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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下課的時候,幾位領導模樣的人走進教室。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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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

看起來,這是專門針對祁聞硯的。

“你面子還真是大。”簡一苦中作樂地道,“閻王是真怕你了,你的氣息一出現,就會觸發相應的防禦機制。”

祁聞硯:“……”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大的……面子,他是不是該覺得自豪?

問題是,現在他們剛來就被發現了,還怎麽繼續前進?

“恩公,跟我來,我知道一條密道。”柳濟似乎早就料到了,“幸好我跟來了。”

他帶著幾人走進旁邊的血紅色的花海中。

花海中間,竟然有一條隱藏的地下通道。

“中間是忘川河,這條地下通道怎麽能避開忘川河到達對面?”簡一問。

忘川河深不見底,挖密道的人不可能從河底挖過去。

“這條密道的妙處就在於,它是通往奈何橋的,我們從橋下通過,就能到達彼岸。”柳濟解釋道。

簡一聽完也不得不佩服,要去往地府,就必須過黃泉路,這條密道避開了黃泉路,直接上奈何橋。然後從橋底通過,的確很難被發現。

幾人依次跟隨柳濟下了密道,密道只通往奈何橋頭,接下來他們就要從橋的背面通過。

如果是真正的鬼魂,通過奈何橋時,會遇到各種阻攔。但他們這一行人,要麽不是真鬼,要麽就是已經通過了一次奈何橋的,奈何橋對他已經不起作用。

所以,幾人踏上橋背面的時候,並沒有驚動守在上面的鬼差。

雖然現在幾人的形態都是鬼魂,能夠隨意倒轉漂移,倒立從橋底走過並不難,但因為他們都不習慣這種形態,所以還是不免戰戰兢兢。

柳濟在最前,緊接著是祁聞硯、梁宙,簡一斷後。

“忘川河連真鬼掉下去都會沒命,就更別提我們還不是真鬼了,大家小心一點。”簡一在最後提醒道,“這是專門用來對付惡鬼的河。”

梁宙低頭一看,河裏面的水全是血紅色的,腥臭到令人作嘔,顯然不是什麽幹凈的水。

他一陣惡心反胃,但想到阿勝下落不明,他並沒有膽怯,只是更加小心謹慎。

眾人有驚無險地通過奈何橋,橋頭果然又有一條密道。

柳濟松了口氣:“我們從這裏出去,就進了地府核心區域。”

依然是柳濟在前面帶路,走了沒多久,前面就有光透過來。

柳濟爬到密道口,忽然頓住了。

簡一他們在後面,只能看到柳濟的背影,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不免著急。

“恩公,將軍,你們快……”柳濟一句話還沒喊完,就被一只黑漆漆的手拎了出去。

柳濟也是幾百年的鬼,在那只手手裏卻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顯然他們已經暴露了,上面的人不好惹。

祁聞硯轉頭看簡一。

簡一往前兩步,都到這裏了,他怎麽也得出去看看。

祁聞硯攔住他,自己走在前面。

他露出頭的時候,視線自然也開闊了,然後就看到面前一個黑面威嚴的男人,好像在哪裏見過。而柳濟縮在他腳邊,軟綿綿一團,毫無抵抗力的樣子。

“是閻王吧?”簡一在後面看不到,但他已經猜到了,“將軍出去吧,跟大人打個招呼。”

他特意用了“將軍”這個稱呼。

祁聞硯終於想起來了,上次從月老那裏看到過,這黑面男人正是閻王。

祁聞硯拍拍身上的塵土,從密道口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好久不見啊,大人。”

緊接著他竟然從閻王黑漆漆的臉上看出點無奈。

“你怎麽就不能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呢?”閻王咬牙切齒地道,“這麽喜歡折騰,今天就幹脆別回去了!”

祁聞硯朝剛前走了一步,就看到閻王瞬間緊張起來,手還不自覺擺出一個防禦姿勢。

祁聞硯松了口氣,閻王還怕他,這就好辦多了。

“大人,這不合規矩吧?”簡一這時候剛好從下面爬出來,聞言反駁道,“我用了那麽多功德換來的命,您可不能說收回就收回。”

閻王看到簡一竟然還在後面,頓時更頭疼了:“你怎麽也跟著胡鬧?”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都是被你帶壞了!”

