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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命數將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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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神鐘不輕響,響聲亦不輕。

一旦敲響,便是天下矚目的事情。

警神鐘架立以來,時近千年,從未響過。

淩家逼不得已,才走向這一步,準備打破第一次。

勤川攔路,卻讓淩貴裕心中一沈,倍感緊張。

勤川乃是賀德隆的個人護衛,幾乎是象征著賀德隆的態度。

他若是攔路堵截,必然是受賀德隆示意。

其中意圖,不言而喻,擺明了酒神山要壓制淩家。

淩貴裕緊盯著勤川,眼神煞氣漸濃,目光凜然如刀。

但是,勤川卻是波瀾不驚,淡然從容的迎視著他。

眼看著他將要暴起時,勤川卻是側開了身子,讓開了道路。

這一幕,讓淩貴裕煞氣一滯,臉色一凝。

“這是何意?”

淩貴裕皺眉詢問,眼神不善。

勤川背手而立,仍舊平靜,聽到詢問,便是講道:“奉大人之命,在此守候,轉告淩老一席話。”

“什麽話?”

淩貴裕沈聲詢問。

勤川微微昂首,漫不經心的道:“大人說,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什麽意思?”

淩貴裕瞳孔收縮,臉色一緊。

勤川平靜解釋:“人有忠義,心懷信念,固然是好事。但,若格局狹隘,鼠目寸光,便誤人誤己,自取滅亡。”

自取滅亡?

淩貴裕臉色驟變,粗重的呼吸都是猛地屏住。

賀德隆這番話,可是十分嚴厲。

這是在警告淩家嗎?

若是執意妄為,便要覆滅淩家嗎?

淩貴裕心尖顫動,心緒不安,久久難寧。

“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告辭!”

勤川轉告之後,便是轉身離去,步履不停,從容不迫。

淩貴裕目送著勤川的背影消失在山崖外,矗立的身影久久未動。

他陷入了猶豫,驚疑不定,不敢肆意胡來。

敲響警神鐘容易,承擔酒神山的怒火難。

若是酒神門庭心懷不善,淩家百般反抗,恐怕都是徒勞。

時間推移,天色漸晚,淩貴裕在警神鐘前矗立良久,最終仰天一嘆。

“淩家之命數,將盡了嗎?”

頹然搖頭,淩貴裕甩袖轉身,離開了酒神山。

猶豫許久,他終究是沒敢敲響警神鐘。

……

淩家,一片縞素。

外堂哀樂陣陣,跪倒了一片年輕人,披麻戴孝,靜守靈堂。

院中四方,高層簇擁,林立長廊間,痛議紛紛。

看著靈堂棺柩,一位位高層痛惜交加,恨怒勃發。

“天銘潛心發展吾族,勞心勞力,鞠躬盡瘁,最終卻不得善終,實乃吾族之恥。”

“自他接任以來,淩家事業,蒸蒸日上,聲威遠揚。功績之累累,不在先賢之下。如今屈辱而亡,吾族之痛也。”

“天銘決不能就這樣受辱枉死,吾族定要為他討還公道,讓兇手償命,為天銘陪葬。”

痛議聲,此起彼伏,飽含的殺意,更讓院內空氣凝結。

“大哥持開恩令前往了酒神山,此番定能說動,不僅會救回宗祖,更要借機嚴懲孫逸。”

“豎子狂徒,敢害天銘,挑釁吾族,不得好死!”

“此番開恩令出,定叫此子授首,屍首兩離。”

淩家高層含恨紛議,院中氣氛嘈雜。

持續許久,都是不曾平息。

時漸推移,夕陽西下,天色漸晚。

有人擡頭看了眼漸漸落幕的太陽,不禁疑惑:“老爺子走了這般久,為何還不見歸來?”

“難不成是出了什麽差錯,生了什麽意外?”

旁邊有人擔憂,惴惴不安。

“呸,胡說八道,老爺子持開恩令去,能生什麽意外?”

“開恩令在手,誰敢造次?說句大不敬的話,酒神山也得掂量一二。”

“不錯!能夠攔下開恩令的,除非酒神親至。否則,縱使高層盡出,也是不敢的。”

“說的極是,孫逸小兒雖然有些資質,立了些芝麻綠豆般大小的功績,但想讓酒神親至出面庇護,卻是癡人說夢。”

擔憂的話語剛落,便引來一片駁斥。

那人急忙拍嘴,連忙認錯,不敢再輕易開口。

院中紛議起伏,駁雜不休,愈演愈烈。

這時候,院門外腳步聲響起,低沈而歸,引起了紛議的淩家高層註意。

一些人擡頭望去,便是看到門外臺階上,淩貴裕漸漸地映入眼簾。

最終,跨門而入,走進了院內。

只是,看清淩貴裕的臉色,人群卻是突然沈寂,紛議的聲音都是迅速靜謐。

似乎,有些不妙?

有人眉宇挑動,看了一眼門外,四處搜索,卻沒看到淩安命歸來的蹤影。

於是,不少人都是心神一緊,眼皮一跳。

“大哥?”

有老人迎向淩貴裕,壓低嗓音,緊張詢問:“宗祖呢?”

