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好一陣安撫了她，這才看向顧修榮。

“哥哥。”

顧修榮點了點頭，與人往屋內走著：“近日身體可好？”

“尚可。”顧明珠道：“爹娘身體如何了？”

“爹娘也很好。”顧修榮看了一眼滿庭燈紅喜貼，詫異道：“這是？”

顧明珠以為顧修榮是接到信來的，不曾想卻還不知曉，便道：“徐玨說，要成親。”

顧修榮愕然，他轉目望了一眼四周，紅色喜慶的大燈籠掛滿了廊下，大紅的喜字也貼滿了墻檐，這裏無一不在透露著一個訊息。

有喜事。

顧修榮怔了好一會，才道：“當初你下落不明，徐玨曾去姑蘇尋過，他當時頹廢得很，變得都不像他，當初的阿玨意氣風光。”

顧明珠笑著道：“哥哥，現在的徐玨也很意氣風光。”

顧修榮眼看向她，默了半晌，問道：“明珠，你後悔嗎？”

顧明珠道：“不後悔。”

她回答得幹脆：“事情走到如今這一步，問後不後悔有何用？哥哥，阿玨他不僅是天生的將帥，還是天生的君王，我與他走到如今，也屬實不易，也可以說，他有諸多的不易，他曾為我放棄過性命，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人生在世，又能遇見幾個像他這樣的人，我不想錯過，也不願錯過。”

顧修榮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到底是長大了。”

顧明珠笑著：“我以前被仇恨蒙了雙眼，只知殺戮，與他錯過了好些時光，不知為何，自從江陵回來後，好似想通了許多。”

現在想來，當初雲昭在天下與她之間，只不過是選擇了天下而已。

到底誰錯？

他辜負了自小的情意，而她終究是天真的在皇家權利裏尋真心。

兩人都錯了。

顧修榮說：“不說這些了，阿玨人呢？”

顧明珠道：“去取嫁衣了。”

顧修榮道：“話說起來，你們打算幾時成親啊？不過爹娘怕是來不了了，我想著到時候你們去姑蘇，一塊敬一杯酒便成。”

顧明珠說：“明日。”

“什麽？”顧修榮驚訝：“明日？這麽急？”

顧明珠略微不自然咳了兩聲，說：“哥，我有孕了……”

顧明珠是被顧修榮提著耳朵回屋的。

他命人將顧明珠看好，不許他出屋後，盯著院內進來的人。

顧修榮來勢洶洶，徐玨見勢不妙：“修榮？”

話音未落，顧修榮一拳頭砸了上去。

打也不是真的要打，只是顧修榮氣在當口，顧不上勁，徐玨又沒有防備，被他一拳正中小腹，霎時間整個院子周遭的氣氛都變得湧動起來。

徐玨捂著肚子，制止了要上前來的人，倒是生生受了這一拳，道：“打舒服了？”

顧修榮哼了一聲，沒說話。

徐玨便知道他這是真停手了，說：“打也打了，明日這個長輩席你非坐不可！”

顧修榮說：“事已至此，我還能說些什麽？”

徐玨看了一眼屋內，一個窗口探出好幾個腦袋在看鬧熱，道：“你放心，我愛她勝過我自己！”

顧修榮卻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如今是新帝初登位，日後朝廷建立，後宮佳麗三千……”

“不！不會有別人。”徐玨道：“不會有什麽後宮，我這一輩子只娶她一人。”

顧修榮只覺得荒唐：“你的那些大臣們能願意？”

徐玨道：“我願意就成，她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著。”

顧修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半晌，道：“嘁，倒是我多慮了……”

顧修榮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道：“不是說取嫁衣去了？還不進去試試？”

徐玨便捧起盒子，二人入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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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珠任由幾個丫環給她穿戴著鳳冠霞帔，這嫁衣是用上好的金線所繡而成，舉手投足間隱約可辨鏤空的鳳凰。

春兒在穿戴上是一把好手，慢慢伺候她穿好嫁衣，又梳上新娘子的發飾，這才將鳳冠小心翼翼地戴上。

穿戴好後，這才道：“今夜是睡不了了。”

今夜確實是睡不了了，整個園子張燈結彩的。

臨近天亮，顧明珠撐著眼瞇了一會，便聽到了敲鑼打鼓的聲音，緊接著被人扶起來，到了前廳拜天地。

這婚禮實在倉促極了，但徐母與顧修榮都在，再倉促也作數。

徐玨又顧著她的身子，怕真的累著了人，能免的都免了，饒是如此，這麽一通下來，天也接近暮色。

顧明珠是真的累得夠嗆，央求著春兒卸了鳳冠，猜想著徐玨今夜怕是要喝多，幹脆不管他了，自己吃了點東西，便先上床睡了。

二更天時，屋內終於有了動靜。

春兒與初秋見了禮，齊齊退了出去。

春兒還準備守門，被初秋踢了兩腳後老實走了。

徐玨輕手輕腳關上門，他看了一眼座上的鳳印，笑了笑，將鳳印給她收好後，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歡的人。

像做夢一樣，卻又是無比真實的夢。

徐玨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今夜這身紅袍襯得人越發的雋秀挺拔，卻不急他臉上的笑意耀眼。

徐玨想了想，將桌上的兩杯交杯酒合在一起，隨即將困睡中的人微微抱起，堵著唇渡了過去。

顧明珠微微張唇，察覺到酒味後立刻就皺眉：“什麽……”

徐玨親了親她的唇，解釋道：“合巹酒，得喝。”

顧明珠聽見他的聲音，微睜開眼，便瞧見好生英俊的一個新郎官，笑了笑：“阿玨。”

徐玨說：“錯了，今日起，得叫夫君。”

顧明珠順從的改口：“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可。”徐玨制止她。

顧明珠茫然望著他：“不可？”

“大夫說了，頭三個月很重要，不可胡鬧。”

顧明珠：“……”

她不可置信：“新婚之夜，你要讓我獨守空房？”

徐玨脫了外袍上床去，道：“眼下看來，只能如此。”

顧明珠沒想到他真敢應，瞪了人一會，忽然道：“我有辦法。”

她的辦法大抵對自己不太友好。

徐玨這麽想著，卻從善如流道：“什麽法子？”

顧明珠附耳過來，在他耳邊悄悄說著，徐玨虛心受教，忍著笑，說：“這樣嗎？你確定？”

顧明珠道：“我看書上都這麽教的。”

徐玨刮了刮她鼻子，道：“你羞不羞……”

話這麽說著，呼吸卻因為她的話先亂了。

顧明珠配合著擡腿，不大一會，羅帳落了下來，顧明珠的聲音小聲地響起，聲音明明不大，卻聽得徐玨頭都快炸了。

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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