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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終於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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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試如期而至,在夏蟬的鳴叫中,懷揣著莫大抱負的學子們赤手空拳,在考場外頭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有年輕的少年,臉上還寫著稚嫩,也有已發白發的中年,大都有些焦慮不安。這中間不知有多少人已經在考場上來過數回了,每三年一次的會試對他們而言都是一次希望,但大多都是失望而歸。

往些年能拔得頭籌入朝為官,衣錦還鄉的都是些早已圈點好了的人,會試不過是走一遭過場罷了,這其中許多暗中門路普通的學子們也清楚,但他們亦是無奈,他們能如何?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嘗試。

直到那場混夾了血腥味的大案定下,死去的人像小山一樣堆起,震驚中的學子們終於看到一絲他們期待了太久的光明,正如那天貫日的彩虹一般,絢爛奪目。

君家又樹起了一百三十七家人的仇恨,但也得到了諸多學子的愛戴,那狗日的貪官君發財,不知是上輩子積了多少德,生了一個如此深曉大義的兒子。君家的大公子大刀闊斧橫劈而下,劈出了朗朗乾坤,劈出了日月星河,劈出了羲和國最大的道義!

學子奔走相告,斬了,斬了,那貪臟枉法的狗官都被斬了,科場有救,朝廷有救,羲和有救!

政治便是如此,他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奔走相告的好消息,是經過一場怎樣的精心布局,才最終得成的結局。百姓們永遠只看得到最後的畫面,前面那些或陰暗或卑鄙的陷害謀劃,是他們不能目及的無底深淵。

等到有一日,學子們走上了金殿,穿上了朝服,血與淚的教訓會告訴他們,官不是那麽好做的,至少不是像你們想象中那麽好做的。

君臨與君隱並肩走在平安街上,看著滿臉緊張的書生懷揣著激動和忐忑走向科場,他忽然笑道:“那日我是否令你失望了?”

那日的君隱,的確手顫了。

“沒有,換個人,不可能比哥哥你做得更好。”君臨環住君隱的手臂,只覺得今日這陽光分外晴好,連空氣中都浮動著希望的味道。

“此次朝中清洗,楚家,江家的門生幾乎被斬殺殆盡,皇上往年安排的人手他也自己清理了個幹凈,朝堂換血,現在正是大虛之時。”君隱似有所指。

君臨了然一笑,朝中現在的確大虛,君隱沒有給那些人半分機會,直接斬殺,連流放的判罰都不曾給過,唯一的仁慈是放過了他們的家眷。此際的金殿,只怕只餘稀稀拉拉十幾人,空落得讓人看了揪心。

那麽這個時候的顧星樓,離玦國的質子,便正好向兩個月後將來的離玦國使臣通風報信,趁此機會一探羲和國虛實,再說不定,會長槍短刀的殺過來,好殺個攻其虛弱。

君隱在問君臨,顧星樓會這麽做嗎?

君隱想監禁顧星樓。

“哥哥,我對古長月一千萬個不滿,也不會動搖羲和國根基半分,顧星樓那裏,自有我在。”君臨緊了緊君隱的手臂,語氣雖然平緩,但很篤定。

君隱側頭看她,捏了捏君臨的鼻子,笑道:“我又不會對他怎麽樣,只是監禁而已,你何必這麽緊張?”他雖笑著,但心中並不好受。

君臨搖了搖頭,說道:“並非我耍女兒家脾氣,舍不得他受苦,若是可以,我倒希望是我親手軟禁了他,畢竟事關國體,最好是以防萬一。可我還有事要與他做,便不能限了他的自由。”

“此事已定,你還要做什麽?”君隱問她。

“沒那簡單,楚家和江家吃了這麽的一記悶虧,想必此時也想明白了過來是我君家從中作鬼,就算他們想不到是我,也會把這罪名強加於哥哥你身上,畢竟君家是此次風波中受益最大之人,而哥哥更是一舉掌得君家權柄,他們不可能不著急眼紅。”

陰謀便是如此,你害我一次,我便回你一次,有點怨怨相報的意思,不到一方死透,誰都不會先收手。像往日裏有君發財和江九懷這兩只老虎鎮壓著,便只有些小打小鬧的摩擦,可君臨這次的事情一做,江家便一定是坐不住的,江家坐不住,君家總不能等著他們欺上門來,更何況還有個楚家呢?