淩貴裕止步擡頭,看了一眼滿是殷切期望的眾人,他嘴唇嚅動,但在猶豫之後,沒說出話來。

霍然,許多人心底嘎噔一跳,猛地一沈。

他們不是傻子,瞬間明白,似乎真出了意外。

事情的結局,並沒有朝他們預想的那樣發展。

“酒神山竟敢輕怠開恩令?”

意識到狀況不妙,頓時有人憤慨起來。

開恩令乃是眾神聯合頒發,彰顯著眾神的眷顧。

輕怠開恩令,與輕怠眾神沒什麽兩樣。

“豈有此理!為了區區一介豎子,酒神山竟敢如此?這天底之下,還有沒有公道可言?”

有人痛斥,氣得跺腳。

“抗議!吾族祖輩先賢為人族流下血汗,拋頭顱,舍生死,慷慨赴義,立下赫赫功勳。難道,酒神山的人都敢忽視嗎?”

“他們如此做,就不怕寒了英雄之心嗎?”

憤慨的聲音,激昂四起。

院內嘈雜的氛圍,更顯激烈。

淩貴裕沒有吭聲,一語未發,排開人群,走向靈堂。

靈堂之內,淩天佑身披素衣,腰纏素帶,跪坐在棺柩之前,默默無聲的向火盆內添著火紙。

外面的嘈雜紛議,憤怒斥吼,他都充耳不聞。

默默地跪坐著,波瀾不驚,不茍言笑。

淩貴裕走了進來,看著淩天佑的背影,沈默著審視。

許久,他才開口,輕喚了聲:“天佑?”

淩天佑聲色不顯,只是轉過了頭,看向了淩貴裕。

硬朗而深沈的面貌,依舊不茍言笑,不含情緒,一片冷淡。

淩貴裕深吸口氣,嘴唇嚅動許久,才悵然說道:“你去吧。”

淩天佑沒有任何驚訝表露,波瀾不驚的臉色仍舊不顯情緒。

他安靜的聽著淩貴裕的話,沈默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將手中抓著的一把火紙扔進了火盆,淩天佑才站起身來。

他仍舊一語不發,只是將披著的素衣脫了下來。

扔給了旁邊一個十餘歲的精瘦男孩兒,隨後扯緊腰間素帶,驀然轉身,朝著靈堂外走了出去。

院內簇擁的人群見狀,紛紛驚駭,面容驚變。

淩天佑此去,代表著什麽,早已不用多說。

那意味著淩家就此低頭,向孫逸俯首。

不論後事如何,這一次交鋒,無疑是淩家輸了一籌。

“大哥,不可啊!”

有老人執拗上前,攔住淩天佑,勸阻淩貴裕的決斷。

“老爺子,天佑此去,淩家榮威何存啊?”

旁邊不少中年男子也是紛紛勸阻,攔住淩天佑的去路。

“天佑不能去,孫逸小兒玩些什麽花招,我等尚不可知。就這樣讓天佑貿然前去,恐陷不利啊!”

“天佑,你不能去!”

阻攔者,越來越多,淩家高層將淩天佑簇擁淹沒,不容他掙脫而去。

“讓他去!”

靈堂之內,淩貴裕回頭,兩眼怒睜,含著煞氣,瞪著勸阻的高層人物喝道:“誰都不許攔!”

嘈雜的勸阻聲,迅速寂滅,一位位高層人物臉現僵硬。

“大哥……”

有老人顫聲低喚,不願放棄。

淩貴裕悵然輕嘆:“淩家輸了,從一開始,便輸了。”

嘆息聲,滿是疲憊。

許多人都是不解,茫然無措。

但看淩貴裕頹喪的氣勢,淩家高層卻愈發不安。

淩天佑適時動作,順利脫身。

排開人群,走出院內,站在門庭下,淩天佑忽然駐足,回頭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高層人物。

嘴唇嚅動,平靜說道:“孫逸與淩家之恩怨,皆起於我與何浩之爭。只要我擔下責任,宗祖自然無恙。”

滿院高層默默註視著淩天佑,一語未發。

他們只是端詳著淩天佑昂藏的身影,心底酸楚不已。

名震天下的浮庭淩家,何曾低過頭啊?

門庭下,淩天佑說完,便是甩袖轉身,步履昂揚而去。

昂藏的背影,在門庭下,漸漸隱沒。

滿院淩家人默默凝視,心底祈禱。

原先桀驁不遜的氣勢,消失不見,轉而被忐忑仿徨,焦躁不安所取代。

早前不可一世的嘴臉,更是盡皆消弭。

現如今,似乎沒人再敢輕視孫逸。

那被他們百般輕視的豎子小兒,如今卻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而在淩家一片愁容之際,孫逸卻是無暇顧及,毫不在意。

寄居酒神山,整日的沐浴著濃郁的天地元氣,他可沒閑著,抓緊了機會坐關修煉。

稍有閑時,他便吞吸吐納,煉化著靈性力量,壯大自身。

不過,與他住在一起的何浩,卻是整日躁動,靜不下心。

勢壓淩家,結局如何,他始終沒有底氣。 盡管孫逸已經將計劃提前告知,讓他做足準備,但他的心底,仍舊忐忑交加,仿徨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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