後一個“你”是指祁聞硯。

簡一臭不要臉地說:“夫唱夫隨嘛。”

閻王扶額:“我告訴你們,今天可不是從前。同樣的地方,我不可能跌倒兩次。你們今天來鬧事,就別想全身而退。”

他一揮手,身後立刻出現了一支精神抖擻的軍隊。

自從上次被祁聞硯大鬧過後,閻王就加緊了地府的防禦,的確是今非昔比了。

“大人誤會了,那麽多功德作證,我們都是好公民,絕對不是來鬧事的。”簡一急忙舉起手,就差發誓了。

閻王每次一聽他提到“功德”就頭疼,偏偏還無可奈何。

他沒讓軍隊撤走,但也稍微緩和了一點臉色:“你們有什麽事,說說看吧。”

在閻王的眼裏,祁聞硯和簡一,一個是魔鬼一個是天使。一個不敢得罪,一個不忍得罪,是他最不喜歡打交道的兩個人。如今這兩人變成連體嬰,他真的是頭都大了好幾倍。

所以一聽到對面匯報,說祁聞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他就警惕起來。

這個密道他一直都知道,只是留著還有別的用處,所以沒有封,當即就親自守到這裏了。

現在簡一表示他們不願意鬧事,閻王也松了口氣,只要能夠協調,為他們破一次例也無所謂。反正,為他們破例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們就只想找個人。”簡一把阿勝的情況說了。

閻王隨手打開生死簿一查,說:“這人是地府逃犯,還多次打傷過鬼差,他是要下地獄接受懲罰的,再放出來見人不合規矩。”

梁宙一聽阿勝要下地獄接受懲罰就急了,急忙朝前走了一步,又被簡一攔了回來。

“大人,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不然也不至於和祁將軍親自下來找他了。”簡一冷靜地道,“阿勝的確有不是,但逃犯這個罪名,還真不該阿勝背。他不是故意想逃,而是被困在廢墟上幾百年不能離開。認真說起來,這事還是地府欠了阿勝的。”

閻王皺眉,不太相信:“還有這種事情?”

“禁錮術是白無常大人親自下的,您找他出來一問便知。”簡一說。

閻王便召了白無常過來。

簡一把阿勝當時的情況做了說明,白無常說:“禁錮術的確是我下的。”

他並沒有辯解當時是阿勝自己先躲起來,他找不到人才下禁錮術的。

簡一心裏一喜,立刻道:“當然這事也完全不怪無常大人,當時邊塞大戰,死的人太多,大人也非常辛苦,顧不過來是正常的。”

閻王一提到當年就頭疼,說:“可即便當年他不是故意潛逃,自由後為什麽不來地府報道?為什麽還反覆傷了去接引他的鬼差?”

“大人,您這麽說,就有點不講理了吧?”簡一皺眉,“阿勝哪怕是鬼,那也是有心的。你們禁錮了人家幾百年,他靠什麽生存下去?幾百年會發生多少事情?他不能有個喜歡的人?不能有點想做的事情?你們耽誤了人家幾百年,他要求緩幾天來地府報道就不行了?太雙標了吧?”

閻王氣得吹胡子:“行行行,讓你們見,行了吧?”

他看向白無常。

白無常依然面無表情:“阿勝還沒過奈何橋。”

所有人:“……”

閻王一吹胡子,還想說什麽,簡一搶著道:“大人,今天前來打擾很抱歉,既然阿勝還沒過奈何橋,我們回去見他就好了。但是,阿勝既然不肯過奈何橋,說明他還有未了的心願。每個人死後,都有選擇投胎或者做鬼的自由。大人能不能看在我們的面子上,寬限一點時間?”

簡一非常誠懇地說:“地府的準則向來是懲惡揚善,我一直牢記於心。實不相瞞,阿勝曾多次救過我的命,我希望可以報恩。如果大人有什麽要求,也可以跟我提,我願意用一切我能做到的事情來換阿勝一個自由。”

什麽話都被簡一說完了,閻王張了幾次嘴,最後無奈道:“一點時間是多久?”

