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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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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歡初初聽到大王對自己的評價時, 簡直驚喜,心想果然還是大王比較有眼光, 比較溫柔, 比較會說話, 但當薛清歡的目光落在韓介和王嬤嬤的表情上時,卻又感覺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趙肇擡眼,見薛清歡扭捏難為情的低著頭, 往身邊臉上隱隱帶著笑意的韓介和王嬤嬤看去一眼,兩人接觸到趙肇的目光, 皆是一楞,而後不約而同的收斂心神, 躬身退出。

趙肇將腿上的蓋毯放到一邊,拿著薛清歡寫的字, 走到書案後頭,平整的攤放在桌面上方,然後對薛清歡招了招手,讓她過去。

薛清歡走到書案旁邊站好, 就見趙肇選了一支比較細長的竹桿豬鬃筆, 蘸上墨後, 提筆便在他面前早就鋪著的白紙上寫下幾個字, 邊寫邊說:

“寫字講究的是心境,凝神靜氣,用腕力運筆,切不可急躁。”

說了這麽幾句話的時間, 趙肇寫了幾個字出來讓薛清歡看,薛清歡看了一眼後,很給面子的點頭讚道:“寫的真好。”

趙肇見她只瞥了一眼就信口稱讚,不禁問道:“好在哪裏?”

“呃。”薛清歡楞住了,兩手撐著書桌側面的桌沿,又探頭看了一眼趙肇寫的字,猶豫了好一會兒後,說道:“只要是大王寫的,就很好。”

趙肇:……

“到正面來看。”趙肇對薛清歡很有耐心,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讓薛清歡站過去。

薛清歡不疑有他,來到書桌正面,將趙肇寫的字重新從正面看了一遍,堅持原來的判斷:“嗯,還是很好啊。”

趙肇將筆放到薛清歡手中,說道:

“那你對照寫一遍。”

“啊?”薛清歡看著手裏的筆,回過頭去遞給趙肇一個為難的表情,然趙肇卻不以為意,堅持說:

“寫吧。”

被趕鴨子上架的薛清歡只能拿著筆,彎下腰,把右手手肘撐在桌面上,正要動筆,就覺得後腰被人輕拍了一下:

“站直些。手肘離案。”

薛清歡剛彎下的腰只能挺起一些,這樣的姿勢,手肘自然而然夠不著桌面了,薛清歡就用手腕撐著,還未開寫,手腕又給人從後面點了一下:

“手腕離案。”

薛清歡不解:“手腕離案,那怎麽寫?”

“就這麽寫。”趙肇給她演示了一下動作,薛清歡看了覺得既神奇又困難。

學著趙肇的動作勉強寫了一個字出來,跟旁邊趙肇的字形成了天差地別的無情對比。薛清歡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寫下去了,便想把筆放下,誰料站在她身後的趙肇又道:

“繼續。”

薛清歡只得聽話繼續往下寫,誰知道越寫越不像樣子,越寫越擡不起頭,寫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薛清歡實在受不了自己的字被寫在大王的字旁邊,幹脆全都用墨迅速塗掉,然後把筆擱在筆架上,轉身對趙肇道:

“大王,我就不是寫字的料,算了吧。”

趙肇靜靜看了一會兒她,而後主動將筆再次拿起放到薛清歡手中,不過這回他沒有讓薛清歡自己寫,而是以他的握住薛清歡的手,幫她調整好運筆的手勢,然後帶著她在紙上寫下一個字,薛清歡親眼看著一個很好看的字從自己抓著的筆下被寫出來,驚喜的回頭看趙肇,誰知一回頭,她的唇峰擦過近在咫尺的臉頰,冰涼的觸感從唇上傳來,薛清歡嚇得趕忙往後一退,驚愕萬分的瞪大了雙眼,順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見趙肇一動不動的僵立在那,薛清歡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冒犯到大王了,趕忙捂著嘴匆忙解釋起來:

“我我我,大,大王,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約是薛清歡解釋的聲音太大了,把失神的趙肇給召喚回來,只見他先是飛快瞥了一眼竭力解釋的薛清歡,對上她那雙黑亮清湛的眸子時又果斷避開,目光飄忽的看向別處,幹咳兩聲,低啞沈聲道:

“無,無妨。就這麽寫的,記住了嗎?”

