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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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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歡上一世就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安樂侯府是怎麽剛好在需要她頂包出嫁的時候找到她的呢?

她上一世被侯府接回後,聽到的版本是:她爹乃安樂侯的一個妾侍所生之子,生下來就被人偷走了,侯府輾轉打聽多年,終於找到了揚州府童生巷的薛家,可惜當時薛冒已亡,唯獨留下一脈骨血,就是薛清歡。

剛來大京的時候,薛清歡對於這說辭是相信的,但後來所發生的那些事,卻讓薛清歡不得不懷疑,進而暗中調查了一番。原來所謂偷走只是對外的說法,實際上根本是侯夫人容不下,背地裏叫人送走的。

薛冒的生母,薛清歡的親祖母是當年是安樂侯最寵愛的妾侍卞氏,她與安樂侯一同長大,情分很深,安樂侯娶了侯夫人之後就將卞氏從通房擡成了妾。

卞氏是個安分的人,一直等到侯夫人生下了侯府嫡長子才敢懷孕,可饒是如此,侯夫人依舊容不下她和孩子,平日裏侯爺看的緊,侯夫人找不到機會動手,可就在侯爺領命巡檢江南那一陣,卞氏生下了孩子神智混沌之際,侯夫人悄悄的派人把卞氏剛出生的孩子偷出來給送走了。

侯爺回來之後,就算打死了卞氏房裏伺候的人,孩子也已不知去向。

當年薛清歡被侯府接回去之後,侯府所有人對她都是冷冰冰的,唯有親祖母卞氏處處照顧,卞氏讓薛清歡在父母雙亡後之後,鮮少的體驗到了被親人疼惜愛護的感覺。

薛清歡被侯夫人綁著嫁去順義侯府那日,卞氏一頭撞在順義侯府的迎親花轎上,頭破血流,薛清歡從轎子上滾下來,沿街的人們這才看見她被五花大綁的手。

可即便卞氏拼了命的想要護住薛清歡,卻依舊沒有做到,迎親隊伍雖然迫於街面輿論,白日裏折回,可薛清歡夜裏還是給人扭送到了順義侯府,那天夜裏,她看到了世上最汙濁的人性,危急關頭,用一根簪子紮進了順義侯的胸腹之間,倉皇逃回安樂侯府。

卞氏把她藏在房裏,順義侯上門討要說法,侯夫人把卞氏推了出去,讓卞氏獨自面對那變/態順義侯,再用這件事威脅順義侯退婚,順義侯到底還顧及一些安樂侯的,便不再糾纏,侯夫人用卞氏打退了順義侯,關起門來後,就揪著這件事不放,以卞氏不忠為由,在安樂侯還未回府的那陣兒,活活將卞氏打死。

薛清歡眼睜睜看著卞氏死在她面前卻無能為力,侯夫人把她關了起來,薛清歡一直按兵不動,終於在侯夫人壽宴那日尋了個脫身的機會,用在袖子裏藏了好幾個月的匕首,當眾將侯夫人刺死,落了個刺字流放的罪名。

而安樂侯夫人是祭酒夫人的堂妹,當年在安樂侯府中,卞氏最為得寵,侯夫人身邊可用之人不多,而且這種事情為保穩妥,侯夫人定會找個知心知肺的人去做,所以,薛清歡猜測,當年幫著安樂侯夫人送走薛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祭酒夫人。

當然了,祭酒夫人對這件事也有考量,畢竟是侯府的孩子,若是祭酒夫人隨意處決了,怕安樂侯回來追查到她身上,於是就把薛冒送往了揚州府,她表姨母所在的揚州童生巷薛家,而當年帶著薛冒到薛家的那個外室,應該也是她們算計的一環。只是如今年代久遠,查無可查了。

不過,有一件事其實也能說明一些問題,那就是若非因為和揚州府薛家沾親帶故,祭酒一個三品京官又怎麽會讓女兒嫁給白丁薛董呢。

由此,薛清歡得出了幾個結論。

一、祭酒夫人定然知曉薛冒的身世,這是她退可守,進可攻的策略。

二、揚州薛家上一輩肯定也知薛冒身世不簡單,但具體有多少人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三、侯夫人知曉的概率則是一半一半,以她對卞氏和她孩子的厭惡感情,不排除當年薛冒之死與她有關。

四、薛董換了薛冒的考卷一事,絕非他一人能做到的,定是一場陰謀。

五、薛冒似乎對安樂侯府這幾個字很敏感,有可能早就已經察覺到什麽。

種種猜測在薛董親自迎出門招呼的時候被打斷了,他熱情的將薛冒父女請入祭酒府。

因還未到吃飯的時候,薛董邀請薛冒去書房裏拜見祭酒大人,長喜隨薛冒而去,阿吉則跟著薛清歡被兩個婆子領去了內院拜見祭酒夫人及她的二伯母。

祭酒夫人王氏是個年近五十的婦人,窄臉盤子,看著有些嚴厲,薛董的妻子張氏則三十多歲,大概始終留在父母身邊,未曾操勞過什麽,保養的居然還不錯。

薛清歡行過禮之後就坐在一旁安靜的喝茶吃點心。

“四叔家的老六出落的越來越水靈,叫人見了歡喜。”張氏如是說。

王氏的目光打量著薛清歡,似乎在比較什麽,然後只微微一笑,兀自喝茶,張氏又問:“我的兒,也是沒想到你大伯母竟會做出那等惡事來,我常年在大京,顧不得薛家諸事,你可怪我?”

