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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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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Chapter 25

◎告訴他,你從未忘記他◎

盛穗不會跳舞。

好在廣場上同她一樣笨拙而樂在其中的人比比皆是, 人們並非追求妙曼舞姿才跳動,是為了歡悅自己而舞蹈。

人們素不相識, 卻願意和未曾謀面的陌生人分享快樂, 盛穗被氣氛感染,被對面高瘦挺拔的男人摟著腰,舞步青澀, 唇邊笑意遲遲不落。

周時予不意外又是完美舞伴, 盛穗被游刃有餘的男人耐心引導著,雖然仍是跳的不好, 倒不會顯得太狼狽。

十幾分鐘跳累後,她將頭搭靠在周時予的寬闊肩膀, 依賴不自知的姿勢,輕聲:“你怎麽什麽都會。”

通常公共場合下,盛穗不適應太過親昵的互動、更少會主動,只是現在沈浸在人群歡樂,忘記顧慮其他。

懷裏纖瘦的女人微微喘著氣, 說話時熱意滾落在頸側, 周時予垂眸將人圈抱懷中, 大手摩挲她後背:

“累了就靠著我休息,等下去吃飯。”

習慣了周時予無時無刻的貼心照顧, 盛穗窩在溫熱懷抱, 安然聞著男人身上清苦的冷木幽香,好奇:

“你是因為要應付社交場合、才學的跳舞麽?”

她隱隱覺著, 周時予不像是會喜歡跳舞的性格。

“因為跳舞之後, 很適合接吻。”

男人低聲說話時胸膛震動, 盛穗感到懷抱一涼, 就見周時予後退半步, 俯身黑影壓下,最終薄唇落印在她嘴角:“就像現在這樣。”

“我可以在人群中,光明正大地吻你。”

氣息被封堵,不過短短幾秒,盛穗被男人托著後腦勺親到發暈。

再睜眼就見周時予正含笑望著自己,目光柔和溫潤,像是在欣賞她沈溺時的模樣。

關於他情話親吻信手拈來、床‘/’笫之歡也輕車熟路,盛穗有個問題憋了很久,擡頭問:

“周時予,你以前談過幾個女朋友啊。”

說完就意識到破壞氣氛,盛穗低頭手碰了鼻子,清清嗓子:“.....我就隨便問問。”

“沒談過女朋友。”

預定的晚餐時間將近,周時予牽著她往外慢慢走,故意捏了下兩人交握的手,低笑:

“但老婆倒是有一個。”

以男人的條件、快30的年紀還沒談過戀愛,盛穗認定這是哄人謊話,小聲嘟囔:“哦,以前對別人都無動於衷,但和我見面二次,就問我想不想結婚。”

這話哪裏說得通。

“是的,”男人倒是大言不慚地承認,“之前也是在等能和你結婚的機會。”

周時予腳步微頓,餘光見盛穗白軟的側臉微微鼓起,深邃黑眸浮現笑意,慢條斯理地擡眉:“以及,我似乎聞到一點醋味。”

“……”

盛穗被調侃,張口就要出聲反駁,就聽周時予繼續道:“相親那天,你問我為什麽要結婚,我說了三個理由。”

盛穗點頭,腦海浮現周時予那晚條理清晰地給出兩人適配理由,就見男人鏡片後的笑意溫柔,卻也無比認真:

“其實真正的答案,只有最後一條。”

——周先生,我始終不明白,您選擇和我結婚的理由。

——因為,你是我唯一想過要結婚的人。

未挑明的話突然變得暧昧,盛穗只覺胸腔裏有劇烈的跳動,前所未有的悸動陌生,來的猝不及防。

大腦一時空白反應遲鈍,她緩慢眨眼,就感覺周時予擡手揉她腦袋,溫聲:

“怎麽在發呆?”

“……沒事,”像是怕被戳破心事,盛穗慌忙轉移視線,目光匆匆落在不遠處賣氣球的小商販,胡亂找借口,

“就是我剛才看到一個漂亮氣球,被小孩買走了。”

“氣球?”

