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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XVI.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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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摸索著摘掉費恩的帽子放在桌子上,重新抱住他。

那雙手臂箍得那麽緊,那麽用力,用力到肌肉繃緊微微顫抖,卻還是讓費恩覺得這個懷抱那麽脆弱,經受不住一點點來自外界的打擊。

“我不想走。”費恩擡起手回抱住他,深深吸氣不讓自己說出的話顫抖,酸澀的感覺卻迅速從鼻梁蔓延到眼眶。

他這時終於弄清楚了,自己多蠢,自己和那個小男孩完完全全、徹頭徹尾地不一樣。

男孩會為了要活下去,為了自己的安全,甚至只是為了更好的待遇放下自己的尊嚴。而自己,特別是現在的自己,寧願放棄那個更好更安全的崗位,寧願自己的靈魂寫滿罪孽永遠得不到救贖,也想要一直留在諾亞身邊。

他愛著他這種事情,為什麽還會被懷疑?

真可笑,簡直是他媽的愚蠢。他終於搞清楚的一刻,也明白了一切都已經不可逆轉。

肩胛骨被諾亞勒得都有點疼了,但他不想掙紮,就想這樣一直被他抱著,越久越好。

“我也不想你走……費恩……”諾亞閉上眼睛輕聲呢喃著,貪婪地嗅著他頸後那種熟悉的味道,害怕突然有一天他會忘記,“可是,你必須得走。”

費恩的雙手上移放到他肩上,把他輕輕推開。他垂著眼睛,所以諾亞看不到那雙從頭一次看到便再也不會忘記的藍色眼睛。他只能看到費恩的臉頰,他看到他沒有哭,卻不知道自己的肩膀上,到底有沒有深色的淚痕正在慢慢淡去。

費恩側過身,伸手將桌上的那封信拿起,聲音有些低沈幹澀地道:“這封信,我待會拿去送。不知道哪一天我會離開,但在那之前,”他舉起信封在諾亞眼前搖了兩搖,“我還是你的副官。這些事,我會為你做到走前的最後一天。”

他閉上眼睛,長長地呼吸了幾口,正準備把信揣進懷裏轉身離開,手腕卻被諾亞抓住。

“怎麽?”他下意識地擡起頭,“還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有。”諾亞的聲音恢覆和他平時一樣冷靜,卻要比往常更加低沈,“到了那邊之後,先試著淡忘我吧。”

費恩這時候才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裏面尚有血液流動,而且在這一瞬間全部湧上了頭,像巖漿一樣滾燙,幾乎沈重得讓自己站立不穩,向前逼近幾乎貼到諾亞身上:“幹你媽的諾亞·馮·塞弗爾特!你是有多自私才會說出這種話?”

他一步步往前,諾亞面對他突然爆炸開來的怒氣也是楞住了,沒有話反駁,只能往後退。

“你以為讓我離開就是為我考慮?行,這點我答應了,你憑什麽要我淡忘你?你憑什麽連我想你的權利都要剝奪?”他也不在乎名義上諾亞還是他的長官了,他想把一切都宣洩出來,把郁結在心裏的所有都打碎,不想再留什麽遺憾,“你所做的都是為我好,你覺得這就是你的愛了是麽?好的,我可以接受,那麽我的呢!你把我的感情看成什麽了?”

他大聲質問著,揪住諾亞的領子往後狠狠一推,諾亞來不及,或者說是根本不想要去防備,被推得跌坐在他的辦公椅上。

諾亞聽見隨著費恩傾下身,發出的更加粗重的呼吸。他突然明白了費恩這是要做什麽,按住他正解開自己皮帶的手:“去樓上。”

費恩一怔:“好。”也沒說什麽其他的話,轉身就走。

這次輪到諾亞跟上,一前一後走進樓上的主臥室,他剛關上門就被費恩拉過去推到床上,然後動作迅速地跨坐上去。

他不是真的沒辦法抵抗他的小家夥,只是他不想。他想縱容他。

費恩彎下腰去親吻他,盡管他的吻技一直很爛,諾亞還是耐心地引導著他,安撫地吸吮著他躁動的舌尖。費恩手上胡亂地解著皮帶扣,費了好大功夫,才把兩個人的皮帶全部解開。

這是最後一次了。費恩對自己說。

這是最後的狂歡。

他把諾亞的熱度釋放出來,讓它挺立在自己面前。想讓自己的手心,身體,心臟,都沾染上這溫度。

就像火種和火源一樣。他想要借走,讓這種感覺,不,讓和他之間的一切都在心裏燃燒,無論這具軀殼會變得多麽冰冷,無論去到多遠的地方也能夠銘記著那股熾熱的源頭。

他不知道,這份火種,會不會突然熄滅。總之不是現在該去想的,倘若真的有那麽一天,以他的力量也無法阻止。

終究還是無法跳脫出這個背景。他曾經還幼稚地覺得,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可以扛下一切外面的風雨。然而在風暴面前,還是只有謙卑地承認自己的渺小。每一個人都那麽渺小,每一個人的力量,都那麽綿薄。

