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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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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爻先行,泰岳四俠隨後追趕,五人離開了李家大院。只一盞茶的功夫,五人便去得沒了蹤跡。

天已大亮,李家大院正房的大火漸漸熄滅。泰岳四俠這四個搗蛋惡作之人離去之後,大院裏頓時冷清下來。

邵環山這才得空,問起大院起火之因。藥罐子將花添驕和武釧來李家大院的事簡略陳訴了一番。又道:“小姐心地善良,但太過單純,想著那二人奔波辛勞,發好心留他二人宿歇,哪想到那兩個豬狗竟然起歹心要加害小姐。哎!這世上好人常常會變壞,但壞人絕不會變成好人,對惡人千萬不能憐憫。”

邵環山低聲問道:“前輩,小姐可曾遭了毒手?”

藥罐子道:“幸虧我及時趕回來,又得蕭少俠出手相助,將那二人趕跑了,小姐只受了一場虛驚。我們家小姐自小長到這麽大,哪受過這等屈辱?下個月初八,我們會去秋暝居找慕容掃北評理。”

邵環山道:“慕容掃北向以俠士道自居,近年來在江湖上闖下了極大的名頭,想不到他手下的徒弟竟如此卑鄙齷蹉。藥前輩,邵某多受李家厚恩,下個月初八,前輩去秋暝居找慕容掃北時,請帶上晚輩。”

藥罐子道:“好啊,得邵公子這一強援,再加上蕭公子,我們足可與秋暝居扳扳手腕了。”

蕭茹蕓忽道:“我哥也要參與這事嗎?”

藥罐子向蕭茹蕓看了一眼,問道:“你是蕭爻的妹妹?”

蕭茹蕓道:“是啊,如假包換。藥阿姨,你說我哥會和你們一起去秋暝居找慕容掃北評理,這是真的嗎?”

藥罐子緩緩說道:“蕭公子先前已答應過老身,以蕭公子的為人,他絕不會言而無信的。”對蕭爻會去秋暝居這事,藥罐子似乎把握十足。

蕭茹蕓道:“嗯,我哥向來言出如山。他既說過要去,就一定會去的。哎!可他為何要跟那四個老鬼先走了呢?也不等著我們一起去,真是的。”

藥罐子聽她說到四個老鬼,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泰岳四俠,微微一笑。道:“只要蕭公子答應會去,我們就不必擔心。到時候,我們再設法與他聯絡。”

蕭茹蕓道:“也只能如此了。我們快去看看李姑娘吧,來了這麽久,也沒去問候她這個正主,可真夠失禮的。”三人一道走進屋子裏,去看望李藥香。

李藥香這時已清醒了,但她發生了這種事,心中說不出的委屈恥辱。因此,一直坐在屋中,並未出來。直到蕭茹蕓等人進屋之後,她才起身迎接。

蕭茹蕓見她雙眼紅腫,定是傷心已極。說了不少安慰她的話,為她舒散心情。四人在李家大院住了下來,一邊修理殘破的墻垣,一邊準備著四月初八去秋暝居討回公道的事。

李藥香雖受了這番屈辱,但好在名節未失。蕭茹蕓時常陪她解悶,又聽得又去秋暝成問罪,心情方始漸漸回轉。重操舊業,依舊行醫濟民。

邵環山先時被司空賢囚禁,後得蕭爻救出。其後便與蕭茹蕓一同闖蕩江湖,邵環山既感激蕭爻相救之德,對蕭茹蕓就倍加關照。雖然不再是威震江湖的漕幫二當家,沒了以前的威風。但他心儀蕭茹蕓已久,此時得佳人為伴,享受到生平從來未有過溫柔旖旎。在李家大院裏,雖然沒大事可幹,但與蕭茹蕓的感情越來越厚,卻也感到十分充實。

邵環山與蕭茹蕓相處得久了,所談之事也多了,不但了解到了蕭茹蕓的身世,而且也得知了二十五年前蕭中泰被柳生十二郎害死的事。他感激蕭爻,關心蕭茹蕓,於是對他兄妹二人的大仇人也很上心。時不時地便會與蕭茹蕓談論尋找仇人報仇這事。

李藥香所居那個大院子,坐落於鎮江邊金山腳下。蕭爻本不識路,他想甩脫泰岳四俠奔出李家大院後,不走大道,只撿荒僻路徑奔行。先時還能聽到泰岳四俠吵嚷的聲音,奔出百餘裏路程後,那四人竟被他甩在了大後方。沒再只到四人的說話聲,蕭爻收回真氣,緩緩而行。

