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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到了的時候,立馬叫人趕緊在河間王府的涼亭裏擺上一壇子酒,裝作已經喝得半醉的樣子,這樣長恭就沒法繼續同他說“正事”了......

正禮現在剛剛能把話說到利索,孝琬因為忙活自己的事情,並不怎麽照看正禮,恰恰是小家夥懂事的時候,李氏只能親自照看,所以,正禮同他娘親的關系一下子就近了起來,用孝琬自己的話說就是“前功盡棄”了。

“四叔。”一進門,正禮不知道自己正在院子裏擺弄什麽,倒是見了長恭還是一副親昵的樣子,白白的小臉上,一笑就出現了兩個小酒窩,煞是可愛。

長恭走過去,把他從地上抱起來:“正禮怎麽自己在這裏玩兒,你父王呢?”

正禮怕打著站在屁股上的泥土:“父王又喝酒,娘親不高興了,我自己在這裏玩。”說著,低下腦袋去,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小安弟弟呢?”

小孩子往往記不住大人說的話,上次就看見四叔抱著的小公子甚是可愛,又是男兒裝扮,即便那時候父王告訴自己那是妹妹,小腦瓜也是記不住,還是按照自己的印象認為那是弟弟,但好歹是把名字給記住了。

“小安在家裏,正禮,小安是妹妹,以後可不要叫錯了。”長恭兩只手握著正禮的胳膊,桃花眼裏全是疼愛,“你父王,現在在哪裏?”

正禮先是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小安是妹妹,然後伸出小手指了指:“該是又在後院那邊的涼亭裏喝酒了吧。”聲音裏還是有些奶聲奶氣。

長恭摸摸他的腦袋:“正禮乖,四叔找你父王有些事情,你先自己在這裏玩啊。”

正禮很是乖巧的點頭答應,這一點同他父王小時候那幅難纏相一點兒也不一樣。

這時候的小風吹得人正是舒服,孝琬沒有去過南國,勉強看過一些書卷,那些南國的詩人寫出來的詩句就是要酸溜一些,不過,就是他們筆下最愜意風流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吧。

長恭看到他的時候,孝琬還很是愁苦地皺著眉頭,自己做了兩句不怎麽押韻的詩句,樣子有幾分搞笑。

正要上前,卻見早上一個隨從模樣的人朝這邊過來,看樣子好像是找他的,便停下腳步。

那人上前來行了一禮:“蘭陵王爺,廣寧王讓我來通報一聲,說是河南王妃那邊有些事情,不方便過來,讓你們就先不要等他了。”

長恭心裏暗自著急,這個二哥也真是的,關鍵時候怎麽能不過來?“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還是強裝淡定地回了一句,不知道今天同三哥說起那件事,又會成什麽樣子。

孝琬看到他的時候,手裏拎了一杯酒,晃晃悠悠就過來:“四弟,你來地正好,來,陪三哥喝一碗!”

長恭瞧著桌子上的杯盞,又看著孝琬的樣子,心裏就猜到了八九分,哪有醉成這個樣子,桌上的杯盞還如此整齊的?

“三哥,你要是不想見我,直接明說便是了,這個樣子是幹什麽?”他陰沈著臉,從石桌上獨自去了一盞杯子,倒上酒一飲而盡。這個三哥,連杯子都是準備的正好兩個人的,真拿他當傻子了不成?

孝琬不確定長恭是不是詐他,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繼續“醉醺醺”道:“我說四弟,三哥幾時說不想見你了?”言罷,還過來把手搭在長恭的肩膀上,就像小時候一樣,一副勾肩搭背的樣子。

“三哥,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提起一些事情,但是,今天不管你在這裏擺多少酒,我都當你是清醒的,這些話,也必須同你說清楚。”長恭扒拉開他的胳膊,正色道。

孝琬見真是演不下去了,索性笑了笑,將杯盞放在桌子上:“四弟,你也要同我講‘明哲保身’的道理,可惜,我不是二哥,根本不喜歡那一套道道,要是追溯起來,父王若是不出事,這大齊國的太子爺可就是你三哥我了。”

