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大阪城的路上, 式神們很識趣地遠遠地綴在兩人後面, 給華裊和酒吞溜了足夠的空間。說實話華裊確實需要這樣的空間, 因為剛才一瞬間他想起了很多事，而碰巧在這個世界裏所經歷的他也沒忘。

太羞恥了……失了憶的他怎麽能矯情成那樣！還有自己居然主動要求酒吞對他那啥……

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咳，”經過短暫的沈默後，華裊率先開了口, “打個商量, 之前那事能不能忘了？”華裊說這話的時候都不太敢看酒吞, 只覺得話一出口, 整個人都冒煙兒了。

“哦？什麽事？”酒吞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開口問了一句，“你不說明白，本大爺怎麽知道。”

華裊有些惱怒地看過去，卻見身邊的人嘴角勾起, 看向自己的眼裏滿是笑意。看酒吞的表情哪兒像不知道的樣子, 華裊憤憤地剜了對方一眼，卻又偏偏註意到今天這人的打扮, 穿的正好是自己送的那套‘酒歌狂行’的衣服，穿在身上整個胸腹都暴露在空氣裏, 一副好身材恨不得讓全世界人知道似的。

被對方胸腹的線條燙了一下, 那天自己主動要求這人碰自己的畫面又開始在自己腦海裏盤旋不去了。嘖，別的不說, 這位大爺的身材是真的逆天，摸著手感也好, 這麽想想好像當時自己也挺爽……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華裊在空中猛地來了個急剎車，差點自己被這力道掀飛出去。坐在畫卷上重重地嘆了口氣，察覺到自己內心真實想法的華裊索性也不再糾結有的沒的了，自己什麽都不記得的時候還依舊被這位大爺吸引，恐怕對方這個坑他早就栽到裏面出不來了。

看華裊猛地停住，又好像放下什麽一般重重地出了一口氣，酒吞笑著湊過去在華裊耳邊說了一句什麽，話沒說完就被對方賞了一記肘擊，再開始趕路之後過了有一會兒，酒吞突然聽見身邊的人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

“等回去了，也不是不行。”

…………

除了糾結失憶時候發生的一些有的沒的，恢覆記憶後的華裊也意識到了這次穿越的不尋常之處。總的來說，在上個世界的時候他就隱隱有所察覺，這次恢覆記憶後聯系起自己在三個世界所發生的事，對系統想做的事也多少發現了一些。

第一個世界的易軒，第二個世界裏那三個熊孩子，還有這個世界裏他的母親，基本上都是他在現實世界裏的映射，也是他在經歷這些之前難以解開的心結。

他倒是沒想到，本來以為只是一次單純的穿越，竟然牽扯進這麽多事來。想起初次見面時系統說的【你就是最適合的人】，想必原因就是這個吧。在他穿越開始，所有的副本就已經被安排好了，系統之前敷衍酒吞的那些什麽數據出錯也不過是些拖延時間的話罷了。

“為了我，你也是煞費苦心了。”華裊也不說是誰，但酒吞和他都知道這是在說系統，系統雖然本意是為了華裊好，但也瞞著他們做了不少安排，此時被華裊點名，又被一邊的酒吞虎視眈眈地盯著，也不出聲，只把自己縮成一團貓了起來。

好在華裊也不準備和系統掰扯這些，想明白這些後他還挺感激系統的，況且，要不是系統安排的這次穿越，他也遇不到酒吞和身後這一群式神不是。

既然想到這裏，他也就準備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和酒吞說了，本來在上個世界結束後他就想說的，結果系統這一通緊鑼密鼓的安排，又是穿越又是失憶的，一盆盆狗血灑下來，他自己差點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和酒吞攤牌了。

不過這樣也好，最後一個心結也揭開了，他和酒吞說的時候也就沒什麽負擔了。

“你那時候看過我的記憶了吧？”得到酒吞的示意，華裊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其實也就那麽一回事兒，我之前也和你說過一點，我有個人渣爹……”

不過就是一出爛俗的家庭劇，裏面包含了很雜亂的東西，家暴、出軌、離異……他當時還小，撫養權被判給了母親，但母親心裏大概被那個人渣鬧得有些心理陰影，連帶著和那個人渣有關的華裊都厭煩上了，雖然平時沒苛待他，但也不會有過多的註意和溫情就是了。

