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還沒亮，秦歌就去買菜。

一只腳剛蹬上三輪的時候，門口兒多了一輛別克，車上的於浩林正也一臉驚奇的朝秦歌看。

“這麽早，你幹嘛去？”於浩林這次倒不是誠心過來討殷勤，早上在藥店門口等啟仙爾的時候，碰巧撞上了。

“買菜去。”秦歌晃了晃手裏的菜籃子，打著一溜小脆鈴，打了招呼就往前騎。

於浩林看看手表，有點驚訝，才5點半，天氣還灰蒙蒙的估計要下雨。

“誰啊？”後邊兒座椅上啟仙爾揉著眼坐起來，“藥店開門了？”昨天被撞見身上的擦傷，於浩林從自己嘴裏把人都扒出來，把那天在演出後臺欺負自己的那些人，全部帶著自己找了一遍，今天還說要給自己買藥。

啟仙爾開始覺得，暖男這個詞兒，拿來形容於浩林，其實挺合適的。

“看見同學了，你後背好點了麽，這個藥店開得晚，等拿了藥，我在車上給你塗上。”

啟仙爾看著於浩林的後腦殼，悄悄問了一句：“以後我能跟著你嗎？”思考一下，又連忙補充，“就是小跟班，你要是有什麽碎活兒，讓我去。”

於浩林從三輪拐角的背影上收回來，靠在座椅上往回樂：“你還知道知恩圖報啊。”

啟仙爾看他口氣輕快，應該是答應了，也樂：“我媽教我的。”

說起啟仙爾的媽媽，於浩林想起來一件事，就問：“你不是說你媽為了你妹才給你起得這個名兒嗎，所以你還有個妹妹？”

一個啟仙爾臉都這動靜兒了，他妹妹不得真成仙女了。

“我們家裏就我一個，我媽是個話劇演員，對自己身材要求挺嚴的，因為生我身材走樣了，身體也不大好，就沒要。”啟仙爾說完嘆氣，“我倒挺想有個兄弟姐妹。”

外面藥店小哥扛著梯子過來了，於浩林就準備下車，臨走笑道：“那成，以後你別做我小跟班了，我當你哥。”

等車門被關上，啟仙爾才瞪著眼趴著車窗玻璃，擦掉白蒙蒙的哈氣，大聲說：“那就這麽說定了！”

——

早上秦歌特意挑了一件王野大號的羽絨服，因為北方的早上幹冷，秦歌只露出兩只眼睛，還是凍得眼皮疼。

“大爺，這雞蛋咋賣？”

“天冷母雞不下蛋，漲到五塊嘍！”說話的大爺臉上紅彤彤的，哈得白氣往上飄，蓋住頂精神的大眼睛。

“你這娃娃水靈啊，我幫你跳。”

這邊秦歌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就聽見那邊開始吵吵，有幾個大娘推著車就往這邊趕，路過大爺的雞蛋攤還好心提醒：“老王頭，趕緊走吧，那夥小青年又來啦，橫著咧！”

王大爺瞧了一眼一片烏壓壓的人群，鼻子裏哼氣：“就那幫臭小子，也就敢欺負咱們這些老頭老太太，我看他還敢把我拆了不成！”

老太太叨念：“你倒是有個有本事的孫子，我們可就不一樣嘍。”說完推著小車就走了。

秦歌還在挑雞蛋，問：“您沒問題嗎？”

“我年輕當兵的那幾年，這幾個孫子他媽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

“老石頭，這裏挨家挨戶可就你一個一個子兒也沒交了，”王大爺說到“孫子”的時候，就已經有三五個搭夥往這來，等大爺說完話，正好到跟兒。

秦歌也沒擡頭，繼續挑雞蛋。

“這做人就像個雞蛋，要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脆，非得自己往石頭上撞，蛋碎了，才明白可就晚嘍。”王大爺指桑罵槐，秦歌聽著有意思，也跟著接話，“可能仗著自己蛋多，不怕磕。”

兩個人看著這爺孫倆一唱一和，都有點上頭：“老石頭，我知道你後邊有靠山，但是今天還就說了，要是不給錢，你孫子就是來了也沒用，哥兒幾個，砸雞蛋！”

兩個人說完，就繃緊身小皮褲就來了，一個人先是伸手扒住大爺的獨輪小推車，手才放上去，秦歌就把手腕捏住了。

大爺兩手揣在袖子裏，安安穩穩的坐著，心道倒是小看了買雞蛋的小夥子，長得白還挺有勁。

王大爺決定不動。

秦歌拿著胳膊直接把人甩到一邊，結結實實撞在樹上，“呦呵！小子可以啊。”那人被個學生打了臉上掛不住，又借著剛才的勁兒反彈回來，後邊那個站在秦歌的身後，兩人交換眼神，制定戰術，就要包秦歌的餃子。