長恭也跟著笑了笑:“三哥,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個人這麽沒勁?且不說父王出事是哪年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就是沒出事,太子爺,你能坐穩了嗎?哼,不要說是太子爺,就是坐上皇帝位子的高殷怎麽樣,不要說長久了,就是連命都不能自保。”

他說得一點兒錯也沒有,可是孝琬覺得,他們不能自保,根本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這種事情換在他河間王身上根本就不會發生。

長恭也明白這家夥心裏一定不服氣:“三哥,就算是給你一個太子爺,你難道還真稀罕不成?”他直視著孝琬,眼神如同一把銳利的刀子。

“稀罕,我怎麽不稀罕!”孝琬緊緊抿著嘴巴,“長恭,手裏握著權力多好啊,你看九叔這樣,莫說是自己的安穩保得周全,就是別人的生死也在手裏握得妥當,這樣有什麽不好?到時候我們什麽榮華富貴沒有?到時候我們哪裏還用過這種兢兢戰戰的日子?”

他輕輕閉上眼睛:“三哥,你有沒有想過,你若得不到這些,嫂子怎麽辦?正禮怎麽辦?”

聽了他的話,孝琬的喉嚨微微動了一下,他不是沒有想過他們,只是,大哥的死,真的已經讓他恨到了骨子裏,他開始想,這大齊國的天下明明是祖父和父王打下的,結果呢?結果這幾個叔叔坐享其成也就罷了,如今還要迫害他們兄弟,所以,他想把一些東西搶回來,哪怕是要付出一些代價:“長恭,哪個成大業的人不是要付出一些東西的......”

“哐”地一拳,不等孝琬說完,長恭這邊就一拳下來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臉上:“什麽是大業?連自己的妻兒都不能保全,你自己成的那又是什麽東西?!三哥,你不要學了一副讓人厭煩的模樣來,你安安穩穩活著,比什麽都強,父王和大哥可是都在上面看著呢!”

孝琬心裏也是窩火,從上次因為二哥跟和士開的事情,他就已經憋了一口氣,哥哥說他,如今弟弟也指責他的不是,端起桌子上的白玉茶盞就在腳底下摔了個粉碎:“父王如何?!大哥又如何?!長恭,你自己看看,父王年紀輕輕就死了,到底是怎麽死的,現在整個鄴城的人心裏都清楚,大哥呢?大哥也好不了哪裏去,還不是死在了自己最親的那個叔叔手上!我這樣,就是為了我自己的安穩,我不想覆了他們的後塵到時候任人宰割!”他說得聲淚聚下,仿佛這些話已經憋在心裏許久,就是找不到機會發洩出來一樣。

兩個人都是紅著眼睛對視,還是孝琬先轉過了身子,背對著長恭:“本來以為你今天來可以灌你兩杯的,沒想到日子不好,長恭,三哥自己心裏有數,你回去吧。”他淡淡道。

長恭沒有理會他,徑自走過去,端起桌子上的白玉杯盞自己灌下去兩杯,嘴角掛著一抹苦笑:“三哥,你若是不肯放棄,四弟也只好一直幫襯著你,今天確實不是一個好日子,來日,我再來找你,好歹好過你一個人孤軍奮戰吧。”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留下孝琬一個人在那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四弟這話......是什麽意思?不行,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讓他們摻和進來的,就算是真的放棄,也絕對不能......

長恭坐上馬車,一手撐著額頭,嘴巴裏還留著剛才喝的酒的味道,真是烈酒,看來三哥還真打算是把他灌醉的,他暗自苦笑,等睜開眼的時候,不禁嚇了一跳。

“正......正禮,你什麽時候進來的?”一雙好看的眉眼瞪得大大的。

正禮正趴在馬車的小窗口上,一手撩起簾子,神情煞是“憂郁”地看著外面,聽長恭問話,也不看他,小臉枕在手背上:“我悄悄藏進來的,四叔進來的時候,我在坐板的下面。”他擡起臉來,指著坐板下面的空當,“可是四叔從一進來就抱著腦袋,所以沒看見我。”