等到母親和一個能夠溫柔對待她的男人結了婚，生下了他的妹妹，母親對他就更加忽視了，他也非常自覺地搬到了外公那裏，不去打擾母親的生活，只有每次母親帶著妹妹來的時候才和她們有所接觸。

“其實我有時候也不知道對她該有什麽樣的感情，最開始的時候是感激的，因為不管什麽原因，她還要了我。不過後來有一陣我經常想，她還不如不要我。”

“她似乎非常怕我變成我爸那樣，尤其是那次我教訓了欺負妹妹的同學之後，她就更緊張了。”他嘆了口氣，“我有時候好像理解她，又好像不能理解她，不知道她是擔心我多一點，還是厭煩我更多一點。”

他自己對待母親的感情也是覆雜的，並不是像父親那樣的恨，小時候他怪自己沒有能力幫不了母親，在母親遇到對的人後自己也是祝福的，但漸漸又有些怨她對自己有偏見，羨慕妹妹得到的愛比他多得多。大概糾結是他們家的傳統，不管是他還是母親都一樣。於是在這個世界裏才出現了城主府的那些事，這些恐怕都是系統通過自己的記憶放大後所作出的投射吧。

“這種感情是不是有些難以理解？”他一直說，酒吞就一直聽著，但他也知道自己的這些經歷對於看過聽過不知多少人一生的酒吞來說可能不值得一提了。

“倒是不難理解。”酒吞答道，這事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酒吞大爺可能都不會花費這麽多時間來聽，但這個人是華裊的話，那就大不相同了，“你只要知道，本大爺是不會像她那樣把握住的手再松開就行了。”

華裊被這話弄得楞了楞，朝酒吞看去，對方依舊是那樣自信滿滿的樣子，一陣啞然後失笑道：“你這樣子，要是到了我們那裏，恐怕一群人要嚷嚷著要做你老婆。”

酒吞聽了也輕笑了一聲，自動將老婆這一次換成了鬼後：“也不是人人都能做本大爺的鬼後。”

華裊受不了他這越撩越放肆的樣子，強壓著嘴角的笑意，催動著妖力更快地向大阪城的方向趕去。

這世上有無數的人，幸運的、不幸的，他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恰好心裏有那麽幾個過不去的坎，恰好又被系統選中來了次說穿就穿的旅行，恰好又在一開始遇到了這個名為酒吞童子的男人……何其幸運，讓他與這人在這世界中相遇了。

…………

大阪城，即使離得很遠都能感受到城中放肆的妖氣，整座城都被紛雜的妖氣所籠罩著，天邊一片烏雲將近未近，似乎預示著不祥的事情將要發生。

“就是這裏了。”跟著珱姬的氣息一路追過來，華裊酒吞一行站在整座城中最華麗的建築外，從外面打量著布局，“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有多少妖怪。”這城裏面眾多妖怪聚集在一起，他能感受到的大妖怪就不止一個兩個那麽簡單。

“管他有多少，有多少本大爺就打多少。”酒吞被這城中的妖氣刺激得戰意盎然，二話不說直接就要跳進去，但還沒等他沖，有一個身影比他更快地紮了進去。

“奴良滑瓢？來的夠快的。”遠遠地看到又有一群妖怪趕來，看裏面有不少眼熟的面孔，酒吞就知道這就是四百年前的奴良組了。

“唉，雖然不想打擾他英雄救美，但珱姬好歹是這個世界裏我的妹妹。”華裊對身後的式神們招呼道，“走了，今天咱們也要活動活動筋骨了。”

說著，就在奴良組之前帶著式神們沖了進去。

寬敞的房間裏，一個身著華袍的女人立於一群妖怪之首，奴良滑瓢手持長刀與他們對峙，他身上的衣服破爛，顯然剛才已經和這些妖怪短暫地交手過了。這時華裊一行趕到，奴良組的妖怪們也緊隨其後趕來，立於奴良滑瓢身後。

“老鼠們也是會成群結隊出現的嗎？”立於房間中央的女人一雙狐貍一般的眼微瞇著，對突然闖進的奴良滑瓢和酒吞華裊一行充分地表現出自己的不爽，“一個兩個，骯臟的鼠輩只有得到教訓後才會夾著尾巴逃走吧！”

“那麽，接下來有沒有人想來一場助興節目呢？”女人寬大的袖擺掩住了半張臉，只露出眼睛掃過這些不請自來的小老鼠們，“看來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解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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