簡一眼珠轉了轉,說:“哪怕幾十年時間於大人眼中,也不過彈指一揮間,又何必非要個固定時間呢?作為一個鬼,倘若在世間已了無遺憾,他自然沒有再逗留下去的必要。您非要問我一個時間,我還真不好說。或許幾個小時,或許幾天幾年……大人放心,阿勝逗留世間幾百年也沒成為惡鬼,以後就更不會了。阿勝在人間但凡有任何問題,您找我,我負責可好?”

“你負責……”閻王話到嘴邊又頓住了。

祁聞硯當年闖出那麽大的亂子,簡一也以弱小的肩膀全擔起來了。現在的簡一,已經今非昔比,他說了負責便真的會負責。

罷了。

閻王對白無常道:“你帶他們去吧。”

簡一看著他身畔的柳濟:“這位……”

“這也是逃犯!”閻王語氣不大好,“你還想替幾個人求情?”

簡一還沒來得及說話,柳濟便道:“恩公,將軍,你們不用管我了。之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已經了無遺憾,是真心實意想去投胎,你們替我給阿勝告個別就好。”

他頓了頓,又說:“恩公你不是問我的願望嗎?我沒有願望,看到你和將軍在一起我真的特別高興,希望我最敬佩的將軍和恩公能夠永遠幸福下去。”

簡一心裏一動,看了祁聞硯一眼。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閻王不耐煩地道,“不知道生魂不能在地底久待嗎?”

簡一一咬牙,跑到柳濟旁邊,以手指凝氣,從他額頭輸入一些祥瑞之氣,在額頭留下一個小小的疤痕。然後對閻王道:“拜托大人筆下留情。”

閻王氣得不行:“當著我的面作弊可還行?快滾快滾!”

簡一轉身,跟隨白無常他們從奈何橋回來。另一邊,閻王爺松了口氣,收了軍隊。

奈何橋頭,有個半透明的鬼魂正對著忘川水枯坐。

簡一走近了才發現,那鬼竟然就是阿勝!

他們之前還沒靠近就被鬼差擋住,情急之下沒有細看,竟然沒註意到這裏還有人。

“他死活不肯過橋,說要等一個人。”白無常語氣平平地解釋,“我就把他放在這裏了。”

人死後只要不到處害人,到了地下,如果實在不願意過奈何橋,是不會被強迫的。但阿勝不一樣,他是逃犯。

白無常把他放在這裏,已經算是徇私了。

想到梁宙家院子裏的隱形門,以及剛才在閻王面前的表現,簡一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白無常在暗中幫了不少忙。

“謝謝大人。”簡一朝白無常鞠躬。

白無常微微閃身,避開了。

他淡淡道:“您的所作所為讓我欽佩,我不過是以您為榜樣。”

簡一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去看祁聞硯,祁聞硯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沖著白無常欠了欠身。

“你們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白無常回禮道。

阿勝望著忘川河水,全程頭都沒轉一下,看起來對身後發生的事情全都不在意。

梁宙走過去,蹲在阿勝身邊,側頭看他。

阿勝這才一驚,看清楚是梁宙後,他整個人都彈了起來。然後又看到簡一和祁聞硯,還有白無常,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驚慌不已。

“我曾經見過你。”梁宙忽然道。

阿勝一楞,看向梁宙,已經半透明的魂體肉眼可見地在瑟瑟發抖。

梁宙握住他的手,補充說:“在夢裏。”

頓了頓,再次補充:“在一個很美好的夢裏。”

作者有話要說: 阿勝和梁宙的故事還沒完,阿勝會有身體噠,別急~

118、番外六[阿勝&梁宙]

阿勝眼眶裏蓄滿了淚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先回去再說。”簡一看時間不早了, 再不回去, 他們一起死在這裏才是真冤。