蕭爻一路飛奔,到這時才得歇息,不覺已是晌午。此時正當三月交四月的時節,春光怡麗,秀美怡人。江南水鄉隨處可見煙柳畫橋,鶯鶯燕燕飛馳於橋頭柳葉之間,行人往來於紅花綠柳之中,當真如在畫中行。

蕭爻放緩腳步走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泰岳四俠的聲音,終於放下心來。見春光正好,不禁胸懷大暢。

蕭爻賞玩著四面的風物,見景物優佳,心中大讚。遠遠望見前方一個三岔路口處,立著一根木桿,木桿上方挑出一面旗子,旗子呈三角形狀,旗面上寫著個大大的朱紅色的‘茶’字。旗子新制不久,迎風招展,顯得格外惹眼。

木桿側面,搭建著一個綠竹大敞篷,這是路邊的茶肆。又見大敞篷裏,坐有十來個人。六名身穿土色衣裳男女,占了一桌。想是當地勞作的村夫農婦,來此飲茶解暑。

蕭爻走了半天,正感口渴。自語說道:“不如去茶亭裏,買碗茶喝,正好歇歇腳,也便消除疲勞。”走進敞篷裏,尋了個遮蔭的位置,坐了下來。

鄰桌上,一個青衫少女忽然向蕭爻看了過來。那女子看到蕭爻,‘嗤’的笑了一聲,便轉過頭去。蕭爻回頭看去,卻見領桌坐著四名青衫少女。四人的腰間都佩戴著短劍,正在低頭吃東西。

蕭爻一時也沒在意,向四面一望,卻見那茶博士在給另一桌的人送茶。蕭爻向茶博士看去,見那茶博士身著一套灰色粗布衣裳,長了一張誠實憨厚的臉,額上已生了皺紋,年紀該在五十以上。那茶博士送了一壺茶後,便繞到蕭爻的座前。問道:“客官喝什麽茶?”

蕭爻不識茶名,又不好稱呼他。反問道:“有什麽茶?”那茶博士說道:“有大紅袍、西湖龍井、毛尖、茉莉花茶、鐵觀音,全是好茶。”

蕭爻豎著耳朵聽著,他記性本來就好。聽了一遍後,已記住了茶名。便說道:“大紅袍,一碗大紅袍。”茶博士說道:“本亭的規矩,茶不說碗,都說壺。”蕭爻說道:“那就一壺大紅袍。”茶博士向夥房那邊喊道:“大紅袍一壺!”夥房那邊自有人應了一聲,不久便會煮茶送來。

茶博士又問道:“客官,還要點別的嗎?”蕭爻問道:“還有什麽?”茶博士道:“此亭除了泡茶,還賣破沙包。專供過往客商飲食。一來解渴,二來飽肚。”蕭爻心道:“破沙包?沙包破了,還怎麽吃?”卻說道:“那就兩斤破沙包。”

茶博士說道:“本亭的規矩,沙包不說斤,都說個。”蕭爻呆了一呆,心道:“他奶奶的,一個小小的茶亭,還講究這些臭規矩。”又問道:“破沙包有多大?”

茶博士說道:“大概有拳頭這般大小。”

蕭爻問道:“你平時吃幾個能飽。”茶博士道:“這個,要看情況而定。如果不是很餓的話,吃一個管飽。要是有三分餓了,便要吃三個,才能吃得飽。要是都餓得很了,那就要七個才能吃飽。如果是隔了一頓,沒吃過東西的,那要吃十五個才能飽。要是隔了一天,沒吃過東西,那要吃三十個才能飽。要是隔了三天三夜,無水米進肚的,吃八個就能飽。”

蕭爻一直耐心的聽著。奇怪的問道:“隔了三天沒吃過東西。應該吃得更多,怎麽八個就飽了?”

茶博士說道:“因為隔了三天後,已經餓過頭了。食量反而要下降,所以八個就能飽。”

蕭爻想了想。說道:“好像是這麽個道理。”茶博士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每個人的食量各不相同。若是行伍出身的軍士,常常打熬身體,食量較大,一頓吃五六十個,也很常見。要是那等身量嬌弱的小家碧玉,能吃完一個,那就不錯啦。不過,話再說回來,若是小家碧玉,秀戶小姐,便不會在江湖上奔波,就不會來這種地方。因此,是一個也吃不上的。”

蕭爻聽他說到什麽小家碧玉,秀戶小姐,便朝那幾個女子看去。心道:“這四個女子,腰懸佩劍,算是江湖中人,既是江湖中人,便算不得是小家碧玉了。”茶博士問道:“客官,要吃多少?”

