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陸婉一邊思忖這兩個字的意思, 一邊眼睛都亮了起來。

但還不待她繼續細問，陸珩的身影已經走遠了。

表姐要回來了？……陸婉沈浸在這個巨大的喜悅當中，忍不住捂住了嘴。

而陸珩很快就回了黛苑。

微雨和小谷剛剛買回來新年要準備的東西, 見到陸珩，兩人上前：“世子爺。”

陸珩看了眼林冉的房間：“她歇下了？”

“姑娘可能坐車累了, 早早就歇了。”

陸珩點了點頭，徑直走過去，開了房門。

屋內沒掌燈，床榻上鼓著一個小小的包，床頭掛著一盞小小的花燈, 燈光幽暗，還散著香。

林冉怕黑, 即便沒有驟亮燈火, 也一定會有一盞小燈，這花燈是陸珩在敦肅城給她買的，林冉很是喜歡，還帶了回來。

陸珩揚了揚唇，心中的浮躁也一掃二空，安定了下來。

他走到床榻邊，也不說話，只是傾身上前, 凝視著她的眼睫。

他一動不動, 床榻上的那人卻沒他那麽淡定。

林冉當然是沒睡著的。

她忍了又忍, 終於有些受不住了，假意翻了個身慢悠悠的睜開眼, 誰知剛睜開, 就對上了男人調侃帶笑的眼神。

分明早就識破她了。

“你！”林冉臉頰一紅, 帶著一絲絲惱羞成怒，下一瞬，就被陸珩連人帶被子的從床榻上抱了起來。

“我什麽？”

林冉不說話，只是鼓著臉瞪他。

陸珩親了人一口：“怎麽了？生氣了？我陪著祖母吃了頓飯就趕緊過來了。”

林冉搖頭：“沒有。”

“你這次回去，見到表姐表妹她們了嗎？”

“自然。”陸珩想起陸婉說的話，剛好，他揚了揚唇：“見到了三妹，她還說你國子監的成績很差。”

林冉坐在他腿上，聽了這話之後一楞，接著，眼睛就越瞪越大。

她離開鎮國公府的時候國子監剛剛結束大考，還未出成績便去了肅州，那次考試林冉還是十分用心的，聽到這句“很差”，她瞬間著急了。

“什、什麽成績？……”

察覺到小姑娘的緊張和在意，陸珩眼中笑意更深：“只有乙等下，怎麽回事？當初進國子監的時候我可還拜托了恩師，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嗯？”

林冉臉頰緋紅。

她當初就是知道如果自己考不好會給陸珩丟臉，所以那一個月才額外的用功一些，可沒想到居然才乙等下……林冉羞愧不已。

陸珩將人放在床榻上，以一種非常危險的姿勢，若是林冉清醒著，當能察覺他的意圖，可惜小姑娘現在滿腦子都是乙等的成績，一時放松了警惕。

“我還忽然想起……先前送你去國子監讀書的時候我說過什麽？是不是讓你背了幾本書，我說要檢查。”

林冉回過神，腰肢已經被人牢牢鉗制住，她楞了楞：“是……”

“背完了嗎？今日檢查。”

陸珩一面說要檢查她的背書，手上卻是惡劣的在動著，林冉漸漸紅了臉：“改日再檢查不行嗎……”

這人，當初並未考查她背書的情況就送她進了國子監，已經過去半年多，又說此時要檢查……林冉不是怕自己背不出來，只是眼下的情況……

身後人還在窸窸窣窣的動著，見她不說話，手上又惡劣的些：“不背嗎？”

林冉咬了咬下唇，只好磕磕絆絆的背了幾句。

她臉頰緋紅，身後人的手得寸進尺，她想轉身，又被人鉗制著月要，一個混亂，出口的句子便錯了。

陸珩輕笑，笑中逗.弄意味明顯，手掌沿著小姑娘纖細的腰肢向下，停留在那弧度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

“錯了。”

林冉臉頰騰的燒了起來。

這個人……究竟是怎麽做到手上無-恥惡劣，語氣卻還一本正經的啊……

林冉實在是做不到，她不肯再開口，陸珩從身後俯下身咬她的耳朵：“怎麽不背了？”

林冉側頭瞪他，嬌嗔的模樣惹陸珩輕笑，他銜住小姑娘的唇，終於不再逗她，一個使勁，將她的聲音都堵在唇間，床幔被一把扯下，子時已過，伴隨著鐘聲，這一年的除夕來臨了。

今年除夕，陸珩需要來回輾轉幾個地方。

先是皇宮，成武帝今年雖沒有大設宮宴，但對一些平時愛重的臣子，還是會單獨召見行賞賜的。

陸珩自然在其中。

還在宮中小坐片刻，這期間，皇後和貴妃都露了面。

“陸大人從肅州回來之後好似清瘦了些。”皇後關心的問道。

陸珩笑笑：“謝皇後娘娘關心。”

張貴妃卻是意味深長的接話道：“陸大人如今深陷美人溫柔鄉，自然辛苦一點。”