白無常送了他們一程, 等他們剛落地, 那扇通往地府的隱形門就徹底消失了。

果然, 那是白無常特意留下的。

雖然白無常看不到, 簡一還是朝那個方向鞠了一躬,其他人也都跟著鞠躬。

“快進屋!”簡一催促道。

幾人再次穿墻而入, 各自回到自己的身體。

回去比分離要簡單得多,身體和靈魂天然地自帶吸引力, 又因為分離的時間不算長, 所以沒有排斥現象。

三人紛紛從地上爬起來, 簡一先檢查梁宙和祁聞硯的情況。他自己有祥瑞之氣護體, 根本不怕地府的陰氣侵蝕,祁聞硯和梁宙是普通人,如果被侵蝕得太厲害,就容易生病。

他先看祁聞硯, 祁聞硯居然沒有任何不適, 簡一也說不上來為什麽, 大概是他陽氣太足的原因吧。

梁宙就沒那麽幸運了, 在地府待太久,臉色都開始泛青了。

簡一掌心貼上他的太陽穴,替他祛除體內的陰寒之氣。

梁宙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簡一看他臉色好起來才松開手,說:“不用在意, 你們都是我朋友,能幫忙我不可能袖手旁觀。現在你們好好談談吧,有什麽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句,人鬼殊途,如果硬要在一起……算了,阿勝都知道,我不廢話了。”

簡一轉身去看阿勝的情況。

阿勝受傷太重,魂體都半透明了。

簡一想再給他輸一點祥瑞之氣,被阿勝攔住了:“沒關系的,我養幾天就好了。你的祥瑞之氣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別再輕易使用了。”

簡一看他態度堅決,便也沒堅持。

他救人是好心,也不求回報。

可是,對阿勝和梁宙來說,欠了太多情,可能就是一種負擔。

簡一拿出一個木雕小掛件,是把小吉他,他隨手雕著玩的。

簡一把小吉他送給阿勝:“隨身帶著,多少有點好處。”

這次阿勝沒有再拒絕。

簡一和祁聞硯對視一眼,知道他們有很多話要說,提出告辭。

梁宙和阿勝送到門口,又千恩萬謝一番。

外面天都開始蒙蒙亮了,屋子裏沒點燈,反而看著暗一點。

阿勝回來後就一直沒隱形,梁宙看得見聽得見,就是摸不著。

他虛虛地去牽阿勝的手,說:“我們談談吧。”

阿勝到現在還覺得幸福得不真實,搖搖晃晃地跟著梁宙進了屋。

之前梁宙跟他說話他都聽到了,可他一直不敢回應梁宙,就是因為知道地府肯定會把他抓走。他怕梁宙見了他害怕,更怕梁宙見了他不僅不怕反而喜歡上他。如果梁宙真的喜歡他,到了分別那天,阿勝難以想象他會有多傷心絕望。

阿勝舍不得梁宙有哪怕一丁點的傷心。

所以,阿勝一直忍了又忍,直到被白無常抓走。

阿勝到了地府,不願意過奈何橋是因為他不想喝孟婆湯,他舍不得忘掉梁宙。

他想,梁宙一個凡人,一輩子也就幾十年光陰。他幾百年都等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幾十年?

他就在忘川河畔等著梁宙好了,等他死的那天,如果他是一個人來的,他就去找他,跟他說以前的事情。說不定,他們還能一起投胎,說不定,還能有一段姻緣。

如果,梁宙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他就假裝新死鬼,跟他見一面也值了。

阿勝就這麽抓著一點虛無縹緲的希望不肯放棄。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事情還有峰回路轉的一天。

雖然人鬼殊途,雖然後面的情況不可估量。但是,在這一刻,他真的死而無憾了。

他甚至想,既然天意如此,就讓他自私這一回,再多看梁宙幾眼吧,不忍了。

“我聽一一說了些我們上輩子的故事。”梁宙說,“可我更想聽你說。”

阿勝腦子還不大清楚,張口就想說。那些故事在他腦海中反覆重現過無數回,他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張口就來。

但梁宙偏偏又打斷了他:“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阿勝情不自禁問道。

“你還喜歡我嗎?”梁宙問。

阿勝表情瞬間空白,張口結舌,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這麽為難嗎?”梁宙輕輕一笑,“那我先說吧,我雖然不記得前世的事情了,可我想我喜歡你。你不要覺得這很不可思議,這的確是事實。你消失之後,我心裏空得特別難受,我做夢的時候夢到你了,我夢到的你跟真實的你一模一樣,所以我說那是一個很美的夢。在奈何橋頭看到你的時候,我一瞬間就踏實了,那是從來沒有人能給我的感覺。‘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我想我可能即便喝了孟婆湯,潛意識裏也從來沒忘記過你吧。不然,為什麽會感覺這麽自然,這麽熟悉呢?”