長恭正要喊車夫調轉馬車回去,正禮接著道:“四叔,父王一直不高興,在府裏沒人陪我玩,娘親也不高興,就是陪著我的時候,還記掛著父王,你帶我回去,就是讓我寫字讀書也好。”他眼巴巴地看著長恭,一臉懇求的神色。

長恭見了不忍心不答應他,只好叫馬車外的隨從獨自折回河間王府告訴三哥和三嫂一聲,讓他們不要擔心正禮。

正禮聽了,臉上閃過那麽一瞬間的高興,繼而又繼續神情“憂郁”地看著外面。

回到蘭陵王府,長恭才知道子萱早上收到信就趕出去的事情,漪蓮說好像是一個叫寒衣的姑娘寫的,又想到二哥的隨從說他因為大嫂的事情不能到,猜測二哥和子萱應該都在大嫂那裏了,現在又一點頭緒都沒有,同子萱一起回來的人傳話說讓長恭不要擔心,他們現在去了趙州,等安頓好正雪他們母子就回來。

155 新人笑語怨秋風(24)

155 新人笑語怨秋風(24)

正禮見了小安,眨巴著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從懷裏掏出一只小手鐲塞到她的手裏,小安這個時候還是比較乖巧的,看著自己的父王,征詢意見“父王......”

長恭看著他們的樣子,一時錯愕,突然想到了小的時候,某一個月夜,兩個少年坐在屋外的臺階上,男孩送了一個琉璃瓶給她,她撇撇嘴念叨著三哥這幾年送她的寶貝......流年還真是不饒人,他嘴角向上勾了勾,眼睛有些濕潤。

“父王。”小安見他父王楞在那裏半天不回應,自己手裏還拿著正禮送的小鐲子,小模樣看起來是有一些生氣了。

“小安妹妹拿著。”正禮推推她的手。

長恭笑:“你拿著吧,謝謝正禮哥哥。”

小安眉毛動了一下,一雙桃花眼裏閃過一絲明顯的得意之色:“謝謝,正禮”“哥哥”兩個字又被這家夥吞在肚子裏了......

長恭讓漪蓮照顧好兩個孩子,自己手裏拎了一瓶酒,就往書房的方向走過去。出門的時候碰上了素畫,自從素畫來到府上,他同她之間的話並不多,還不如他同漪蓮之間的話多。

暮色裏微微的紅光照在素畫的臉上,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一些不安:“王爺,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漪蓮和兩個孩子路過,恰巧看見,就在遠處藏了起來,看著兩個人。漪蓮雖說不擔心,也覺得素畫好像沒有什麽殺傷力,可是對於這個人的存在就是不能完全放心。

“哦。”長恭應了一句,“素畫,我今天還有一些事情,等明天王妃回來,你有什麽事情對她說就好了。”他不是故意搪塞素畫,而是今天跟三哥鬧成這個樣子,心裏實在不舒服,子萱又不在家,早就做好了今晚留在書房借酒消愁的準備。

素畫似乎還有話要說,只見長恭已經關了書房的門,把她一個人晾在那裏。

正禮和小安也真是聽話,隨漪蓮站在那裏,老老實實不發出一點兒動靜,直到看著素畫嘆了口氣自己走開,才開始同漪蓮嘀咕。

先是小安這家話開始一臉正經相:“姨姨,這樣,不好。”她粉嘟嘟的小臉格外可愛,尤其是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相的時候。

正禮聽到小安喊姨姨,雖然不清楚輩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也跟著叫“姨姨”。“姨姨是怕她跟四嬸搶了四叔吧。”

汗顏啊。漪蓮只覺得背後汗毛直豎,這是三殿下的孩子?簡直就是個人精!又在心裏道,小郡主啊,你倒是看看你這哥哥,是有多麽明白事兒,你啊你,可是長長心思吧。

“誒......沒有。”漪蓮搪塞了一句,“你四叔......不用擔心的。”

正禮還是一副了如指掌的樣子:“我也知道。”

......