大概周時予也沒想到她會說起氣球,聞言轉身看向聲源處,瞇起漆黑雙眸,沈吟片刻。

男人先是看向小販手裏模樣各不同的氣球,視線又移動至買走氣球的小孩,白軟肉胳膊上系著塑料袋子,另一端連著貓咪形狀的氣球,隨風悠悠飄蕩在空中。

盛穗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正想輕扯周時予衣袖要走,掌心卻一涼,見男人邁著長腿朝小孩方向走去。

陌生人前來,孩子和身邊年輕母親都先是一楞。

周時予先是和女人簡單交涉幾句,等母親點頭,才溫和笑著半蹲在小男孩面前。

四周樂聲嘈雜,盛穗聽不見兩人交談內容,最後只見在母親的連連推拒中,周時予取下領帶夾放在男孩掌心,大手輕揉他黑軟發頂,薄唇微動說著什麽。

嬰兒肥未褪的男孩握著領帶夾連連點頭,烏黑大眼睛眨巴兩下,轉身直接朝盛穗小跑而來。

“……姐姐,那個哥哥讓我把氣球送給你。”

梳著鍋蓋頭的男孩費盡半天,才解開手腕上的氣球系帶,亮晶晶眼睛看她:

“哥哥說,他的太太很喜歡我的氣球,問我願不願意送給你。”

他握著塑料繩遞來氣球,聲線軟糯:“姐姐,祝你和哥哥結婚快樂。”

盛穗擡眼,看周時予站在幾步外專註望過來,雙手插兜目光溫柔,沒入天際的橙紅餘暉在他身後綻開,勾勒修長挺拔的身形。

原來她每句不經意的話,都有被男人放在心上。

她忽地有些眼熱。

“謝謝你,”盛穗蹲下身揉男孩腦袋,笑道,“我很喜歡。”

男孩聞言歡呼雀躍,交遞氣球後蹦蹦跳跳地回去,重新握住母親的手,不忘回頭和盛穗與周時予告別。

原地等男人走來身邊,盛穗輕聲道:“......剛才我只是隨口一說。”

她想周時予得到氣球的方法大概是禮物交換——送出的領帶夾她見過,價格至少有五位數,卻被男人眼睛不眨地隨手贈送。

真的沒必要,為她做到這種程度。

周時予接過氣球仔細打量,最終為盛穗系在她衣袖的裝飾盤扣,笑著低聲問她:

“那你喜歡這個氣球嗎?”

盛穗擡頭,見氣球在傍晚風中搖搖擺擺,模樣像極家裏平安,彎眉嫣然一笑:“喜歡。”

“那就好。”

喧嚷人聲與曲樂交織中,男人如玉如泉的溫聲仍字字入耳,盛穗聞言收回視線,雙眼恰好撞進周時予始終如一望向她的目光。

專註、溫情、深不可測。

四目相對,周時予先擡手輕揉在她頭頂,才又去自然牽過盛穗的手:

“只要你喜歡,就值得。”

“......”

掌心溫熱久久不散,盛穗乖乖任由被牽著走,胸腔裏宛如藏住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大腦又忽地蹦出違和的二字詞語。

——犯規。

周時予總和她說這樣的話,實在太犯規。

-

周時予挑的居酒屋是邱斯大力推薦,據說開店有三十年之久,規模不大生意卻好,要提前至少一周才能確保訂到座位。

掀起褪色的深藍色布簾,兩人走進光線昏暗的室內。

裝潢門面皆是深棕木板,手摸上去凹凸不平,不少承重柱上還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堆積一處看不清楚。

食客圍坐在長方形的鐵板燒旁邊,除非人數夠多,通常情況都是和陌生人同桌,若想獨處就在角落悶頭吃喝;若想找人攀談,轉頭就是傾訴對象。

據說這是老板用心,希望前來食客不僅能吃好喝好,最好再交個新朋友。

大廳內有三張長桌,盛穗和周時予選擇坐在偏僻靠墻的那桌落座,很快就有身穿日式和風工作服的招待員前來。

高壯青年脖子臉上都是細汗,汗巾隨意掛在肩膀,一雙眼睛又黑又亮,聲線洪亮地問兩位新客要吃什麽,同時不忘熱情推薦。

點菜前,周時予先翻開主食欄目,鏡片後的黑眸簡略掃過菜單,詢問:“你們這裏主食都是多少重量。”

