讓秘書出去，自己跟進了休息室。

樂檸將東西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拿出劇本說：“為了不打擾你工作，也不打擾我看劇本啊。”

賀晉榮失笑：“這跟你在家裏有什麽區別？反正我都看不到你。”

“起碼你進來就能看到我啊，我要是在家裏，你可只能坐半個小時的車才能看到真人，”樂檸坐在床上，沖賀晉榮揮揮手，“賀先生，你快回去工作吧，我也要工作了。”

這話說的，好像他多麽多餘，站在那裏打擾到她了一樣。

賀晉榮磨牙，不但沒回去，反而走到床邊，一把將樂檸按在床上，狠狠吻了一通。

樂檸被吻得全身酥軟，氣息不穩，卻見那廝舔著唇說：“工作之餘，想到你進來親一口倒也不錯。”

樂檸：“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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