夜色沈沈,長恭喝了一杯又一杯,他心裏煩得要命,晃晃悠悠地從書房裏站起來,看樣子已經是喝得迷迷糊糊。

“啪”好像是書架子上一本書掉了下來,唉,從蘭陵王府把這些書挪過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整理過了,他晃悠著蹲下身去,撿拾起那本書,一頁紙張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神情悠地有一些恍惚,時光交錯,他微微笑著,撿起了地上的紙片。

“雪落枝頭,思君成愁,清風舞梅空自流。”那一年的大雪,落梅,就連愁緒也是一下子變得珍貴起來。突然特別特別想念子萱,特別想念那些再也回不去的無憂無慮的經年......

他一雙桃花眼裏微微含著醉意,像是撿起一件珍寶一般將它仔細地疊起小心地懷揣在胸口的位置:“子萱,對不起,本來是想給你一個安穩的,可如今,時時還要讓你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你看看,我現在思念你,也是思念的要緊。”他喃喃道。

坐在那張雕花木椅上,直接拿起酒瓶子往嘴裏灌酒:“子萱,我真的......真的......”雙眼迷離,腦袋靠在椅子背上,已經是一副醉態。

窗上映出一個女子的身影,她輕輕開門,眼裏也是一片愁緒:“王爺,我也不想這樣......但是真的沒有辦法,原諒我......”

......

陽光透過窗子的縫隙照了進來,長恭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四周,不禁有些疑惑,又使勁揉揉眼,然後“騰”地一下子坐起來,這是在哪裏?!

一旁的素畫低著腦袋,在那裏梳弄著頭發,臉上還有些微微的紅暈。條件反射一般,長恭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好,衣服是穿在身上的,可是心裏還是放心不下——

“素畫......我怎麽會在這裏?”他一邊試探著問道,一邊匆匆下床穿了鞋子。

素畫依舊低著頭:“昨天晚上王爺喝多了,我經過書房,本是想看看你,可是王爺把我認成了王妃,所以......就......就......”

就什麽啊?長恭心裏著急,隱隱有一種特別不好的感覺,酒這種東西果然還是不沾的好:“可......可是我的衣服不是......不是還好好在身上......”他結結巴巴,整理著淩亂的思緒。

那邊素畫的臉也是更紅了:“我今早......今早剛剛幫王爺穿好的......”說著她瞄了一眼長恭,“王爺不要為難,這件事我不告訴王妃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麽打緊的事。”

長恭此時真是撞墻的心都有了,心道我昨晚在書房呆得好好地,怎麽就能撞上這種事情?怎麽辦,子萱回來我可怎麽跟她說?

“長恭,長恭——”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子萱一大早就從趙州趕回來,三娘早就聽說了大哥的事情,看到大嫂和弘節的時候很是高興,一個勁兒地拉著大嫂的手,叫二哥和她放心,三娘素來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大嫂住到她那裏,也是妥當。

就是一大清早就找不到長恭的人,她這才到處喊他,心道難不成他昨晚也沒回來,住在河間王府了不成?

“四嬸。”正禮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把子萱下了一跳。

“正......正禮,你怎麽在這裏?”她蹲下身,給正禮整理了一下衣服,小東西起得還挺早,估計是自己胡亂穿上了衣服,才穿成這個樣子。

他看著子萱:“我昨天跟著四叔回來的。”

子萱聽了,點點頭,這麽說,長恭昨天是回來了,可是怎麽到處都找不著他:“你知道你四叔去了哪裏嗎?”她皺著眉頭問道。

正禮想起來昨天和一個姨姨看見四叔拿著酒去了書房了,便說道:“四叔不在書房嗎?”

子萱搖搖頭:“找過了,不在。”

不遠處的門“吱”地一聲被打開,長恭從裏面走出來,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起初子萱看到他還很是高興,但是馬上反應過來,那不是......素畫的房間?

心裏突然莫名地失落,長恭,原來,原來我真的是那麽不情願把你的好分給別人一絲一毫的,她慢慢走向長恭,越是靠近,越是難受,步伐越是沈重。

正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知道看見了自己的四叔,撒丫子就跑了過去:“四叔——”結果看到門內還站在一個人,一個美人,昨天見過的......立刻收住了腳步,雙手捂著眼睛:“四叔......我去和小安妹妹玩了,她這會兒該起床了。”

漪蓮說得沒錯,這個家夥簡直就是個小人精,一看情況不妙,撒腿就溜了......

