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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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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幹壞事。”◎

白黎看著顧明野的眼睛, 手機遞到他面前,那是轉賬金額的輸入界面,對他說:“我的誠意很足。”

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瞳仁微縮, 唇邊扯起一絲冷嘲的笑, 修長的食指輕推開她的手腕, “我這人,不造假。”

說完,顧明野站直身,拿過桌上的手機走了。

留白黎楞坐在原地。

不造假?

他倒是有骨氣,昨天她在那兒造假的時候他難道不是面子十足嗎!

占了便宜就走, 真要他幫點忙就高風亮節起來了!

白黎提著包包正想著要不要坐輪渡回去,一個大紅包就晃了出來。

她收包的動作一頓,上面還寫著顧明野的名字。

白黎抿了抿唇, 他不要她的錢,那她也不要他的。

顧明祖的婚禮設在沙灘上舉行,婚慶公司一大早就開始架建舞臺, 良辰吉時還未到, 海岸邊就聚了不少觀禮的賓客, 白黎穿過隨風蔓起的白薄紗和花團錦簇的地毯,來到賓客簽到臺。

“顧先生。”

新郎正在招呼親朋,聽見白黎的聲音轉身, 臉色喜氣洋洋:“白小姐這麽早就到了!歡迎歡迎,快入座, 前邊兒有位置!”

白黎把手裏的紅包遞過去, 微笑道:“這是顧明野給您的賀禮。”

話音一落, 原本在旁邊接待賓客的新娘轉頭看來。

白黎只想著還顧明野的人情, 直接把紅包放到桌上, 說:“婚禮很漂亮,祝你們新婚快樂。”

說罷剛要轉身出去,面前的新娘擡手攔住:“原來是白小姐啊,果然生得很漂亮!阿野在花車上卸貨呢!”

白黎聞言下意識往那邊望去,就見顧明野難得穿一身白襯衫黑西褲,小臂上是挽起的襯衫衣袖,在陽光下滋著有力的肌肉。

他怎麽總幫人幹苦力活。

在她蹙眉間,男人似有所覺,目光竟一下便尋到她。

白黎驀地轉眸,抿了下唇,微笑道:“我還有事,就不參加你們的婚禮了。”

新娘忽然牽住她的手,朝身邊的小伴娘說:“把顧明野叫過來,我們拍個照片。”

白黎張了張唇,剛才還跟顧明野鬧了些不快,但今天新娘為大。

原本以為顧明野會生她的氣不來,沒想到他扣回了袖口,顧明祖把搭在椅背上的西裝拋了過去,“穿得端正點。”

白黎才想起自己都沒化妝,就擦了包包裏帶著的防曬和口紅,跟盛裝的新娘站在一起,她都不自覺擡手把長發撥到了跟前。

“阿野,你跟白小姐站一塊。”

本來新郎新娘是畫面主角,此刻顧明野站了過來,白黎胳膊後背都僵硬了。

“來,笑~”

攝影師開始招呼擺姿勢,拿著相機的扭捏姿態比被拍照的人還豐富,白黎展出一道笑,雙手提著包疊在身前。

照片是即拍即出,白黎在打印機前等照片的時候,見顧明野脫了剛才擺拍的西裝外套,繼續去搬花,白黎忽然喊住他:“我一會就走了。”

男人長腿一頓,凝眉側身看她,似是不解,又像是在忍她隨心所欲的小姐脾氣,“白黎,前一秒對我提那種要求,下一秒就說你要走,怎麽,準備去哪兒再找個男的跟你玩過家家?”

白黎覺得他這個人脾氣臭得要命:“我不走難道等他來夏浦抓我回去嗎!”

顧明野瞳仁驀地一怔,她還委屈呢:“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

此時自動打印機緩緩刷出照片,白黎聽見顧明野落了句:“誰要跟你做朋友。”

白黎氣得一把抽出照片,上面還有打印機的熱度,徑直拍到他身上,“閃開!”

他順手接住照片,哪知白黎根本沒松手,她只是用照片拍他而已,沒打算扔,這一捏,兩人就成搶一張照片的了。

“你的壓床費我當紅包送回給你哥了,我不欠你什麽。”

她打定主意要走。

顧明野捏著那照片一拉,把白黎帶到他跟前,“氣呼呼的,去哪兒啊。”

“要你管。”

顧明野擡了下頭,“那男人長什麽樣?”

