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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勝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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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勝酒力

五個大漢被拖走,狄文軒立刻讓翠屏樓的夥計將兩個唱曲的女子找來,親眼見識了他們的身手,翠屏樓的夥計和老板都不敢再推三推四。兩個唱曲的女子很快抱著琴和琵琶走了進來,對著四人微微俯身,雙雙道:“奴家曲清(曲鴦),拜見四位公子!”

歐陽少華坐著不動,狄文軒只顧著把玩手上的酒杯,好像方才為了爭奪她們而大大出手的人不是他兩。

蕭雅有些不好意思,忙讓她們兩個坐下,隨便選些曲子唱。

待兩人開唱,蕭雅方才仔細打量她們,發現兩人的模樣很一般,至少在蕭雅看來她們只是中等偏下的相貌,放在人海中也就是被遺忘的角色。就這樣的人,竟然能得到男人的追捧,竟然有人為了她們打得死去活來,這個世界男女比例失調得真嚴重!

蕭雅因為這個認知而歡喜,她這具身體長得不錯,還背了個才女的名聲,只要她能順利擺脫北冥的控制,將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

“來,蕭崖,和我喝一杯!”蕭雅正想得入神,旁邊一個裝滿酒的酒杯遞了過來,她扭頭看去,給她敬酒的人竟然是狄文軒。

蕭雅有點受寵若驚,完全忘記自己酒量不佳的事實,連忙將杯子接了過去,嘴裏說著‘好’,一仰頭就將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酒入喉嚨,味道微辣,刺得蕭雅連連咳嗽,不過好在這杯酒不是烈酒,她並沒有多受罪,只是喝得急了被嗆到而已。

見她如此爽快,狄文軒呵呵笑起來,連忙提起桌上的酒壺給她斟了一杯:“好,爽快,我就喜歡爽快的人!我們再來一杯!”

蕭雅露出諂媚的笑容,再次仰頭,一口將酒悶了下去。這個喝法,別說她酒量不好,即便換成一個酒仙也未必受得了。

可是蕭雅架不住狄文軒的勸,每次狄文軒為她斟滿酒之後,她皆毫不猶豫的喝下去,一連喝了十杯,桌上的四壺酒全部被她喝光,喝得臉紅欲滴,眼神渙散,終於不勝酒力的倒在了桌上睡覺。

她一倒下,狄文軒無趣的扔了酒壺,令曲鴦再送幾壺酒進來。

一直沈默不語的歐陽少華看了看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蕭雅,對狄文軒道:“你如此賣力的灌醉他要做什麽?”

狄文軒冷哧一聲:“原本是想看他出醜,誰知道他酒品如此好,喝醉了只知道睡覺……”

“原本?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不怎麽做,就讓她在這裏呆著吧,晚上我們回書院就是!”

岳子棟略微吃驚:“你打算將他丟在這裏?他沒有馬車沒有馬,還喝醉了酒,怎麽回山上去?”

狄文軒斜睨岳子棟:“他才為你畫一幅登不上臺面的畫像就把你收買了?”

要說岳子棟對蕭雅只是好奇而已,談不上友情更談不上兄弟道義,自然不會為了蕭雅而得罪狄文軒。且看今天歐陽少華的表現,想來歐陽少華也是不喜歡蕭雅的,他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蕭雅得罪兩個好友……

思及此,岳子棟不再說話,僅僅投向蕭雅一抹同情的目光。

蕭雅腦袋暈得厲害,可不代表她的雙耳被關閉了,狄文軒三人的話被她全部聽到,她無動於衷的吧唧了兩下嘴,偏了偏頭繼續睡。心裏想著,這酒的度數肯定不高,她喝得那麽急,竟然只是頭暈而已。

房中不再有人說話,只有曲清近乎呢喃的清唱和琴錚錚響動。

很快,曲鴦領著夥計端了幾壺酒進來,狄文軒和岳子棟本來就喜歡喝酒,難得今天不用上課,自然喝個痛快。而歐陽少華心事滿腹,失了平時的自律,一個勁的自飲自酌。不大一會,三個人已經喝了十壺酒。

忽然,房門砰地一聲被人踹開。三人齊齊向著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頎長,穿褐色衣服的年輕男子站在門邊,滿臉桀驁的掃向房中。

岳子棟蹙了蹙眉毛,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擡手指著身穿褐色衣服的男子:“你是誰?不知道爺幾個在這裏喝酒嗎?”

褐衣男子漫不經心的掃了岳子棟一眼,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徑直說道:“聽說有人把我的五個奴仆給打了,我來看看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動我的人!”

褐衣男子話落,岳子棟和狄文軒呵呵笑了起來,顯然不將褐衣男子放在眼裏。

褐衣男子蹙眉:“常言道打狗尚且看主人,你們是誰打了我的仆人站出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便大度的饒了你們,否則……別怪我下手狠毒!”

岳子棟被他的話激怒,猛地摔了酒杯,想要沖上前教訓對方,哪知雙腳猛地一軟,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見狀,狄文軒和歐陽少華大驚,紛紛起身,卻也都是手軟腳軟,嘭的一聲滾到了地上。

歐陽少華看了看滿臉驚恐的曲家姐妹,再看了看桌上的酒壺,咬牙切齒道:“你在酒裏下藥?真是卑鄙!”

褐衣男子笑:“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光明磊落!”

說著,褐衣男子慢悠悠走到岳子棟的跟前,一腳踩在他的手上,踩得岳子棟雙眼圓睜,額上青筋暴跳。

“你說,是誰動手打了我的下屬!”褐衣男子問到。

岳子棟臉頰上的肌肉繃緊:“下藥算什麽本事?有種和我單打獨鬥!”