盛穗聞言一楞,桌子下的手要去拉男人衣袖,就聽青年小夥笑道:“這我不大清楚,不過我們這裏可以按您要求調整。”

周時予平靜說好,甜點和主食定量好後,又事無巨細地詢問一切可能含有碳水化合物的菜品,看的盛穗坐立不安。

生病緣故,她最怕成為別人負擔、或是給他人帶來麻煩,有時寧可自己吃點苦頭,也要裝出合群模樣。

好在青年從頭至尾沒表現出不耐煩,反而更詳細地介紹,盛穗才逐漸放松繃緊心緒。

兩人各自點過菜,青年重讀確認菜品,離開前貼心詢問:“兩位來居酒屋,不打算喝點酒嗎?”

周時予合上菜單:“不用,謝謝——”

“想喝就喝吧,”想起那次慶祝同事喬遷,盛穗輕聲打斷,“難得來吃一次,我不介意的。”

周時予見她表情認真,最後點了杯青梅酒。

酒水和枝豆最先上桌,玻璃杯中冰塊敷在液體表面,湊近能嗅到清甜酒香。

周時予骨節分明的手拿起酒杯,薄唇貼合在玻璃杯口,舉杯擡起時喉結滾動。

頭頂射燈打落光線,映照著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讓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都好像電影裏逐幀放慢的長鏡頭。

糖尿病要謹慎飲酒,盛穗從前滴酒不沾,看周時予喝酒模樣也蠢蠢欲動,輕聲問:“我可以嘗一口嗎。”

見周時予沒答應,她便立刻保證:“我就嘗一小口,試試味道。”

話畢,盛穗又無辜朝人眨下眼睛,終於等到男人心軟松手,才彎眉笑著拿過玻璃杯,遵守諾言的只是淺嘗味道。

陌生的刺激性味道停在舌尖,初嘗印象並不好,最初的清苦後,又有股青梅淡香在唇齒彌漫,久久不散。

每人品味各不相同,盛穗還是無法理解酒的魅力所在。

她放下杯子要推回去,對面的男人先一步擡手,用修長食指蹭去她唇邊的液漬。

昏黃環境裏,連周時予黑眸眼底的溫情,都被映照出幾分蠱惑。

男人垂眸,拇指指腹摩挲著透明液體,在四周喧嚷中忽地勾唇笑了笑:

“穗穗,你最近好像越來越喜歡撒嬌。”

“……”

盛穗被說的耳朵尖發熱,菜還沒上就只能去剝毛豆,結果又被人先拿走盤子。

“我來吧,別弄臟手。”

周時予手指捏在深綠色的毛豆外殼,擠壓用力,就見兩顆青色圓豆掉落瓷盤:“這兩天手語學的怎麽樣?”

“不太好,”盛穗托腮嘆息,“時間短、要背的太多,總覺得基礎都沒學紮實。”

“或許是努力方向不對。”

周時予將放著青豆的瓷碗推到她面前,濕巾擦手:“語言的學習方法總有共同處,像英語的詞根詞綴,你可以去問問手語老師,是否有相似的歸納總結。”

聰明人做事,果然是先找方法再行動;

盛穗安靜聽周時予提出解決方法時候,倏地意識到,她在婚後好像逐漸忘記,此刻面前的男人,其實是很厲害的人。

高中時期成績令人望塵莫及,常青藤畢業後創業一路綠燈、編寫業內奇跡,傳奇又開掛般的人生,簡直暢通無阻。

而這樣優秀的人,是她的丈夫。

不知怎麽,大腦毫無征兆跳出這個認知後,她唇角不由向上揚了揚。

周時予話語微頓,問她在笑什麽。

“突然覺得你很厲害,”她笑著搖頭,想了個比喻,“好像再不可思議的事情,只要交給你就能迎刃而解。”

兩人點的炸魚最先上桌,盛穗側身讓服務員上菜,同時好奇道:“你也有過想做、但無法完成的事情麽。”

“很多。”

“最初我並不想學金融、而是去做醫藥研究,”周時予在用筷子挑炸魚肚皮上沒刺的肉,夾進盛穗碗裏,“後來意識到個人能力渺小,就換一條路做風投,去資助有能力的人做研究。”

盛穗想起,成禾最初的投資都是針對糖尿病行業,繼續追問:“你為什麽想做醫藥研究?”