阿勝要瘋了。

他一個沒有溫度的鬼,竟然感覺渾身燥熱。他一個沒有心跳的魂魄,竟然感覺心臟在悸動。

只看到梁宙一眼,阿勝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再聽到梁宙說這樣的話,幾百年的夙願成真,他心裏卷起驚濤駭浪,表面上反而傻住了。

阿勝現在沒有實體,梁宙只能虛虛地拉住他的手,說:“我今天聽到一一跟閻王說好了,只要你願意,可以幾十年不回地府去。我自私地請求你,不要再離開我,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阿勝是能碰到梁宙的,他終於握住了梁宙的手,但他自己的手卻一直在顫抖:“你剛才也聽一一說了,人鬼殊途,我們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對你很不好。”

梁宙能感覺到手心有一點涼意在不斷顫動,他覺得很舒服,笑著問道:“怎麽個不好法?會早早死去嗎?”

阿勝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會。”

“那就更好了。”梁宙挺高興,“我也舍不得你一個人做鬼,我想去陪你,可又覺得自殺不好……”

阿勝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梁宙,眼淚不斷往下掉,他的魂魄被眼淚腐蝕,他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這點痛算什麽啊?他現在幸福得要瘋掉了,哪怕現在把他切片他也會覺得開心。

“什麽味道?”還是梁宙聞到一股焦糊味先反應過來,他掙脫出來,才看到阿勝在流淚,他不知道眼淚的危害,但也覺得心疼,伸手去替阿勝擦眼淚,“別哭啊,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不是該笑嗎?你也別太擔心,一一神通廣大,說不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呢。只要我們還在一起,就還有希望,對不對?”

阿勝到底是等了幾百年的人,心性堅韌。他本就放不下梁宙,現在梁宙不嫌棄他是一只鬼,願意跟他在一起,他幸福得快要爆炸,當然梁宙說什麽就是什麽:“好,我也會想辦法。”

簡一和祁聞硯那麽困難的情況,最後不也在一起了?

阿勝相信,人鬼殊途也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梁宙高興壞了,伸手想要去抱阿勝,卻又抱不到實體。

他也不沮喪,依然笑著道:“我先去洗個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阿勝還保持原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天基本上已經大亮了,梁宙拉上所有窗簾,躺上床準備睡覺。

阿勝的眼神追了過來。

梁宙想了想,朝裏面挪了一點,給阿勝留出一個人的床位。

阿勝又傻了,呆呆地看著那個床位。

“鬼用不用睡覺?”梁宙問。

“不……”看到梁宙臉色一沈,阿勝改口,“鬼也要睡覺的。”

梁宙笑了:“那你還不過來?”

阿勝跟得了小兒麻痹癥似的,一點點挪過來,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顫抖著躺上床。

梁宙朝他身邊挪了點,再挪一點,肉眼看著跟他幾乎無縫相貼了才罷休。

“睡吧。”梁宙心滿意足地說,然後閉上了眼睛。

阿勝猶猶豫豫地舉起手,半晌才落在梁宙身上,輕輕將他環抱住。

梁宙動了動,做了個向阿勝懷裏貼去的舉動。

阿勝僵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慢慢加大力道,將梁宙真實地抱進懷裏。

梁宙感覺渾身被一陣清涼籠罩住,比空調還好使,鼻端也有股清冷的味道,很好聞。

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阿勝又僵住了:“怎,怎麽了?”