“你就不能相信我,把這些事情交給我去做嗎?”君隱無奈道,世人只道羲和公子他此次立下了威名,唯君府的人知道,這威名本是該屬君臨的。

“朝中不穩,爹爹又不管事,哥哥你便是唯一的支柱,哥,你去掌天下,我來除宵小,你做你的傲世清臣,我來做卑劣小人,君家總是需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搭起臺來,才能把這戲唱下去。”

君臨毫不介意染得一身汙穢,她本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她是女子,是小人,就喜歡幹些坑人害人的勾當,謀些利益給自己,給君家。她不願意君隱因為自己的原因,變成跟君發財一樣的受人唾罵的奸臣。

能假裝做好人的時候,誰樂意做個壞人呢?

“宰相府接你回來,是來讓你享福的,不是來讓你操勞這些事的。”君隱心疼不已,當時接君臨下山,只是讓她重新做回大小姐,享盡這天下最鼎盛的福份,怎地走到現在,她卻成了最勞苦之人?

“可我當初下山,並不是準備來享福的。”君臨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君隱的肩膀,順了順他肩頭皺起的衣服,她的哥哥,當真是這世間難得的男兒,雄才大略,何故要因為區區一個朝堂朋黨之爭,而困於淺灘呢?

“今日你是考官,由你負責分卷,走吧,別讓考生們等久了。”君臨仰起頭說道。

君隱看著她笑意清淺,白紗蒙眼,他無次想知道若有一天,這天下人不再為這雙眼睛奇異時,他是不是可以驕傲地告訴天下,他的妹妹不是瞎子,而是有一雙這天底下最美的眼睛。

他輕輕地擁抱了一下君臨,低聲說道:“你做了那麽多,哥哥也不會讓我的小阿臨失望的。”

“我相信。”君臨點了點頭。

君臨目送著君隱離開,她知道當她在費盡心機對付江家和楚家的時候,君隱正忙著重定考場規則。

那是一項艱巨的工程。

那時候江家和楚家還沒有嗅到陰謀來時的氣息,自然會拼命阻撓,甚至有不少人仗著身份和年紀當面斥責君隱,說他黃口小兒,盡是胡縐。

可是君隱始終沒有放棄,他拼著君家的雄渾實力,破開重重阻力,他一步一步邁得艱難但紮實,當君臨如同扔炸彈一般炸毀了擋在他前面的艱難險阻時,蓄力已久的他便大步流星,徹底推翻了往日漏洞百出的科場規矩。

洋洋灑灑數篇奏折,是他幾天幾夜不休與君家幕僚商討出來的,細細推敲,百般演練,君臨偶爾會提起一兩句上一世聽聞過的作弊之法,方便他們反向推理做好預防之策。

終到今日,一切便如別人以為的那般,水到渠成。

“上轎了。”長善拉了拉君臨的衣袖,君臨終於回過神來。

她轉身正欲上轎,卻聽到有人喚她:“君小姐,君小姐!”

君臨示意長善過來托住她的手,假裝茫然的樣子回頭一看,是一個穿得極寒酸的書生,長衫上還打了兩個補丁,袖子也磨得發白,長相倒是頗為清秀。

“來者何人?”長善推出一把短刀攔住他。

“這位姑娘,在下有禮了,在下莊明宋,前來與君小姐說一句話。”那人說著還拱手一拜。

君臨拉了拉長善的手,示意她收起短刀,問道:“馬上便要開考了,你不去科場來找我做什麽?”

莊明宋聞言挺直了腰桿,一臉恭敬地說道:“在下是來與君小姐道謝的,君大人不願與我等學子廝混在一處,我等滿腔感激之情,實在溢於言表,只好冒昧攔轎,望君小姐大量,不要見怪,將我等心意轉告給君大人。”

“你等?”君臨問道。

“正是,我與幾位仁兄此為第三次進京趕考了,無奈前兩次都……原本以為此次依然無甚希望,但一月前那場大刀之刑卻讓我等信心十足,便是此次依然落榜,我等也無甚悔恨。”莊明宋說著有些激動,清秀的臉色都有些漲紅。

君臨卻只淡淡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說著便進了轎子。

轎子走出去了一段距離,長善確定沒有人跟上來才嘟囔:“人家來道謝,你怎麽也聽完人家的話再走才好。”

“剛才我與哥哥在街上走了那麽久,不見他上來道謝,偏生我哥哥一走,他便來了,你就不覺得奇怪?”君臨對長善的智商一向是無底線寬容的。

“你的意思是?”長善還是有些不明白。

“沒什麽意思,許是他見我是個瞎子,便以為我好說話些吧。”君臨解了面紗在指間繞來繞去,擡了眸子看了長善一眼。

“你別這麽看我,你這雙眼睛像妖怪似的,我看多了會心慌。”長善連連轉頭,她始終覺得君臨那雙眼睛久看不得,不是因為藍色不藍色的,而是看多了像是會在她面前變成透明人,好像她那雙眼睛能洞悉一切。

毫無例外,長善的屁股結結實實地挨了君臨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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