蕭爻回過神來。說道:“就我現在的情況來看,我估摸著是餓得很了。方才聽你說過,你餓得很的時候,吃七個能飽。我只怕要吃十個才能飽。不過,話說回來,每個人不但食量不盡相同,就連脾胃也大相徑庭。我得先嘗嘗那破沙包合不合我的脾胃,要是合了我的脾胃,說不定我吃完十個後,還想再添幾個。要是不合我的脾胃呢,說不定我一個也吃不下了。因此,來一個破沙包。”

蕭爻說話間,有意無意地向領桌的四名女子瞧去。正好有一少女向他看來,四目相對,蕭爻雙眼一亮。心中暗讚:“想不到這荒僻的茶肆裏,竟有此等絕美女子。”

那女子與蕭爻對望了一眼,見蕭爻盯著自己,隨即便轉過頭去,將目光看向別處。

茶博士喊道:“破沙包一個!”茶博士喊完話,佝僂著身子,去夥房拿茶水和破沙包。

蕭爻一人坐著,頗覺乏味,又向那四位女子瞧去。見四人正在吃破沙包,除了嚼動的響聲外,沒了別的聲息。雖是江湖中人,卻文靜優雅。

茶博士一手提著茶壺,一手端著一個破沙包,走了過來。茶博士將兩件物事擺到蕭爻的桌上。說道:“客官,你要的東西來了。”蕭爻說道:“有勞!”

茶博士說道:“分內之事,應該的,應該的。”

蕭爻倒了一碗茶,茶水還滾燙著,一時喝不得,就由它涼著。拿著破沙包,吃了起來。剛咬了一口,便覺得十分清香。向茶博士說道:“唔,這破沙包合我脾胃,再來十個。”

茶博士喊道:“破沙包十個!”茶博士喊了話,走去夥房那邊。

蕭爻吃了個破沙包,因茶水很燙,喝不得。擡頭望去,只見自己剛剛走過的那條路上,一人頭戴方巾,身著白色長袍,正朝著茶亭這邊走來。蕭爻見那人步履輕盈,行動極快,轉眼間,便來到敞篷裏。近看之下,見那人長了張方臉,面皮白凈,氣質華貴。

那人向蕭爻拱手致意,蕭爻亦抱拳還禮,那人在蕭爻的對桌坐定。卻看向別處,不言不語。

蕭爻心想:“這人輕功不錯,不知是何方高手?他是從我走過的那條路上來的,不知有沒有遇到泰岳四俠。”蕭爻想找人說話解悶,但見那人的臉轉向了別處,不得其便,只得作罷。

茶博士送來破沙包,蕭爻接著,自行吃了起來。茶博士又去招呼那白袍漢子。那漢子要了一壺茶,五個破沙包。

過了一會兒,六名村夫農婦吃喝好了,結了賬,帶著農具離去了。

蕭爻向那白袍人看去,那人正好見到蕭爻。問道:“這位兄臺,莫非有什麽話要說?”

蕭爻笑道:“正有一事相詢。”

白袍人道:“你我素不相識,你要問的事,我只怕不能……。”忽又改口道:“不過你不妨說說你要問什麽。我能不能回答,那又得另當別論了。”

蕭爻心道:“此人倒想得周詳。”道:“在下與四位朋友比試腳力,是我先出發的,那四位朋友想是落在後頭了。我剛剛從那條大道上行來,又見兄臺與我走的是同一條道。因此,想問問兄臺,有沒有瞧見我那四位朋友?”

白袍人道:“我與你素不相識,至於你的朋友,那更加不認識。就算碰到過你的朋友,我又怎麽能知道他們是你的朋友?”

蕭爻怔了怔。心道:“確是此理,我倒問得莽撞了。”但許久不見泰岳四俠追上來,不免有些擔心。

卻聽那白袍人說道:“我在路上倒是遇到了四位怪人,那四人約五十多歲的樣子。四人行為滑稽,遇到我之後,就問我有沒有見到一個少年好漢。我回答沒有,那四人很不高興,說那不可能。更自誇他們四人輕功絕頂,理應趕在前頭。我被四人纏不過,只好先走一步了。”

蕭爻聽他一說,便知他真的遇到了泰岳四俠。道:“那四俠怪人正是在下的朋友。我也是被他們纏不過,才先行一步的。”心道:“這人遇到泰岳四俠,竟能趕在四人的前頭。如此說來,他的輕功比泰岳四俠更高一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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