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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遠離君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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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隱去問過君發財,那日君臨到底跟他說了什麽,能使這位鐵血宰相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和讓步,可君發財對此卻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沈默,絕不開口提起,君隱眼中的陰霾越來越重,他看向君臨的目光越來越暧昧,那暧昧像是快要破繭而出的蝴蝶,漸漸能看到斑斕的翅膀,等到破蛹而出見到陽光那一日是死還是活,要看那天的天氣是晴空萬裏還是暴雨傾城。

年邁成精的老夫人將這一切默然看在眼中,一日覆一日的嘆氣,臉上的皺紋又添幾條,那些沈澱著智慧的溝壑裏滿滿都是對兒孫的擔憂,孟欽勸她,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夫人你擔心再多也於事無補。

老夫人還是嘆氣,只一聲覆一聲地說道:“你哪裏懂,你哪裏懂。”

孟欽卻不知道老夫人希望自己懂什麽,她在相府十二年,自認為見得多,也應該是懂得多才是。

君臨推著老夫人的輪椅,在樹蔭繞著相府一圈又一圈,看花開得正好,看樹綠得正好,看錦鯉和燕子都歡快得正好,老夫人說:“丫頭,你是明白人,你哥哥若是犯了糊塗,你千萬要懂事。”

“哥哥不會犯糊塗的,奶奶。”君臨心裏有著一片酸澀,知道過多真相和秘密的人註定不會活得輕松,而君臨恰好知道得太多,她懂得老夫人的話中話。

“阿臨,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事?”老夫人按住輪椅,偏過頭看著君臨。

君臨步子微頓,神色未改,走上去前去蹲在老夫人面前,替她揉著雙腿,又細看了老夫人梳理整齊的銀發,還有深藍色衣服上黑色的暗紋,卷曲勾勒,透著雍容華貴,又不會過於張揚,這個低調的老太太,京中的活祖宗,她年輕時應是無比驕傲的一個人,那策馬提槍的風姿君臨也只能想象。

這樣一個驕傲的老太太,當年為了上天機山,爬過那座雪山,求過那麽多行者,一路跪著上山,只為看自己一眼,哪怕瘸了雙腿也不曾後悔過。

君臨從不肯欠人東西,尤其是人情,她覺得這種東西太難還,可是她實實在在欠老夫人一個坦承的交代。

她隱瞞了太多事情,不管是對君家還是對老夫人,她有太多事不曾真正說起過,那些事壓在她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這便讓她連真誠都做不到。

於是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奶奶,我答應你,哥哥不會有事,君家不會有事,誰都不會有事。”

“丫頭,你別怪我。”老夫人捧著君臨的臉龐,滿眼的無奈和心疼。多可憐的丫頭啊,帶上君這個姓氏之後,除了與生俱來的榮華福貴,還要承受旁人難以想象的犧牲和代價,這世間哪裏有真正的無憂之地呢?

“我都明白,我誰都不怪。”君臨握著老夫人的手,那雙手曾有厚繭,如今卻柔軟。

一只白鴿飛過來,盤旋兩圈落到君臨手臂上,君臨撫了撫白鴿的羽翼解開信管裏的信,看了片刻,眉頭皺了又松開,然後她支著額頭問長善:“你聽說過隼嗎?”

“自然聽說過的。”長善點頭:“怎麽,你想買一只來玩玩?”

“雲之遙那邊訓了只白隼,叫我去看看。”君臨搖了搖手中的信。

“雲之遙還會訓鳥兒?”長善訝異。

“他不會,他救了個人會。”君臨說著便起身,準備去沛城看看鳥兒去。

與往日不同,君臨此次出行極為低調,只跟家中家人告別之後,便從靈姬開的那胭脂鋪裏鉆了地道直奔城外,到了城外上了馬車,顧星樓已等候多時。

“你怎麽要在這種時候離開京城?”長善不解問她,她看得明白,現在的君臨最好安份守己留守京城,以防萬一,還能及時周旋,這種時候離開並不明智。

君臨只是閉著眼睛假寐,她無法向長善解釋,是因為她的哥哥那份過於濃烈的情愫需要冷卻,否則她這個與敵國質子通/奸的宰相府嫡女再加一樁與自己哥哥亂/倫的罪名,便真要活不下去了。

更何況於現在的君府而言,君隱正處在一個鞏固權利的時期,君發財大權剛交到他手上不久,他有太多的事要做,需要建立起足夠的威信,才能掌控住君家這一只龐然大物。君臨不能在這種時候毀了他,老夫人那席話,便是這個意思。