“費恩!”諾亞一直沒有說話,看著他褪下衣服,舔著嘴唇,卻在他立起身子準備坐下的時候終於驚慌地叫住他,“等等,你會受傷——”

他伸出手想要拉開床頭櫃抽屜去拿放在那裏的安全套,手腕卻被費恩輕輕抓住了。他彎腰拉起諾亞的手,溫柔地放在自己臉上。

“就這樣、就這樣,諾亞。”他的動作那麽強勢,低低的聲音卻像是在哀求,“就這樣,看著我。”

諾亞手上用的勁消失了,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費恩低下頭,向來被用發蠟整整齊齊梳到後面的頭發垂下來,投下陰影蓋住了眼睛,但還是能看到他微微翹起的嘴角。

但這樣的笑容諾亞寧願看不到。像如他所願似的,那笑容也很快消失,薄薄的嘴唇難以遏制地輕顫起來。

“嗯……啊啊……”費恩有些痛苦地讓諾亞撐開自己的身體。沒有潤滑也沒有光滑的橡膠間隔在中間,肉體和肉體的摩擦異常艱難。

費恩忍住那種痛楚,仍然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在諾亞些許驚異和擔心的註視下,慢慢地將身體往下沈。

身體裏面好幹澀,和他流不出淚的眼眶一樣,和他的心一樣。生理上好像撕裂一樣的疼痛把註意力從胸腔中的疼痛引走,多麽無恥的消遣方式。他像是上癮一樣依賴著粗暴的交合,借此來稍微淡化掉悲傷的情緒。

他抓著諾亞的手臂,用腿和腰的力量用力地上下聳動,讓那東西在自己的身體中放肆地沖撞,一直到最深處。

顛簸著看不到諾亞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諾亞會一直註視著自己。也不會再去在意什麽羞恥的問題,仰起頭,精致的喉結顫抖著,吐露出混雜著享受和痛苦的低沈嘆息。

身體向後仰到極致,幾乎要倒下去,彎成弓形的腰身被諾亞扶住,然後慢慢往上,撫摸著那片傷痕。那片他獨有的、訴說著他過去的傷痕。

“別害怕……”諾亞坐起來,抱住費恩不停顫抖的身體,把他用力地抱在懷裏,手掌撫摸著他的脊背,耳邊他不知是在啜泣還是喘息的紊亂聲音卻始終沒有弱下去,“永遠都……不要害怕。”

他慢慢躺下去,讓費恩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手指慢慢地梳理著那頭在沒有光線的室內,顯得不如平時那麽有光澤的金黃色頭發,用嘴唇去細細描摹他的耳廓。

“到了柏林,不要放松警惕,你之前做得不錯。不管是多輕松的崗位,那邊的人情世故遠比這邊要覆雜得多,要在其中處理好所有的關系很棘手,但是我相信你。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好的,什麽也無法替代。

“我喜歡你本來的樣子,不管要偽裝得多麽不像自己,別忘了你本來是誰。”

如果他一輩子都只是費恩的長官,只是這個集中營的管理者的話,他會喜歡費恩所努力表現出的那種樣子。永遠不知道疲憊,像最精密的機器一樣地運轉。不會有一點點感情流露,也自然不會因為那些東西幹擾到工作。

但他不是。他不只是。剝離掉所有的頭銜所有的名譽,他是諾亞·馮·塞弗爾特。

他喜歡費恩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樣子,他知道那才是原本的他。所以他喜歡在他不註意,在他做著其他事情的時候在旁邊看著他,為了捉住他嘴角的笑意,他眉宇間的憂慮,他眼中遇到突發情況時沒反應過來的一瞬間的呆楞,他臉頰上害羞強裝鎮定時卻出賣了他的紅暈。

如果可以,他所希望的是帶著費恩逃離,離開這個地方。但他找不到讓他們可以沒有拘束地,用本來的樣子生活的安身之所,他能做到的也只能這樣,把費恩送到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讓他有機會等到戰爭結束。

“在那裏等我。”諾亞在他耳側輕聲道,“如果我們能熬到這一切結束的那一天,我會去找你,我答應你,相信我。”

“我……看不到光。”費恩聲音空洞地道,那雙眼睛也茫然地睜著,“太黑了。我看不到未來。”

“會看到的。”諾亞親吻著他的眼睛,“你要相信。我讓你記住自己是誰的原因就在於,只要人們沒有完全在黑暗裏迷失,他們在的地方,永遠都會有光。”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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