周時予思考片刻,笑了下:“沒什麽遠大理想,只是希望自己、或是成果能被人需要。”

模棱兩可的答案,盛穗倒很能理解:“我選擇從事特殊教育也差不多,不是想拯救誰,而是希望別人需要自己。”

“有人很早之前和我說過,”面對的周時予耐心傾聽,盛穗忽地回想起以前,“我可能是小時候缺愛,所以走向另一個極端,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關心和愛護都奉獻出去。”

她坦誠道:“當特教老師算是處於私欲,這樣想,我沒你說的那麽高尚。”

周時予卻不這樣認為:“但你做的事情幫助許多人,這樣就夠了。”

“以及,大多數人一生都在尋找熱愛,”男人話語微頓,“不管出自什麽理由,你既然找到,就該緊緊抓住。”

聞言,盛穗微微睜大眼睛:“那個人當初也是這樣對我說的。”

說起來,她的從業選擇也很有幾分草率的神奇。

盛穗專業不是特殊教育,大一寒假的某次志願者活動才首次了解這個領域,產生興趣後一直參加相關活動,心裏早生出想轉行的萌芽。

但真正確定從事特教,還是因為學校響應國‘/’家青年報號召、建立的青年心理互助小組。

那時她初來乍到魔都,在繁華都市難以融入,又對母親有新家庭而對她忽視而耿耿於懷,心裏郁悶,在公告欄看見互助小組的宣傳單後,沒猶豫就選擇加入。

新建立的組織松散、外加學校沒有後續扶持,負責人只是隨機將七人分成一組,以線上交流的形式幫助大家敞開心扉、又敷衍潦草地請專家進行幾次演講後,發現效果不佳就沒再繼續。

在那個互聯網不夠發達的年代,互不相識的七人聊天群很快沈寂,一個月後,群主提出要解散互助群。

當盛穗以為事情要就此結束時,群裏鮮少發言的“Z”突然找她私聊,表明他不想結束、問盛穗是否還願意再繼續聊。

她當時以為對方是群發,沒有拒絕就斷斷續續和Z聊,一段時間後,居然發現兩人十分投機,再簡單不過的日常都能聊上半天。

他們很默契地從未問過對方身份信息、甚至彼此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但大學三年裏兩人無話不談,甚至在盛穗面臨就業選擇時,下意識反應都是詢問Z意見。

她擔心臨時改行太過草率,錯誤的選擇會葬送未來,而Z那時回覆的話,她時隔多年都記的分毫不差。

【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所愛,不管出自什麽理由,你既然有幸能找到,就該拼命抓住】

“……要不是這句話,我可能還是會和以前一樣,選擇隨大流從事一份還不錯、但不喜歡的工作。”

盛穗還是第一次和別人談Z的事,連最好的朋友肖茗都不知道他存在,卻能自然而然和周時予說起:“很可惜,後來他說要去國外治病,就沒再回覆過我。”

和Z的失聯,讓盛穗多年後也仍舊遺憾,垂眸嘆氣:“不知道他病有沒有好,我發的郵件有沒有看過、現在過得怎麽樣。”

獨自絮絮叨叨半天,盛穗才想起周時予已經很久沒說話,歉然道:“好久沒想起這個人,才一下廢話這麽多——”

“再給他發一封郵件吧。”

沈默許久的周時予忽地出聲:“說不定這一次,他會回覆你呢。”

盛穗表示懷疑:“可我們很多年沒聯系,或許他早換了聯系方式。”

“那也沒關系。”

周時予背靠作椅,鏡片後的黑眸因為反光看不大清,只聽得低音溫柔:“再告訴他一次,那些年的聊天對你也意義重大,告訴他你現在過得好不好;”

“告訴他,你從未忘記他。”

“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看到這些。”

作者有話說:

抱歉身體最近實在不好,更新晚了點QAQ

之前很多寶問,小周暗戀這麽多年為什麽不出手,其實他一直都在努力的,他十三年裏從來沒有放棄過,任何一次能夠和穗穗接觸的機會

只是他每次都失敗了。

最後和老婆們日常求個評論和營養液啦,愛你們br>

感謝在2023-03-13 18:00:36~2023-03-14 20:59: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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