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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Chapter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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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Chapter 52

◎盛穗,別這樣對我。◎

盛穗害怕爭吵。

小時候, 每當她被母親塞進衣櫃,耳朵隔著櫃門、房門、甚至厚厚的灰墻, 都能一字一句清晰聽見父母爭吵時, 就會緊閉雙眼開始倒數。

永遠不滿一百個數,父母就會不顧鄰裏街坊的大聲吵架。

起初,兩人還是勢均力敵地辱罵, 直到伴隨一聲不知是飯碗還是茶杯的碎裂, 事態變為父親單方面的毆打。

如果父親清醒,暴力會止於母親;如果不巧男人喝了酒, 那麽盛穗就會成為父親展示雄性魅力的絕佳靶子。

充斥暴力的成長環境、難以啟齒的身體狀況,讓盛穗自小養出本能討好和順從的自我保護機制;不僅是職場人際交往, 甚至這場婚姻,反抗和表達自我感受,都鮮少出現在她的考慮選擇中。

像是被圈養的小象,從小被鐵鏈綁住後肢,哪怕長成龐然大物、一腳就能輕松扯斷細鏈, 它也再想不起反抗。

盛穗也不清楚, 今晚是哪裏生出的勇氣, 能和周時予對峙。

但可以確定的是,“我不喜歡”四個字清晰說出口時, 盛穗忽地意識到, 有些話、有些事需要主動表達和爭取才能得到想要結果,光等著對方給予是不可取的。

兩人沒有再進一步爭辯, 不算寬敞的帳篷久久陷入沈默。

長達一分鐘的無聲後, 周時予終於沈沈開口:“我沒想過刻意隱瞞, 只是覺得說出來會徒增兩人痛苦的事, 沒必要日日強調。”

“穗穗, 我不想你背負那麽多,”男人俯身望進盛穗雙眼,頑固依舊,“你能陪在我身邊,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藥了。”

盛穗這一刻覺得,她和周時予好像兩頭朝向相反的老倔牛,拴在同根繩上,背對著彼此,卯足勁地往前沖。

“你——”

她話音未落,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轉身見是邱斯正掀簾進來,身後跟著其餘三人。

“你們倆躲這麽久幹嘛呢,是不是又在偷偷摸摸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誒你掐我幹嘛?!”

邱斯痛地猛嘶出聲,身後下手不客氣的肖茗上前半步,指了指外面:

“吃太多撐了,打算玩會桌游,你們倆來不來?”

在場氣氛有些凝固,盛穗見好就收,彎眉笑了下:“我都可以。

周時予淡淡應了聲,算作答應。

關系越好的人,鬧起別扭就越明顯;玩游戲時,平日連體嬰兒般的兩人遠遠對坐,連眼神交流都很少。

六人玩的游戲名叫德國心臟病,玩家需根據撲克牌的花色和對應數,來決定要不要去拍中心的按鈴。

簡而言之,這是個純看反應力和手速的比賽。

盛穗整晚都玩的心不在焉,尤其在某次碰到周時予手背、只覺得觸感冰涼時,後半程連連晃神,很快就輸光搜手裏所有的牌。

依照規則,輸家要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的懲罰。

正當其他人拍手起哄時,沈默許久的周時予忽地低低出聲:“時間不早了,先休息吧。”

“......”

周時予平日面帶笑意都讓人忌憚三分,現在一身黑幾乎隱沒在黑夜中,唯獨膚色冷白、鏡片後的一雙黑眸閃爍光點,面無表情的模樣不怒自威。

男人淡淡一句落下,其餘幾人紛紛閉嘴安靜,連呼吸都有無意識放輕。

盛穗這時卻輕聲開口,垂眸望著桌上按鈴:“真心話和大冒險,分別都是什麽。”

邱斯目光在相對而坐的兩人臉上流轉,眼珠滴溜轉,隨後打了個響指:“真心話簡單,坦白你倆今晚吵架的原因。”

“至於大冒險麽,”男人故意頓了頓,勾唇笑容有幾分欠打:“也不難,盛老師親我們周總一口吧——誒你怎麽又掐我!”

肖茗白眼快翻上天:“不會說話,就閉嘴行嗎。”

“沒看我這是好心嘛!”

兩人拌嘴不停時,盛穗已經走到周時予面前,在男人沈沈註視中俯身落吻。

青絲散落,一溫一冷的兩對唇瓣嚴絲合縫地相貼,隨後一觸即分。

她動作幹脆利落,在眾人反應過來時,盛穗人已經回到座位,毫不拖泥帶水的模樣,仿佛不是在親吻愛人,而是嘴唇隨便貼在一塊皮肉上。

女人只是微笑輕聲:“我選大冒險。”

“......”