在君臨和君隱之間,君家要保全誰,早已不是誰比較招人心疼討人喜歡這麽簡單就可以決定的,而是關乎無數的利益,無數的人命,更關乎以後是誰掌舵君家這種事。

那麽選擇君隱,幾乎就成了一個不需要思索的答案。

君臨並不怪君家,換作是她,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保全君隱,犧牲君臨。哪怕手心手背都是肉,也要看哪裏的肉割掉了不會傷及性命。

相比之下,君臨的重要性,並不如君隱。

並非君臨就不重要,將君臨換作君安,結果也是一樣的,只能是君隱,只會是君隱,這就是現實,無可厚非不需思慮的現實。

老夫人怕她難過,才有了那日的談話,而君臨在第二天,便做出了要去一趟沛城的決定。

“你去沛城為何要叫上我?”顧星樓不解問道,此時的君臨不應該離他越遠越好?免得再落把柄到有心人手中。

君臨心裏有事也不跟他調侃,只悶聲說道:“將你一人留在京中我不放心。”

“是不放心有人對我不利,還是不放心我會對羲和國不利?”顧星樓似笑非笑。

“都有。”君臨承認,她並沒有完全放心這位離玦國的太子,尤其是這麽關鍵的時刻,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顧星樓會做出一些事情來,只要能破壞羲和國和離玦國的聯姻。

可笑的愛情,連對對方都不曾放心,卻偏生要證明自己愛著對方。

“再過兩天就到沛城了,要不要跟小公子打聲招呼?”長善掀開馬車簾子進來問君臨,雲之遙早就不在沛城了,顧星樓的人帶著他去看鐵礦藏匿的地方,自然不會是在沛城。雲之遙順帶著還把攏翠和那位有意思的笑姑一起帶了去,這沛城中的熟人倒只剩下君安一個了。

“小安也跟著雲之遙離開了,不用打招呼了,出城三裏有人接應,我們不去沛城,留在京郊,馬車繼續往沛城去。”君臨淡聲說道。

“小公子也走了?你不去沛城?”長善驚訝問道,她還以為君安會留在沛城,畢竟那裏重建的一切都有他的功過,而君臨竟根本沒有想過要去沛城!

君臨只點了下頭沒有多做解釋,小安是君臨叫雲之遙一並帶走的,留在沛城的君安就像是一個暴露在外的目標,足夠讓很多人對他動手,給他制造許多的麻煩,用以攻擊君家,而此時的君家並不想分心應付任何小事。

而且君臨還有其它的想法,小安總要長大的,就算日後不在朝為官,學著做生意總不會差,雲之遙會是一個不錯的老師。

而顧星樓似乎早就料到了君臨所謂要去沛城只是一個幌子,如今京中局勢如此紛雜難解,她決不可能在此刻離開,所以並不驚訝。

“顧星樓,來跟我說說顧星雲吧。”君臨說道。

“你這是在刺探我國情報,還是這麽正大光明的。”顧星樓提了袍角靠在馬車的軟墊上側身看著君臨,他倒是很想看看,君臨這一次想做什麽。

不管她做什麽,都攔不住他要做的事情。

“如果你不想讓顧星雲迎娶慕月公主,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做的。”君臨開始刻薄且無情的分析:

“離玦國使團這麽大張旗鼓地前來朝拜,而你的弟弟是使團之首,便足以證明他在離玦國的地位不凡,甚至在你離玦國內他的聲望和勢力已早早就超過你,你處於完全的劣勢。若他成功迎娶了慕月公主,從表面上來看,兩國和親,皆大歡喜,從單體來看,我羲和國並無缺損,以一個公主的下嫁換得兩國的和平實在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可是從你的角度上來看,你的太子之位,便徹底淪為了一個空殼子。”

“這個道理你我都明白,所以我更明白你急切想破壞這場聯姻的想法,我不知道你在暗中準備了多少,但有我的幫助,你成功的機率大很多。”

顧星樓依然只是笑看著她,如點墨一般漆黑的眼睛讓君臨想起了天機山後山的那個深淵,深不見底,終年繚繞著霧氣。

“你明知我除了想破壞顧星雲和慕月公主的婚事外,還想取顧星雲而代之,我自己娶了慕月公主,到時候我就有理由回離玦國了,離玦國總不會讓一個羲和國的公主成為質子的太子妃的,你明知這一切,你還要幫我嗎?”

“我不允許你嫁給別人,自己卻要去娶另一個女人,君臨,就算這樣,你依然能無動於衷嗎?”

你會幫我,娶另一個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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