“很舒服。”梁宙說,“你抱得我很舒服。”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身上的力度明顯加大,涼意侵襲,有點呼吸困難。但梁宙很喜歡,這種感覺很真實,他身邊有人存在的感覺很好。

梁宙很快睡著了,他又做夢了。

這一次的夢沒有特定的場景,是很多片段性的畫面。他和阿勝都穿著古裝,他在彈琴,阿勝在吹簫,合奏的樂聲猶如天籟;他和阿勝在山裏遇到猛獸,阿勝始終擋在他身前,自己卻受了重傷;他在睡午覺,阿勝端著冰鎮的西瓜進來,偷偷親了他一下;阿勝誤會他要娶妻,不告而別了,他離開家去找他,在路上遇到流寇……

梁宙猛地睜開眼,心臟狂跳,卻看到阿勝正望著他,眼底是來不及掩飾的溫柔繾綣。很顯然,阿勝根本沒睡,就這麽一直看著他。

“做噩夢了嗎?”阿勝輕聲問。

剛才的畫面雖然淩亂,但也差不多能說明問題了。

梁宙沒有否認,腦袋朝前湊,嘴唇虛虛地在阿勝嘴唇的位置貼了一下——他想親吻他。

阿勝眼底翻湧起駭人的光芒。

梁宙還沒反應過來,阿勝已經翻身壓在了他身上。

並沒有什麽重量,但清涼的感覺很真實。

梁宙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阿勝微一停頓,緊接著就吻住了梁宙的唇。

感覺那抹涼意想往嘴裏鉆,梁宙順從地張開嘴。

明明是沒有實體的魂魄,可那涼意在口腔裏掃蕩還是讓梁宙渾身酥麻難耐,呼吸越來越粗重。

他的反應讓阿勝也激動到難以自持。

梁宙感覺,那抹涼意在他的衣服上徘徊,然後衣服就自己掉了。

梁宙分不清是阿勝的手還是嘴,涼意一點點從頸脖蔓延,到身體每個部位,刺激得梁宙要瘋了。

他原本以為,跟阿勝在一起,這輩子頂多也就精神戀愛了,連抱都抱不到手的戀人,還想做什麽?

沒想到,這個戀人能做的事情,遠比他想象得要多。

阿勝的激動一點不比梁宙少,幾百年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無數次以為可望不可及的人,突然就躺在身下婉轉輕吟。阿勝恍惚中覺得,就這樣讓他魂飛魄散也值了。

床單濕了一大片,梁宙慢慢緩過神來,看向阿勝。

阿勝表情激動到有點瘋狂。

“做吧。”梁宙啞著嗓子說,“你可以做的,對嗎?”

阿勝攥緊拳頭,又狠狠把梁宙勒進懷裏,用壓抑到極致的聲音說:“不可以,你受不住。”

“就一次。”梁宙格外執著,也不害羞,“我想和你真做一次。”

梁宙不怕死,可這次的分別讓他有點害怕意外。阿勝如果不能做也就罷了,能做卻不做,要是再發生什麽意外,他得後悔死。

而且……做這種事情,原來真的會很舒服。

阿勝大概永遠都拒絕不了梁宙,這次也一樣。

兩人最後還是做了,可能因為阿勝不是普通人,會法術,所以梁宙全程沒有痛苦的感覺,爽倒是真爽。

梁宙以前沒有過這方面的想法,也不了解,第一次的感覺太好,讓他有點後悔沒早點跟阿勝坦白。

只是,做完後感覺特別累,梁宙很快又睡著了。

阿勝看著梁宙臉上浮著極淡的黑氣,取下簡一送的小吉他握在手心,然後凝聚起不多的能量,將小吉他上的祥瑞之氣度入梁宙的體內。

梁宙臉上那一點黑氣很快消散,睡得極其香甜。

阿勝的身體又更透明了一點,他卻全然不在乎,收好小吉他,重新躺下去,手指輕輕撫過梁宙的臉頰,不眨眼地盯著他看,嘴角是掩不住的滿足和柔情。

梁宙一覺睡到天快黑才醒過來,阿勝不在屋子裏。

梁宙心裏一慌,大聲喊道:“阿勝!阿勝……”

阿勝從門口飄進來,溫柔地笑:“你醒了?我試著煮了點粥,你要吃嗎?”

