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了半晌，他回過神，眸子轉了轉，借著力假裝不舒服地倒在沈知的身上:“我頭暈。”

沈知眉頭微微蹙起，左右看了看，問他:“還能繼續走嗎？”

她下巴點了下不遠處的大樹:“我帶你過去那邊休息一下？”

南一循聲看了眼，在繼續掛在她的身上來回遲疑了下，搖搖頭:“你讓我繼續抱一會兒就好了。”

沈知:“……”

她磨了磨小虎牙，打算反手將他折倒在地，而當她指尖觸到身上的人時，感覺到他強撐著的微微顫動，心裏驀地一軟。

默了幾秒，她嘆口氣:“這個事情是難免的，我勸你最好收手，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做就好。”

南一只是遲疑了下，立馬就搖搖頭拒絕:“不，我要繼續。”

“之前說的話，我不會收回的。”

沈知楞了楞，借著夜色，掩蓋了眸底的瀲灩水波。

兩人沒再在現場逗留，迅速地攔車回到了家裏。

彼時已經是兩點多，夜色像暈不開的墨，每多看一眼，就好像裏面藏著什麽兇猛的怪物，準備張開血盆大口，要將兩人都吞噬進去一樣。

南一沒忍住，拉住了沈知的手，問:“你沒怕過嗎？”

沈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回:“怕什麽？”

“就……怕這些血肉模糊啊，之前認識的人就這麽死在自己的面前之類的……”

他回想著自己在現場看到的許依那個樣子，想著第一次那個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被車頭撞飛……

後背冷不丁又泛出冷汗，南一作了個深呼吸。

沈知眸中有淡淡的碎光，隨著她視線的動作一閃一閃的，聽了話，不過有片刻的晦沈，轉而又恢覆了先前的冷淡:“沒有。”

“我自出現而來，就沒有什麽感情，對誰都一樣。”

南一悲傷地看著她:“你真可憐。”

沈知:“……哦。”

他頓了頓，接上去:“沒能體驗到喜歡上我的感覺，真的好可憐……”

沈知:“……你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

南一依然悲傷:“你還看不出來嗎，裝……唔……你……”

沈知冷漠地擡手捂住他的口，堅決拒絕聽到後面的話。

……

翌日一早，陽光穿過未拉闔的窗簾洩進屋裏。

一片冰天雪地中，霜塊折著光線四處交駁，空氣中有點點的碎光漂浮。

米白色床上，沈知緊閉著雙眸，兩道秀眉緊緊地蹙起，精致好看的五官有些繃緊，仿佛是陷入了夢魘，細長的雙手緊緊地攥住身下的床單。

未點便赤的菱唇微微張開，露出的一截若雪脂般白皙的脖頸泛起了淡色的緋紅，胸脯急促地上下起伏著……

倏然，她雙手驀地攥緊，睫毛顫顫著猛地睜開，額上沁出細密的香汗，打濕了後背纖薄的睡衣。

沈知看著眼前的天花板，毫無克制地張口呼吸，心臟砰砰砰地在胸腔跳動著。

許久，才漸漸地緩下來，松開了手下的床單，擡起。

手，還在顫動著。

她居然……做了噩夢？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南一說的那些話的緣故，沈知雙手撐著自己坐起來，後知後覺，自己的情緒波動，比以前都要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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