話都說到這份上,看來這矛盾不是眾人能解決的了。

晚上分敞篷睡覺時,原定是兩對小情侶睡雙人帳篷,剩下兩位單身各睡一張單人。

盛穗卻臨時改口,表示寧可擠一擠,也想和肖茗同睡一張帳篷。

另一對情侶照舊,順其自然的,被剩下的邱斯和周時予就自動成為一組。

“誒我說,你到底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讓盛穗脾氣那麽好的人,都能給你弄生氣啊。”

從外搬行李進來時,邱斯就見周時予抱著手機,眉頭微皺,好心道:“我剛才看她自己在外面洗漱,想道歉就快去。”

對話框整晚無人回應,周時予黑眸沈沈,聞言起身離開帳篷。

漆黑夜色中,他一眼看清幾米外的野營專用戶外水桶旁,正彎腰接水洗臉的盛穗。

聽見他走近腳步聲,女人動作一頓,一言不發地繼續將清水拍在臉上。

“......換個帳篷睡吧,我們這邊暖和些。”

周時予見她幾縷發絲零落沾濕,擡手替她攏到耳後,低聲又提對話框裏未得答覆的問話:

“穗穗,晚上打針了嗎。”

“沒關系,你和邱斯睡大帳篷吧,我和肖茗兩個女生正好睡單人帳篷,不擠也不冷的。”

盛穗沒有避開他的親近動作,沒有頑固不化地再提起他吃藥的事情。

同樣的,也對她打針的事絕口不提。

一來一句對話結束,盛穗洗完臉微微頷首,柔聲同他說了句晚安後,轉身朝小帳篷走去。

周時予安靜望著她果斷離去的背影,忽地想起兩人初見時,盛穗就是剛才模樣,疏離而客氣。

-

盛穗幾乎徹夜未眠,滿腦子都是睡前洗漱時,周時予同她說話時的神態語氣。

許是夜風讓人產生錯覺,她居然從周時予的短短兩句裏,聽出幾分討好和服軟。

伴著身側肖茗平穩的呼吸聲,枕邊手機被盛穗黑屏又解鎖,反反覆覆地看周時予發來的短信。

【Z:晚餐的醬汁加了不少糖,現在血糖還好麽】

【Z:別忘記十點打針】

【Z:我在你們帳篷放了幾張毛毯,記得蓋好,不要讓腿上著涼】

【Z:晚安,好夢】

“......”

幾乎話翻來覆去看的結果,是盛穗也不曉得她有沒有睡著、又或者睡了多久。

總之再迷迷糊糊睜眼時,已有深春晨曦自帳篷縫隙鉆進來,帶著幾分濕漉漉的朝寒。

腦子昏昏沈沈,無奈六點半的生物鐘難改,人窩在睡袋裏不能動也十分難受。

盛穗決定起床,去帳篷外面呼吸些新鮮空氣。

林間清晨的氣溫比想象要低,盛穗在帳篷外長吸口氣時,冷空氣侵入肺腔,讓她忍不住輕咳兩聲。

怕咳嗽和腳步聲吵醒其他人,她特意走去較遠的小溪邊,打算在昨晚吃飯的折疊椅上坐著休息,順便欣賞下早間湖景。

誰知清晨泥土松軟,盛穗不留神踩在一根斷枝時,只聽腳下傳來清脆斷裂聲響,鞋底陷入濕軟土地,腳踝跟著崴了下。

重心有片刻失離,她連忙擡手去扶身邊的粗壯樹幹,結果禍不單行,反應過來時,手心已被粗糲的樹皮刮蹭破皮,右手掌心滿是大片紅色,

連綿痛感無法忽視,盛穗心中感嘆自己笨手笨腳,半氣笑著走去昨晚吃飯那邊,在堆放雜物、工具和桌游的木桌上,很快找到臨時醫藥箱。

傷口很淺,用清水和醫用酒精清洗即可,只是擦傷的面積較大,盛穗上過紅藥水後,決定用藥箱裏僅有的紗布,將右手掌包起來。

左手不常用,上藥和包紮時的動作略顯笨拙;一分鐘後,盛穗看著她熊爪似的小白胖手,無奈地搖頭笑了下。

正想著這樣會不會太誇張時,耳邊傳來遠遠腳步聲。

盛穗擡頭,就見同樣早起的周時予站在幾米外,目光精準落在她舉起的受傷右手。

“手怎麽了。”

男人眉頭倏地緊皺,說話時邁著長腿過來,掃過她身旁的燒烤架,低聲罕見有幾分急切:“怎麽弄的。”

盛穗想,周時予大概誤以為她傷口來自金屬架子,擔心破傷風才語氣急切。

“沒事。”她將右手背到身後,抿唇。

“但你的手還在出血,都從紗布裏滲出來,”周時予俯身,逼迫盛穗同他對視,瞳孔漆黑直直盯著她,“讓我看一眼,不會弄痛你的,我保證。”

“......”