梁宙松了口氣,朝他伸出手:“你過來。”

阿勝盡量想一個普通人類那樣走過來。

梁宙說:“抱抱我。”

阿勝的心都快化了,緊緊擁抱住他。

“再親一下。”梁宙又說。

兩人膩膩歪歪,等梁宙洗漱完,天已經黑透了,他愜意地坐在餐桌邊,摸黑吃飯。

阿勝煮的粥,非常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粥。

阿勝要去開燈,被梁宙攔住了:“吃粥而已,不用開燈也能看見,給我省點電費。”

他知道,哪怕是燈光,對阿勝也會有所傷害。

能不開,便不開。

阿勝遲疑一瞬,沒有堅持。

他坐在梁宙旁邊,抓住他的手,看著他吃粥。

溫馨的氣氛沒多久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是簡一和祁聞硯,梁宙今天沒去彩排,他們不放心,過來看看。順便給阿勝送了個木雕小人。

這是簡一親手雕的木雕小人,阿勝可以藏身在裏面。這樣一來,只要梁宙隨身帶著木雕,阿勝即使白天也能跟著他去任何地方,不用怕光,還能利用祥瑞之氣養一養身體。雖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至少能保證阿勝的安全。

梁宙大喜過望,狠狠抱了簡一,然後又飛快被祁聞硯拉開。

簡一來不及嘲笑祁聞硯吃醋,他看到阿勝的樣子,大吃一驚。

別人看不出來差別,他卻能看出來。

阿勝本來就受傷頗重,但他是鬼,慢慢養能養好的。可這才一天的功夫,怎麽傷勢反而更嚴重了?

看梁宙的樣子,應該並不知道,簡一也沒好意思問。

梁宙和阿勝對簡一和祁聞硯是非常非常感激的,昨天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導致他們都有點沒反應過來。今天見了面,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激。

簡一瞅著個阿勝和祁聞硯說話的機會,獨自去了陽臺,梁宙立馬跟了過來。

“一一,阿勝的傷,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治?”梁宙顯然也惦記著阿勝的傷。

“你們今天做什麽了?”簡一已經知道他們在一起了。

可問題是,幹了什麽?竟然讓阿勝傷勢加重?梁宙看起來倒沒事,按理說,該梁宙受影響比較大才是。

梁宙雖然不好意思,但關系到阿勝的健康,他還是直接說了:“我們上床了。”

簡一腳底下一滑,差點平地摔了一跤,對兩人實在佩服。

太厲害了,人鬼殊途還敢上床,確定戀愛關系第一天就上床,無論哪一點,都讓簡一佩服得五體投地。

“先忍一忍吧。”簡一立刻便明白了阿勝傷勢加重的原因,有些無奈地道,“你和他太過親近,對你影響會非常大,他不忍心看著你受傷,肯定會耗費自己的精力為你療傷,那樣他更受罪。我已經在想辦法聯系師父了,他應該會有辦法。”

梁宙暗暗後悔,急忙答應下來。

離開的時候,阿勝追出來非要送。

簡一知道他有話想說,又打發祁聞硯去和梁宙商量演唱會的事情。

但簡一沒想到,阿勝只是來鄭重道謝的。

簡一有點感動,阿勝經歷過戰爭的殘酷,經歷過生離死別,又被囚禁數百年,卻依然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這樣的人,命運不該也不會對他那麽殘忍。

“你放心,我曾經問過師父關於你們的事情。他雖然沒有說得很明白,但聽那意思,是有辦法解決的。”簡一安慰他道,“你別操之過急,等我想出辦法來,現在是安全第一。”

阿勝明白他在說什麽,臉上微微一紅,又有點炫耀的意思:“我不怕受苦,我現在特別滿足,就是立刻讓我魂飛魄散也值了。”

“別想在我面前秀恩愛,我是高手!”簡一氣得踢了他一腳,“你魂飛魄散了,梁宙怎麽辦?”