薛清歡起身應答:“二伯母客氣,原就與您無關,大伯母也是一時想岔了路,想來此時已然悔改。”

王氏與張氏母女對望一眼,沒料到這揚州府來的小丫頭答話竟這般嚴謹,不僅話語中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還句句體貼。

王氏放下茶杯,說道:“你與你父親初來大京,若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你二伯母,說到底都是一家人,合該互幫互助。”

“是,多謝夫人。”

與薛清歡說了幾句話後,王氏就說自己有些累,想去休息,正起身,就聽院子裏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剛剛出門沒多久的薛月如突然又折返回來了,衣裙上沾了一片十分顯眼的墨點。

張氏聽聞女兒回來了,迎出門去,問道:“這是怎麽了?你掉墨缸裏去了嗎?”

薛月如一跺腳,氣呼呼的進門,這模樣讓原本打算去休息的王氏也走不了了,問:“到底怎麽了,不是跟嫻姐兒去侯府了嗎?”

“她帶我回去,又不與我一同,她身邊那些牛鬼蛇神個個瞧我不順眼,她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想看我被她們欺負,就是想讓我出醜。虧得咱家把她當上賓似的供著,她覺得咱家巴結她,天經地義,她是怎麽對我的?”

王氏往薛清歡的方向對張氏使了個眼色,張氏會意,上前把薛月如拉起身,說道:

“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至於你這般,快些去把衣裳換了才是正經。”

薛月如急道:“母親覺得這是小事嗎?她們就是瞧不起我,故意欺負我。以前不還說我阿爹沒能耐,吃軟飯!她們一個個金枝玉葉的,我不配和她們一起玩耍,其實我才不要跟她們一起呢,母親以後能不能別逼我跟她們去玩了,誰稀罕似的。”

“夠了!”張氏怒斥一聲,指了指薛清歡,道:“小孩子家家的玩鬧就玩鬧了,沒看見妹妹坐在這裏嗎?憑的讓妹妹笑話你。”

薛月如這才看見坐在一側的薛清歡,兩人起身互相行了個禮,張氏又哄騙一番,讓丫鬟帶薛月如下去換衣裳。

張氏無奈的對王氏一嘆,想來雖然嘴上說是女兒間的打鬧,但實際上對侯府這般怠慢薛月如還是有點不滿的。

薛月如換了衣裳後,張氏讓她出來陪陪薛清歡,她推說自己頭疼,便是中午用飯也沒出現。

用完了飯以後,薛董親自送薛冒和薛清歡到門口,薛董還不忘叮囑:

“與你說的事,你可得好好考慮,嚴老先生在大京府有很高的名望,他說你天資卓越,欲收你為徒,該也不是酒後之言,總之機會難得,好好把握啊。”

薛冒略顯猶豫:“容我,再想想吧。”

這時長喜將馬車趕過來,薛冒把薛清歡抱上馬車,又扶著阿吉上去後,自己才爬上車去。

馬車行駛後,薛清歡才問薛冒:“爹,什麽嚴老先生啊?”

薛冒若有所思,道:“哦,就是一位先生,今日在你二伯父的書房裏,那先生叫我寫了一篇文章,我便寫了,寫完之後那先生覺得很不錯,想要收我為徒。”

“爹爹不願?”薛清歡看薛冒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很情願。

薛冒說的很委婉:“也不是不情願,但總覺得那老先生的一些論點我不敢茍同,說不到一塊兒去。”

“那爹爹為何不直接拒絕了。”沒有直接拒絕,就是有猶豫。

“你二伯父說,那是大京很有名望的先生,若是做了他的徒弟,對我科考有利無弊。”薛冒說:“ 唉,不過我已經想好要拒絕了。”

“為何?”

“做那先生的弟子須得去他的私塾靜讀,我若一人的話去就去了,但現在你來了,我若去那邊靜讀,難不成要留你一個人在家嗎?肯定不能去的。待會兒回去之後,我便修書給你二伯父,辭了他的好意。”薛冒說。

好意?

呵,怎麽可能是好意!

薛清歡心中冷笑,她原以為在大京買了宅院,跟著爹爹一同來了大京,就能讓爹爹避開薛董這個坑,可沒想到這樣了,他居然還沒有放棄,所謂的嚴老先生,不過就是薛董想要把薛冒與其他待考舉子們分隔開來的手段罷了。

只有薛冒鮮少露面,將來薛董奪人考卷的時候才不會有人站出來為薛冒出頭。

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幫她的父親永久避開這個坑呢?薛清歡有點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了,頭昏腦漲,昨天睡了一天。今天才稍微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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