見盛穗垂眸依舊無動於衷,男人眉頭皺得更緊,低聲是不容拒絕的絕對壓迫感:“我只是想看下你的傷口,這也不可以嗎。”

對於眼前場景,盛穗覺得莫名熟悉,同昨晚相比,只不過是兩人身份對掉。

她並不解釋紗布的隱隱血紅色來自藥水,回想昨晚被搪塞的回應,含糊其辭:

“你不用擔心,傷口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

周遭死寂的氛圍凝固,她避開對方視線,又狠狠心、直接挪用周時予昨晚同她說過的原話:

“以及,難得出來一次,我們一定要說這些——”

“......”

她話音未落,忍耐到極限的男人不再廢話,兩側咬肌繃緊,直接彎腰將盛穗打橫抱起,冷著臉朝遠處的停車處走去。

盛穗不想周時予受累,更知道她體力上的反抗毫無疑義,只垂著眼,任由著被抱到副駕駛的車門邊,再被放下。

她後腰抵在堅硬車門,涼意隔著衣料從背脊鉆進骨縫,右手仍死死背在身後,無聲地表達抗議。

從男人壓抑隱忍的深呼吸中,盛穗能清晰感受到周時予處於臨界點的怒意。

“......是金屬物品劃傷的嗎。”

最終周時予也只將她圈困在懷中,強勢的冷木氣味鋪天蓋地;男人用前額抵著她的,聲線沙啞、卻不難聽出在竭力放柔和:“如果是,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盛穗快被他炙熱的吐息灼傷皮膚,耳邊回蕩昨晚男人死不坦誠的說辭,梗著脖子,閉眼扭頭:

“我沒想過刻意隱瞞——”

下一秒,盛穗下唇被人狠狠封咬住,卷席而來的刺痛感,瞬間蓋過右手的擦傷。

不容拒絕的親吻來勢洶洶,帶有幾分警告懲戒、幾分惱羞成怒、和幾分走投無路的意味。

這是印象中,周時予第一次在她面前、徹徹底底的情緒失控。

蟄伏在男人骨血裏的野獸被喚醒,盛穗被緊緊壓在車門不留一絲縫隙,更因為周時予的不斷逼近與索‘////取,到最後連呼吸都艱難。

她緊攥著衣袖不肯示弱,在逐漸泛上的窒息感中,同樣感知著男人此時加倍的無言委屈和深刻痛苦,最後竟為她終於能有片刻的感同身受,而荒謬地生出幾分滿足與快‘////1/’感。

不知多久過去,周時予終於肯放過她,薄唇向後退去半寸,就見盛穗頭無力的埋在他肩膀,急促而劇烈地大口喘‘///’息著。

“......藥每天都會吃,沒有固定時間,通常會等待你睡著再去,藥的名字我會整理好發給你。”

神思恍惚間,盛穗就聽頭頂傳來周時予嘶啞且疲憊的聲音:“穗穗,你可以對我發脾氣、可以罵我、甚至可以動手。”

語氣微頓,她聽見男人輕顫著深吸口氣,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般,只能將人抱的更緊。

乞求般,是周時予低低在她耳邊開口:“只是別這樣對我。”

“......”

“手真的沒事,不是金屬架子蹭破,只是不小心蹭在樹皮上,擦破皮而已;你看到的血,其實是我紅藥水倒多了。”

盛穗坦白的話說得飛快,只覺得再慢一秒、她人就會被自責的海浪淹沒。

“剛才讓你擔心是我的錯,”她擡手回抱住周時予,輕拍他後背安撫,該說的話也沒忘記,

“可是周時予,你以前就是這樣對我的——我甚至不敢多問,每天從早晨醒來就只能靠猜,到睡前也不清楚你到底好不好。”

又是一陣長久沈默過去。

最終周時予將頭埋進她溫熱頸窩,悶悶聲線從她肩膀處傳出來:

“......對不起。”

嘴角咬痕還隱隱作痛,盛穗耳聽著來之不易的三個字,怎麽都只覺出委屈巴巴,無可奈何地笑了下:

“怎麽像是我好像在欺負你一樣。”

話落她又感覺到耳朵一痛,原來是周時予的齒關抵在她耳骨,低聲沈沈:

“......你是在欺負我。”

淺嘗輒止顯然無法再滿足男人的報覆心,男人尖齒碾過盛穗穗弱的耳骨後,又寸寸向下,啃噬過耳垂、頸側。

“你仗著我拿你沒辦法、所以在我的世界為所欲為。”

最終周時予緊摟著人,薄唇停在筆直修長的鎖‘//’骨,見盛穗難自控地微仰起頭chuan息,低眼仿佛在自言自語:

“盛穗,其實你一直都知道,我總是會對你妥協的。”

作者有話說:

這哪裏是吵架嘛,這分明是調情-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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