阿勝冷靜下來:“我就是說說,我會註意的。”

簡一知道他有分寸,沒再多說。

阿勝知道他的擔心,反過來安慰他:“沒有關系,哪怕就像現在這樣過一輩子,對我來說,也是天大的恩賜了,這是我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少爺他……雖然有些對不起少爺,但我有分寸,我會盡可能地好好對他。你們不用太擔心,我們真的已經很開心很幸福了。”

他越是這樣不怨不憎,簡一就越發不忍心,他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幫他們找到解決的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一章,啾咪~

119、番外七 從梁宙家離開後,簡一跟祁聞硯說起兩人的事情, 一邊感慨他們的癡情, 一邊真心替他們著急:“阿勝要是一直沒有身體也不行, 你說師父當初說的那句話, 到底是什麽意思?”

祁聞硯自然也想不到。

簡一只能寄希望於師父能跟他聯系, 但是沒用, 老頭子明明還在世間逗留,卻始終渺無音訊。祁聞硯派了人出去找, 也全無消息。

簡一替阿勝和梁宙操心,那兩個家夥倒是日常甜甜蜜蜜, 好像並不擔心。

梁宙休息兩天後, 就拼盡全力投入演唱會的準備當中。

跟阿勝在一起, 他心裏做好了早死的準備, 所以想抓緊時間把喜歡的事情做完。

開演唱會是他最大的夢想,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所以他把這一場當做是最後一場來準備。

簡一看得出來,梁宙不是短命相, 但他這樣的態度, 還是讓簡一很觸動和心疼。

可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十之**, 有時候越著急, 便越是沒有頭緒。

暑期將至,事情依然沒有眉目。

簡一已經決定了,等考完就出去玩一圈,順便打聽師父的消息。

這天課間的時候, 簡一正在規劃旅游路線,忽然聽到前面的同學在講鬼故事。

簡一對這方面比較敏感,忍不住多聽了一點。

這一聽才發現,他們說的不是鬼故事,而是學校裏真的在鬧鬼。

說得活靈活現的,每一個細節都經得起推敲,簡一覺得,只怕真有其事。

他問了一下,鬧鬼的地點就在東區的廢墟。

碰巧,以簡一名字命名的實驗樓就建在東區。

簡一不放心,打算晚上過去看看。

他把書塞給彭石源:“源源,你幫我拿回去一下吧,我今晚不回去睡了。”

現在簡一基本上不住校了,但遇到祁聞硯出差,或者他實在沒有節制的時候,簡一就會逃回學校住幾晚。祁聞硯在這點上,從來不會限制他。

昨天祁聞硯又玩了新花樣,鬧到淩晨一點。簡一早上起來又困又累,已經跟祁聞硯說好今晚不回去了。

“我就知道。”彭石源白了他一眼,“你還是直接搬走,讓我去找個新室友吧。”

簡一有點不好意思,嘿嘿傻笑兩聲:“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可以開始談談戀愛。”

彭石源一本正經道;“我不談戀愛,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簡一看得好笑,但也沒多說,他們班光棍實在太多了。

簡一上晚晚上最後一節課,一個人去了東區。

現在他不再怕鬼,自然也不懼一個人單獨出門。

廢墟這邊平常就沒人來,現在鬧鬼,就更沒人來了。

但簡一剛踏進廢墟就覺得不對,這裏有股怪味,氣流也和別處不一樣。

肯定有東西,能力還不弱。

簡一警惕起來,進了廢墟,靠著昏暗的路燈慢慢檢索。

忽然地面上罩下來一大團黑影,簡一猛地一個翻滾回頭——一只小山一樣大小的阿飄正獰笑著看向簡一。

臥槽!簡一暗罵一聲,下意識不住往後退。

這真的是他這輩子以來見過的最大的一只阿飄了!

但是很快,簡一又止住了腳步,甚至還有點小興奮。

自從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後,他不僅不再怕鬼,甚至還記起了許多抓鬼的技能,可這段時間以來遇到的鬼,都沒有做過壞事,他想試一試自己的能力都不行。

現在這個明顯戰鬥力不弱,又是個惡鬼,根據校園裏流傳的故事,他已經傷了好幾個學生,簡一正好拿它來試試手。

而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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