白黎擡眸看他,“很帥。”

顧明野斜眼冷笑。

“一米八五。”

顧明野:“我一米八六。”

白黎哼了聲,“差一厘米而已,他比你大。”

顧明野濃眉一凝,低罵了聲:“操!”

白黎也不知哪裏惹到他了,讓他說了句:“你怎麽知道我就小了!”

她豎起三根手指:“你說的呀,他比你還大三歲。”

男人神色一楞,竟有些意外,而後目光往旁處瞥了眼,說:“那我比他年輕。”

“他性情沈穩,不像你,脾氣這麽燥,一點就著。”

她抽了下照片,“你看你連這個都要跟我搶,你是不是男人!”

白黎的脾氣也來了,顧明野不松手,她也不想讓,哪知他忽然說了句:“是不是男人不靠這種事來判斷。”

他語氣沈斂了下去,讓白黎一時間激不起火,因為他把照片遞回給她了。

白黎抿了抿唇,往婚禮現場的拱門走了出去,感覺顧明野跟在她身後,她頓住腳步,頭頂一片湛藍的天,他一身白襯衫黑長褲地晃進她的眼睛,領口的紐扣還卸了兩枚,白黎瞥過視線:“你不用送我了。”

顧明野轉眸,視線垂在她腳邊的花圃上,邊挽起衣袖邊踢了踢花盆,說:“我來搬花。”

白黎:“……”

算她自作多情。

她從包包裏拿出太陽帽和眼鏡,剛戴上,目光裏忽然闖入幾道熟悉身影,白黎定睛一看,猛地蹲下身,抱起面前的玫瑰擋在臉上。

顧明野凝眉:“你……”

“噓!”

白黎把帽子拉下,視線往外看,就見那幾道西裝革履走了進來,她焦急道:“那是周牧覺的保鏢!”

顧明野擡眸看去,婚禮來了幾個陌生的男人面孔,但他們穿著莊重,行為低調,倒一時沒有引起旁人的目光。

顧明野半蹲下身,視線往四周掃了眼,覷見那幾個人往視線死角走去時,忽然圈住她的細胳膊,低聲落了句:“走。”

白黎被帶上了花車的敞篷後車廂,上面還有沒卸下來的一簇簇花蕾,沁甜的玫瑰和百合花香湧入鼻翼,包裹著她。

白黎就躲在角落裏,視線往外探,顧明野則坐在她身旁,冷聲道:“面子夠大,自己還不親自來。”

白黎扯了下唇角,朝他道:“你去忙你的事吧,我等他們走了就自己坐渡船回去。”

顧明野坐在她身旁,兩條長腿曲起,日頭下他狹長的眼瞼微瞇,有電影裏眩了光暈的完美側額,“你是在跟他玩捉迷藏,還是真的不想被他找到?”

白黎握著花束的指尖收緊,她這次出來就是想徹底跟周牧覺劃清界限,她不想再沈溺於被他操控情緒而沒有自我的迷戀裏了。

她也不想當那個被他哄一哄就心軟,然後再看著他懷裏不拒絕新人的妹妹了。

“以前我跑出來過,後來回去了,別人都說我沒兩天就會回到周牧覺的身邊,連哄都不用,我不想這次也這樣,他一來,我就乖乖跟他走。”

懷裏的花擋住她的下半張臉,白黎感覺有道大掌隔著太陽帽摸了摸她的腦袋,低沈的嗓音裏有海風一樣的撫慰:“你做任何事,僅僅是因為你自己想做,這是自由,應該捍衛它。”

花蕾搖曳的香似一個個精靈,白黎一時間被簇擁在暖甜裏,竟生出了一絲迷眩感。

然而下一刻,白黎看見那幾個保鏢往花車這邊走來,忙低頭躲進了顧明野的身側,整個人恨不得趴下去,降低目標的顯眼度。

“嗙嗙嗙——”

顧明野敲了下車廂的鐵皮,探出長身朝車頭正在刷短視頻的司機喊了聲:“卸完貨了,開車。”

車身傳來發動機的顫鳴,白黎驚愕的下一瞬,這輛花車就駛入了平穩的沿島線。

海風與上午的薄日也跟了上來,掠動白黎的長發,她跪著直起身,看見那幾個保鏢就站在他們剛才待的地方四處搜尋,臉上頓時綻起了笑,扭頭朝顧明野看去,哪知風跑得太快,把她的帽子吹落,她忙伸手去抓,下一秒,帽沿讓一道大掌攏住。

從風的手裏救了回來。

白黎浮起的心跳頓時落下,但旋即,一股從未有過的新鮮和刺激湧上心頭,“我們像不像在幹壞事!”