此時此刻的薛清歡腦子裏連她媽是誰都記不住,怎麽可能記住字怎麽寫,但還是連連點了頭。

“那你寫吧。”說完之後,趙肇輕撫一下自己的臉頰,從薛清歡身後退開,到書架那邊隨手拿了一本書看起來,薛清歡也為了掩飾莫名的尷尬而埋頭寫字,一時書房中安靜的只有炭火燃燒的細微聲響。

就在薛清歡滿心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告辭的時候,趙肇將一本字帖遞到她面前,薛清歡將筆擱在筆架上,接過字帖,不解的看著趙肇,只聽趙肇說道:

“我的字帖,你拿回去臨摹吧。”

薛清歡這才低頭看了一眼字帖封面上的字——《順意帖》。

“這不是那日宮宴……”

薛清歡記得這幅字帖,正是大王那日在宮宴中寫出來被雙絕先生讚不絕口,引為知己的《順意帖》,居然被刊印成冊了。

“那日宮宴後,宮中編撰聯合書刊署連夜臨摹,將之成冊,我要了幾本來。這還挺方便的,你如今的字筆風未成,與其信手落筆,不如單學一派。雖然也未必一定要學我的,但你有更想學的字體嗎?”趙肇問薛清歡。

薛清歡心道除了大王之外,其他任何書法家的字她都分不清誰是誰,又怎麽可能會想學什麽字體。

於是搖了搖頭。

趙肇滿意:“那就學我的吧。”

“……”

薛清歡翻看著手裏的字帖,覺得難如登天:“這,怎麽學啊。”

像是早就預備好薛清歡會這麽問,趙肇又遞給她一份油皮紙的書冊,竟然是趙肇字體的分解版,將每一筆的走勢以分解的形勢呈現出來。

“這分解字帖便算是你上回救我寒毒的答謝。”趙肇說,順便在不經意間向薛清歡提起那日在畫舫中的事情,想看看她的反應。

那日他寒毒發作,雖然昏昏沈沈,迷迷糊糊,但隱約知道自己懷中抱了一具火爐般的身體,會用這種方式為他取暖的人,從前世到今生,也就只有眼前這個傻丫頭一人而已。

薛清歡心情覆雜的盯著這分解字帖,說道:“大王,這字帖您花了不少心思吧。”

趙肇不置可否:“還行吧。”

事實上,從薛清歡進了尚賢院那日起,趙肇就想到了她那狗爬字會有被嫌棄的一天,所以足足花了三日的功夫,才完成分解字體的初稿。不過這些事情趙肇並不想與她多言。

“既然花了這麽多心思,那我怎麽好意思拿呢。不如——”換點更有價值的答謝禮物,比如錢和地什麽的。

然而薛清歡的心裏話並沒有機會說出來就被趙肇打斷了,說道:

“沒花什麽心思,但若你仍覺得不好意思的話,那就回去好好練,把字寫好了,我便欣慰。”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薛清歡如果再提想要其他東西就顯得太沒良心了,於是只能忍痛收下。

“多謝大王。”

薛清歡笑的實在有些違心,但看在大王那老懷欣慰的樣子,薛清歡又覺得這句違心話說的還挺值。算了,只要大王高興就好,她自己的感受不值一提。

薛清歡把趙肇的順意帖和分解字體冊收入書囊,與趙肇行禮告別,回到侯府。

**

第二天一大早,薛清歡頂著烏青的黑眼圈坐到位置上。

甄明桂轉頭過來第一句話就很欠揍:

“一百遍,寫好了嗎?”

薛清歡趴在桌上,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甄明桂被那仿佛有刀光射出的寒眸給直接嚇退,趕忙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不說話了。

下午才有杜先生的課,薛清歡得以過了大半天輕松時光,等到了杜先生的課上,就每每都是薛清歡愁雲慘霧的時候。

課後,其他同學都可以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去,唯有薛清歡得拿著罰寫的厚厚一疊字去找杜先生批閱。

杜先生坐在矮桌前,將薛清歡罰寫的字一張張翻過去,嘆息一聲長過一聲,看完最後一張,杜先生用一種‘我該那你怎麽辦才好’的目光盯著薛清歡,薛清歡慚愧的低下了頭,主動說道:

“我,我再練練。”

杜先生陰沈著臉色,把厚厚一疊字遞還給她,說道:“你就在這裏先練著,我待會兒過來看。”

這就是要被留堂練字了。薛清歡無語凝噎。

杜先生離開軒室之後,其他同學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偌大的軒室內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感覺跟她昨晚罰寫的那些沒有兩樣,這字在杜先生那裏鐵定是過不了關的。

薛清歡幹脆將大王昨日給她的順意帖和字形分解字帖拿出來對照著寫,希望可以借一點大王的靈犀之光,助她度過杜先生這份大劫。

正埋頭寫著,聽見杜先生的腳步聲薛清歡也沒有擡頭,杜先生來到她身後看她寫的字,然後目光就被她正臨摹的字帖吸引了,指著字帖問道:

“那是……長明居士的順意帖嗎?”

薛清歡剛回頭,就看見杜先生轉到甄明桂的位置上坐下,指了指薛清歡手邊的字帖,薛清歡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後才恍然大悟,把字帖遞到杜先生面前。

“書局不是說早就已經沒貨了。你這是從哪兒買的?”杜先生迫不及待的翻看起那份字帖來。

薛清歡楞在當場不知道如何回答,杜先生又催促道:“嘖,問你呢?在哪裏買的,什麽時候買的?”