子萱站在他面前,反倒是有些不自在,前不久,自己明明還把長恭往外推的,不是想好了,為了他安安穩穩,為了他不把把柄落在九叔手裏這些事情都是沒關系的嗎?

“你......你們......”她扯扯嘴角,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是好,鼻子不由就酸了一下,還好,眼淚總算爭氣,沒有掉下來。

長恭舔了一下唇:“子萱,你先不要難過,我......我現在有一些亂......”

子萱笑笑:“沒有,沒有什麽難過,本來就是九叔送的美人......有什麽好難過。”這話像是說給長恭聽,又像是一個人在喃喃自語。

素畫一直低著頭,在旁邊慢慢跪了下去:“王妃......是我不好,你不要怪罪王爺......”

子萱有些為難,怎麽覺得這一番根本就是郎情妾意,倒是自己顯得多餘了呢?

“你別這麽說,本來,本來王爺就該是這樣的,你快起來吧。”她看了一眼長恭,長恭亦是看著她,心裏不由就疼了起來,子萱這個眼神......那麽失落傷心,就如同那時候失去八叔叔是一樣的。

“小安這會兒應該醒了,我去看看她。”應付了一句,子萱轉身就跑開,就在那一瞬間,長恭看到了她面龐上終於忍不住滑下來的眼淚......

子萱的步子明顯有一些踉蹌,她的腦袋嗡嗡響著,全是剛剛長恭在外,素畫站在屋裏的情景,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長恭剛剛因為這事一下子亂了頭緒,子萱這一出現,心裏更是沒了底兒,這會兒他理了理頭緒,見素畫已經自己扶著門站了起來。

他從昨天回來開始想,除了是怎麽來得素畫房間不清楚,其他事情都是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先是一個人喝著悶酒,後來書架上的書落在了地上,這些都是記得很清楚的啊,怎麽獨獨想不起是怎麽來這裏的了,氣得狠狠垂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寒光一閃,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他趕忙把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桃花眼微微迷了起來,又看向素畫。

156 新人笑語怨秋風(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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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來,看著素畫,素畫努力不去回避他的眼光,無奈,王爺的眼神實在是太灼人,一般人似乎還真招架不住。

就是那麽一張臉,真是可以稱得上是巧奪天工了,上天還真是不公平,素畫看著他的樣子,臉上不由就紅了。

“素畫。”他的唇角勾起一彎邪邪的笑容,一手撐在門上,風流姿態一點都不像他。

“王......王爺。”素畫有些心虛,腿上不自覺地就往後退了一步。

長恭依舊站在那裏盯著他:“既是昨晚什麽都發生過,你還怕什麽?”他那雙桃花眼真的是太過明亮,好看地讓人覺得炫目。

一聽這話,素畫知道瞞不過去了,確實,昨天晚上她去了書房把他擡回來,可是長恭實在是太沈了,等把他弄回來全身就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能隨意扯了扯他外面的衣服,便到頭就睡了。看來,這個人對他自己好像還是挺了解的。

她笑笑。不再躲避:“是,昨天晚上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長恭轉身,被她從後面叫住:“王爺!你現在去給王妃解釋,她只會認為我們是串通好的說辭,事情反而會更糟。”

長恭停下腳步:“你不了解子萱,就不要胡亂猜測她。”

“可是現在她在氣頭上,在氣頭上的女人都是一個樣子。”她說道,雖說自己從來沒想過要去破壞他們,可是看長恭這麽維護子萱,心裏還是微微有一些醋意。

長恭轉過身,看著素畫:“素畫,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挑中你嗎?”突然轉了話題。

素畫沒想到他突然來了這麽一問,一時間有些沒回過神來:“為......為什麽”

“因為我當時只是想著找一個性情脾氣好一些的,不要讓她為難。”他淡淡道,“我以為你可以,但是,你現在卻讓我們都這麽為難。”他的語氣裏似乎充滿了失落,“我不想她傷心,不管是因為什麽。”

轉身,就要離開。

“王爺!”素畫咬了一下嘴唇,“我有身孕了......”