王大爺才不急不慢站起來，一把捏住秦歌身後那人的脖子。

“哎？大爺，爺爺，等等，有話好說，好說。”被捏脖子那個人感覺到掐在自己動脈上的手勁，就知道這老爺子不一般。

“你們幾個龜孫，也不打聽你爺爺我當年在部隊是幹什麽的，就你這嘎嘎叫的鵝脖子，都不夠我練手指頭的。”

前面迎面走過來的看見這一老一少沒個好惹的，就放下狠話諸如“有種”“等著”之類，撒腿跑了。

“小娃娃，這雞蛋大爺送你了。”王大爺搬著小馬紮，看著那幾個人，“欺軟怕硬的東西。”

秦歌推辭不過，晃晃悠悠蹬著三輪就走了。

王大爺一邊點頭一邊微笑，正看著，大街另一頭浩浩蕩蕩來了一夥人，為首的那個揮著花臂大喊：“爺爺！你沒事兒吧！”

——

學校裏都在傳，王爺和妖女好上了。

雖然在假期。

秦歌帶了一身寒氣，就鉆到廚房做早飯，日頭已經露出半個白肚皮，剛擰開火，就聽見奶奶在接電話，聲音忽大忽小，也聽不清。

王野撓著後背，糊著眼屎，看見秦歌嘚瑟點頭：“起這麽早啊，又不上課，這啥？”

“雞蛋。”

“你早上出門了？”王野挨著秦歌就覺得涼。

“早上冷，就不讓奶奶出門了。”秦歌顛勺，把雞蛋翻了個面兒。

王野挺不好意思，奶奶疼人也是眼尖，知道這個孫子確實比自己稱職，這麽多年也沒想著幫點兒忙，有點不好意思，“那啥，以後早上叫著我，你腳還沒利索，我蹬車帶你。”

“今天呢，準備和郝美麗去哪玩兒？”秦歌想了想，還提了建議，“就幸福路迦南廣場後邊兒新開的游樂場，挺不錯。”

“你呢，你今天幹嘛？話說你這幾天怎麽神神秘秘的。”王野納了悶，自從秦歌開始離開自己的視線，心裏就沒著沒落的。

“對了。”秦歌把湯勺放下，轉身就開始扒王野的領子，“我看看你那文身，掉痂了嗎？”

王野脖子上早就光滑平整“秦二寶”三個字規規矩矩躺在王野頸窩的地方。

“消腫了。”秦歌指尖兒涼，點在王野身上，王野順手攥過來，有點抱怨“瞧把你凍得。”

王淑芬從門口進來，王野嚇得連忙甩手，自己也不知道怕個什麽勁，還想解釋，就發現奶奶神色不對。

“大寶啊，你過來，跟你商量點事兒。”

——

中午的時候下了大雨，秋冬時節的雨，冷得紮人。

“野，我冷。”郝美麗還穿著一件艷紅的裙子，凍得身上的雞皮看得一清二楚。

王野眉頭緊鎖，還是把衣服披到郝美麗身上。

“你今天怎麽要死不活的，誰大早上惹你生氣了？”郝美麗緊了緊袖子，看著王野的表情說話語氣挺小心，這大黑臉，逛街都沒人敢往上湊。

“家裏的事兒，今天去迦南游樂場，我請客。”

“可以啊，那摩天輪！”

王野沒出聲兒，悶著頭往前走。

秦歌在院子裏收拾東西，王淑芬坐在門口，腳底下躺著二寶。

“奶奶，我多嘴問一句，您早上說什麽了，我看王野不大對勁。”秦歌停下手裏的活。

王淑芬嘆氣：“大寶自打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我那個兒子心比天高，跟兒媳婦吵完架就賭氣做生意去了，一走十幾年除了逢年過節送點東西，可好久沒見到人咯。”然後瞟了一眼小車庫，“這不，那輛小電驢就是他買的。”

秦歌搬了凳子，做到王淑芬跟前繼續聽，這些事兒上輩子王野也很少提，以前只聽說他爸做生意失敗後，就回老家渾渾噩噩開了個賓館，之後自己也就沒好意思打聽。

“今天的電話...”

“總之有信兒了，讓我知道他還沒死！”王淑芬激動得淚花子直濺，秦歌想給他擦擦被王淑芬攥住手，“小秦子，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大寶這孩子，別看傻傻乎乎的，重感情，心也軟，就是不知道這父子之間斷了的感情呀能不能搓上嘍。”王淑芬抹了眼淚，“不說了，鬼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秦歌！玩去！”

秦歌回頭，發現一高一矮撐著傘。

於浩林還帶了點水果，笑嘻嘻走過來：“奶奶，上次給的栗子好吃，這水果您收下！”

王淑芬一眼就看見躲在於浩林身後的啟仙爾，臉上不愉快馬上煙消雲散：“哎呦，這娃娃俊！”

於浩林換了一身休閑運動，口氣輕快：“我請你，迦南游樂場。”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半夜更新噠過渡章，看看蹭零點玄學拯救一下收藏，周六早九點還會有一章。以後都是九點整發文~謝謝追文的小天使！

下章直奔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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