“哦。”薛清歡反應過來,用筆後端撓了撓頭,回道:“就剛出來那陣子買的。我之前有幸赴過宮宴,這是大大王在宮宴上寫的,後來聽說宮中編撰大人和書管署要刊印,我便去買了。”

“是是是。定是你買的早,聽說這順意帖總共也就刊印了幾十冊,如今好些人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字,好奇的很啊。”杜先生對字帖愛不釋手,忽的又瞥見了字帖下面的字體分解的冊子,驚為天人道:

“這……是……字體分解圖?”杜先生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那模樣就好像遇見了人生至寶,再也轉不開視線般的癡迷。

“啊。”薛清歡簡短回了句。

“竟然還出了字體分解圖!”杜先生覺得難以置信。

順意帖如今在士林中的地位急速攀升,有那見過的將這順意帖吹的天上有地下無,而有那沒見過的則覺得是誇大其詞,依舊以雙絕先生的字畫為尊,杜先生怎麽也沒想到,這讓那麽多人翹首以盼的順意帖居然還出了字體分解圖。雖然只有幾十個字,但對於書畫界來說,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瑰寶。

“這也是你當時一起買的?”杜先生問有些傻眼的薛清歡。

薛清歡也不能這個時候說不是,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嗯啊。”

“你開個價,賣給我吧。”

誰知道杜先生接下來說的話把薛清歡給嚇住了。

“哈?賣,賣給你?”薛清歡覺得事情好像往她完全不能控制的方向走去了。

“對,你多少錢買的,我出十倍,二十倍給你!連同這分解圖,一並賣給我,成不成?”杜先生滿懷期盼的說。

薛清歡很是為難:“可是……我要靠這個臨摹寫字呢。”

“哎呀,你這狗爬的字臨摹這順意帖就叫暴殄天物。”杜先生在心儀的字帖面前,連一絲絲委婉都懶得給薛清歡了。

“這樣吧。你若要臨摹,我另外給你找幾冊入門級別的,你今後所有的字帖,老夫全都包了,這總行了吧?”

杜先生努力對薛清歡勸說。然而他都說到這份上了,薛清歡依舊不為所動,杜先生長嘆一口氣,決定換個路數。

只見他頹然的將手中字帖放下,黯然道:“當初我只是在別處偶然間瞥了幾眼這順意帖,回去便茶飯不思,日夜盼想,我自小沒別的愛好,唯獨對字畫情有獨鐘,於你們而言,這不過是區區字帖,花銀子便能買到,於我而言,這就是續命的良藥,我今日沒瞧見便罷,可偏偏讓我瞧見了,你若是不賣於我,我怕是又得好些天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麽時候……”

薛清歡見杜先生越說越誇張,但見他確實老眼含淚,那淒苦之色倒還真有那麽一點痛斷肝腸的意思。

內心百般糾結,這是大王給她的東西,若今日換了另一個人來問她要,薛清歡說什麽也是不會給的,但來要的是杜先生,正如杜先生所言,大王的字太高深莫測,她這水平便是臨摹都臨摹不出筆鋒,畫虎不成反類犬,與其把這字帖放在她手裏被冷落,不如交到更懂它,更愛它的人手中。

“那好吧。”

薛清歡終於點頭,對杜先生說:“我不要先生的錢,這字帖便算是我送給先生的好了。”

杜先生眼前一亮,卻又有些難為情:“不收錢怎麽可以,無功不受祿,你還是收點吧。”

薛清歡心念一轉,說道:“錢真不用,但若先生能免了我的罰字……也是好的。”

雖然用大王的字帖換她的罰字,薛清歡有些心虛,但反正要送字帖了,拿錢不實在,不如給自己謀一些更實在的福利。

杜先生一眼看穿薛清歡的意思,對於這寫字難看還不求上進的學生,杜先生更加堅定了字帖擺在她手中就是暴殄天物的想法,沒有說話,只閉著眼睛微微一頷首算是應答。

薛清歡見狀,便帶著心虛,將大大王昨日剛給她的字帖和分解圖卷巴卷巴,雙手呈送到杜先生面前:

“先生請。”

杜先生心情十分激動,見兩手在長衫上擦了又擦,才將字帖接過,揣入衣襟之中,對薛清歡擺擺手,讓她趕緊回去,然後他就神清氣爽的昂首闊步離開軒室。

看著杜先生離去的背影,薛清歡總感覺心裏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情。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在不用罰字,能夠立刻回家的歡喜中。

算了算了,還是別想了,大王的字帖該當要配杜先生那樣的書法大家,她這狗爬的字不配臨摹。這麽想著,薛清歡的心裏就好受多了。

**

薛清歡這些天都沒敢去甜水巷溜達,這日收到一封帖子,來自甜水巷常府,署名為常夫人。帖子裏邀請薛清歡去做客,直接送到了侯府的麗香雅苑中,薛清歡從阿吉手中接過帖子,莫名心虛的厲害,但大王都已經以常夫人的名義下帖子給她了,就說明真的有事找她,薛清歡怎可不去?