這樣調侃和有深意的話語讓殿內都安靜了一瞬，成武帝略有些責怪的看了眼張貴妃。

張貴妃自知失言，低下了頭。

陸珩卻是不甚在意，又坐了坐便起身告退：“臣還需回家祭祖，先行告退。”

成武帝：“去吧去吧，今日除夕，留你在此是朕的私心，回去好好陪陪你祖母，說來，朕也許久未見到老夫人了。”

陸珩：“臣必當轉達陛下的關心。”

陸珩說完就告退了，他走之後，成武帝才看向張貴妃。

“平時你同朕發發牢騷也就罷了，如今這是在做什麽？”

張貴妃：“臣妾失言……”

“朕知道你愛女心切，但是凡事也要講究兩情相悅，靜柔到底是怎麽了，不行朕去找她談談。”

張貴妃眼圈一紅：“靜柔都病了……您去看看吧。”

成武帝嘆了口氣，“知道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早上家宴後，皇後去了一趟東宮。上回趙鼎事發，太子便閉門不出，朝中勢力大減，皇後到時，他不修邊幅，昨夜明顯飲了酒。

皇後大怒：“今日除夕，晚上宮宴你也是要出現的，這是在做什麽！”

太子慢吞吞的從塌上起來：“母後，父皇現在眼裏哪有我，我修不修邊幅，又有誰在乎呢！”

皇後指著他鼻子道：“我怎麽生出你這個沒出息的兒子！是不是從前順風順水讓你過慣了，這點兒挫折都受不住？！他趙鼎是將你抖落出來了嗎？王之韋是將你抖落出來了嗎？不過一個小小的親王就將你擊垮成這樣，你可是國之儲君，是你父皇親封的太子！”

太子笑了笑：“親王？現在父皇眼裏除了二弟，還有一個陸珩，滿心滿眼都是他們，哪裏還有我這個太子。”

說到陸珩，皇後收回了手：“本宮今日就是和你說此事的，方才在席間，張貴妃惹了陛下不痛快，事關陸珩，你也應該同他多走動走動。”

太子：“他同周征一向關系好。”

皇後看向自己兒子：“可本宮聽說他似乎在外頭養了個美姬，張貴妃愛女心切，在陛下面前失言，這對你倒是個好機會，你不妨去打探打探那個人是誰，順水推舟，給他賣個人情。”

太子聞言沈默了片刻：“我也聽說了，但那女子不過是個花街女子，鎮國公府能讓人進門嗎？”

皇後：“正室是不可能了，但他陸羽之遲遲沒接人進門，怕是國公夫人連個妾室也不肯點頭，你若是能讓人進門，也算是給他一個人情了。先送一個人情，往後再一步步的拉攏，明白嗎？”

太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兒臣明白了。”

鎮國公府珍寶堂。

除夕家宴，全家無一人缺席，圍坐一桌，熱鬧非凡。

飯桌上，其樂融融。

這是陸家的規矩，新年伊始，絕不可提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幾個小輩們也是，飯後還玩起了行酒令，陸珩陪著幾個弟妹走了幾局，視線卻時不時的瞧一眼更漏，明顯心不在焉。

陸家的除夕說熱鬧也熱鬧，可說不熱鬧，也同尋常百姓人家不一樣。晚膳過後，陸家是不放煙花的。

只因老太太休息不好，陸家也不喜此事，便形成了這個不成文的規定。

只是各回各院，各家自己願意守歲的守歲，熱鬧的熱鬧。

二房和三房自然是要回去自家團聚的，但大房這邊便又不一樣。

祭祖之後，國公爺會在祠堂守夜，大夫人一人在碧嫣堂，陸珩會稍去坐坐，加之又有玉夫人。每年的天倫之樂，便成了大夫人心中不可言說的一根刺。

尤其是今年。

陸珩明顯還想走。

陸家的規矩是除夕不許提任何不痛快，大夫人只能是默默忍著，兒子不在只好去找丈夫。而國公爺每年都會在祠堂中待上許久，這期間，是任何人也不能靠近的。

夜已深，陸翰在祠堂最深處的一個房間內默默駐足良久，給一個牌位點上了一炷香。

他神情肅穆，似乎帶著濃厚的悲傷。

四周安靜的落針可聞，良久，他終是嘆了口氣，道：“對不住，小妹。”

“今年也得這樣委屈你了。”

那幽暗的房間裏，香爐上的一縷煙慢慢縈繞，陸翰沈默片刻繼續道：“羽之他很好，今年替聖上辦了兩樁大案子，深受恩寵，只是我……我不知道讓他如此，是不是你本意……”

陸翰話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自責和猶豫，就在他還斟酌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異響，陸翰眼神猛地淩厲起來，向側門掃去。

“誰？！”

“出來！”

他語氣嚴厲，這間祠堂已經十幾年無人敢靠近了，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門口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男人，他腳步緩慢卻堅定，出現在陸翰面前時，用手緩緩的摘下了鬥篷。

陸翰的瞳孔皺縮，震驚，讓他頓時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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