褐衣男子笑:“單打獨鬥?當我是傻子?”隨著話音落,褐衣男子的腳下加了幾分力氣,岳子棟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卻就是不說話。

褐衣男子看向狄文軒和歐陽少華,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只要說出是誰動手打了我的手下,我就饒你們一命……當然,若你們願意主動向我磕頭謝罪,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狄文軒和歐陽少華憤憤的看著褐衣男子,一言不發。他們都是身份高貴的人,將名譽和尊嚴看得極重,頭可以掉但是尊嚴不能丟,要他們磕頭認罪除非他們死。同樣的,要他們出賣同伴,他們也做不到,倒不是他們義氣或者看重友情,而是他們無法背負背信棄義的名聲。

褐衣男子耐心告罄,猛地一腳踢在面前的桌案上,桌案受力飛起,向著狄文軒的背砸去,砸得他臉色大變。

狄文軒強忍疼痛,哼都不哼一聲。

這樣的舉動觸怒了褐衣男子,褐衣男子拔出劍,疾步上前指著歐陽少華的手:“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對你來說,是骨氣重要還是這只手重要!”

話落,褐衣男子舉起了劍,眼看就要刺向歐陽少華手腕上的動脈,趴在桌子上面睡覺的蕭雅終於再也無法假裝下去,忙起身疾呼:“住手!”

褐衣男子聞言看過去,方才發現蕭雅這個毫無存在感的小人物,不悅道:“你是誰?”

“我……我是他們的同窗好友!”說著,蕭雅警惕的看著褐衣男子手裏的劍,咽了咽口水問道:“你剛才說……只要、只要我們肯向你磕頭認罪,你就饒了我們,此話……可是真的?”

褐衣男子點頭:“當然,我一向一言九鼎!”

“那好……”說著,蕭雅猛吸一口氣,勉強站了起來。她喝的酒全是一開始夥計送來的,裏面並沒有藥,所以她尚能行動,但她畢竟喝了太多的酒,走起路來踉踉蹌蹌,好不容易才走到褐衣男子面前,有些結巴的說道:“……人不是我打的,可卻是因為我而起,我算是罪魁禍首……”

“因你而起?”

“是、是呀……我想聽這兩個女人唱曲,所以、所以慫恿我的朋友出手傷人。”

“這麽說來,你確實是罪魁禍首!”

“是的,所以這罪應該由我來賠。”

蕭雅話落,歐陽少華、岳子棟還有狄文軒皆圓睜著雙眼看她,可是誰都沒有出聲阻止,他們齊齊因為她的決定而松了口氣。但是,他們也因為她這個決定而內疚,憤怒和嫌惡!

褐衣男子斜睨蕭雅,高傲的說道:“你打算磕頭賠罪嗎?除了這個,別的賠罪我可是不會接受的。”

蕭崖沒有看歐陽少華他們,也不回答褐衣男子的話,而是慢慢掀起了衣袍下擺,輕輕跪到了對方面前,像是拜神一樣,將雙手平舉著放在頭頂,對著褐衣男子重重一拜:“公子恕罪,是我有眼無珠!”

話落,她起身,也不管其他人什麽反應,再次對著褐衣男子重重一拜:“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請饒恕我們的莽撞!”

隨即,她再次直起身子,雙手依舊舉在頭頂,最後重重一拜:“是小人有眼無珠,公子恕罪!”

見她這樣,褐衣男子頓時有些無趣,將劍嗖的一聲放回劍鞘裏,訕訕道:“你也配作男人?真是窩囊!”

話落,褐衣男子拂袖離去。

褐衣男子一走,擠到角落裏的發抖的曲家姐妹走了過來。曲鴦不敢看趴在地上的三人,只是小心翼翼的對蕭雅道:“公子,奴家並沒有加害幾位公子的心,剛才、剛才那酒……是被逼的。”

蕭雅站起身,極為細致的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你們出去吧,一時半會不要讓人進來,我們幾個想休息休息!”

聞言,曲家姐妹立刻應下,連爬帶滾的走了出去。

蕭雅先扶起岳子棟,讓他靠在桌邊坐起,而後轉向狄文軒。

狄文軒想避開蕭雅的攙扶,可惜身體沒有力氣,只能由她扶著坐到墻角。他眼中沒有對蕭雅的半分感激,滿臉嫌惡的冷聲道:“蕭崖,你這個孬種,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竟然為了活命而向剛才那卑鄙小人下跪,你辱沒了天下的讀書人,辱沒了天地書院,不配作我的同窗!”

蕭雅身體微僵,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卑鄙小人?論起卑鄙,誰比得過你們?你們在井中下藥,禍害自己的同窗,比方才那人還不如!”

“你、你知道……”狄文軒驚住。

“是,我知道!不但知道你下藥在井裏,我還知道你剛才是有意灌醉我,我更知道,你們從來都瞧不起我!”

“那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阻止那褐衣男子傷歐陽少華,為什麽要跟著大家來酒樓?在蕭雅的冷厲目光下,狄文軒實在無法將後面的話問出口。

蕭雅苦笑:“因為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覺得面子比天大,可我覺得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面子。我是小人物,我不想得罪你們,不想給自己招來麻煩,所以我忍耐你們的捉弄和嫌惡,所以我不在乎向別人下跪!”

說到這裏,蕭雅環視一圈,慢慢道:“不過就是服軟一下,有什麽可羞恥的?舌頭之所以能夠長存,就是因為它夠軟,牙齒堅硬無比,卻會落下、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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