長恭收住腳步,剛剛理好的思緒一下子又混亂起來,心裏先是一陣緊張,隨後想了想,剛才的事情明明已經搞清楚了,這才轉過身來:“你......剛才說什麽?”

素畫眼睛裏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王爺,我來王府之前......就有了皇上的孩子。”

長恭站在那裏覺得晴空一道霹靂啊,這都是哪裏跟哪裏,祖宗的,本王不就是昨天晚上喝醉了一回嗎?怎麽就遇上這種幺蛾子事?!

“皇上......知道嗎?”他覺得這已經超出了自己接受新事物的範圍,素畫的肚子裏......唉,他撓頭,這件事情似乎真的是很棘手呢,高長恭啊,你當時看中哪一個不好,偏偏挑中了這麽一個人物回來。

素畫搖搖頭:“皇上記不記得我都不知道了......”眼淚終於還是落下來,“又恰巧遇上王爺的事情,我一時沒了主意,就跟著王爺回來了。”她抹了一把眼睛,“王爺,我不是有意讓你難堪的。”

長恭現在腦子裏又是一團亂線,現在哪還有閑工夫講什麽難看不難看的,難不成以後還真要給自己的九叔養孩子,再聽著自己的弟弟或是妹妹叫自己父王?

“我本來是想著讓王爺幫忙瞞過這件事情的,並沒有想著要破壞你們的感情,這才出此下策......”她本來想著確實是把這個孩子“嫁禍”給長恭,等有朝一日再慢慢說清楚的,一來沒想到王爺這麽快就把這件事情看穿了,二來看到子萱剛才的樣子,心裏也是有一些後悔,再怎麽說,子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就是平日裏刁難她也是說的過去的事情,可是從她來到這裏,王妃並未為難過她一絲一毫。

長恭知道至少素畫至少這句話是沒有說謊的,不然不會昨天晚上連他的衣服都沒有動,又突然想起高恪臨走的時候的話,子萱,難道這樣,你就真的能心安了嗎?可是剛才,剛才你的眼神明明那麽難過......

“這件事情,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給她說,你好好呆在這裏吧,先不要同她說這些。”他的樣子若有所思,不等素畫再說什麽,就離開了。

素畫驚訝,站在那裏許久說不出話來,心裏還是微微有些感動的,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別處,這個時候估計連個給她收屍的都沒有。

子萱回去,小安剛剛睡醒,在床上打著滾兒一臉呆萌地看著漪蓮,惹得漪蓮都不想讓她起床穿衣服了。

見了她娘親,一下子來了精神:“娘親!娘親!”自己撐持著站了起來,倒是正禮奇怪的很,起了個一大早,出去跑了一圈回來就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引得漪蓮以為他還要睡個回籠覺才能好過來。

漪蓮回頭:“郡主......怎麽臉色那麽難看?”

“哦。”她勉強笑笑,“大概是昨天沒有休息好吧。”走過來,要給小安穿衣服。

漪蓮站在一旁,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郡主?”

子萱強裝了一副沒有事情的樣子:“怎麽了。”

漪蓮過去,把她給小安穿上的衣服又脫了下來,子萱正驚訝:“郡主,你把小郡主的衣服都給穿反了。”說著,把他手裏的袍子反過來,就連小安也吧咋了一下嘴,臉上帶著嫌棄的表情。

“大清早的,你這是怎麽了?”漪蓮問道,接著就看見站在那裏一直一言不發的正禮一個勁兒地給她打手勢,好像是讓她不要再問下去了。

“可能真的是沒睡好吧,漪蓮你們先去吃早飯,我回房在休息一會兒。”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子萱前腳剛走,漪蓮也顧不上給小安穿衣服了,把正禮拉過來:“小殿下,你嬸嬸是怎麽了?”