顧明野扯唇笑了聲,“這算什麽壞事。”

白黎摘下墨鏡,把這片藍天看得更真切,耳邊掠過的風,她一閉眼就聞到了新鮮的、浪漫的花香,都在追著她玩。

“真想不到坐在這種破小貨車上,感覺居然這麽棒!”

白黎扭頭看他,發現自己的發梢撓在男人勁瘦的手臂上,忙撥到另一側,歪頭:“是不是很舒服?”

男人雙手撐在身後,仰了仰頭,輪廓如刀斧的下顎在光影下愈加立體,他的眼皮內雙,在尾處卻是鋒銳的走筆,瞇眼看人時,有點危險。

白黎這一刻與他同坐一輛車,卻莫名生出這種感覺,“你看著我幹嘛?”

“你還挺容易被滿足。”

白黎抱著花說:“我們都不了解彼此,你別對我下定論。”

顧明野語調閑閑懶懶道:“這兒的花,喜歡哪樣的?”

她擺出自己懷裏這束。

顧明野:“粉薔薇?”

白黎點了點頭,“有沒有覺得它的顏色特別像人民幣。”

顧明野這次讓她逗笑出聲了,肺腔鼓進了清爽的風,呼吸間寬闊的胸膛隨之起伏,隔著白襯衫,隱約看見內裏熾熱的海岸線。

貨車忽然癲了下,白黎身旁的花盆搖搖晃晃地要倒,她下意識側身去扶,身後忽然伸來道手替她擋住。

“謝謝。”

她回頭看他時,鼻尖堪堪擦過他的下顎。

風在撓癢癢,順著毛孔鉆進四肢百骸裏。

花盆被擺正,顧明野坐了回去,白黎垂著眼眸,安靜得只有花香,在她餘光再看他時,發現他用手背擦了下她剛才碰過的下顎線,而後把腦袋埋進了臂彎裏。

貨車一路開到了渡口。

白黎恍惚間擡起視線,頓時楞住,這是要坐輪渡開到對岸嗎!

她下意識轉頭找顧明野,見他雙手撐在車廂鐵皮邊,鷂子般矯健地躍了下去,再轉身擡頭看她,長臂虛空扶起,說:“下來。”

渡口的閘在緩緩開放,貨車馬上要再次發動,如果她不下去,就可以坐著這趟車回到對岸。

上了岸,白黎繼續躲在花車裏,周牧覺也不會找到她,他只會在夏浦島裏繼續浪費時間。

她雙手撐在鐵皮邊,看著顧明野,聽他說:“跳下來,我接住你。”

鬼使神差,天時地利,白黎跳了下去。

心口貼著心口,隔著薄薄的衣料,她感覺到顧明野賁張的心跳。

那樣的有力要湧進她的身體裏。

顧明野牽著她往回跑。

穿過一片雞鴨成群的候船道,白黎提著裙面,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明野把她拉進巷子裏,看她:“開心什麽?”

她一路握著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深呼吸時鼓起胸口,脖頸上汗涔涔的,擡手抹了下,喘著氣說:“就像箱子裏不愛運動的沙丁魚被放進了一條鯰魚,它才有了活力,我就是那條沙丁魚,我好久沒這麽跑過了!”

巷子背陰,狹窄的甬道裏沒有光,顧明野的眼睛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海域,看著她:“我是鯰魚?”

白黎捂嘴笑,“沒有說你醜的意思哦。”

顧明野沒有笑,白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形容不符合他的胃口,有的人就是接不住梗,抿住唇不敢笑了,這樣的安靜裏,她的心跳卻因為剛才的奔跑而紊亂不歇,她指尖想按住胸口,才發現他們此刻貼得那樣近,近到他燥熱的氣息就像從他胸膛撞進來一樣——

“白黎,放我游進去。”

作者有話說:

野哥:我是黏魚,上上下下黏住不放的黏。

今天五更完成,之前都沒更過這個量,嗷嗚~

留言的小天使們放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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