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玨將門關上，他不放心，又將窗戶關緊，這才問道：“藥吃過了？”

“吃過了，小丫頭盯著一口一口喝完的。”

徐玨挑了件幹凈衣袍，進了浴房，就著冷水簡單洗了澡，出來時，顧明珠正若有思索的站在一旁發著呆。

徐玨道：“在想什麽？”

顧明珠攏了攏鬥篷，目光平靜的看他，說：“在想上次你說的話。”

徐玨說：“哦？我上次說的什麽話？讓你記這麽久？”

顧明珠笑了笑：“你說，下次脫光了給我看試試。”

徐玨攔腰將人抱起來，取笑道：“腦子裏怎麽天天凈琢磨這些事？”

顧明珠被他抱上床，塞到裏面，看著他，道：“你日日與我同床共枕，睡在我身旁，阿玨，你這是在折磨我。”

“哦……？折磨你？”他給她解了鬥篷，掛到一旁，坐上床來：“怎麽說？”

顧明珠微咬著唇。

徐玨失笑道：“病著呢，別鬧。今日兩邊打得不輕，骨頭都折了幾根。”

顧明珠知道他說的是端州與蕩州打架的事，問道：“處置了嗎？”

“罰了。”

“怎麽罰的？”

徐玨將人摟入懷中，道：“讓他們一個背一個，繞著軍營跑了十圈而已。”

顧明珠冒出頭，趴在他胸口：“這個懲罰也太別出心裁了些。”

徐玨道：“軍隊的整頓迫在眉睫，再多的刑罰只會讓兩邊的矛盾加深，這個法子雖不能根除他們對彼此的偏見，但被全軍嘲笑的做派，我想沒有人會想。”

懷中的人聽著，說：“小懲大誡，他們丟了臉，也知道你手下留情，日後也不會犯了。”

徐玨道：“如今幾乎算是百廢待興，軍隊與民生都不能怠慢，建立一個新的管轄地，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不過好在你手下能人不少，事情倒也沒耽擱，待到所有事宜步上正軌，那時你便要忙起來了。”

顧明珠說：“我要忙些什麽？”

徐玨輕笑：“處理軍務，政務，那可多了。”

顧明珠道：“這麽麻煩啊……你幫我。”

徐玨不說話。

顧明珠沒等到回答，擡頭看去。

徐玨道：“你當初選擇了這條路，那就得做好樣子，我總是插手，不合規矩。”

顧明珠說：“怎麽不合規矩了？”

徐玨默了默，攏著她的發：“婉婉，我在士兵心中的威望很高，你知道吧。”

顧明珠道：“知道。”

徐玨手環著她的腰：“也許半年，一年……不知多久，我又成了別人眼中功高震主的定北王，我們這樣，我日日都能見著你，真的很好了。”

顧明珠在黑暗中盯著他看：“可我不想只是這樣，徐玨，我想要你一直陪著我。你沒了九州，我就再給你一個九州，做我的定北王，做南明功高震主的定北王。”

徐玨遮住她的眼，明明很想吻住那張嘴，卻不敢親她。

他沈默了好一會，才道：“婉婉，我……”聲音發澀。

顧明珠撲哧一笑，扒開他的手，湊近了看，說：“是不是很感動？”

徐玨閉上眼，說：“睡覺。”

顧明珠說：“不睡，我都睡了一個白日了。”

從這裏去看，能看到裏衣微微露出肌膚，順著往上，是微微的滾動，顯示著說要睡覺的人心底並不平靜。

顧明珠盯著人看了一會，忽然低下頭去，張口咬他的脖子。

徐玨渾身一僵，倏然睜開眼，拉開她：“別鬧……”

顧明珠說：“你嗓子怎麽了？怎麽這麽啞？”

是取笑，也是放肆。

徐玨：“……不要胡來，你還病著。”

顧明珠說：“若我偏要胡來呢。”

徐玨閉了閉眼，感覺周身全是她的氣息，又猛的睜了眼，裏面還隱隱有血絲。

顧明珠瞧見他的狼狽，更加得趣了，這床榻之間，最愛看的便是愛人無措。

她使壞的挨得更近，腿也纏了上來，故意柔柔嬌嬌的喊：“阿玨……”

徐玨像是忍無可忍了一樣，將人壓倒身下，尋著那張作亂的嘴就親了上去。

他自然是技藝高超，顧明珠快斷了氣，在這密密麻麻裏微仰起頭，避開這窒息的親熱，徐玨的吻便落到了耳邊，脖子……

她推著他，也拽著他，眼眸染上了霧，濕漉漉的水汽籠罩著她。

她在這情欲裏，松不開自己，也放不掉他。

明明已經密不可分，他還是用力將人推向自己，像是要揉碎了一樣。

顧明珠微微弓腰，被他一把抓住，她無聲說了句什麽，沒有人聽見，可抱著她的人似乎聽見了，他低聲去喚她，咬在耳邊，衣裳早不知被拽哪去了。

顧明珠身子發著顫，散亂間被他放下，她看著人，懂又不懂，不明又明，眼裏全是水霧與麗色，清澈又淩亂，美好又神聖。

徐玨紅了眼，發了瘋。

屋外是十月的寒風。

屋內是褪不盡的燭火。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透了，難得的秋日陽光照進屋內，窗外的風沙沙作響。

被褥裏的顧明珠動了動，渾身帶著酸麻，屋內靜悄悄的。

過了一會，門外有了動靜，她轉目看去，徐玨輕聲推門進來，見她醒了，走近探了探額頭，說：“應該是好全了。”

顧明珠不說話，一雙眼隨著他的動作走。

徐玨給她挑著衣裳，轉過身就看見這麽個情況，笑著在床旁坐下：“累不累？”

顧明珠咳了一聲，說：“我要起來了。”

徐玨失笑，說：“起來，我給你穿衣裳，睡了兩日，今日帶你出去走走。”

顧明珠說：“轉過去。”

徐玨不可思議般，說：“現下知道害羞了？”

顧明珠微惱的瞪他。

話雖是這麽說，還是轉了過去。

用過早飯，徐玨帶著她去市集轉了一圈，買了幾樣她愛吃的玩意，又去戲園子聽了戲，半日下來，顧明珠神清氣爽了。

秋日的陽光冷裏也帶著暖，徐玨將鬥篷給她正好，說：“快入冬了，這鬥篷眼下還行，再過些時日就冷了，過兩天我給你尋件厚些的。”

回去的路上路過攤子順手買了串糖葫蘆，剛咬一口，都尉府的士兵連滾帶爬的來稟告：“稟明王，府上來了個自稱是您哥哥的人，現下就在府上等著呢。”

顧明珠咬在嘴裏的糖葫蘆驚得往下落，鮮紅的圓子在地上滾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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