正禮嘆了一口氣:“四叔......還是靠不住的。”說完,“憂傷”地搖了搖頭,“昨晚他沒睡書房,睡在了那個同他說話的美人姨姨那裏。”

小安伸出小腳丫子就給了正禮一腳,似乎對這個家夥說自己父王很是不滿。

“你。說。什。麽。”漪蓮一字一句道,心想不可能啊,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怎麽可能?王爺也不是那種人,若真的是那種人,這麽多年送上門來的比素畫漂亮的可多得是,都不見的......

“其實這也沒有什麽。”挨了小安一腳,正禮長了心眼,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妹妹,“大人”的話她能聽懂嗎?雙手抱在胸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我父王這種事情多了去了,我母妃都懶得管。”

小安看樣子就要自己滑倒床底下來了,漪蓮趕緊抱住她:“小安乖啊。”然後繼續給她整理衣服。

看著正禮,你父王......

子萱回到屋裏,一遍遍想著今天早上的畫面,總是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索性蒙頭大睡,長恭過來叫她吃飯,就推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沒有起來吃。

結果長恭把飯菜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心裏一下子更加委屈,長恭這是真的變心了嗎?想著自己就躲在被子裏大哭起來,長恭,狗屁蘭陵王,你們家的人果然都是一路貨色,嗚嗚嗚嗚......

鄴城皇宮東館。

和士開本來正陪著太子高緯讀書,仁威突然過來就要把他叫走,和士開為難:“東平王,你看,我正陪著你的太子哥哥念書,有什麽事......”

“啪”一巴掌,一點兒商量都沒有的,和士開臉上立馬印上五個小爪子印:“你認得幾個大字,還陪我太子哥哥讀書?我是怕你擾了我哥哥的興致,快點,跟我去華林園,哥哥,父王陪我在狩獵,需要幾個人手,這個笨蛋借我用用。”

這次他對高緯說話還算客氣,高緯一聽把他父皇擡出來了,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父皇要用人,做兒臣的有什麽好說的,勞煩弟弟還要跑一趟。”他說話,就要比仁威謹慎許多。

和士開雖然心裏叫苦,可是想既然是皇上叫得,自然也不會太過為難自己,所以就顛顛地跟著仁威去了,結果到了華林園就覺得事情不妙。

“東平王,皇上在哪裏呢?”他弓著腰,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概是更衣去了,剛剛還在這裏的。”仁威說道,還故作尋找地到處看看,喊了兩嗓子“父皇。”,不經意間,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他現在學的乖巧了,延宗哥哥教了他許多“本事”,他現在對延宗可真是奉若神明,“不礙事的,我們先玩著。”他揉揉眼睛到。

和士開心裏叫苦,明知道很有可能又是被這個家夥耍了,可是又沒出哭訴,要是去皇上那裏告狀,以皇上對他的袒護,一定會說自己確實叫了他,只是遇上了什麽事,一時間忘了,唉,真是倒黴,怎麽就讓自己攤上東平王這麽難纏的人物了呢?

“那......東平王,我們......我們玩什麽?”他戰戰兢兢,額頭上已經滲出來汗珠。

“射大豬!”仁威想也沒想就說到。

“射......射大豬?”和士開聽了之後覺得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麽玩法,怎麽以前從來就沒聽說過?

仁威故作一副認真的樣子:“這你都不知道?這可是文宣皇帝在的時候很有名的玩法。”

一聽文宣皇帝,和士開就兩腿發抖,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哪種玩法不是有名啊,“宴會抱人頭”“高樓飛人”......光是想想就覺得膽寒:“那個射大豬......是怎麽個玩法?”他的聲音都有一些發顫了。

“就是一個人當我的坐騎,剩下的人當大豬,我拿著弓箭來射,最後射中的大豬統統有獎勵。”仁威樣子很是耐心地解說道。

和士開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東平王爺啊,你這些玩法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和士開想哭的心都有了,要是知道是誰教會了這個小魔頭這些,非得上書皇上把他千刀萬剮了不可。

“就是文宣皇帝時候的那個老太監,前不久剛死了的那個。”仁威說的有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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