收拾收拾,就去了。

穿過竹園,來到大王的居所。

趙肇披著薄氈子,站在書架前看書,雲嬤嬤將薛清歡送進來之後就退下了。趙肇對薛清歡招手,讓她坐到書案後,書案上已經擺好了筆墨紙硯,一張白凈到反光的幹凈宣紙已然鋪平。

“這幾天你沒來,也不知字臨摹的如何了。寫幾個來看看。”趙肇說。

薛清歡楞楞的看著他,半晌不動手,趙肇轉頭對她抱以詢問的目光:“怎麽不寫?”

“寫!”薛清歡慌忙答道,咽了下喉嚨,拿筆蘸墨,可筆懸空良久仍然不動,趙肇見她今日神色有異,將手中書籍放回書架,來到她身旁,靜靜的看著她。

薛清歡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在趙肇的註視下落筆,用盡全力寫了幾個字出來,趙肇將那字拿起來瞧了幾眼,又將目光落在薛清歡身上,問道:

“沒練?”

薛清歡心虛,顧左右而言他:“那個,書院裏最近要排年底宮宴的節目,寒先生也新教了禮儀……”

趙肇耐心的聽她說完,而後才說:“行吧,那你現在練,對照分解圖,先寫這個‘順’字吧,今兒就練這一個字。”

薛清歡聽他提到‘分解圖’三個字,腳下差點發軟,小聲囁嚅道:

“要不,我回去練吧。”

趙肇覺得她今日太奇怪了,說道:“我是來赴常夫人約的,這還沒一炷香就回去了?是不是不想練?”

薛清歡苦笑:“呃,是有一點。最近被杜先生罰字罰的多了些。”

怪不得都說,人不能說謊,因為說一個謊必須要用一百個謊來圓,薛清歡已經嘗到了苦頭,她這謊話是越扯越多了,心中的愧疚簡直要沖破天靈蓋,但尚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讓大王知道她把他的字帖送人這件事。

“杜秦遠還在罰你字?”趙肇面露不悅:“回頭我找他談談。”

“……談什麽?”薛清歡一個激靈。

趙肇看她一驚一乍,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說:“自然是談不可多罰你字的事情,寫字這種事,並不是寫的越多就能越好的,反而若是以錯誤的筆鋒寫多了,將來想糾正就更難了。他的那套理論是該改進改進了。”

要是大王去找杜先生,那薛清歡鐵定曝光,於是只能再改口。

“其實也不是杜先生罰字寫的多。是,是,是我自己想偷懶。”薛清歡已經接近崩潰邊緣了,只暗自祈禱大王能快點跳過這個話題。

趙肇的目光在薛清歡臉上轉悠了幾回,似乎有所察覺,垂下眼眸,不動聲色的說道:

“你不想寫,那咱們今天就不寫了。”

薛清歡面露喜色:“真的嗎?太好了!”

“嗯,你把分解圖拿出來,我講解給你聽聽總行了吧。”趙肇說。

“……”

薛清歡當場僵立。

趙肇將手中書冊重重甩在書案上,沈聲喊道:

“薛清歡。”

大王很少喊薛清歡的全名,因為那意味著他開始生氣了。

薛清歡想也沒想就跪了下來,閉著眼睛承認自己的罪行:

“大王息怒,我,我,我把你的字帖給杜先生了,杜先生愛字成癡,對我說了好些如何如何喜歡你的字,說的都快哭了,我也沒多想,就把字帖送給他了。”

趙肇手掌微微蜷起,以指節敲擊書案,一下一下的就像敲在薛清歡的心上一樣,片刻後,趙肇問她:

“那字體分解圖呢?也給他了?”

“那個……”

就算沒有明說出來,但薛清歡猶豫的樣子已經算是給出了答案。

趙肇深吸一口氣,指著大門說道:

“去要回來!”

薛清歡有些為難,都是送人家的東西了,還怎麽要回來?

像是看穿了薛清歡的想法,趙肇彎下腰,與薛清歡面對面,用面帶笑容的表情對薛清歡說出一句:

“若是要不回來,今後你也就不必來了。”

薛清歡大驚:“大王,我。”

“聽明白了嗎?”趙肇並不想聽任何解釋。

薛清歡知道大王這樣是真的生氣了,哪裏還敢違逆,連連點頭:“聽明白了。我明日便去找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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